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人走茶凉 番外篇——by玉修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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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哥,师兄,这里是京城。虽与陛下是同门,但君臣有别。还是注意一下言行举止的好,免得被人参一本。”程长安轻声细语提醒道:“这位可不会像过去,念点旧情。”
能夺下这天下,怕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会念及过往那点情谊的人。如今可是连欺师灭祖都做得出来,又怎会对他们有一丝怜悯。
梁修竹抿了抿唇,他还是不想把秦觞溯想得太混账了,在他眼中,秦觞溯永远都是那个喜欢跟着先生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这个坐于高位,杀伐决断,忘恩负义之人。
周梓桑亦是如此,秦觞溯对先生的感情十年如一日他是看在眼里的,他肯定秦觞溯不会伤害先生,但他绝不赞同秦觞溯利用权利将先生藏或是囚禁起来。
而在深宫之中的雁十三则与雁云长聊起了这些年的经历。
只是,两人确实是没什么好聊的。
待雁云长走后,雁十三起身立于窗边,看雁云长一袭白衣撑着一柄白玉兰油纸伞缓步离去。
不由得叹息,到底,这俩人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雁十三劝不动,也没有立场去劝,两人都是因为他才深陷不幸,他还真是一个祸害啊!
御书房,秦觞溯正焦急的处理着大臣们的奏折。
说不屑这天下的是他,可在此处忙碌的人也是他。他嘴上说着不屑这权利地位,心里却放不下,把这些都牢牢抓在手里。
最虚伪腐朽的人是他,被倾覆的人也应该是他。
雁云长最是贤良淑德会照顾人,他比起雁十三更适合待在秦觞溯身边。
两人的立场不同,雁十三为秦觞溯的师长,而雁云长则为秦觞溯的枕边人。都能光明正大的关心秦觞溯,但一个关心的是教育问题,一个关心的是这个人。这就是两人的不同。
雁云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敲开了御书房的门,六年来的照顾,秦觞溯已经习惯了做事都有雁云长陪在身边。
“陛下,天冷,吃完面条热热身子吧。”雁云长声音是与雁十三如出一辙的温和,却多了一丝雁十三没有的婉柔。
秦觞溯看着这一碗面条,上面同样窝着两个鸡蛋,只是却是全熟的,不是雁十三给他做的溏心蛋。秦觞溯不讲究,把手上的奏折往旁边一扫,接过雁云长手里的碗筷,呼呼啦啦的吃了起来。
雁云长推到一边,轻轻的收拾起了被秦觞溯扒拉到地上的奏折,将被秦觞溯弄乱的奏折和书桌慢慢整理干净摆放整齐,“陛下,慢些吃,莫要噎着了!小厨房里还有很多呢。”
“辛苦了。”秦觞溯一口咬下一大块鸡蛋,突然道:“云长,回去准备准备,今日唤你侍寝。”
雁云长抓奏折的手微微泛白,他低着头,似在忍着什么,不等秦觞溯怀疑,紧绷的身体便慢慢松弛下来,似松了口气,“是,陛下。”
对秦觞溯,雁云长到底还是恨的。
在他看来,秦觞溯既然心悦兄长,又怎能去与他人缠绵!这到底是爱,是得不到时珍惜,得到了就抛之脑后的可笑的小孩子才有的占有欲作祟?
雁云长很清楚,过不了多久,后宫就要添人了。兄长再怎么好,也无法替秦觞溯生下一儿半女。
现在秦觞溯还稀罕兄长,以后呢?
雁云长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未来,他无怨无悔,可兄长怎么办?
在他小时候犯了错会偷偷用衣服藏着馒头来找他,在课业不达标被先生责骂时护着他,在他玩闹时将他拉回去尽心尽力教导他的,是他的兄长啊!
是那个大他近十岁,打小身体就不好的四哥!是他曾经发誓要一辈子敬仰保护的人!
