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by握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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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翼心里想他怎么和自己说这个,但人家既然说了,免不了接一句:“难道他们曾经侵犯过我国国土?”
叶云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比这个严重。”
盛翼也没心思听下去,转过话题:“上次从淇水回来,也没回家看看,我想……”
后面没说完,叶云寒就站住了,公公悄眯眯地看着皇上那张臭脸,心道,难道别人回家也不许的。
盛翼现在生怕叶云寒不同意,说了这句话之后,不停地窥探着叶云寒,见他面沉如水,心里不由得想起方才那血腥的场面,越来越慌张。
就在他冷汗都要冒出来的时候,叶云寒突然说了句:“明日回去吧,今日天色已晚,赶路也太辛苦了,先歇息歇息,养足精神再回去。”
这话也是个理,盛翼一时无法反驳,却怎么也不想去那椒房殿,那死了人的地方一想起来就冷嗖嗖的,但是,他不敢说,人家好不容易同意了,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要求,不是说伴君如伴虎,这不是找死么。
看着盛翼没回答,叶云寒还以为他不同意,眉头微微一皱,想说,真这么急着要走么,盛翼就开口了:“好。”
听到这声好,叶云寒轻轻地舒了口气,心头虽然闷闷的,还是说:“明早我派人送送你。”
盛翼忙摇摇手:“不用不用,不用太麻烦的。”
听到这句话,叶云寒心头又是一闷,有些赌气似地说:“我说用就用,带些东西回去打赏给他们,好歹也是个面子。”
盛翼想自己可从来没摆过这面子,叶云寒也不是这样细心的人,怎么突然说起这话,他没有理解出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是以为叶云寒客气。
但别人客气可以推,皇上客气却不能一推再推。
盛翼没有觉察到,面前这个人,自己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全新的人,一个让他时刻提心吊胆的皇上,而不是那个千好万好的叶云寒了。
两人有一句没句地乱聊,谁的心思也没在聊的内容上,可怜的公公一头雾水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把自己弄得云里雾里。
到椒房殿门口时,御书房的公公又一阵风刮了过来:“皇上,御史大人正在御书房候着呢,工部岳大人也过来了。”
这是有多忙呀。
叶云寒脚步一点,迟疑了一下,盛翼赶紧说:“皇上去忙吧,微臣到了。”
叶云寒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晚上我再过来。”
第71章 找个地方睡觉
盛翼目送叶云寒消失在宫道上,抬眼望了望那森森的房子:挂着几盏晦明晦暗的红灯笼,影影绰绰的树影,妥妥鬼屋的即视感有木有。
盛翼应景地打了个寒颤,脚步粘在地上,不肯往前一步。
身后的幕色一层层渗透过来,这时再看,连面前公公的脸都是晦明晦暗的。
公公尖细的声音带着腔调:“大人不是要休息么?怎么还不进去?”
盛翼:“……”
怎么有点像邀请自己入圈套的感觉。
靠,要不要人活,他眼珠子好一阵骨碌碌翻滚,突地想起什么,说:“咱们再走走!”
公公在后面呃了几声,就发现盛翼的脚步越来越快,不由得小声地嘀咕:“性子太不稳了。”
盛翼在前头嗤了一声,走得更快了。
转楼过殿,很快来到一座大殿前,盛翼的脚步就止住了,抬头望去,四面大理石栏杆,殿身很是宏伟,正门上写着煦阳殿三个大门,此时,门前仅有两个侍卫站着,显得十分冷清。
盛翼抬脚就往台阶上走去。
在宫里,也只有这个地方熟一些,好像住那么几天,没听说这里死过什么人。
公公紧张地迈着小碎步,硬是迈出一股奇怪的妖娆:“这个,大人,这个地方现在没人住,您要进去么?”
盛翼不理他,直接越过门口侍卫往里去,才走两步,咔嚓一声,两侍卫扑克脸朝这边压过来,两把刀挡在中间:“什么人敢闯宫禁重地?”
盛翼有些不适,早些天这里还热火朝天地欢迎自己呢。
公公气喘吁吁地过来了,一甩拂尘:“两位小哥,这位是皇上的贵客盛大人,随便走走,随便走走,别弄得这么严肃。”
侍卫中的一人认得这个公公,看了看盛翼,又看了看公公,迟疑着把刀收了回去,口中劝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空洞洞的,咱们兄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派到这儿来,我说大人,您还是走吧,咱们也好交差。”
公公拉盛翼:“走走走。”
盛翼想,若是要在宫里歇息,除了这地方别的地方自己还真睡不着,再说,刚才和叶云寒说一路话把他憋坏了,这时节便想撒泼一回,把袖子从公公手里一扯,一捋,嚷嚷:“怎么的,想打一架。”
“……”公公:“您可是英明神武的盛大人,谁敢和您打,快快快,把袖子收好,哎呀呀,这是什么事?”
