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by握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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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翼看了看自己这个狼狈样子,实在不好辩解。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昨天就进去了么,昏了这么久么?”两人沉默了一下,盛翼似乎想确认什么,看看叶云寒,又低下头。
叶云寒拳头明显捏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半响才挤出一句:“你可知……”又没说下去。
你可知这一夜我是怎么过的,几乎疯了。
第68章 叶家的人
“廖花洲呢,赵六呢?”盛翼突地没头没脑地说。
“赵六不知道,廖花洲刚才才出来,正在下面呢,”叶云寒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盛翼挣扎着要站起来,身子一晃就摔下去了。
叶云寒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拦腰一搂,盛翼哎哟一声大叫,叶云寒一怔,手移到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往下移,一打横,竟然抱了起来。
好尴尬又好暖。
盛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别生气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叶云寒:“我还不是怕连累你么,人家都说这里挺危险的。”
“怕连累我,”叶云寒冷哼了一声:“就不怕连累别人。”
好像在吃醋,盛翼怔了怔,是不是自己有那个心思所以想得也多,但他还是解释了一下:“廖花洲……”
他解释不下去了,说廖花洲欠自己钱了,这太幼稚。
“哼!”叶云寒见他不说话,似乎更恼了,脚下不停。
盛翼看那树木高耸,就没话找话:“有下山的路么?”
叶云寒不回答。
盛翼突地又想起什么,挣扎了一下,说:“放我下去,血芝还没找到呢。”
叶云寒不动,盯着他。
盛翼:“……什么?”
“拿到了,在我……”话没说完,盛翼便伸出手去掏,接着眼前一亮,高兴地说:“瞧瞧,这红得像朱砂似的,你在哪儿拿的。”
叶云寒:“……找你的时候,看到就,顺便拿下来了。”
盛翼喜孜孜地说:“运气不错,等得到赏赐分你一半。”
叶云寒脸色缓了一缓,说:“不用。”
盛翼眉开眼笑:“你说的呀!”
叶云寒眉头一挑,盛翼就松了口气,接着叶云寒脸面又是一沉:“别乱动。”
盛翼就叹了口气。
接着,就感觉身子被放了下来,盛翼赶紧抓住叶云寒的袖子:“我错了还不行么,别生气了。”
叶云寒轻轻地说:“别吵。”
这声音低沉得十分动听,盛翼听得耳朵都酥麻起来,接着一阵清风吹过,树木簌簌乱响,就在这响声之中,几条黑影像鬼魅似地出现了。
我擦,大白天的装黑衣人,能隐身么。
黑衣人速度够快,像大鸟一样朝他们扑了过来,叶云寒回头看了一眼倚在树旁的盛翼,往旁边一逸,一剑格出去,将盛翼半包围在这安全圈内,那五六个人就在外面被挡住。
盛翼就想那天离开京城之时,有黑衣人行刺自己,心想自己还真是个香馍馍,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变香的,不就是一个王妃的头衔,有本事把自己撸下来呗,说不定自己还会烧高香谢谢他们,老追杀个什么劲。
“别打了,”盛翼突然发声。
叶云寒蓦地收剑,那几人也齐齐往外一跃,他们似乎想听听盛翼有什么高见。
“你们回去合计合计,如何帮我把这王妃的职位弄掉吧,我绝对配合,打来打去的多累呀。”
几人莫名其妙地朝他一望,又一涌而上。
突然身后传来响动,盛翼猛地转头,看到后面又扑过来几个黑衣人,不由得吓了一跳,不知怎么的竟然站了起来,挪了两步,突地倒在地上。
叶云寒听得身后的动静,蓦地一弯腰,将盛翼捞了起来,快速朝外掠去。
几起几落间,转眼便到一个悬崖边。
盛翼惊奇地盯着叶云寒,叶云寒就把他轻轻放在那突出的石头上,附着他耳朵说了一句:“略等一下。”
盛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看到他脸上的笃定神色,不知为什么,也放下心来。
风吹过崖,发出一阵尖啸,身后的黑衣人也很快就到了,然而,他们看到这两人在悬崖顶上,却都齐齐止了步,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么个情形,不是应该一击毙杀么。
突然,那些黑衣人齐齐做了个仰脸的神色,眼神里透出惊恐,甚至其中一人伸出一只手作挽留状,喊出了声:“不!”
