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欧皇——by亭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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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树人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分辨植化者和非植化者的,这三棵树距离他们大约五六十米,也许只是一时没有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他立刻松开青延,让藤蔓交织成一堵绿色的墙,将花坛里几个人挡在墙后。
“你们快走。”也许这种方法可以挡住树人的“视线”。
但是在墙后的几个人大约是觉得在欧子洲身边要比逃跑更安全,都没有跑开。
欧子洲蹙眉,思索着自己该做些什么,忽然的失重感叫他吓了一跳,他用藤蔓编织的墙也因为惊吓而差点瓦解。
欧子洲低头,看见束在腰上的黑色柳条,转头看了眼柳树。
柳树在刚在一直在保护他,没有理由现在会伤害他。
但他不能保证柳树不伤害他身后的人,小心地将绿墙阻隔在柳树和青延他们之间。
柳条缓缓将他托起,他的视野变得开阔,同时眼前的景象也叫他震撼到说不出话——
树人远远不止三个。
以废墟之上的三棵树为首,在他们身后像军队一般,两翼斜向后排列的,还有成千上万的树木。
他们品种不同,高矮不一,树冠叠着树冠,树枝交错在一起,踏平了不知道多少建筑,推翻了实验区的半面围墙,在夜空底下,在他面前,乌压压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
然而这片森林里,有的树木正在燃烧着。
这场面实在是太壮观,若不是树木的根浮在地面上显得有些突兀,这就像是一片生长在青城里的森林。
柳树托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他才意识到这片树林,不,这些树人正停在他的面前。
难道这些树人是因为他才停下的?
那岂不就像是特地来见他的一样?
为什么?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好吧……他确实很特殊,在短短几分钟内从一个几乎不受植化病影响的轻症者进展为植化病晚期患者,却不仅没有死,还能用意识控制藤蔓的生长。
而且算上这棵柳树,他身边已经出现三棵树人化的树木了,这难道是某种巧合?
欧子洲心生一种异样的澎湃,他忽然有一种猜想,对着这片移动的森林高喊道:“回去吧!”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欧子洲:“……”
看来他们并不受他指挥。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对柳树道:“去厂房!那个厂房!”
他指向那个关着树人的厂房。
这次他的指令起了效,在一众保安和研究人员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柳树托着他缓缓向黑色的厂方走去。
在他的指挥下,柳条小心地将他在厂方的小门前放下。
他跑进厂房,打开灯,试图用他的藤条击破那道阻隔了树人的玻璃。
但是玻璃的强度超乎他的想象,就连树人强力的撞击都没办法打破玻璃,相比之下,他的藤条实在没有什么攻击力。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忽然看见厚玻璃的右下角延伸出了两条空管道,管道的断端朝外,极有可能是用来向玻璃房内输送水和养料的。
他凑近管道,摸了摸断端,眼睛一亮。
极细的藤蔓顺着管道断面插.入玻璃夹层之中,沿着玻璃夹层中的窄缝延伸。
欧子洲看见阻隔着他和树人的厚玻璃中间出现了一条细如发丝的黑线,知道他成功了。
他闭上眼睛,那条黑线一点点变粗,显现出它原本的绿色,上面又伸出了许多与之垂直的黑线,黑线又变粗,再生黑线,如此反复。
忽然,“嘣——”的一声,厚玻璃撑不住内部的压力爆裂开,碎成许多玻璃渣。镶嵌在玻璃内的藤蔓一动,玻璃渣哗啦啦掉落,玻璃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玻璃墙一碎,玻璃房内的树人瞬间“活”了过来,他们摇着树冠在原地欢快地踏步,然后依次走出玻璃房。
厂方的门太小,不够高大的树人通过,为首的树人便直接将小门撞成了大门,然后飞快地走了出去。
欧子洲忽然想起什么,快速从树人边上挤出去,跑到花坛里,果然看见为首的树人正朝着花坛里那几个人冲过去。
无数绿色藤蔓“唰”得越过树人,抢先一步将花坛里的人团团捆住,举起腾空,像是在告诫树人不要碰有主人的猎物。
树人们这才转变了方向,向那片森林跑去。
落在最后面的小树苗才只有一人高,他努力将树根分得很开,跨出的一步也不及其他高大树人一半的步伐,只能加快频率,吃力地赶上大部队。
欧子洲看着他们没入那片森林,又喊了一声:“回去吧。”
一直沉默着立在废墟之上的三棵树终于抖了抖,向后退了一步。
欧子洲这才发现,这三棵都有很严重的烧伤痕迹,几乎有一半的树冠只剩下碳化的枝叶,随着他们的移动不断掉落碳屑。
震耳欲聋的行军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是由近及远。
很快,那三棵树和他们同伴的身影就离开了欧子洲的视线,只留下建筑废墟和实验区破损的围墙。
确定他们离开后,欧子洲才把那些人放下。
然而一数人头他就发现不对劲——青延不见了!
