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王——by北地余光

　　她瞪了奚笑笑一眼，没有再纠缠下去，急匆匆回了座位。
　　洛执风想着申之遥身边的阴气，觉得竟有几分熟悉。
　　这边奚笑笑憋了满肚子的气，眼珠子一转就锁定了洛执风，凑在他边上问他：“学委，你回家休息的时候有没有遭遇什么诡异的事啊？”
　　洛执风埋头不理她：“什么事？”
　　奚笑笑挥了下手臂，举止夸张，压低声音：“就比如看到鬼影啊、感受到阴冷的气息啊……”
　　“没有，”洛执风哪看不出来女主是存心想要吓他，他一句话堵回去，“奚笑笑同学一天到晚别把心思放在这些神啊鬼啊的事情上。”
　　他关上练习题，抬头看了奚笑笑一眼，眼神平静但不知道为何很有压迫力。
　　“奚笑笑同学最近的一次当堂测验考了全班倒数吧？”
　　……谈不下去了——！奚笑笑被洛执风说得脸部一阵扭曲，撇开天师这个身份不谈，她就是个学渣。
　　还是那种回回会被老师当做反面教材的学渣。
　　啊啊啊，这该死的目中无人的样子！奚笑笑恶狠狠想，她可是天赋极好、未来势必走上巅峰的见习天师。
　　成绩算得了什么，天师又不考这个！
　　她恹恹也坐回了位置，对洛执风的讨厌更甚。
　　奚笑笑坐回去后，就看见宁成礼在对她笑，她一时间什么烦恼都忘记了，也傻傻跟着笑。
　　结果就冷不丁传来洛执风的声音：“早恋影响学习。”
　　啊！！奚笑笑气死了。
　　洛执风收回了目光，奚笑笑现在确实不够看，洛执风简单几句就勾得她肝火冒。
　　一天的平静生活很快过去，在校园里很少见到鬼怪，因为校园里的学生们朝气蓬勃、阳气很重，会对鬼造成排斥，只有极凶极恶的厉鬼和地缚灵可以冲破阳气进入。
　　下了晚自习后，洛执风快步走向校门口。
　　容貌清俊的青年鬼魂已经等待在了门口，他的手里拿着一串由阴气组成的血红糖葫芦串，咬得开心。
　　见到洛执风后，苏信不好意思说：“咳……这是明月送给我的阴气。我看这糖串儿好吃……”
　　看来他们和江明月相处不错。
　　苏信也知道轻重缓急，很快一正脸色：“我们已经对R市的鬼怪进行了收拢和清理，其中收编一千多只鬼怪，身上沾染了活人血气的鬼怪我们已经暂时收编了起来。”
　　他们的效率可以说是相当快，就算是以鬼怪上天遁地的本领这也无疑是个大工程。
　　就连洛执风都没想到他们可以这么快完成任务。
　　“您说要将有不服从的情绪的鬼怪带到你面前来，可……”苏信迟疑，“太多了。”
　　就算黎明把洛执风的本事吹得天花乱坠，俨然一副把心系在洛执风身上的迷妹模样，苏信也还是不太信她所说的洛执风单手战厉鬼的事情。
　　黎明现在还坚持这位半鬼身体脆弱、需要呵护呢！这样的情况让他们怎么放心相信？
　　洛执风也看出苏信的不信，他开口说：“挑个时间，把他们都带来吧。”
　　他微笑着挑眉：“你随时可以把话传递给他们，时间可以由他们来选。我只负责回应他们的挑战、单挑可以，一起上也行。”
　　多大的口气！
　　苏信吸了一口凉气，他反复打量洛执风也没发现什么突出的地方。
　　他有什么倚仗？
　　虽然心有怀疑，苏信还是点点头去充当一个可靠的传音筒。
　　黎明她们的驻地在一个烂尾楼里，楼有四层，本该被废弃的地方此刻密密麻麻挤满了鬼怪，场景尤其壮观。
　　路过的人缩缩脖子，不由抱怨：“怎么这么冷！”他没有发现一双双鬼眼正齐刷刷一片盯着自己，只感觉寒毛竖立，抱着手臂就赶紧跑了。
　　烂尾楼空间逼狭、闷热阴暗，鬼怪们对这种拥挤的场地没有任何好感，就跟个被奴役的劳工一样阴着脸鬼挤鬼。
　　“艹！这算怎么回事儿？凭什么我们就要待在一个小破地方？说好的要带我们见个人呢？”
　　“鬼影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鬼，这把我们带来的鬼怪后头的家伙都不冒头一下。他是要来开一场招揽会，什么都不表示就想让我们俯首称臣？”
　　脾气激烈的鬼怪语调阴阳怪气。
　　苏信在这时候在他们身前现身，皱着眉头复述洛执风的话。
　　他明明语气尽量平淡了，但这话也像投入沸水的油顷刻间炸开。
　　一千多个鬼怪，这是什么概念？生前嚣张跋扈的有、家财万贯一生被人娇宠着的都有，就是不乏心高气傲的人。
　　洛执风的话就是在直戳他们的心肺。
　　什么一起上……这么随意的态度，怎么能不让鬼火大！
　　“好、好，”有鬼阴着脸连说两个好，“我就要去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口气这么大？那不群殴对不起他！”有鬼大放厥词。
　　他们的话落入了苏信的耳中，让他更加担忧。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黎明像鬼魅样出现在战友身后：“不用担心啦。”
