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我不能再生了——by依度/眷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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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王心如明镜,眼前的男人不卑不亢,虽说开了认错的先河,但同时也表明了维护徒弟的态度。人家台阶摆在那里,倘若不顺势而为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可一场骚乱动静不小,就此作罢同样颜面扫地:“破坏宴会的事本王既往不咎,可在座各位都是妖界有头脸的人,他们无端遭受惊吓该如何处理?总不能三言两语就一笔勾销吧。”
狼王颔首赞同:“言之有理,只是不知狮王希望我们如何表示歉意?”
猴王又跳出来:“交出魔族余孽,至于你的徒弟,凶煞之气过重,要么杀掉,要么废去双手,你自己选吧。”
这提意深得狮王的心,阴云密布的心情稍见曙光:“狼王当真有悔过之意,就按猴王说的办吧。”
希斯塔知道自己的莽撞给师父惹了麻烦,不过强行伏诛他也是不甘心的:“狮王不是要给众人讨说法吗,好啊,想杀我的都出来,我若败了任你们处置,别为难我师父!”
“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吗!”
话音未落,希斯塔迎面正中狼王一拳,整个人打着旋飞出去,直撞在柱子上才跌落,砸地一声闷响,听得旁人脊背一凉,想来狼王下手不轻。
休伊挣脱塞伦的手慌忙跑到希斯塔身边,扶他起来时见他满脸是血,呼吸几乎凝滞,泪水在眼眶打转:“他救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你们要杀就杀我吧,希斯塔是好人!”
明明紧张得浑身发抖,却还是鼓足勇气向群王喊话,休伊的情绪希斯塔看在眼里,他反握休伊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不知是谁嚷了一声:“原不原谅叛徒还得大家说了算!”
旁边连声附和:“就是,谁知道你们狼国与魔族有什么勾结!”
有人站出来说话狮王自是乐见其成,他的心思写在脸上,猴王心领神会继续煽风点火:“这就是众意,狼王如果一意孤行就是与整个妖界为敌!”
塞伦怒道:“师父,跟他们没道理可讲,他们就是要灭我们狼国威风,杀一儆百!”
狼王微悬半条腿重重踏下,地面霎时开裂,无数缝隙如游走的巨蟒不断延伸,将半间宫殿的砖石震得稀碎。众人察觉屋子在晃动,声讨之言化作惊呼连连。
狮王捋着胡子,瞠目诘问:“狼王这是何意?!”
“本王愿用性命担保两个徒弟绝无异心,若再有人从中作梗,本王不介意倾全国之力争个分明!”狼王先前对自己的代称用的都是“我”,假使不是狮王等人咄咄逼人,他吃面子上的亏也要息事宁人。既然敌对势力不仁,他也没必要任人宰割。
真正的强者鲜少用言语试探他人底线,他们一旦下定决心,就是不遗余力的血战。何况狼王的剑术与格斗术天下一绝,无人不晓,他带出来的骑士团亦是妖界抵御魔族侵扰的王牌之师,和他们硬碰硬就是自寻死路,没人再敢提起惩罚希斯塔的话。
狼王霸气毕现,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便令对视之人噤若寒蝉,隐隐嗅到死亡的气息。
“你们要杀希斯塔,就是替魔族除掉一大威胁。”鹰王子走出人群,观戏半天他厌了。
说起来鹰国远在妖界版图尽头,那里的大妖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国王到平民都保持着原始的优胜劣汰生存机制,他们信奉实力至上,如果拳头不够硬,空谈大道理就是愚蠢。鹰国国王派儿子参加狮国贺宴的唯一理由,只因为魔界挑衅妖界之时狮国能出兵作战,仅此而已。
猴王清楚鹰国与狮国交情不深,也不怕得罪他们:“殿下此言差矣,大妖投靠魔王的事并非没有先例。”
鹰王子面无表情:“没有那鼬族少年碍事,即便狼王不来希斯塔也不会输,他真想勾结魔王,半天就能灭掉猴国。”
“你胡说什么?!”猴王怒了。
鹰王子余光斜了他一眼:“跳梁小丑。”
有人带头表态,鲸王子思虑片刻也站出来发声:“希斯塔消灭过的魔族士兵不在少数,魔族人恨他还来不及,他确实没有倒戈的理由,狮王陛下请三思。”
眼见三大国统一战线,狮王料定他们是对自己不满已久,寻了个机会同仇敌忾。虽说狮国综合国力在妖界首屈一指,可万一他们联合起来组成盟军,真要胜出也不是易事,况且魔界虎视眈眈盯着狮国,内忧外患同时应对,后果不堪设想。
狮王本想借机斩断狼王的左右手,不料一招不慎,功败垂成,不得已悻悻放弃。
剑拔弩张之后是各方退让的表面议和,狼王收敛杀气,俨然一个乐于参加聚会的亲切长者,他令两个徒弟当众向狮王道歉,并承诺支付修缮宫殿的一切费用。
众人装作若无其事,围着狮王的新生子一通赞美,与会的国王使节纷纷献上生日贺礼,一件比一件珍稀,大多数人都不肯放过这个展示国力兼讨狮王欢心的契机。
应付完宴会,狼王不肯在狮国留宿,连夜带着两个徒弟回国。
