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我不能再生了——by依度/眷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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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待在百宝囊里是听不到外界动静的,他不想给秋言添麻烦,一直等待着被放出来:“我没事了母上,休息几天就能痊愈。”
他乖巧伶俐的样子简直像个天使,秋言长舒一口气,亲吻希尔的额头:“一会儿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明天我们就回家。”
听说要回家,希尔想着一家人不用承受离别之苦,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母上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秋言攥起拳头敲敲胸口:“我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
“那… …”希尔指着身旁蜷缩起来的伶鼬,“这是怎么了?”
秋言:“你叔叔跟狮国将军打架,妖力耗尽了。”
希尔:“他好像伤得很重。”
秋言:“哼,就这样还逞强呢。”
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希尔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去摸弓箭,秋言安抚他几句后自己去开了门,店家送来两桶热水和疗伤药。
秋言同店家一起放置好木桶,连连感谢:“多谢多谢,再麻烦你帮我们弄些吃的。”
店家痛快应下:“没问题,你们先洗洗,饭马上就好。”他说着,注意到屋里还有个金发小男孩,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希尔道,“你今年几岁了?”
希尔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为何要问这种问题:“我?十五岁。”
店家自言自语:“年龄差不多。”
希尔满脸问号:“你认识我?”
店家:“二十多年前,我在店里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孩,也是金色头发,眼睛像天空一样蓝,我活这么大岁数从没遇上过比他更好看的人,所以印象很深。”
秋言知道他说的,就是当年被希斯塔从监军手上救下的十四岁的休伊。然而希尔并不知晓父亲和他师父的过往,心道总不会比父王还好看吧。
秋言送走了店家,把热水倒进浴盆里,试了下水温,刚刚好:“希尔,过来泡澡。”
希尔脱光衣服准备下水,犹豫了一下,回身把床上挺尸的“叔叔”一道抱进热水里。
秋言怔了怔:“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母上肯定不会放着叔父不管的,与其让你帮他洗,还不如我来。”希尔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让瑟林有任何机会对母上揩油。
秋言看着沉入盆底的伶鼬:“那你托着他点,他那样会淹死的。”
“… …”此时动弹不了的休伊第一次觉得儿子有点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完这章,要吐血了
第32章 032
经秋言提醒,希尔从盆底捞出溺水的伶鼬,掌中的“叔父”身体软绵绵地摊开,双目紧闭,胸脯没有半点起伏,希尔慌了:“母上怎么办啊,叔父会不会死了?!”
“一分钟都没到不至于,交给我。”秋言从希尔手上接过“瑟林”,左右摇晃,“喂,别装死,快起来,你不是挺厉害的,被声波正面打到都没死干净,才呛几口水就不行了?。”
见“叔父”依旧没反应,希尔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好像没有呼吸了!母上!”。
秋言屈起食指贴上休伊那比绿豆还袖珍的小鼻子,确实没感受到气息,又按了按他的肚子,没有挤出呛进去的水… …秋言不由得倒吸凉气蹦出一声“我操,不会真死了吧”,他大概能想象到休伊知晓弟弟淹死在澡盆时的震怒,没准还会让自己陪葬… …
看秋言露出惊恐的表情,希尔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握着秋言的手腕就哭:“呜呜呜,叔父你不要死啊!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你不要死啊!”
休伊落水的时候闭了气,并没被呛着,只是太过虚弱懒得说话,没想到这俩人以为害死了自己。希尔刚生下来不久希斯塔就死了,这孩子算是师徒俩天人永隔前最后的饯别礼,休伊格外疼爱这个小儿子,即便忙于处理政务,也会抽时间陪伴他。尽管希尔作为王子还是比较明事理的,但发起脾气来也是不管不顾,休伊时常教导他要稳重,可希尔到底是少年心性,实行起来打了折扣。正好趁现在的机会给希尔上一课,毕竟实例比说教生动,休伊这样想着,索性继续装死。
没过多久,休伊感觉胸口一紧,是秋言在用指腹一下一下按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休伊心有疑虑却还是没睁眼,接着就听秋言提高了嗓门:“心脏按压都不管用,看来只能人工呼吸了!”
希尔:“什么是人工呼吸?我能做点什么?”
秋言:“你看着就行。”
两腮被牢牢捏住,休伊被迫开启牙关,他心里在打鼓:秋言这是要做什么?然而不等他琢磨出端倪,两片柔软的触感毫无保留贴了上来,一股凉风袭入,休伊明白了,他这是在往自己嘴里吹气!