盛翼悚然,回头一瞧,崖风徐徐,身后哪有叶云寒半个影子。
结合刚才那些黑衣人的神色,盛翼脸色猛地白了,就在那一瞬间,脑袋断了片,茫茫然似乎不知身在何处,只余呆呆的目光,像要穿透面前那块石头似的。
“云寒,”那喊出声的黑衣人将面巾一摘就奔了过来,探头朝崖底望去。
那是个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样貌甚是清秀,她的声音都发抖了。
“都怪你们,为什么要逼他,”女子抬起头来,满眼是泪,转身朝身后的黑衣人破口大骂:“这下好了,人都逼死了,你们……”
盛翼脑子嗡地一声,终于回过神来了。
这一回过神来,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仿佛那心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还在持续碎着,以至于他想吸一口气都吸不上来。
那些黑衣人纷纷把面巾摘了下来。
一些乱七八糟的脸,当然,里头还有两张熟悉的,一张是平叔,一张是翠羽。
这些人的脸上都无一例外地带着悲泣,还有一种盛翼也来不及打量的绝望。
盛翼捂着胸口,像垂死的鱼似的伸长脖子,突然,一抹冰凉放在他的脖子上,是平叔,他冷冷地看着盛翼:“是你害死了公子。”
那崖上女子突地跃起,一把打掉他手里的剑:“算了,人死的还不够么。”
盛翼实在承受不住,慢慢蜷缩起来,正在这时,侧面一个黑色的身影突地跃起,直直地落到盛翼身旁,将他一搂,又搂在怀中。
是叶云寒呀。
“我不是说过让你等一等么,”似乎看出盛翼脸色不对,叶云寒都来不及顾及旁边一个二个目瞪口呆的神色,伸手在他背后拍了拍。
盛翼勉力喘了两口气,身上一松,差不多就是昏倒的节奏了。
“你,你竟敢骗我们,”亦是那个伤心的女子,她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指着叶云寒想骂又没骂出来。
“你们不也骗我,”叶云寒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两眼定定地看着盛翼:“怎么,你们是想杀我还是他。”
那个女子拿着剑,没作声,平叔就苦口婆心地道:“公子,咱们的大业要紧,你的心怎么能放在一个男子身上,几次三番为他出生入死,实在是没道理呀!”
盛翼皱着眉头,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出点什么,转头问了一句:“大蛮山的那些虎蛇爬虫都是你清除的?”
叶云寒没吱声。
“公子,属下也是为着……”
叶云寒喝了声:“住嘴,平叔,在黑风寨我就警告过你,没想到你死性不改,居然带人在这里拦截,你就不怕我要你狗命。”
平叔吓了一跳,自动禁了声,朝后退了几步,眼角瞟向那女子。
旁边那女子道:“云寒,这次是我让他们来的,就连你义父都不知道,本意也没想杀谁,只是让你不要那糊涂而已。”
“没想杀谁,”叶云寒冷笑一声,抱起盛翼就要走。
“你到哪儿去,站住,”那女子吼了一声。
叶云寒果真站住了,抱着盛翼就走了过去,几乎是面对面的。
盛翼觉得无比尴尬,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衫:“放我下来。”
叶云寒似乎充耳不闻,道:“孩儿的事孩儿绝不会忘,但是,请义母看清了,这个人已经与孩儿成了亲,是不可能再分开的了,从此之后,他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谁若敢动他,休怪我不客气,且,他若有事,我不独活,你们自己看着办。”
接着扬长而去。
那女子看着平叔及一堆人面面相觑。
“那他的身份……”
“他是我叶云寒的妻子,除此之外,别无身份。”
盛翼终于撑住听他说完这一句,然后头一低,又一次昏了,又惊又怕,又饥又饿,再来这么一道炸雷,不昏也难呀。
当然,叶家的其他人也被炸昏了。
突地有人在那边喊:“那边是叶家夫人么,族长有请。”
叶夫人整理了一下情绪,走了过去。
盛翼这一昏,昏得也安心,昏得天昏地暗。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这一回比不得上一回,这一回一睁眼,眼前就清明了许多,而等待他的,不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与自己成亲的人,而是那个千娇百媚的廖花洲。
“哎哟,终于醒了,”廖花洲抱着膝盖,似乎早有准备:“这身子娇贵得,就那么点伤昏睡了三天,我差点被人家杀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叶云寒呢?”盛翼一翻身就要坐起来,肋部使不出力气,猛地又躺下了。
廖花洲赶紧上前去扶他:“行了行了,就你们那……”后面突然止住了。
他猛然觉得自己不能说出来。
那日自己发了疯似地去找盛翼,这才发现叶云寒竟然在崖上,然后两人分头去找,结果叶云寒抱着昏迷的盛翼急匆匆地下来了。
盛翼昏迷的这两天,叶云寒不眠不休,连饭也不曾吃,一直守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叶家的人一次次来劝,盛翼高烧发了又发,到得第三日,才稳妥了下来。
廖花洲思来想去,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叶兄让我陪着你去与曲游春会合,暂时不要回朝华。”
盛翼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他什么时候走的?”
