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by握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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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点信息先,盛翼屁颠屁颠地提着裙子挨了过去。
呃,不理自己,好办。
接下来,时贵人的眼珠就看到一幕奇怪的场面,叶云寒站在柜架前,盛翼一手提裙,一面绕圈,好几次要够着柜架了,都被他挡在外面。
“呃,你们在干什么?”
“呵呵,活动活动筋骨。”
盛翼积极地甩了甩手,叶云寒似乎有一丝想躲开他的感觉,来不及客气,身形一闪,就闪进了帷幕。
而时贵人的眼神没变,正白多黑少地盯着他。
“最近睡得太晚,腰酸背痛的。”
盛翼又压了压腿,盛又南的眼光看了过来,那表情,活像要把他煮了。
“晚,晚上看了点书。”
“医……书!”
要命,盛又南的神情越发怪异了。
“闭嘴,滚!”他终于忍不住,从牙齿里蹦出两个字来。
盛翼有点懵:“哦,”说完就习惯性朝外面走去。
“站住,”盛又南又说了两个字,后面的是时贵人补充的:“盛二小姐,轮到你了,不用这么慌张吧。”
叶云寒倒是快,只略略过了一遍就出来了。
“不慌张,不慌张,”盛翼看着叶云寒的神色,虽然面无表情,但那一点阴郁的神色却收到了眼底,燕倾城这病可真是不简单呀,盛翼心里一沉,脸上却挂着笑:“活动活动……。”
时贵人脸成了猪肝色,盛又南使劲挤了挤眼睛,压着嗓子:“好好看你的病,别有的没的。”
盛翼委屈巴巴:“我……”
抬步进帐,时贵人并没像先前那样站在外面等着,而是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
盛翼从鼻子里喷出一道粗气,把脸颊前的碎发喷得飞起。
宝贝儿子怕人占便宜!
盛翼瞥着时贵人跟在后面,想起她方才对自己那好一番的嫌恶,心道此时不报更待何时,他眼珠一转,作了个美丽的转身,把裙子转得像朵花,盈盈坐在床边,双手矜持地互握,然后,很娇羞地看了一眼燕倾城,又娇羞地转过头来。
时贵人牙齿咯咯一阵乱响,脸面红橙黄绿、春夏秋冬。
若不是有病在身要求着自己……盛翼脑补了一下时贵人把自己乱棍打死的场景,吸了口凉气。
不过说实话,他方才娇羞来娇羞去,却是没看清燕倾城长甚么样。
盛翼眼角一瞥,瞥到帐外叶云寒,好像那么一瞬间,他笑了一下,天啦,冰疙瘩居然会笑。
看样子,对时贵人不爽的不只自己一个。
盛翼又得瑟起来了。
“看病!”时贵人简直是忍无可忍,如果再多说一句,她绝对会拿砍刀过来。
“看,看,看,我这不是在看么,”盛翼朝时贵人妖娆一笑,转身将手指压了下去。
不得不说,燕倾城的手蛮很漂亮,也白皙。
不过,万幸,自己对男人不感兴趣,盛翼伸出爪子就压了下去。
燕倾城的脉像太弱了,而且,脸色嘴唇青白青白的。
一压,再压,三压。
“喂喂喂,怎么样?”时贵人简直是个一点就炸的爆燥姐。
盛翼:“……”
时贵人:“问你呢!”
盛翼:“没看完。”
时贵人:“本宫告诉你……”
盛翼:“行了,绝不让他占我便宜。”
时贵人:“……”
盛翼:“帮忙。”
盛翼伸过去一支银筷,这种东西床头柜上就有。
“什么,怎么不洗一下,”时贵人到底还是紧张儿子的病,把银筷拿起,乖乖作了盛翼的下手,白眼却翻出天际。
盛翼:“舌头,嗯,不大不小,适中,很好看。”
实际上面却有淤点,也就是说,真伤到心脏了,但脸面却是一派虚像。
盛翼神色渐渐凝结了。
官不好当,王妃不好做,盛翼在心内咆哮,老子要回到前世去……
时贵人听到那句很好看,银牙一咬。
盛翼就站起来,指着那银筷:“现在可以洗了。”接着翘着兰花指,提着裙子,妖娆地跑了出来。
时贵人“喂喂喂!”