“咔嚓”一声,刀又拦上了,扑克脸们还较上劲了:“不让进就不让进,大人,咱们也是奉公守法之人,怎么能随便就让人威逼利诱了呢,体谅体谅。”
口里说体谅,眼睛,脸,手,全身肌肉可一点都不像体谅的样子。
是不是连这点小事都得请个圣旨来。
盛翼一想到叶云寒就褪了气。
扑克脸们倒是善于察言观色,瞧见盛翼一副焉了巴叽的样子,神色益发得瑟起来,胸脯一挺,活生生把飞机场挺成了山地,连正眼都不给他们了。
这场合,恐怕苍蝇想飞进去都得换副金钢翅。
盛翼:“呵,你还以是迪斯尼乐园呢,不就几根柱子几块砖头,好像谁爱去似的,讲真,你们现在拉我,我也不去。”
侍卫一动不动,迪斯尼是个什么鬼,没人问,也没人有半点想拉他的意思。
盛翼潇洒地拍了袖子,作了个倜傥的转身,一颗煤球就蓦地凑到近前,而且,越来越近,几乎能感觉到呼吸。
煤球大变活人,活人好熟悉。
“王……”苏嬷嬷眼珠子都快掉了,嘴巴也合不上了,牙齿上掉着一根葱,想必是刚吃饭回来。
盛翼心想,还来,虽然没明里和四殿下一刀两断,但能不提起就不要提起吧。
“再见,”他赶紧扯起那笔直的两条腿,准备以百米跑的速度离开这里。
“王八,”苏嬷嬷一把抓住他。
盛翼愣了片刻,真是的,虽然对自己照顾有加,但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骂人是不是太没礼貌了点。
“奴婢晚上吃了一只王八,”苏嬷嬷合手一拢,拢出个圆形:“这么大,味正,话说大人怎么这么有空溜达到宫里来了,从哪儿来的?”
“……”盛翼:“随便走走就来了,这就回去。”
“别别别,既然到了就进去坐坐呗,远来是客,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有客打远方来,我很开心乎。”
然后,一把抓住盛翼,在扑克脸们的面面相觑中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既然苏嬷嬷这么机灵,盛翼觉得能进去还是进去看看,何况,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长廊,高柱,门环,厅室……所有一切依旧,仿佛昨日才离开似的。
盛翼也诧异没人动过这里。
门内门外,原来侍卫宫女嬷嬷也有几个的,而如今鸦雀无声,除了苏嬷嬷,竟连根人毛都见不着了,本就雪洞似的一座煦阳殿更显得冷清。
苏嬷嬷喋喋不休:“奴婢打淇水回来,就一直在这儿了,后来宫里动乱,倒没人到这里来,等到安定下来,皇上便让人封了这里,所有人都遣散了,独留奴婢一人,这也算是奴婢跟着大人去救灾认得皇上,得了一些恩惠了。”
盛翼突地记得他以前背过的一首词,觉得很符合现在的情形:“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后面说不出来,说朱颜不是在说他想以前的皇帝么,那个中年油腻男他可一点都不想,他想的,竟是那行走于殿间,微笑翩然的白衣殿下。
以前总是巴不得离开这里,离开那个人,现在,盛翼站在这儿,心里对他竟有了些许担心。
他还在北方,三个月了,应该知道郁离已经变了天吧,他现在在哪儿呢,安不安全呢,那次成亲,他费了那样大的周章 到底是为什么,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以前,盛翼不会想这个问题,觉得两个男人之间不会有什么,可是,打从他明白自己对叶云寒的心意后,这种事就不由得在心里留了个神。
希望不是呀,要不然,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
在盛翼心里,四殿下是个好人,他不希望他有事,就算自己离开,也希望他能幸福快乐。
“王妃娘娘是在担心四殿下吧?”苏嬷嬷回头看公公远远地站在一旁,就悄悄上前
王妃,一听到这词盛翼就头痛,不过,她说的倒是真的,盛翼点了点头。
“王妃……”
盛翼:“叫大人。”
“大人是怎么进来的,哦哦哦,大人和皇上交情挺好,能不能在皇上那儿求个情,帮四殿下开脱开脱。”
盛翼看着苏嬷嬷那虽然看得不明显但希翼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这个时候,大概所有人都会对他们这种昨日黄花避嫌吧。
盛翼:“他若是聪明的话,又怎会自投罗网,北方这么大,总有一角容他之处。”
苏嬷嬷:“那王,大人怎么打算,去找四殿下么?”