一路上狼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希斯塔规规矩矩坐在马车里,大气都不敢喘;休伊想帮他擦拭脸上的血迹,可看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希斯塔紧张成那副样子,休伊只好挨在他身边乖乖等候发落。
直到进了狼国国都巴萨卡,狼王终于下令关押大徒弟一个月,由二徒弟全程监管。
在他们途径地牢时,守卫见希斯塔满脸是血,想都不想就知道肯定是狼王揍的,因为别人还没本事把他伤成这样,便调侃道:“吃完宴席就进地牢这还是头一回,比以前饿着肚子进来强多了。”
“大鱼大肉吃多了,是该清淡几天剐剐油水。”希斯塔早有心理准备,坚持露出他自己认为潇洒帅气的笑容,其实在外人眼里他现在肿得像猪头。
塞伦:“你少做梦了,清淡的也没有,师父说了先饿你三天。”
“什么?!三天,半天也会死人的!”
“谁叫你总闯祸,进去吧!”塞伦拉开铁栅栏,把希斯塔推了进去。
守卫正要关门,休伊绕开塞伦就往栅栏里钻,塞伦知道他想进去陪希斯塔,一不做二不休薅住休伊后领把他扛在肩上,守卫趁机锁上门。
希斯塔扒在栅栏上嚷:“塞伦你温柔点,他还有伤呢!”
塞伦头也不回,扛着休伊离开地牢。休伊大头朝下用力拍打塞伦的腰,可于事无补,最后是被丢在草坪上的。
塞伦:“师父不责罚你就算了还跟着捣乱,要不是你希斯塔也不会闯祸!”
“我……”休伊无法反驳,小脸涨得通红。
塞伦:“叫你在旅馆等着为什么不听?!”
休伊:“监军一直跟踪到小镇,在墓地暴露行踪,我本想知会你们一声,路上被抓住了。”
看来是误会他了,塞伦沉默半晌,别别扭扭朝还坐在地上的休伊伸出手:“快起来,晚些时候我会想办法引开守卫,你进去给那个白痴送干粮,千万别被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巴萨卡:北欧神话故事中的“狂战士”
第29章 029
咕噜噜,当空荡荡的肚子第五十七次发出抗议,希斯塔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借助冰凉潮湿的地板让肚子冷静下来。
咕噜噜,第五十八次,看来挤压加冰镇的方法也不管用,那就试试精神胜利法。想象一下离开地牢后,先冲进饭堂夺过厨师的勺子,无论锅里煮了什么,全部吃掉;回家泡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舒舒服服睡一觉;起来再去酒馆逛一圈,喝他个昏天黑地,爽!
可惜那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看着走廊角落里的大沙漏,流逝的时间才将将过了多半天,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其实希斯塔想脱身并不难,地牢为了防止犯人越狱,布下封印妖力的结界,不过对希斯塔这种修为的大妖来说,即便九成妖力施展不出,用那剩下的一成破坏铁栅栏也再简单不过。但他不想再忤逆师父,毕竟这次闯的祸确实太严重了。
既然错了,就得接受惩罚,他必须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相比之下希斯塔宁愿挨顿鞭子,大不了养两天伤,反正自己身体好,痊愈之后又能活蹦乱跳地为所欲为。想来师父是认准了自己挨打也不长记性的特质,所以干脆来个慢性折磨,重挫锐气。
百无聊赖中,他开始数数打发时间:“一只烤鸡,两只烤羊,三头烤牛……”
咕噜噜,越数越饿。
“还烤牛?蜗牛也没有,狼王陛下说饿你三天就不会多给一顿饭。”巡逻的守卫停在牢房前幸灾乐祸。
希斯塔有气无力:“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你就不能善良点,不要提醒我这么残酷的事实。”
守卫:“从你进骑士团到现在,关进来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吧。”
希斯塔:“平时也就三五天,这次师父是真生气了。”
守卫:“看看人家塞伦,比你年纪还小呢,都开始带小队执行任务了,再瞧瞧你,连个徒弟都没收过。”
希斯塔轻哼一声:“我这人自由惯了收徒弟干嘛,手把手教这个教那个的,生个孩子都比这轻松。”
守卫:“你连交往对象都没有,生什么孩子。”
希斯塔:“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我呀。”
守卫:“你妖力强,自己也能生,从团里找个男人算了。”
“我喜欢温柔体贴的,能漂亮些是最好,团里那些粗人,啧啧。”希斯塔抖起鸡皮疙瘩,浑身上下写着拒绝,“我才不要。”
“那个金发少年就挺好看,听说你是为了他才跟狮王起冲突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守卫凑到铁栅栏前嘻嘻坏笑。
希斯塔摆摆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年纪比他大一半呢,怎么可能。”
守卫:“性别都不是问题,年龄更无所谓了。”
他们正闲聊着,有人冲进来边跑边喊:“隔壁又打起来了,快来帮忙!”
