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by握千城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05
但是第一天晚,失败,因为,叶云寒送得太远,出了芙蓉县界不远,驿站就到了,驿丞率领着一干驿站的官员早早地迎在驿馆外面,满脸殷勤,恨不得脸贴在地上。
第二晚,除了官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小道通往哪里,在盛翼的再三要求之下,走了一小段路,结果在苏嬷嬷的叨叨中原路返回。
第三晚,不用绕了,四殿下来了。
好死不死,脸红得像个关公的驿丞非常应景地在驿馆外挂满了大红绸子,老宫女非配合地在盛翼耳中又说了那句雷人的久别胜新婚。
而四殿下,心情不错,仍是一般白色的闲装,腰间束着一根四指宽的玉带,步云靴,玉冠青丝,俊美的脸上和煦一片,虽然赶路,却不见一丝疲惫,比起在宫内的闲逸,多了一丝精干的感觉。
盛翼远远地看到四殿下朝这边望了一眼,就把车帘放下,肠子都愁成了一团。
四殿下大踏步下了台阶,在车前站住了,盛翼去掀车帘,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进来,他脑子里嗡了一下,有点茫然。
这是,要扶自己下车。
盛翼怔了一下,朝车内一望,苏嬷嬷给自己挥别云彩的手绢还在,他赶紧拿起来,往四殿下手里一塞,那只手一收,缩了回去,趁这当儿,盛翼掀帘,抬腿,一连串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
但快下车的时候,他还是踉跄了一下,四殿下的手快速地过来,盛翼来不及反应,一把被抓住了,下了地,一抽,他不放。
盛翼抬头瞪眼,四殿下嘴角一翘,两个笑涡就荡漾开来,一手拿着手绢一甩一甩,另一只手适时松了。
这副流氓样子,难道曾经是高贵的四殿下。
四周传来嗤嗤嗤的笑声,盛翼转头一瞧,快要笑得憋死的是那个传令官,靠,太监也太闷骚了吧。
驿丞上前见礼,唾沫横飞地说:“殿下,娘娘,下官准备的豪华套房非常适合夫妻居住,二位只要住进去,就可以再不用露面,膳食专人送,位置特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非常幽静……”
盛翼一咬牙,心里把他祖宗谢了个遍。
快进驿站之时,盛翼瞧了瞧还在把玩手绢的四殿下:“还没擦完手么,把手绢还给人家,”接着朝苏嬷嬷呶了呶嘴。
然后,面红耳赤的苏嬷嬷在目瞪口呆的四殿下手里把手绢拿过去了。
盛翼眉毛挑了挑,大大方方地从两人面前走过去。
驿丞话没说错,房子果然幽静又偏,偌大一个院子,只有苏嬷嬷和几个侍卫,其他人都另外安排了。
进了房间,连苏嬷嬷都退了出去。
盛翼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他想,不管怎样,要是能熬过今晚,又有一段时间让自己来想法子。
“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也不和为夫讲两句,”四殿下兴致似乎不错,朝盛翼走了过来。
太近了,盛翼眼皮子动了动。
四殿下却在接近他那一瞬间掉过身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着盛翼松了一大口气,四殿下又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疼吗?”
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盛翼眼皮子一抬:“什么?”
“跪了一天,疼吗?”
盛翼:“……”
四殿下那张关心过头的脸分毫毕现地出现在盛翼眼里,乌黑的瞳孔琉璃似地泛着光,盛翼突然想起老宫女说的鲜活两个字。
他说不话来。
“疼吗?”四殿下见他没作声,脸略略凑近了些,眉毛中间微微收拢了些,宠溺与心疼益发明显。
盛翼不由自主地往后移了移,结结巴巴地说:“不疼,”接着又补了一句:“有些麻!”
“让太医看过没?”
四殿下骤然站了起来,在盛翼还没反应过来的同时就蹲在他身前,伸出手朝他膝盖上按下去。
盛翼见了鬼似地跳了起来,摇了摇手:“看过看过,不碍事。”
他是生怕四殿下检查而扯的谎言,说完之后,垂下眼帘,不敢看四殿下的眼睛。
四殿下就轻轻叹了口气,缩回了手,慢慢坐了回去,半天才幽幽地说:“夫妻之间,何必如此避嫌。”
夫妻两字一出,又把盛翼弄了个鸡皮疙瘩。
他心里忽上忽下的,几乎就要把真相脱口而出了。
四殿下就在那自说自话:“王妃救灾,原本只是依太医院规矩行事,宫中地方上无人知道,却不想因借粮这事,真所谓誉满朝华名动郁离了,估计为夫现在,都得要沾王妃的光了。”
盛翼脑子嘎嘣一下,这这这,难道又给自己挖坑了。
一个誉满,一个名动,这个王妃就这么坐实了!