几个人互相确认了一下,没有人知道青延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欧子洲蹙眉。
难道青延是怕人体试验的事情败露,提前逃跑了?
树人离开了,人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躲难了。欧子洲指挥保安们去找护卫队和警卫来善后。
只是城西这片靠近围墙的建筑都被树人推倒成了废墟,重建恐怕要花一番不小的力气。
不过树人对植物同类倒是够朋友的,连路灯都被推倒了,行道的花木却都完好无损。
树人离开时声势浩大,在远处扬起一阵烟雾。
烟雾久久没有散去,欧子洲也没有在意,但是随意的一瞥,让他看见在围墙之外的马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他有些好奇,便朝墙外走了过去,走近看才看清,原来是有人把一些小树枝被堆放在了一起。
这些小树枝长短均一,粗细合适,正适合拿来当烧火的木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结局了叭
第31章 不想当城主的厨子不是好欧皇(十二)
城西的树人攻城是近70年来青城遇到的唯一一次大规模树人进攻, 城里的人们大部分不曾亲历人树之战,哪怕纪念馆记录着叫人瞠目的伤亡数字, 长久的和平也早已叫人们对这危险的种族逐步脱敏, 不再枕戈待旦。
城西这次攻城,树人军团来势汹涌, 打得青城人毫无防备。
这次进攻不仅树人数量是前所未有得多, 这些树人还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的死侍,普通的□□和烧火瓶根本不能击退他们。
他们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推翻了城墙, 踏平了城内的建筑。
护卫队和警卫队抱着决一死战的态度,集中所有作战物资, 迅速在城中拉起一道人肉防线, 却迟迟没有等到树人来袭。
直到前线没有及时撤离的几个保安送来树人不战而退的消息。
……
失去家园让人痛苦, 重建城市需要信心,但人树之战无人死亡却是一则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引起所有人的好奇, 然而没来得及撤离却幸存下来的几个人口径竟然十分统一——
当晚欧子洲异迅速化成了一个可怕的晚期植化者,张口对树人军团说了一句“回去吧”,那些来势汹汹甚至想将他们碎尸万段的树人竟然都听他的话乖乖离开,就这样不战而退!
起初人们是不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的, 有护卫队人员大着胆子跑到别院一探虚实, 回来报告说他亲眼看见欧子洲手上的细藤蔓忽然变成粗壮的藤条帮他从远处拿了一个盘子,人们对此大为惊异,又找不到其他能够解释树人撤退的原因,民间便开始有了新的传言——
欧子洲是树王转世!
所谓树王, 就是号令万木,统领森林,如此王者般的存在!
仔细一想,这里面似乎有迹可循——
树人在欧子洲面前停下,就像是专门来朝拜他的一样,臣民朝拜王者,符合历史书上所描述的君臣关系。
再者,欧子洲是植化者,在一定水平上可以视作“植物”的存在,植物统领植物,合情合理。
而且他不是普通的植化者,他是可以指挥寄生在他身上的植物的人,这种能力从古至今他们从未听说,足以说明欧子洲的特殊!
短短几天内,市民们对曾经被视为瘟神的欧子洲的态度从厌恶变为敬佩,又转为憧憬和信赖,在他身上寄托了无限的希望。
同时,城内还传出了他做的汤能够帮助健康人永远免疫植化病的传闻,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但人们对此深信不疑,因为那是欧子洲!是树王!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他本身就是奇迹的存在!