廖花洲不自然地望向窗外:“早走了。”
盛翼半响没作声,廖花洲就伸出脖子朝后望了一望,一个七八人组成的商队不紧不慢地跟了他们一天,临走时叶云寒告诉自己,说会派人保护他们,果真说到做到。
盛翼喃喃地说:“他忙吧!”
他也没指望别人回答,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那个成亲的事,好像瞬间变得遥远了,是不是那时为了救自己故意骗叶家的人呢,但叶云寒似乎不是这种为了编借口什么都说的人呀。
廖花洲一句:“嗯!”就陷入沉默中。
“休息吧,还有几天呢,你现在身上带着伤,我虽然能照顾,却也得靠你自己,”廖花洲闭上了眼睛。
盛翼脑袋里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一路上气氛有些凝滞,盛翼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太好,不想说话,廖花洲不知什么鬼,也突然严肃起来,配合着路上萧瑟的秋景,谁都不开口了,就这样一路闷葫芦似地到了曲游春和飞星他们养伤的地方。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到的时候,虽然走得慢,也只走了半个来月,盛翼仅仅是能坐起来,一走就痛。
飞星这时节和老妈妈信哥都混熟了,一天到晚屁颠屁颠的,人毛都找不着一根,盛翼要喝碗水,还得喊破喉咙,结果喊来个廖花洲。
曲游春心情不好,贼不好,因为,他和廖花洲彻底掰了,廖花洲大吼着告诉他,别想,死都别想,甭管是男是女,自己对他都不感兴趣。
然后,曲游春暗地里观察,看廖花洲照顾盛翼比飞星还勤快,于是乎,看到盛翼就成了一脑子的官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盛翼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和他说句话,他也是阴阳怪气的,气得盛翼吼道:“有种回到朝华就绝交。”
曲游春哼了一声:“绝交就绝交,谁怕谁。”
就为着这一句,盛翼三个月没理他,连带着廖花洲飞星见他都怪怪的,曲游春觉得自己过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就干脆装起死来,当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
赵六和几个侍卫哥这段时间就担当起另外的任务来:调节气氛,茬开话题,挡住目光……最后几个人简直修炼成了社会关系学的专家了。
三个月的时间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一闪而过,盛翼终于能活动了,肋骨还有些隐隐约约的痛,但不妨碍他矫健的身姿。
这一日,他正在院外锻炼身体,一个侧身,咔嚓,飞星大惊失色:“又断了。”
盛翼白了他一眼:“肉僵了。”
飞星一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盛翼:“你当我是纸糊的。”
飞星突地目瞪口呆指着远处:“鸟,鸟……”
盛翼一看,廖花洲几起几落,身形优美地在空中翻了个弧度,啪地摔在地上,正对着盛翼的脚尖,然后,他一抬头,灰头土脸地冲着盛翼:“来了来了,哈哈哈,太好了。”
盛翼:“……”这是疯了。
廖花洲爬了起来,一把薅掉头发上的草:“叶兄派人来了,咱们可以回朝华了。”
盛翼:“你别又是骗人,上回你说来人了,结果是人家去南疆打仗。”
他们来这时个把月的时候,一大队人马从朝华出发,前往南疆,当时廖花洲兴冲冲去打听,差点没被人抓住。
廖花洲把衣角一抻,上上下下磨掉了些泥巴:“那次,呃,不是说南疆七族谋反么,朝廷派兵镇压么,我哪知道,这回没错的了,不信你看看,冲这边来了。”
盛翼回头一瞧,然后,立在那里半响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