现在如果说出来,会不会十八辈子都跟着遭殃。
“此次为夫前来,是为处理灾粮一事,事一毕,为夫便速赶回,外面毕竟不□□全,王妃回宫也好,”四殿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状似有意无意地瞟了盛翼一眼:“王妃若是烦闷,可回娘家散散心,也可诏家眷进宫说说话,万不可随意在宫内走动,惹出些事端来。”
盛翼:“……”
他想起皇上宠妃玉才人。
一会儿,驿丞让人送了夜宵过来,关公似的驿丞扯着鸭公嗓喳喳喳地说:“请容下官介绍下这几道菜,百年好合,夫妻恩爱……”
脸绿成翡翠的盛翼挥了挥手:“挺好挺好!”
驿丞很知趣,对着憋着一脸笑的四殿下挤了挤眼:“这酒叫做多子多福酒,是贱内特意为……”
盛翼咳了个不耐烦的咳,驿丞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对外面一脸求知若渴的苏嬷嬷说:“王妃娘娘,很生猛呀!”
屋内,生猛的王妃正在动歪心思。
盛翼拿起杯子就要倒酒,那双修长的手覆了过来,四殿下笑盈盈地说:“长途劳累,少饮。”
盛翼本来是想劝四殿下喝的,现在人家在劝自己不喝,这酒也倒不下去了,他暗暗叫苦。
一会儿,桌席撤去,红烛闪烁,越发尴尬。
四殿下朝床上走去,盛翼就像被钉子钉住似地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直到看到四殿下拿了一床被子往卧榻上走去才松了口气。
四殿下双手枕在脑后,对他说:“咱们说说话,至于夫妻之事,王妃不要着急,来日方长,”说完眼神一闪一闪的,很具蛊惑式。
话说,四殿下是不是被夺舍了。
盛翼在心惊胆颤的同时下定了决心,这次回朝华,怎么也要把这劳什么王妃给解决了。
第59章 赏赐
紧赶慢赶,盛翼的车驾终于出现在朝华街头。
与此同时,太医院首席太医孙白石接到一封来自淇水彭城的信,他看了看,卷起来烧了。
盛翼在车中看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很是感慨。
苏嬷嬷的眼泪就吧吧地掉下来了:“娘娘,这好日子不过,咱们去灾区干啥呀,四殿下也不知犯了皇上哪个忌讳,弄成新婚夫妻也不能相聚。”
盛翼这一路上被她吧吧的已经怕了,尤其张口闭口夫妻这两个字,听着就像针扎进肉里一样,说一次他哆嗦一次。
“好了好了,还有完没完。”
苏嬷嬷喋喋不休:“四殿下对娘娘那个心意呀,不得了,娘娘一向起得晚,那日四殿下就一直等着娘娘,非得一起吃早饭,再眼巴巴看着娘娘离开不可,等我们过了好一段路,老奴一头,还看着四殿下在那儿望着呢。”
望着两个字像石头一样,一下子觉到了盛翼的心里,他顿时想起那匹在阳光里的马,马上的那个冷若冰霜的而又伤感的人。
他心里一痛。
“娘娘……”苏嬷嬷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叹了口气:“年轻夫妻就是这样。”
盛翼一哆嗦,又被砸醒了。
他看了看那笔直的一条大道,想了想,道:“去大理寺。”
苏嬷嬷:“娘娘,大理寺是关犯人的地方。”
盛翼:“我知道。”
苏嬷嬷:“娘娘爱好真是广泛,要不,等我们回宫休息好了之后再去参观参观。”
盛翼:“参观你个头。”
大理寺青砖厚重,大门漆黑,门上方方正正三个字大理寺,连楼层窗户都看不出来,阴森森的,妥妥监狱的即视感。
盛翼在门前下了车,侍卫就上前去和禁卫打招呼。
禁卫拿眼瞧了瞧盛翼,那疑惑的眼神像在说:“男的女的,”脚下不敢怠慢,一溜烟就进去了。
不一会,一个中年官员走了出来,那人刀削似的一张脸,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有精神。
他恭恭敬敬地上前见礼。
盛翼一招手:“不必了,带我进去吧!”
“娘,”大理寺卿看了盛翼一眼,后面再说:“娘要找谁?”
盛翼捂着额头,妈蛋,老子这一路来,所有人都叫娘。
“那个叫六郎的,伤得怎样了?”