“醒了!叔父醒了!”希尔一直盯着“瑟林”的反应,见他突然睁开眼睛,知道他被母上救活了,破涕为笑,开心得直拍水面,激起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秋言抹了把脑门上的水,长出口气,第一次给大妖做人工呼吸,他也很忐忑,就这些外行的急救知识他还是在片场跟女演员演对手戏时临时学的,没想到居然派上用场。刚刚在给“瑟林”吹气的时候,秋言觉得自己的嘴哪怕再张大一点,都能吞下还没乒乓球大的伶鼬脑袋:“你怎么样?呛没呛水?你肋骨可能断了,我不敢太用力压你胸腔,只能人工呼吸,呸呸,粘我一嘴毛。”
休伊还没从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中缓过神来,愣愣盯着秋言近在咫尺的嘴唇,虽然休伊知道,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救助措施,可还是忍不住后悔自己没有回应一下。面前人那双乌黑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像仲夏夜空中最耀眼的启明星,他笑起来颊边会露出浅浅的梨涡,对休伊来说,那笑容有种迷惑人心的魔力,像水之于鱼,风之于鸟。
秋言看“瑟林”还在发怔,朝他打了个响指,休伊这才回过神:“我没事,谢谢。”
秋言眉心一跳,惊讶地看向希尔:“他感谢我?他是不是水进脑子里了?”
希尔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意外:“叔父平时不是这样的,不过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休伊对任何人都礼待有加,然而习惯性地道谢险些暴露身份,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蛮横地补上一句“别碰我,滚!”
秋言蓦地僵住,休伊以为自己的语气太冲伤了他,颇为自责,想着说些什么安抚一下,谁知秋言嘴角一勾,揉着自己的脑袋笑出声:“你这副身体还没我胳膊粗呢,谁给你的勇气吼我。”
“… …”休伊还没见过谁的情绪能转变如此之快。
“客人,饭来了!”
店家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秋言应了一声,把手上的小东西转交给希尔:“千万抱住他,别再掉水里了。”
接过“叔父”羸弱的小身体抱在胸前,希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紧张到呼吸加速,同时他也发现了不对劲,鼻尖闻到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那是,只属于父王的味道!希尔难以置信地看向怀里的小白肉球,眼珠快从眼眶掉下来了:“你,你是?!”
休伊体内的妖力极度混乱,连维持人型都困难,稍不留神没有遮掩本来的气味,一般人发现不了,可瞒不过希尔的鼻子,如果他对秋言揭露真相,后果不堪设想。休伊竖起一根指头抵在嘴边示意希尔噤声。
希尔立即会意,用口型告诉父亲自己不会出卖他,休伊满意地点头。
作为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秋言例行照顾伤员的事宜,把餐盘放到桌上,走回木桶旁:“希尔把你叔给我,我给他擦干净,你快点洗,洗完咱们吃饭了。”
希尔看了看臂弯里的父亲,哭红的眼睛泛起笑意:“母上对你真好。”
秋言选择性忽略希尔的“夸奖”,一手揽过休伊的背一手托住腿,像举着个茶杯似的把他端到桌上,拿了块干净毛巾帮他擦拭皮毛上的水珠和血迹,动作温柔之极,像养护珍爱的单反一样:“来,躺下,该擦肚皮了。”
休伊背靠在秋言略有些粗糙的手掌中,露出轻易不会示人的肚子,感受着柔软毛巾的一次次轻拂,喉咙不经意间逸出一丝舒服的鸣呜,休伊赶忙捂住嘴偷瞄秋言的反应,幸而秋言并未注意到,休伊这才放下心来。
毛巾沿着胸脯一路擦到小腹,在继续下移的时候停住了,休伊以为擦拭工作结束,仰起头就见秋言脸上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说,你变身之后连这里都变得好小。”
休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下意识去捂要害,无奈身上有伤动作不便,挥舞的小爪子被秋言轻松捉住按在头两侧:“喂,你!”
