帝医——by握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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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发现,叶云寒也在看着自己,并且,不带眨眼睛的,这种充满疑惑的样子不要太萌。
不行了,萌出血了。
盛翼赶紧转过脸。
如果叶云寒知道盛翼把萌字安在他身上,居计得吐三升老血。
正在塞柴火的老猎户幽幽来了一句:“好看吗,越看越好看吧,想当年,我老伙计也总是这样看着我。”
“……大爷,能不能不要说伙计这两个字,”盛翼差点崩溃。
老猎户:“不能。”
盛翼嗤了一声:“秀恩爱,死得快。”
老猎户:“……你是说我老伙计他,他死于秀恩爱?”
盛翼被老猎户蓦然抓住双臂:“痛痛痛。”
老猎户有些怀疑人生:“难道会有这种死法?”
“叶兄,痛死我了,”盛翼嘟着嘴退到叶云寒身边求安慰。
叶云寒:“活该。”
盛翼:“……”他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叶云寒:“……你居然这样对我……哎玛,好香。”
叶云寒:“……”
然后,厨房的两个人就眼睁睁看着盛翼满脸喜色地去戳鱼。
“等一下!”老猎户一巴掌挥过来。
呜呜呜,太粗暴了。
敬神就敬神,还要端到外面去,端到外面去不说,还要吧叽吧叽,连哭带说半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吃吧,”老猎户终于开口了。
盛翼一大筷子只差没把碗扒进嘴里,香呀,就是香呀。
“慢点,别噎着,”老猎户看了看叶云寒,又看了看盛翼,欲言又止。
“这两日叨扰先生了,敢问先生有何事吩咐?”叶云寒把碗放下,十分客气。
盛翼不管他,埋头发奋刻苦吃饭。
老猎户:“看公子长相,应是南疆那边的人吧?”
叶云寒点了点头。
老猎户像陷入了回忆之中:“南疆我去过,大蛮山一带的人就是这样的鼻眼,咱们朝华也有蛮山的行商人……据说,据说前朝还有皇族流落到南疆的呢。”
叶云寒眼皮子一掀,冷冷地嗯了一声。
老猎户一时没有说话,场面似乎陷入了异样的尴尬之中。
盛翼就轻轻推了叶云寒一下,打个趣:“眼睛这么大,鼻子这么挺,你们叶家是南蛮族的吧?”
叶云寒摇了摇头。
盛翼:“哦哦哦,我知道了,你爹是郁离人,你娘是异族。”
叶云寒看了他一眼,没肯定也没否定。
盛翼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混血儿,不错,蛮好看的。”
按照以往的剧情,叶云寒铁定会不理他,可是,今天,叶云寒似乎来了兴致:“你也挺好看的。”
盛翼:“……”他突然觉得耳根子火辣辣的。
老猎户朝盛翼看了看,又朝叶云寒看了看,有些踌蹰。
盛翼:“咋啦!”
老猎户:“毕生有一憾事,一直萦绕心间,难以放下,今日看到你们,又勾起旧事,思来想去,唯有……”
说到这里,没说下去。
盛翼好不容易咽下了一大口饭,接了一句:“你老人家的毕生憾事就是我们?”
老猎户:“……”
叶云寒淡淡地扫了盛翼一眼,接了老猎户的话:“唯有什么?”
