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by握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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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翼长长地叹了口气,最近叹气多,把嗓子都叹直了。
他现在很后悔躲进这个家庙了,躲什么地方都好呀,看来,老娘是不怀好意的。
“二姨娘这么早呢!”
声音听着很舒服,是四殿下,盛翼伸向靴子的手一停,难不成他也加入这催学一族了。
“四殿下早。”
四殿下:“方才一直在找二姨娘呢,可巧在这儿碰上了。”
温柔的男子谁敌得住,温柔而又帅气加上修养好又高贵的男子更是无人可敌了,三姨娘那尖锐的声音瞬间就低了几个八度。
“四殿下若是找我有事,让人来传话便是,小道人何德何能,怎当得起四殿下亲自来找。”
盛翼本着听八卦的心思,悄悄穿上靴子,轻轻走到门口,竖起耳朵。
“宫里带来些小玩意,想请二姨娘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二姨娘一张脸都笑倒了过来:“是吗,太客气了,别别别,我们出家人,不收什么东西。”
四殿下:“还有一些敬奉道观的,也请三姨娘参考一下……”
说话声渐渐远了,盛翼舒了一口气,把门推开,天气有些许阴,他将门掩了,顺着小院走了过去,才刚迈出门,就在那边墙角上看到一个人正倚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四殿下,你们不是走了么!”盛翼赶紧跑过去。
四殿下将背一抻,慢慢走过来:“方才被侍卫领过去了,还没吃早餐吧,走,我做了一些,看合不合胃口。”
盛翼:“……你,你做的?”
四殿下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印象里我不会!”
盛翼赶紧摇了摇头:“哪有,”他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金枝玉叶的四殿下,平时仆从成群,哪有动手做饭的机会,他做的,能吃么。
厨房门前一张小桌子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盛翼瞪大了眼睛,用手指一个个指过去:“这是,这是……”
四殿下一个一个地认真介绍:“梅花包,叶饼,小巧的是螺丝饼,上面一点点的是糖霜,还炸了面果子的,你看看,有馅没馅的都做了,你喜欢吃哪种?”
这道观里材料这么丰盛!
盛翼咽了一下口水:“有粥么?”
四殿下一愣,微微一笑,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往他面前一放:“吃这些没有粥可无法下咽的。”
盛翼看了眼前那白玉似的粥,突地脱口而去:“还能更清些么?”
四殿下奇怪地看着他,说:“煮粥,要冷水下锅,用头季的粳米,略粘一些的,然后小米慢熬,加四五次冷水,我一直守着,现在这口感最好呀。”
盛翼哦了一声,喝了一口,软乎乎香喷喷的,倒是好喝,他就拿了个煎果子,咬了一口,沉默了一会。
四殿下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莫名紧张起来,连问了几句:“合胃口么?”
盛翼点点头,突地想起他方才说过的一直守着的话,又看了这一桌子的东西,就问了句:“你一个人弄的?”
四殿下点了点头。
盛翼皱了皱眉头:“弄了大半个晚上吧?”
四殿下一愣,没说话,站在旁边的道童打着呵欠说:“起来的时候没有天光,点着灯揉的面,我要掺手,四殿下不允的,哎呀,困死我了。”
盛翼更是沉默了,他知道,四殿下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若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会这么尴尬,现在知道了,这满桌的东西,如何能吃下去。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四殿下,以后不要这么早起来了,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挑的。”
四殿下把手里的梅花包放下来,喃喃地说:“你不喜欢么?”
盛翼赶紧说:“喜欢,喜欢,但不想这么麻烦你。”
四殿下打起精神:“喜欢就好,如果,如果你每天能有那么一点喜欢,日子长了,就,就……”
盛翼怔了一下,更吃不下去了。
现在的他,恨不得马上回那间小屋子看书,看个昏天黑地的,啥也不想。
很困难地吃完早餐,盛翼非常自觉地到小屋学习去了。
苍梧子打个招呼就跑了,他似乎更愿意和四殿下讲道,于是乎,盛翼和那道童在斗大的室内相看两厌。
厌来厌去过了两天,早餐也吃了两天,盛翼看着四殿下那益发殷勤的身影越来越惶恐——不但做早餐,还肩负起吸引苍梧子,引走三姨娘,想方设法让自己在休息好的同时,还能陪他山前山后走一走。
虽然,盛翼很欢迎这样,但在四殿下那脉脉含情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好在,这针毡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呸,什么天气都不清楚的日子,一大群,不,两个人就人五人六地上了山,其中一个,就是他那柔弱的娘。
第76章 下山
盛翼听到消息的时候,正背书背得死去活来,昏天黑地,脑袋已经在桌子上撞了第六个包。
柳如媚带着一个飞星,背着一个大包就来了,连气都没喘,就朝内室奔去。
盛翼三步两步就飞了过去。
柳如媚抓着他上上下下地看了看,一双柔眼带着疑惑:“这头上是怎么的了,跟人打架了!”