帐外迎接他的,一张冰山脸,一张臭水沟脸,不过,还有一张傲娇脸。
前头两张脸对他的到来,都无一例个地皱了眉头,盛翼善解人意地朝赋秋雪身旁一站,然后,赋秋雪也悄悄地挪开了两步。
“各位说说,二殿下的病因何而起?病症何名?如何施治?”时贵人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脸色还没恢复,问题却一个接一个抛过来。
依照顺序,盛又南又是第一个出场,这一回,他连客套话都没有了,倒是斟酌了一下词汇,淡定了一下表情,自我感觉仙风道骨了,才不紧不慢地说:“殿下这病,无非是饮食不洁,长年累月积累而成。”
饮食不洁,慢性中毒,这两个字咋听好像是远房亲戚。
“饮食不洁,”时贵人面色晦暗不定。
一旁的公公就对两边宫女道:“怎么搞的,菜没洗干净,饭里有不干净东西?”
盛又南:“……”
叶云寒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一副事不关已神游天外的样子。
盛翼冷不丁冒出一句:“比如化妆之物。”
叶云寒倒是看过来了,脸上的讶异之色一闪而去,但盛翼却确认了,原来叶云寒不让自己碰那化妆品,他怕是一进门就知道了。
因此,盛翼看向叶云寒的眼色也认真了些。
时贵人沉默了一人:“不可能,这都是太医院专门为二殿下制定的,再说,胭脂水粉也不能入口呀?”
赋秋雪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禀娘娘,若此事出在太医院,下官定彻查严惩,绝不姑息。”
时贵人手指节都白了,神情却淡然得不能再淡然:“追责之事且先放下,各位医者既然来此,自然以救人为先。”
若是追责,就凭赋秋雪是宫内谁的谁,话说到底是谁。
哎呀妈呀,只怕召这么多人进宫,治病是一回事,查中毒又是一回事吧。
怪不得撇去太医院,广招天下名医。
难道,这就开始从宅斗到宫斗了。
盛翼余光瞥了一眼时贵人,嘴角就翘了翘。
回想起前世看宫斗的剧情,能忽悠皇上和她生孩子,能把孩子养这么大,就证明这个女人不简单。
盛又南不徐不急地说:“若要治,须得二殿下醒了再说。”
盛翼心里默默钦佩了一下这位老狐狸,从刚才看燕倾城的脉像,中毒可不是一般的深,并且正气已虚,这时节,若是自己能醒来,不是不可能,而是很难很难,但若是醒来,也便好治了,若是不醒,也就醒不过来了,说到底,依盛又南这个做法,再怎样也怪不到医者头上。
真是千年狐狸修成仙呀,只是未免太残忍了。
盛翼刚想说话,就收到盛又南炙热的警告,他转头看了看叶云寒,那厮正在用打量一片不起眼的落叶似的打量着屋内奄奄一息的病人,想起在叶云寒在宫门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盛翼觉得,这个人绝对绝对不会开口。
果然,一室寂静。
时贵人又翻起了白眼,声音严厉:“要治不好二殿下,要你们何用,”接着眼角瞟向门口的侍卫,好像一下一句就要把人打入大牢、永不超生的意思。
不用说,今天要是没点进展,时贵人都不好意思让这几个医者完好无损地出门。
盛翼吓得一哆嗦,在后悔自己费了千辛万苦找来这顿虐的同时,惊讶地发现,盛又南面不改色,叶云寒挺拔如松,他们两人好像料定时贵人也不能对他们怎样,一副打定主意不出声的样子,倒是赋秋雪眉间皱成个“川”字,可想而知,若是出了问题,他肯定是跑不了的。
看到没人鸟她,时贵人脸面一黑一红的好不热闹。
这么难的么。
盛翼觉得这种病可难不住自己,管他娘的宫斗还是啥的,自己先解决宅斗的事情再说,他把几缕碎发朝脑后一甩,再把前世学的那点东西倒过来翻过去过了一遍,仰着脸朗声道:“我有一法,可有把握唤醒二殿下。”
盛又南的眉毛与眼睛齐飞,连带着脸颊上的肉都快飞了起来。
时贵人轻轻舒了一口气:“什么法子?”
“针炙取血。”
别说,这个法子他亲眼见过,实习的老师用过不止一次,不管要死的快死的没死的,那是超快,先将燕倾城弄醒再说。
却不料,众人的眼光都诧异地看了过来,时贵人的眼光就像刀剜似的。
“你要取二殿下的血?”