　　女子大大咧咧说：“该担心我们自己才是。”
　　“？”
　　黎明眺望鬼怪们活跃的阴气：“这里可有数千只鬼怪，你知道会造成什么结果吗？——百鬼夜行。”
　　这可是足以引动全市的天师的大阵仗！
　　鬼怪们浩浩荡荡从烂尾楼撤出，心有不服气的鬼怪在最前头，后头还缀着好些看热闹的鬼。他们一出去，阴气就无法避免的扩散开，像一张大网一样盖住了天空。
　　天空刹时间染上了墨的颜色，混浊得好似随时要掀起一阵狂风、制造一场凶猛的暴雨。过路人惊诧于突然改变的天色，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刻意避开了直视天空……
　　有人的余光偶然瞥到了天空的一角，登时打了个寒战，全身都像浸入到了冰窖，又在同时衣服都要湿透。天空那种诡异的深黑色紧紧印在了人的瞳孔里，仿佛叫他看到了云层里翻滚的可怖鬼面。
　　天师们的罗盘开始疯狂地转动，把数人从美梦中惊醒。
　　有天师看了一眼天就嘶声尖叫：“是百鬼夜行……是百鬼夜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天师协会在R市的分部在短短一分钟内接到了来自R市天师们的疯狂催促，他们在第一时间将全身的警惕调动起来，以一种迅猛的势头将百鬼夜行所现的附近的所有天师都调动起来。
　　一条条强制性的命令正在发放——
　　“找到百鬼夜行源头。”
　　“灭除厉鬼！！”
　　无数天师都蜂拥过来，为的就是剿灭源头！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奚笑笑被沉重的阴气给压醒，她赶来的搭档宁成礼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大量鬼怪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这很有可能是有大鬼出世的征兆，”宁成礼表情严肃，“阴气的源头离我们很近，我们有大.麻烦了！”
　　大鬼出世，在奚笑笑的印象里必然是血流成河的恐怖情景，无数鬼怪会挑选鲜活的□□作为祭品——
　　而天师这样身具特殊力量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祭品。
　　鬼怪们从数个无辜的人身边肆意穿梭过去，他们看着人们登时发抖的样子，猖狂、肆意的大笑着。
　　这是一支多庞大的队伍，一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鬼头。
　　奚笑笑听着宁成礼的声音，刚打开窗户就惊恐地嘶叫了一声：“……你看，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源头。”
　　众鬼聚集的地方，有一道纤细的身影站立在那里。
　　他正拨开头发，将一个玄色的面具扣在脸上。从奚笑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的下巴。
　　他似乎在笑着，微勾的唇角望过去，有如梅花染血。
　　无数个鬼怪的脚步也在这时候骤然停下。


第7章 冥府之主（七）
　　“找到大量阴气的源头在哪里了吗？！”天师协会R市分布的负责人疾言厉色。
　　“没有……那股阴气的源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掩盖住了，我们无法定位，只能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别告诉我要叫全部天师倾巢出动去找一个模糊的源头。”负责人脸色更差，在这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
　　“不、没有什么问题——有顶尖的天师出马，鬼怪很快就可以被制服。”负责人信誓旦旦和电话那头的警方保证。
　　他焦躁又厌烦，这么个事情居然惊动了政.府那方的人，可天师协会怎么允许让他们知道内情？
　　政.府方面一直试图找到取代天师协会的插入口，对他们垄断的做法不满很久。天师协会再怎么样也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把柄！
　　“有、有消息了，”一边的天师刷着手机说，“一个名叫奚笑笑的见习天师开了直播，她直播的内容恐怕就是……阴气的源头。”
　　直播镜头里，一个周身笼罩在稀薄的“雾气”里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戴着一张无孔的黑色面具，耳际垂着一条鲜红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动。