苍梧子在一旁故作高深:“学习嘛,很用功呀。”
柳如媚兴高采烈:“是哟,有长进。”
前几天自己才上山,这会子老娘又跟着来了,盛翼心里有一百个疑问想问,但最后都落在一个点上:“有人找咱家麻烦没有?”
柳如媚眉头一皱,顺道将包袱一丢:“麻烦,什么麻烦?”
飞星在一旁憋了半天,这会子插了句话:“公子在的时候,咱们家成天鸡飞狗跳的,公子走了,咱们家一派平和,啥事没有,”末了补一句:“不但没啥事,还有大喜事。”
柳如媚原本正在清理着包袱,这会子猛地抬头,以少见的严厉语气道:“你先出去。”
飞星立马转身,朝盛翼伸了伸舌头,嗖地不见了。
盛翼一头雾水,柳如媚就对苍梧子道:“师父,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好及早出发。”
苍梧子一张脸皱成了褶子:“我这不是才来几天,又要跑么?”
柳如媚蹙眉:“师父。”
苍梧子看着柳如媚那泫然欲泣的样子,一阵肝痛肉痛:“好了好了,怕了你,你说咋样就咋样。”
看着沉默无语的苍梧子,和门外风风火火赶进来的两个姨娘,盛翼顿时生了一肚子的疑问,他眼珠子转了转,脚步抹油似地朝门外溜去。
飞星正在那里鬼头鬼脑地往里探,不成想被他逮着正着,他下意识地一捂脑袋,准备迎接那兜头一下,却不曾想袖子一紧,反应过来,人已经在三米开外。
“说,我娘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翼不等他反应,直接了当地问。
飞星迷茫了一下:“我哪知道?”
盛翼举起手,飞星连忙把脑袋抱住了,盛翼的手举到半空,突地松开了,从紧握的拳头改成了伸出的手指,在他脑袋上连敲了两下。
飞星还在想公子怎么突地良心发现了,盛翼却想着,就他这个脑袋,本来就傻,再打几下,估计自己一辈子也别想问出什么东西了。
“你刚说盛家有喜事,什么喜事?”
飞星把脖子伸成了龟脖,看那边没动静,才放心大胆地说:“三姨娘不让我说。”
盛翼把下摆一撩,飞星立马从善如流地说:“可是我拼了命都要告诉公子的。”
盛翼眼皮一掀,表示很不屑。
飞星:“这个喜事吧,是大喜事来着,那日公子离开之后,中午便来圣旨了,给老爷在太医院封了个官,叫什么医正什么的,老爷高兴得不行,当天就上任去了,然后,第二日,圣旨又来了,召大小姐去当什么首席女医,我天,这可是盛家开天劈地第一回 ,这么大荣耀,估计咱郁离国多少年都没出现过吧,公子,小的我现在走到大街上,背都挺得直直的,遇到个乞丐,我都和人家说我是盛家的,天啦……”
“等等,”盛翼立马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说老爷和大小姐都进太医院了?”
飞星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不但这个,而且,第三天,圣旨又来了。”
盛翼心想,圣旨不要钱的。
“这回圣旨是给公子您的,老爷要接,人家公公说了,必得公子亲接才行,公子这不是没在家么,公公就打道回府了,说是过两天再来,虽然没说什么,想必也是一桩大喜事,天啦……”
递圣旨,还不知道人在没在家,再打道回府,这是哪门子事,作为圣旨,还有威严么。
盛翼捏着下巴,明知道自己是跑的,叶云寒还连下这几道圣旨,作什么,闲得慌,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抓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见面就说个没完,”柳如媚不满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盛翼一转头,见她头伸出门,眼光一闪一闪的。
盛翼一张脸笑成桃花,一把搂住飞星的脖子,搂得他直翻白眼:“没呢,好久没见,甚是想念,等会就进来。”
柳如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十分灵活。
“你们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飞星不作声,盛翼就感觉有人拍他的手臂,他一松,飞星就长长吐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呢?”