呃,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呀。
“是。”
“哼哼!”时贵人两个鼻孔瞬间喷出火来,她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盛翼:“胆子够大的,你不过一介草民,敢胆破坏二殿下的身体,真是罪该万死。”
怪不得怪呢,原来是鼻音兼牙缝音。
完了,盛翼这才想起古代有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说,宁可要命,不可伤身。
针炙没问题,若是取血,乃是大忌。
思想怎么这么执拗。
“若是不取血,二殿下估计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吓一吓先,反正她也没更好的法子。
寂静,寂静。
时贵人:“各位医家可还有别的法子?”
叶云寒:“有。”
盛翼牙齿一咬,完了完了,有人抢了这功劳了。
叶云寒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南边一向又湿又热,百姓极易被湿气所闭,热在内不得出,一旦得病,片刻便昏迷,死亡极为迅速,所以,家家户户都会一样救人之法,只不过……”
时贵人殷切地:“说。”
叶云寒:“他们用的是小刀切开血脉之法。”
时贵人:“……”
盛翼哈哈哈哈,小刀放血,自己才几个针孔,接着他心里一动,难不成,这个大冰锥子在帮自己,是这样的么,很存疑呀。
寂静,寂静。
时贵人在小刀与针孔之间徘徊了一下,转向盛翼:“怎么取?”
“两寸来长的小针便可以了。”盛翼抬眼看了一下叶云寒,提了一口气,压下去,声音尽量让人看不出紧张:“不需要取多少血,只要打通经络即可。”
说不紧张是假的,因为,老子没做过呀。
“嗯。”时贵人想了想,似是下定了决心,转头对一脸心事重重的赋秋雪道:“那就请大人监视吧。”
赋秋雪默默点了点头,看向盛翼的眼神就有些复杂,像是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又像是不相信他。
盛又南也默默地看了盛翼一眼,退了两步,盛翼看到叶云寒提着一个医药包,因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变化,便把他当熟人了,一点也不见外,屁颠屁颠地伸去手去,叶云寒似乎没料到这一点,退了一步,缓了一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略一迟疑,以一种你这人非常讨厌但还是借给你的神态,朝他一伸手,一个青色的包包就递到眼前。
盛翼接过,喜孜孜正欲说话,就看到盛又南过来了,朝叶云寒看了一眼,把自己手里的那个灰色的包递过来,冷冷地道:“好好用,坏了仔细你的皮。”
嗬哟,知道是他儿子了,平时怎么不对我好一点,啊。
盛翼朝他白了一眼,盛又南后槽牙一磨,就看到他慢悠悠地拿过叶云寒已收回的医药包,朝他一挑眉,扭着腰往帐内去了。
时贵人,赋秋雪都跟了进来。
三人走向卧榻,此时的盛翼全然不似刚才那般神经兮兮,他已经进入到医治的氛围,眼观鼻,鼻观心。
先吩咐取碗凉水过来,朝燕倾城的那白净透明的耳朵扑了扑,一根乌黑的青筋便出现在眼前,盛翼一把捉住耳朵,一手拿针,就在侧面刺了进去,挤了恶血出来,另一个耳朵也如法炮制。
时贵人很复杂地看着盛翼,赋秋雪静立一旁,默不作声。
帐外两人,也默不作声。
拿起燕倾城那修长如玉的手指,盛翼有那一刻失神,时贵人立马一阵咳嗽。
罪过,罪过,盛翼马上收摄心神,一针朝指肚刺了进去,挤了些血出来,后面十个指头如法炮制。
其实,这套针法还有一些地方要刺,但是,以刚才时贵人的反应来看,那地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动手的了。
尤其是在自己还这样一身女装的情况下。
只要能不用,谁他妈想用。
再说,前世之时,自己也看到过别人曾用过一半,人也能醒,盛翼迟疑了一下,终是止住了。
现下,就等着人醒了。
这种把握还是挺大的。
盛翼洗了洗手,将针递与一旁伺立的公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燕倾城静卧如山,始终一动不动。
难道说,这半套针法在他那里不管用。
时贵人的脸上的黑色一层层加厚,盛翼的汗快崩不住了。
帐外,叶云寒还那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眼睛却被这边吸引了,盛又南两个眼珠朝他瞪着,几乎要瞪出来,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你就闹吧”。
时贵人终于暴发了,指着盛翼怒道:“堂堂二殿下,岂能你一个贱民胡摸海摸、刺伤流血,我看你医治二殿下是假,打着幌子占便宜才是真。”突地一声令下:“来人,把这个下贱东西给本宫拉下去。”
占他便宜,虽然吓了一大跳,盛翼还是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