秋言笑得越来越夸张,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从前合作过的导演若是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保准后悔邀他演傻白甜。
“哼哼,没想到吧你居然也有今天。”秋言挑起休伊的下巴,模仿之前在书房瑟林对他说过的话,“换了副身体竟然弱到如此地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休伊猜测另一个人格应该是对秋言做过类似的事情,才让他趁自己失去战力时报复,反正不方便解释,如果他能解气就由他去吧,休伊把心一横,偏开头闭上眼睛。
“这次好乖啊,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秋言用手指轻捻着休伊毛茸茸的尾巴尖,倒没真想对他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毕竟自己是人,而这家伙还保持着伶鼬的外形,自己再禽兽也不至于对这么迷你的动物心生邪念,只是反击瑟林的机会千载难逢,抓住就不能放过。
“母上我们用餐吧,我已经洗好了。”希尔知道那个被按倒在桌上的小不点是亲生父亲,匆忙穿上衣服便上前替他解围,拉着秋言坐到椅子上。
有孩子在确实不适合再继续下去,秋言放了“瑟林”一把,把餐盘分别摆在三人面前。
店家准备的食物都很清淡,几乎见不到油水,味道也不敢恭维,秋言有种在啃野菜的错觉,剧组的盒饭都比这个香,看希尔往嘴里送菜的速度比乌龟爬还慢,想必也是食难下咽,可这是在逃亡的路上,没工夫挑三拣四,补充体力才是关键。
秋言用叉子扎了一串菜叶递到希尔嘴边:“虽然比家里差远了,不过有的吃就是好事,多补充营养你的伤才能好得快。”
希尔愁眉苦脸地咬下菜叶,一边嚼一边反驳:“就是磕了下头而已,不算什么。”
秋言:“多吃菜能长高。”
希尔:“我吃。”
秋言看向对面比餐盘还袖珍的“瑟林”:“我记得伶鼬消耗热量特别快,光吃菜肯定不够。”
希尔马上把自己盘里的煎蛋送到父亲面前:“父,呃,叔父吃这个吧。”
“瞧你侄子多善解人意,你这个做叔叔的真得好好跟孩子学学。”秋言说着,把自己没吃的煎蛋也给了“瑟林”,“别误会,就是怕你病歪歪的拖后腿。”
休伊苦笑,怎么可能误会,秋言讨厌所谓的“弟弟”,对自己也是能躲就躲,之所以会帮忙纯粹出于心善。
希尔不清楚这两人心里的九曲十八弯,只是单纯享受着和父母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时光,尽管饭是真的难吃。
吃完饭,秋言给希尔换了新的纱布,帮“瑟林”在耳道上了些止血药,催他俩睡觉,希尔乖乖铺开被子,“瑟林”也跟着爬上床,却被秋言一把捞进掌中:“你,睡沙发。”
休伊还没说话,希尔赶忙把父亲抢走:“母上,床很大的,我们挤挤就行。”
秋言不同意:“他那么小,翻个身就压成肉饼了,不行。”
希尔抱着父亲不撒手:“不会,我睡相很好的,几乎不翻身。”
秋言盯着希尔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希尔不确定他是不是发现了真相,脊背凉飕飕的,偷偷捏住父亲的小爪子寻求帮助,休伊却拨开儿子的手:“我去沙发睡也一样。”
“可是,父,叔父!”
“你不用管我。”
“叔父!”
看不下去他俩唱双簧的样子,好像只有自己是恶人一样,秋言无奈妥协:“随你们便吧,快躺下。”
希尔抱着休伊一起钻进被窝:“母上晚安。”
梦里梦外都要照顾孩子,表妹、希尔、幼年的休伊,秋言觉得自己五行缺保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几个孩子都很懂事,不会仗着年纪小就胡作非为。秋言在希尔裹着纱布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
屋中安静下来,秋言拿走床头的蜡烛摆到墙角,把新烧的水倒进另一个木桶,脱下衣服坐到热水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从幻境中醒来开始,他就不曾闲下来片刻,忙着战斗忙着逃亡,现下要好好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了。
希斯塔也曾在狮国造成不小的骚乱,幸而有他师父老狼王坐镇,出钱出力维修王宫,勉强把贺宴上的冲突压下去。两次事件有相似之处,但说到底,希斯塔是为了救人,自己却是因为带剧团偷渡被发现。过境条件是狮国临时增加的不假,但狮国是狮王的,就算单方面禁止过境也是人家的自由。现在倒好,不仅剧团没法再进狮国,连鼬国也被牵连进来,不管怎么说,秋言都认为自己负有很大责任。
休伊也许会帮忙收拾烂摊子,但解决方法无非两种:要么赔钱要么开战。前者劳民伤财,还会让身为国王的休伊被百姓诟病;开战更是会造成大量伤亡,秋言无法确定异世界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死后会不会永远消失,他们与现实世界有没有关联。在搞清这些之前就把战乱带到别人的家园,若真如此,秋言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