盛翼见他没说出王妃那两个字,简直要热泪盈眶起来,他摇了摇头,还是各自安好吧。
苏嬷嬷神色有些落幕:“那四殿下也太可怜了,奴婢在这里这么多年,倒是总见四殿下笑,但都带着疏离感,从没见过他像对王妃一样上过心。”
盛翼咯噔一下,心里想,不好。
苏嬷嬷絮絮叨叨地说:“奴婢年纪大了,什么看不清楚,四殿下这是一厢情愿呢,大人在淇水的时候两个眼睛里就只有叶,皇上,如今就更是了,哎,奴婢也不想多说,比如奴婢这样,成了亲的人就想着从一而终,不会三心二意。”
这是怨自己呢。
盛翼:“……”靠,这话怎么反驳,说得竟然千真万确。
“多好的一个人那,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就是心眼太实,以前多少女子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可他就是不开窍,这一开窍吧,还娶了个三心二意的,对他不上心的,可怜的四殿下呀,打小爹不疼娘不爱,六岁时就知道对所有人都笑,说话就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哎,就是奴婢的儿子,那个泥巴里打滚的浑小子都让他眼巴巴地看了半天,也就是那次,奴婢才留了心,我的四殿下哎!”
天,话来泪来,可惜生错了时代,要不然,绝对能捧回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不过,那句眼巴巴看了半天的话还是让他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他一时默然无语。
“奴婢今天话说多了,大人千万莫罪。”
盛翼叹了口气:“领我去寝宫吧!”
苏嬷嬷眼睛一亮:“大人莫不是今晚要在这里歇息,奴婢想多了,这里如今也歇息不得了。”
盛翼看了她一眼:“怎么讲?”
苏嬷嬷:“谁愿到前朝的宫里来歇息呢,现在这些人呀,躲着都来不及,大人这样做,皇上恐怕会生气的。”
盛翼眉头一皱,心道,人都在这儿了,哪儿那么多气生,大不了过后哄哄呗。
他也不知道怎么个哄法,若是真惹叶云寒生气他也舍不得,若是贴近叶云寒吧,他现在心里不知隔着什么,反正也不太情愿。
一入寝宫,床铺什么的都十分整洁干净,并没差什么,盛翼一看到熟悉的地方,身上的倦意都上来了,往床上一躺,打着呵欠说:“你们出去,我睡会儿。”
苏嬷嬷感慨地说:“这就是嘛,到底是自己家,”一回头看到公公愣在那里,便马上改口:“大人也是累极了,先休息,咱们出去。”
公公面露难色,被苏嬷嬷推推搡搡地推出去了。
盛翼也不脱衣,略躺一会,寒气就渐渐侵了过来,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把被子拖过来,严严实实地包了,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幕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一个人影像大鸟似地几起几落,从侧面翻了进来。
公公和苏嬷嬷正坐在台阶上侃大山,公公声音尖尖的:“姐,你一个人守着这么大地方怕不!”
苏嬷嬷眼睛翻了翻,神色十分诡异:“怕,怎么不怕,一到晚上,我就听见……”
后面幕地止住了,因为,她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悄悄地一晃,就晃到了柱子后面。
公公吓了一跳,悄悄朝嬷嬷挪了挪:“说嘛,听见了什么?”
苏嬷嬷心不在焉,编得却十分投入:“听见女人的哭声,时大时小,时远时近,有时候真切,有时候模糊。”
公公寒毛都竖了起来,又挪近了几寸:“在哪儿,在哪儿?”
那黑影一晃,往寝宫去了,苏嬷嬷松了口气,说:“从椒房殿那边传过来的,我们这煦阳殿干净着呢,会有啥事。”
公公先是松了口气,接着猛地站了起来:“啥!”
盛翼正睡得云里雾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叶云寒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四周是言笑晏晏的臣子们,中间是轻歌曼舞的舞者,而他,站在殿外,冷风嗖嗖,想走进去,两个长着撩牙的侍卫猛地将刀一格,喝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