　　奚笑笑直播着，紧张的同时身体又在渴望的战栗，她咬了咬唇——她也想拥有这样万人之上的力量！
　　鬼怪们正在窃窃私语。
　　他们将洛执风团团围住，没有留下任何的缝隙，周围的氛围因为阴气的乱窜显得阴森、沉闷，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压力。
　　“这就是那个大放厥词的小子？”
　　“看着……好弱！”
　　“他要我们一起上，怕不是想要找准机会屁滚尿流的逃走哦！”
　　也有精明点的鬼怪正纳闷着——平时他们不是一出来就会招惹上天师吗？
　　怎么过了这么久他们还没有找上门来？
　　天师也苦啊，他们是跟着奚笑笑的直播间找到了地方，罗盘一接近这里就爆炸了好几个——但他们偏偏没办法在这里设下任何驱鬼的阵法。
　　没了阵法，他们找上这么多鬼不是马上就要歇菜吗？出于这样的顾虑，天师协会的人一时只敢停下来静观其变。
　　天师们看天师协会这边迟迟没有动静，就跑到奚笑笑直播间用打赏激励她靠近，一探究竟。
　　奚笑笑勉勉强强答应往前迈了几步，就在她迈步的一瞬间奚笑笑救被一阵大力给推得倒飞出去！
　　“咳！”宁成礼一把扶住她，见奚笑笑更是狼狈地捂住胸口，呛出一口血来。
　　“我接近不了！”奚笑笑惊叫，“就像有什么东西挡着我一样！”
　　天色、天师们受到了阴气的影响，鬼怪们也被大量聚集的阴气给激发出了凶性。
　　他们虎视眈眈盯着洛执风，一双双眼里带着叫人悚然的渴求和凶恶感。
　　他们的交谈声自然也就停了下来，下一秒，微风浮动，无数只鬼怪如同约定好了一样扑向了洛执风！
　　一条条鬼影跃向了平台中瘦弱的身躯。
　　鬼怪拿什么厮杀？拿什么来吞噬别的同类？阴气。
　　他们会下意识地灌入阴气击溃同类、别的敌人的意志，借由此再进行吞噬。这是他们作为鬼的本能！
　　但处于正中的洛执风掩在面具下的嘴角勾了一下，他将食指紧贴在面具上，对着——远处奚笑笑的直播镜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安静。他仿佛这么说。
　　隔着一个屏幕的天师们竟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而在洛执风做出这个动作的下一秒后，所有的鬼怪也都保持着扑上来的姿势，凝固在了半空中。
　　他们面目狰狞，僵直着的惊恐、凶狠表情看着滑稽极了。众鬼百相，就似一副降临到现实中的地狱的图画。
　　意图击溃洛执风的鬼怪们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景象——
　　华美、恢宏的金色宫殿伫立在他们眼前，它仿佛生在云端，身后依傍着巍峨的群山。
　　一排台阶蜿蜒而上直通向宫殿，朱红的大门露出一条缝隙，似乎等待着人推开。
　　鬼怪们无法控制的凝视着宫殿，然后他们感觉到了灵魂被掠夺、被侵入的压力感，似乎……他们在无声无息间就和这座宫殿建立了一定的联系。
　　这是洛王朝的皇宫，这些场景来源于洛执风还处于王朝统治阶段的源世界，而带给鬼怪们巨大压迫力的……
　　是宫殿虚影下洛执风强大的意志力量。
　　鬼怪们试图用阴气来击溃他？在获得了一个世界的宠爱、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意志力和天赋的洛执风面前来说……这就是蝼蚁撼树。
　　他一早就制造了让天师无法施立阵法的屏障，更是在鬼怪们身上留下了一圈烙印。
　　洛执风打了一个响指，被震慑住的鬼怪们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去，从天师们的视角上来看就是所有鬼怪都表示了臣服。
　　他们不禁想，解决了这些鬼怪后，这只身材纤细但凶恶异常的鬼怪不会就要找上他们了吧？！
　　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天师选择退了直播间，收拾着东西就要跑路。
　　但留下下边的却发现这凶恶的鬼怪并没有就此大开屠杀，他们的身影在空气中淡化，就像是被橡皮擦给擦掉了一样，不多时所有的鬼怪就全部消失——
　　原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留下。
　　就这么完了？！
　　那这鬼怪是来做什么的？是刻意的威慑吗——？
　　并不，在黎明他们的帮助下回到烂尾楼的洛执风看着晕厥的鬼怪们，笑意加深。
　　他做这一步是为了向天师协会昭示他们的存在，同时也是在向相关的政.府递上一些讯息——想要合作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