所以雁十三接下来无论要做什么,雁云长都会拼尽全力帮忙。
转眼便到了冬至,大雪纷飞的天,秦觞溯虽没有纳妃,但宫里还算热闹。
雁十三起了个大早,想了想,还是挽起袖子,去了秦觞溯专门为他建造的小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冬至吃饺子,是自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
雁云长进到霜寒榭竹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是一袭青衫的单薄身影,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温和与宁静,低顺着的眉眼漂亮的不像话,微微倾身,骨节分明漂亮的应该是用来弹琴的一双手沾着雪白的面粉,正用力揉着盆里的面团。
外面下着一场纷纷扬扬的雪,雪覆遍天地,将一切的肮脏与丑恶掩藏在雪白的纯洁之下。
雁云长立于雪地之中,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一言不语。
雪色与灰色交杂间,一袭青衫的兄长,是人间的第三种绝艳。
“兄长。”见雁十三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雁云长大大方方笑着拱手行礼。
雁十三也没管雪白的面粉沾着了手和衣衫,亦是笑着对雁云长大大方方回了一礼,“六郎来的正好,今日冬至,老祖宗说要吃饺子。兄长包了些饺子,可愿意留下来吃些饺子再走?”
“好!”雁云长答应的利落,神态言辞中尽是诚恳。
雁十三微微有些吃惊,他还以为雁云长会拒绝来着。毕竟雁云长是因为他,才被秦觞溯养在身边做了禁禸的。尽管雁云长对秦觞溯爱意占了很大一部分,但雁十三很清楚,雁云长在秦觞溯心里永远都没有对等的位置。秦觞溯永远都不会在意雁云长如何,他只在意他自己。
雁十三其实是很敬佩雁云长的,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知道哪些情况是必须承受的,无可避免的,明明被折辱,却还能让自己承受的愉快,有意义。
为人一生,快乐与否,顺利与否,全看人自个的心是怎么想的。有的人生来不幸,一生忐忑,厄运不断,但依旧沉着镇定,努力且认真的过好每一天。饱经沧桑的面容上,常见的永远都是明媚的阳光。也有一些人,一次重创之后,便怨天怨地怨时运怨他人,再也爬不起来了。面上也永远是一派的自哀自怨的愁苦与让人不适的戾气。
雁云长无疑是前者,雁十三同样也是。
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或者是信仰这种东西,若是连个念想什么的都没有,那这个人跟行尸走肉也没区别了。
雁云长的念想和信仰雁十三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因为那是雁云长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不能强迫他改变。
一碗白花花热气腾腾的饺子带着一小碗雁十三调配的佐料一道摆在了雁云长面前,香气扑鼻,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光是看着就食欲大开。
连礼都忘了,左手压着宽大的衣袖右手抓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往佐料里沾了沾,不待冷,便猴急的塞进嘴里,烫的雁云长直呼哈。
雁十三哭笑不得的看着火急火燎的雁云长,笑着说:“你慢些,没人与你抢。锅里还有好多,不够再去盛便是。”
虽然吃的急,但用餐的礼数除了不等主人招呼先主人动筷外,挑不出一丝错误。
一举一动都算得上赏心悦目,知礼、分寸、规矩这些都是从小培养出的,刻入进了骨子,无论身处怎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
礼仪和教养是后天培养的,但却因为老祖宗们过于在乎,过分的雕琢和规束,反而失去了真实,只留下虚伪浮华的表象。
即便是烫嘴,雁云长还是细嚼慢咽下嘴里的饺子,细细品味一番后,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兄长做的饺子味道鲜美,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雁十三不语,他看着雁云长小心翼翼的动作和颇显女气的温婉的笑,微微皱眉。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随口一句道:“云长若是喜欢,可以常来。”
“好。”
话一落,兄弟俩便不再说话,各自吃各自碗里的饺子,一举一动都符合规矩礼数,如画一般赏心悦目。
生活不是福不是祸不是苦难与享乐,而是嘴里的饺子。
第84章 第八十章:一川修竹雪霜寒(26)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光景不待人,须臾发成丝。
今年的年,过的甚是无滋无味,皇宫要办宴会,雁十三不能去,只能龟缩在这华丽的霜寒榭竹中,独自一人用着御膳房送来的膳食直到第二年开春。
秦觞溯慢慢的就不来找雁十三了,听初见与雁云长说,秦觞溯有打算做这天下共主,战争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
而秦觞溯竟然派了除梁修竹外,连程长安宋长顺周梓桑几人都一齐前往战场,他们虽练过武,但上了战场就是去当肉盾的!秦觞溯这是打算将师兄弟们都一次性弄死,好让雁十三在这里只剩他一个学生吗?
雁十三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他长时间的乖顺与不反抗,已经让秦觞溯对他放松了警惕,守在霜寒榭竹的护卫也减少了很多。到时候逃走了,也能少连累几个人受罚。
就在雁十三携着包袱打算从冷宫的破墙逃出去的时候,秦觞溯突然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雁十三面前。
“先生。”秦觞溯衣着微微有些凌乱,他看着立于墙头上的雁十三,面色不虞,“您为什么要走?”