“唯有希望你们帮我来完成,我,我死也就瞑目了。”
“说吧说吧,”盛翼又盛了一碗:“要银子是没问题,我身上也有一些,还有玉佩啥的,你拿出当了也成。”接着拍了拍胸脯:“放心,我绝不小器的,反正也不是我的,我爹的。”
老猎户把筷子一顿:“不要钱。”
“要,要人,”盛翼一个哆嗦,叶云寒脸色一收,筷子一捏。
老猎户瞪了盛翼一眼:“等着。”
起身了,出去了。
盛翼一个激灵,马上挪到叶云寒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检验你武功的时候到了。”
叶云寒:“……松手。”
盛翼:“不松。”
“我要吃饭,”叶云寒没有用去扯袖子,只是有些无可奈何,筷子一伸,去夹鱼肉,但是,只伸到一半,就伸不出去了,眼睛凌厉打在他脸上,再挪到手上。
太冷静了,还是个人不。
盛翼讪讪地把手松了。
“跟你说话太费劲了,”老猎户噔噔噔地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包袱往盛翼身上一甩:“自己看。”
盛翼抹了抹差点飙出的汗,出了一大口气。
还好,不是拿刀拿枪。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吃吃喝喝的,还给送东西。”
盛翼双手不停,这种拆礼物的感觉很兴奋有木有。
一顶帽子,两顶帽,软翅纱帽,很精美,这个盛翼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接下来,衣服。
盛翼眼睛一亮,乐得脸上开了花似的:“这衣服料子不错,很柔软,”一抖,整个屋里都亮堂了,是那种鲜艳的红色,喜庆的红色,红得连眼睛都晃瞎了。
一道闪子。
盛翼:“……喜服。”
第23章 成亲
老猎户继续保持着格格不入的沉重:“这喜服我见到他时就准备了,但没机会,所以……”
盛翼脸裂了:“所以,你想让我穿一穿,和你拜堂。”
老猎户也脸裂了:“……拜你个头。”
老猎户瞪了他一眼:“我是想请你们代替我们走个礼,完成我这个心愿。”
“我,们,”盛翼看向叶云寒,喉结艰难地滚了一滚。
自己还勉强凑合,那个冰锥子直男怕是会暴起,但是,他分外冷静是怎么回事。
“不,不行,”盛翼像烫手似地把衣服一推,哗拉拉全掉到地上。
“不行就不行,为什么弄脏我的衣服,”老猎户脸色瞬间变了,像被什么刺中心脏似的,慢慢弯下腰去,慢慢捡起来,拍了拍,像珍宝似地捧在手里看了看,一件件叠了,又装了进去,竟然一句话没说,系了包袱,走出去了。
这和他平时啰啰嗦嗦的风格极度不符呀。
“他伤心了,”闷声不响的叶云寒突然蹦出一句话。
“你……”盛翼想说,你若同意也无妨,反正是不是真的拜堂,可是后一句他说不出来。
叶云寒没看他,吃了一口,将筷子一放就走出去了。
又怎么啦,又不是我不愿意的,我不是替你着想么。
老猎户慢腾腾地回来了,伸筷夹菜,把菜碟子夹得一片响,盛翼也低头把碗扒得哐当哐当,尼玛,太尴尬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他走出去一看,就觉得更尴尬了。
原来,这里的房子拢共才两间,一间厨房一间卧室,厨房里有老猎户,卧室里有叶云寒。
老猎户那里是不好意思去了,虽说盛翼脸皮厚得像城墙,可,伤了别人的心,哎!
至于卧室,昨日叶云寒病着,自己要守着他,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今天,人家好着呢,刚才不说拜堂那事还好,一说,怎么好进去。
这一辈子,不,上一辈子也没这么纠结过。
这脸皮,总是在不该薄的时候薄,不该厚的时候……呃,一般来说,都厚。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漆黑一片的庭院里,与坟堆相看两厌,看着看着,他突地一跳,哎玛,败了。
叶云寒半靠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迅疾闪入的盛翼。
“你,还没休息,”盛翼被那凌厉的眼光吓了一跳,马上解释:“一间房,只有一间房。”
叶云寒瞪了他一眼:“我说过不让你进来么?”
盛翼:“……你在等我。”
在叶云寒的表情中,他知道自己又脸大了一回:“我在椅子上坐一夜,你是病患你睡床。”
盛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往椅子上一躺,左挪一下右挪一下,窸窸窣窣,好像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叶云寒饶有兴趣地朝他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一副新鲜而又不可思议的样子,看了半天,突地嘴角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盛翼感觉一阵凉意袭来,他嘴里嘟囔了一句:“冷死了,”身子缩了缩,突地感觉身上多了什么东西,温暖一下子包裹住了他,他想努力睁开眼睛,努力着努力着,又睡着了。
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在云层里飞似的,好惬意呀,奇怪,身子底下似乎被人托着,他低头一看,是叶云寒。
是他力气大,还是自己轻。
咦,他怎么穿着一身红衣,原来是喜服。
他不是穿的黑衣么,怎么穿得这么红彤彤的红包似的,不过,这红色倒是衬他,简直神仙下凡,俊美不可直视,而且,他满脸是笑,笑得那么温柔。
盛翼:“叶兄,你成亲了么?”