“……咳咳咳,憋住了,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三姨娘什么都没带,这几天吧,她脸色可丰富了,白黑青红啥都有,尤其是最后那道圣旨一来,三姨娘屋里灯亮了一宿,今早就叫了我,背一个包袱,想必是晚上就整理好的,连盛家的人都没惊动,悄悄地出了后门,就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个什么情况,也不敢问,直到到了这里,哎哟,我的妈呀,原来三姨娘想公子你了,吓死人了,我还想着,是不是要把我拐卖了。”
“啪”地一声响,盛翼一记巴掌落在他头上:“拐卖你个头,干活跑得比兔子还快,吃饭都猪还多,谁敢要你,倒贴都怕人家记仇。”
“喂喂喂,”飞星欲哭无泪地望着盛翼消失的身影:“不带这么损人的。”
盛翼又回到室内,苍梧子已经走了,一高一矮两姨娘正热火朝天地围着那个弱柳扶风的娘。
“姐,你这身衣服的花边儿漂亮,哪里买的。”
“哇噻,这根簪子是送给我的么。”
盛翼看着那两身仙风道骨的道服,重重地咳了一声。
然后,室内寂静,两个道姑瞬间恢复看破红尘的样子。
“娘,你是不是逃出来的?”
刚才飞星那话,明显告诉了他一个实情,叶云寒以这种方法逼自己现身,盛又南和盛夕颜两个就是人质。
呸呸呸,哪有让人质做官的,不过,如果自己不现身,估计他们两不会好过。
自己能看出来,未必母亲看不出来,瞧她这样子,包袱,一个仆人,偷偷摸摸出门,还真是逃跑的一切要素都具备了。
“是,”柳如媚的话很直接,直接得让盛翼一踉跄。
靠,来是想蒙一蒙,没想到还真是,能不能让人有点心理准备。
“往哪儿逃,咱这家庙难道别人不知道。”
柳如媚两眼深深地看过来,这眼神是极好看的,但盛翼却分明看出了其他的意思,他脊背上突地升上一股子凉气。
“去吧,继续学习,什么时候走我们再通知你。”
这是柳如媚在赶他出门之前,说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盛翼脚步一顿:“爹和大姐呢?”
柳如媚眼神有些闪烁:“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大约是见盛翼有些疑惑,柳如媚接着说:“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看样子,还不是一般性的逃。
盛翼从室内出来,倚在门框上思来想去,哪有心思去学习,往左边看了看,那是四殿下住的地方,他抬起腿,往那边而去。
四殿下院内,燃着一个铜黄香炉,香气袅袅,一个小童匆匆穿过院门,毕恭毕敬地说:“今日庙里来客人了,师父要作陪,说是晚些时候过来,让四殿下久等了。”
四殿下微微一笑:“无妨。”
这一向论道,这个苍梧子都和自己论上瘾了,一天不来翻几遍嘴皮子他好像不舒服。
恰在这时,盛翼走了进来,捂着鼻子:“怎么熏上檀香了,闻着喉咙里都甜丝丝的。”
四殿下心情大好:“怎么,不学习了。”
盛翼唉声唉气:“比学习更难受的事发生了,”见四殿下被唬得眉头一皱,嘴角一收:“我娘从天而降。”
怪不得苍梧子也不来了。
这个,倒是不好安慰,难道说,怕啥,她不就是你娘嘛,还是管她是谁,一脚踹过去就完了。
四殿下复杂地看着盛翼。
盛翼低下头摆弄了一下腰上的绦边,斟酌了一下词汇:“殿下在这儿住得还好么?”
四殿下:“……还好,”你在哪儿,哪儿都好。
盛翼微微一笑,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这里是不错,隐秘,很安全,又清静,只要,只要殿下愿意,多久都是可以的。”
四殿下心里一跳,盛翼突然站起来:“反正,我知道你在这儿,能找到你,我就放心了。”
不知为什么,虽然只相处那么一段时间,但他总觉得自己对四殿下有亏欠。
这句话,他本来是本着朋友的关心还多了那么一点内疚感说的,但听在别人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