就这样,在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过欧子洲本人的青城市民的脑海里,欧子洲已经被神化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甚至有人自发为他做了雕像。
面对树人攻城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怕经历唤起了人们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恐惧,但是欧子洲的存在又给了他们新的精神寄托。
不愿放弃新希望的人们联名上书,要求城主将欧子洲接回主城区镇城,以保护青城的安全;同时他们还要求青城的植化病学者们配合欧子洲,研究欧子洲所熬的汤导致植化病免疫的原因,并且申请在城内专门为欧子洲设立餐厅,让所有健康人获得免疫。
青城城主这几天因为树人攻城、欧子洲以及城里忽然冒出的植化病患儿等等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但最让他心忧的还是他下落不明的小儿子。
“还没找到青延吗?”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没有。”政务大臣见他满脸担忧,忍不住提醒,“那几个植化病患儿似乎一直被囚禁在青延的实验区内,具体事宜科学伦理协会正在调查。如果民间传说为真,青延可能会面临非人道实验的控告。”
他想要提醒城主,倘若非人道实验的罪证成立,青延的后半辈子恐怕都要在牢狱内度过了。
城主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要告,也要先找到他人嘛。”
因为青延团队的研究成果出色,他对他们实验室的管控一直很松,知道他们跟护卫队私联密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从未想过自己懂事又聪明的小儿子会跟“人体实验”这种可怕的字眼沾上关系。倘若这是真的,那么他自己也难咎其责。
他又想起他那个不靠谱的大儿子。
不知道在树人攻城的时候,明明应该在别院呆着的欧子洲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延的实验区,还稀里糊涂成了人们眼中的救世主。
民间那种荒谬的说法他本人是不相信的,但架不住人民迫切需要一个精神支柱而将欧子洲当作的希望种子,口口相传。
他微微叹气,问道:“关于别院婴儿免疫的事情,确有此事?”
“具曾经出入别院的护卫队队员描述,别院出现大量化验阳性却不存在值化迹象的儿童,最大的已经有六个月大。”
六个月。
城主努力回想。
欧子洲是什么时候被送到别院去的?是六个月前么?
“我记得子明感染的是单雄植物吧?本身不具有感染性。”
“是的。”
“那,那就问问他,愿不愿意配合科学家们的研究吧。”
……
树人攻城当天晚上,欧子洲连夜回到他的小木屋。
因为他失踪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褚多多看见他的时候,哭着就扑到了他身上,说全别院的人找他找了一整天,森林深处都去搜索过了,生怕他又遇上什么豺狼虎豹被吃掉了。
他们还计划着,如果今天还找不到欧子洲,就做一件防护服去主城区找人,非要把欧子洲找到为止。
相比之下,林文也冷静得多。
他看见欧子洲手臂的伤和胡乱的包扎,先陪他去医生那里处理了伤口,才细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欧子洲一五一十地将发生的事情,林文也从最初的无法相信,到震惊,再到悲伤,只用了短短五分钟。
他无法接受好友进行着人体实验,而自己也是他手下一个牺牲者的事实,然而当他亲眼见证欧子洲控制藤蔓收放自如,又想到自己曾经被刀片划伤,在青延的安排下打了预防针,不久后便出现植化病迹象,才不得不承认这是事情的真相。
树人攻城并未给别院带来什么影响,若不是欧子洲提起,别院的人甚至不知道这次攻城的存在。
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欧子洲百思不得其解。
他认为是青延给他注射的那支“麻药”起了奇怪的作用,导致他和寄生在他身上的植物发生了某种“变异”,而使他掌握了自由指挥这株寄生植物的能力。
这次囚禁经历虽然让人愤怒,但他也因祸得福——不仅他身上的植物“活”了过来,成为他生活的好帮手,青延的研究还给了他灵感——
如果他真的可以使健康人免受植化病的感染,也许他可以帮助植化者回到主城区,回到主流的人类社会中去,享受他们应该享受的人生。
欧子洲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在信中具体描述了他对新生儿的观察结果,希望当局能够重视这一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