大理寺卿迟疑了一下:“娘娘放心,当时有些严重,后来延医诊治,现下没什么问题了。”
盛翼放下心来。
大理寺卿:“四殿下临走之时吩咐过的,说是谁也不让进来,”说着看了盛翼一眼:“娘娘必是奉殿下之命前来察看吧!”
盛翼咯噔了一下,迎着大理寺卿的目光:“那是,四殿下与我在驿站一聚,让我一回京便过来呢。”
“我们殿下与娘娘,那真是恩爱得很,恩爱得很哪!”
苏嬷嬷适时加进来一句让盛翼头疼的话。
大理寺卿点点头。
六郎关在地上的一间房子里,倒也敞亮,床褥一应俱全。
盛翼他们去时,正遇上一个大夫从里面出来,大理寺卿问了句:“怎么样?”
那大夫扯了扯肩头的旧箱子:“还不能动,但也无大碍了。”
盛翼走进去,入眼就是床上躺成木乃伊似的六郎,全身裹得白白的,一张脸茫然地朝这边看,看到盛翼身上,就是一亮。
盛翼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唏嘘,三步两步赶上前去:“大夫说没事了。”
木乃伊一点也听不到他的安慰,眼睛化作了两道刀子,狠狠地盯着盛翼,盯得盛翼发毛。
“我听桂花叔说了,你就是那个奸细。”
盛翼搔了搔头。
“亏我还那么相信你,把你请上寨子治病,不是你,寨子就不会被烧,也不会被人打上来,鸳鸯也不会死,你,你……”
盛翼懵了,自己还有这么罪大恶极的一天。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报仇,去告那些抢粮的?”
“不是他们,我们就不会抢粮,寨子就不会被烧,也不会被人打上来,鸳鸯也不会死……”
盛翼:“……”
失心疯了这是,逮谁咬谁。
盛翼:“好了,你的事朝廷已经受理了,四殿下全权负责,已去了灾区,安心养伤。”
六郎:“四殿下是谁?”
苏嬷嬷:“你眼前这位的夫君。”
盛翼要疯。
六郎眼睛先是睁圆了,再半圆,再眯成了一条缝:“你是个女的,你是个女的你和我睡……”
盛翼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先休息哈,在京城有什么事让人来找我便是,告辞。”
几人走出门,背后传来一声嚎叫:“鸳鸯,我对不起你呀!”
盛翼一个踉跄。
苏嬷嬷很疑惑:“娘娘,您跟他也有一腿?”
唰唰唰,眼光太多,太惨烈。
盛翼临出门时,冒着大理寺卿凌迟似的目光:“和六郎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大理寺卿:“只他一个人呀。”
盛翼一咬牙:“明白!”
这个死廖花洲,人是送到了,跑得倒是挺快。
“回宫……看着我做什么,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不过是没地方去,借了他的床而已,廖姑娘也在,可以作证的。”
看着苏嬷嬷舒了一口气,盛翼胸口堵住了。
宫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进了宫,盛翼第一件事是沐浴,第二件事是打扮,第三件事是去领赏。
传旨公公一进宫门,就风疾电掣般复命去了。
皇上与皇后对坐在养心殿,凝贵妃坐在下首,皇上看着面前这位花枝招展的儿媳妇,心情看起来似乎不是很舒畅,眉头先是一皱,接着一拉,竟然拉开了。
“皇儿当初要娶,要娶……朕心内还有疑惑,现在看来,皇儿眼光倒是不错的。”
皇后眉头一跳,言笑晏晏:“凝妹妹教子有方,又得此佳媳,实乃皇家之幸。”
盛翼朝皇后看了看,虽然人看起来有些瘦削,眉目间还带着刻薄,但不影响作为母仪天下的威仪,还是蛮端庄的嘛。
凝贵妃一如既往的温柔大方得体:“哪里哪里,姐姐过奖了。”
她也不多说,说完淡淡地朝盛翼看了看,透着一股子生疏感。
盛翼见这几人说话,可能是宫斗戏看多了,总觉得有点什么,他神经都是紧崩着的,脑子里不断上演着这两位在殿上用指甲牙齿互咬互掐,鲜血与鼻涕眼泪齐飞的场景。
“说说看,想要什么?”
盛翼没反应过来。
皇上借着喝茶的机会,咳了一声。
“皇上,儿媳真是要什么您都给么?”
说这话时盛翼有些忐忑,眼睛鸡贼似地瞟来瞟去。
皇上:“……当然。”
他瞧着眼前这位好儿媳,觉得脊背上有凉风拂过。
哈哈,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盛翼一扯裙子,正欲扑倒在地,皇后幽幽的一句话就让他直接摔了个坑:“你不会要皇上的江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