叶云寒:“是呀。”
盛翼:“成亲就成亲,你托着我作什么?松开,我要飞。”
“好,”叶云寒手一松。
盛翼:“……救命呀!”眼睛一睁,阳光明明白白地洒在面前,他努力眨了眨眼,是不是还在做梦,怎么身子底下是软的,他扭头看了看,突地坐了起来。
原来,自己竟然睡在床上,叶云寒叶云寒呢,只见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两眼闭着,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反正,一动也不动。
大约是听到盛翼转侧的声音,叶云寒眼睛一睁,打量了他一会儿,表情亦如之前冷静:“醒了。”
盛翼搔了搔头,他还有些弄不清:“叶兄,你衣服呢?”
叶云寒低头朝自己身上一看,很疑惑。
好像,盛翼就认为他没穿衣服一样。
“哦哦哦,”盛翼瞬间全醒了:“昨晚你把我,你,他……”
叶云寒:“……我能把你怎么样?”
他站了起来,将门一开,走了出去,剩下风中凌乱的盛翼。
难道昨夜自己怕冷,自个儿挤上床,把叶云寒挤走了。
罪过呀罪过。
一个医生跟病患抢床,还有基本的操守没,盛翼啪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赶紧跟了出去,叶云寒独自在门外看着树林发呆。
院子里没有人,厨房静悄悄的。
盛翼没话找话:“大爷没醒么?”
叶云寒转头朝他看了一眼:“不知道。”
盛翼:“你,你生气了么?”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云寒的脸色,还好,是那冰锥子样,没改。
叶云寒:“我为什么要生气?”
盛翼扭扭捏捏:“……昨晚,我冒犯了你!”
叶云寒身子抖了一下,眉角一抽。
这是,冒犯到什么地步了!
盛翼心里一跳:“好好好,我消失。”
他哒哒哒地朝厨房跑去,一面跑一面又回头挑眉:“等会给你弄顿好吃的,打打牙祭,算作补偿好不?”
然后,他看到叶云寒眼神里冒出一道亮光,嘴角也翘了起来。
这是笑,这难道是笑,哈哈哈,话说叶云寒笑起来怪好看的,为什么要冷着脸,老是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呢,多吓人是不是。
“主食是粥,还是各种野味,包你满意呵,”盛翼这人,得了一点甜头就能飞上天,立马将厨房门一推,就跑进去了。
然后,盛翼就看到了坐在灶后椅子上的老猎户,只见他僵直着身子,仰躺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盛翼:“大爷,你这也睡得恁死……”
说到死,盛翼一颤,看起来,真像死的样子,就算自己这样大刺刺地进来也没有惊动到他分毫。
本来,如果盛翼没看到他的脸,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他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但现在看到了,纵算他脸上沟壑纵生,也看得出,毫无生气。
乌鸦嘴呀乌鸦嘴。
盛翼脚步一顿,寒气慢慢从脚心往上冒,心里砰砰乱跳,嘴巴张了张,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口,朝叶云寒颤声道:“快,快过来。”
话才落下,叶云寒就已到了他身旁,看向屋内。
“他,好像有些不,对劲,”盛翼艰难地咽了一口空气,声音还在发颤。
叶云寒已恢复了那千年不改的冰雪原色:“嗯,很不对劲,”说完越过了他,朝老猎户走过去,看了看脸,撩手一伸,抓手搭脉,放下:“死了。”
盛翼脑子轰地一声,半响没回过神来,他看着叶云寒,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别的什么表情,可是,失败了。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今天就死了。
“死了,”他喃喃说了一声,好像不相信,又好像在确认。
“死了,”叶云寒慢慢放下他的手,后退了几步。
盛翼站了许久,叶云寒默默地看着他,看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盛翼突然吐出一口气:“那就埋了吧。”
不是父母,做不到那种失去亲人的撕心裂肺,只能说,有些伤感而已。
叶云寒:“……你埋?”
盛翼看了看自己的脚,虽然能走,但用重力肯定不行,叶云寒看起来正常,但要挖坑,抬人,怕是……
但盛翼还是不忍心:“就放在这里么?”
入土为安,这里没别人,自己若不做,良心多多少少会不安的。
叶云寒:“……你不觉得这两间屋就是座坟墓么!”
叶云寒话有点多,但盛翼莫名觉得很正确,两个相爱的人,偷偷摸摸住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彼此温暖,彼此是对方的全部世界,如果一个先行离去,那另一个人活着,不也跟死了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