女牢前不久收押了两个姑娘,她们在集市上遇见执行公务的塞伦,争相送礼物递情书,有随行的骑士帮塞伦挡了一下,那两个女孩当街殴打骑士,塞伦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把她俩收入地牢,从那以后这对情敌天天打架。
两个守卫先后离开,地牢一片死寂,然而没过多久,希斯塔忽然察觉有脚步声靠近,极轻极浅,不像是大大咧咧的守卫,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正要恫吓来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来的是休伊。
“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师父要是知道你擅闯地牢会连你一起怪罪的!”希斯塔压着音量催他离开。
“是塞伦引开他们的,没人发现我。”休伊拉开衣领,从怀里取出两个麻布袋子,顺着栅栏递进牢房,“刚出炉的烤鸡,还有红薯。”
听到“烤鸡”的芳名,希斯塔的口水如决堤洪流一般顺着嘴角淌下,他赶忙去接袋子,入手瞬间一股灼烫感袭来,险些当场脱手。
他是擅长驭火的,手掌都疼了一下,想到那两个袋子在休伊怀里揣了一路,希斯塔心下一紧,他匆匆放下食物后拉开休伊的领子,这一检查不要紧,两片触目惊心的红印烙在休伊白皙的胸膛上,眼看就要起水泡了,希斯塔又急又心疼:“你傻不傻,刚出炉的东西怎么能贴着身子放!”
休伊咬紧嘴唇,不敢直视希斯塔的眼睛。
“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做这种蠢事!”
“可是,你两天没吃饭了… …”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故意不让人辨清似的,可希斯塔还是听见了,恍惚间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汇进一股涓涓暖流,那是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鼻子微微发酸,说起话来舌头都打结:“是,是啊,你不说,我,我都忘了,哈哈哈。”
咕噜噜。
休伊整理好衣服,遮住烫伤,拾起麻布袋子重新递给希斯塔:“吃吧。”
不能辜负孩子的一片好意,希斯塔一手烤鸡一手红薯,以风卷残云之势快速下肚,抹着嘴边的油花赞叹道:“真好吃。”
他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绝谈不上赏心悦目,可休伊从头到尾目不转睛地盯着。
“怎么有股烤鸡的味道?糟了,有人进来了!”门口传来守卫的惊呼,紧接着是飞奔而来的脚步声。
两人皆是一惊,地牢仅有一个出口,连窗户都没有,牢房中空无一物,休伊根本没地方躲藏,到时候守卫发现有人私自送饭,向狼王禀报,共犯难逃严惩。
奔跑的回声每近一步,休伊的脸就白上一分,希斯塔一把拉住他细条条的胳膊,悄声说了句“过来”。
几分钟前,隔壁女牢吵得热火朝天,任守卫如何劝阻也于事无补,有人提出给她们戴上枷锁,但塞伦并未采纳,他认为这两人的罪行充其量关几天就能放了,便命令守卫将两人分开关押,一人关在地牢尽头,一人在门口,让她们见不到彼此的脸。
预留够休伊进出的时间,塞伦才离开女牢,出于谨慎,他同守卫一道去男牢视察,万一休伊没及时出来,自己好帮他们打掩护。
“不仅团里的女骑士仰慕你,连市民也如此疯狂,塞伦大人真是太受欢迎了。”守卫在前面领路,对塞伦说话的语气和讽刺希斯塔时的截然不同,充满了敬佩。
塞伦没有答话,对他来说受欢迎是好事,但要改变在家族中的尴尬地位,光靠这些远远不够,他需要用战功证明自己。虽说师兄看上去散漫放纵,没有半点骑士的严肃守纪,但他却是整个骑士团里立功最多的,如果不是闯祸太频繁,功过相抵,他应该是团里最有威望的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