雁十三看着黑夜中的那一弯皓月,孤寂灵清,“陛下,我是你的先生。”不是你的所有物。
秦觞溯仰着头,看着孤零零站在墙上的雁十三,在月色的照耀下,孤寂而清冷,似在下一刻,便能消失。他的眼中全是祈求和悲哀,他说:“先生,你下来好不好?摔着了怎么办啊?我们回去好吗?我不锁着你了,也不派人看着你了,先生——不要离开我!”
雁十三叹了口气,对这个打小就爱跟他撒娇的学生雁十三是真狠不下心来拒绝他,“陛下,您该晓事了!”
“先生我求你了!不要走!”秦觞溯急切道:“你别走!你不要不要我!你不高兴可以打我骂我,就是拿刀剑砍我杀我都可以!你别走好不好?我不想你消失在我眼里,就是死,我也只求死在先生的眼里!”
“秦觞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啊?”雁十三低着头看着这个身份尊贵,这一刻在他面前却无比卑微的秦觞溯,问出来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他自认为没有对秦觞溯有特别的地方,而秦觞溯一开始的性取向也是喜欢女孩子的,不然紫宸殿那个七岁大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秦觞溯会痴恋上他?
“先生……”秦觞溯的声音低了下去,雁十三只看见他张了张嘴,在场除秦觞溯外,无人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秦觞溯会变成今时今日的患得患失,但谁都知道他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雁十三。
雁十三还待再问,颈间一疼,眼前一黑,下一刻便从高墙上倒了下来。
秦觞溯立马上前,接住的是他的先生,怀里沉甸甸的,心也在那一刻被填的满满的,就像是接住了他的命一样。
“先生。”秦觞溯亲昵的蹭了蹭雁十三微冷的脸庞,声音小的像是怕惊醒了怀中睡着的人一般,他呢喃的声音里全是满满的爱意与亲昵,“差一点我就要再一次失去你了!真的只差一点啊……”
听到雁十三逃跑消息的雁云长急匆匆赶到冷宫时,见到的便是向来冷峻的陛下,抱着兄长,露出了孩子得到喜爱的玩具一般的神情。
他一身单衣,披散着头发,站在宫墙门外,静静的看着陛下如抱着珍宝抱着兄长往霜寒榭竹走去。
沉默了许久,看着人都慢慢消失在眼中,雁云长才动了动,却因站着的时间太久,天又太冷,他人又太单薄,身体已经僵硬,一动便没能稳住身形,“噗通”一声,狠狠地跪在了雪地之中。
寒风朔朔,夜雪茫茫,天地之间,就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跪着。
而另一边,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处,秦觞溯一人立于霜寒榭竹殿门外,静静地站了一宿。
雁十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巳时末,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熟悉的霜寒榭竹多出来的护卫。
“先生!你醒了!”
雁十三偏过头,却在下一秒转了回来,表情冷淡,但攥紧衣袖的手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平淡,“臣雁十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先生,您不必对学生行这些虚礼。”秦觞溯眼中全是悲哀,“您要是不高兴学生不顾您的意愿囚禁了您,想怎么打怎么骂都没关系,只求您不要疏远我!”
雁十三看起来不为所动,只淡淡的撇了秦觞溯一眼,便低下了眼,“礼不可废!您是君,草民是臣,君臣有别。”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秦觞溯方才抬头,黯然道:“学生就不打扰先生了,学生告辞了。”
“初见!”秦觞溯一走,雁十三便皱着眉头,问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初见有些惊讶,这句话听的次数多了,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没有啊!宿主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雁十三沉默不语,在初见胆战心惊以为雁十三莫不是想起什么的时候。
只见雁十三右手抚上心口,眼中痛苦与悲伤交替,复杂的情感压的雁十三心口绞疼,额头在大冬天竟生生冒出薄薄一层汗水。雁十三无力地靠在窗边,失神的看着秦觞溯远去的身影,“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他喃喃自语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苦悲哀。
“初见,你说我这是怎么了?”雁十三狠狠地揪着心口,眼泪无知觉浸湿他如玉般细腻脸庞,“我这里,真的好疼啊!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雁十三狠狠地跪在铺满了整个霜寒榭竹地面的白玉地砖上,膝盖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上的万分之一,“只是看到他难过,我的心就好疼好烫!跟在岩浆里滚过一样!我这是爱上他了吗?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疼?爱上他,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疼?嗯呃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