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反派失业的一百种方法——by阿蜜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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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榕心里一紧,备受煎熬的十多分钟又要开始了!
这时他忽然感觉身旁的虞秋北有了动作。
琴声没响他们现在是可以动的。虞秋北的动作幅度非常小,手在裤兜里晃了晃,随后飞快地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耳朵里。
苏榕能看见一点白色的东西,反应过来他是把纸巾揉成了小团,借此堵住耳朵,听不见就可以不受她的控制了。
苏榕顿时后悔自己怎么没有随身带纸这一个好习惯。
郁锦还在呜呜哭,高欣蕊不想看她,也就没去注意她的观众席。苏榕趁着这个机会,手肘轻轻捅了捅虞秋北,嘴里小声说:“给我也来点!”
虞秋北坐得很端正,端正得纹丝不动。
“不要这么小气嘛……”苏榕见他不肯帮忙,只能自己来了,边说边快狠准地伸手往他裤兜里一掏——
虞秋北浑身一僵,就像被点穴了一样。
苏榕腰背不动,只有手臂在动,他在虞秋北裤兜里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摸到了纸巾一角。
总算有救了。他手指勾着纸巾,正要喜滋滋地抽回手,谁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浑厚的钢琴声突然响了起来!
苏榕在绝望之中慢慢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手指将那根救命稻草松开,他却无能为力。
在连绵不绝的音乐声中,他的手臂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它应在的位置,乖巧地搭在了膝盖上。
虞秋北绝对偷偷笑了,他失去控制前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很快他就没空在心里控诉虞秋北了,因为高欣蕊唱的这第三首歌,实在太过可怕。
他头一次知道,人的嗓子竟然能发出这样可怕的声音。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成了鬼,才能唱出这样的哀嚎。
第二首歌时他还能感受到长夜和废墟的画面,但现在他除了痛苦什么也感受不到,记忆中那些最痛苦的回忆像潮水般涌上来,顷刻间将他卷进了无边的海浪里。
他失去父母的那一个夏日,阳光是灿烂的,空气是黏腻的,无数欢声笑语里,全世界好像只剩他一个人在哭泣。
他被亲戚家的小孩欺负了也不敢吭声,高中三年假期他没有一天休息,拼命打工才攒出了大学的学费,毕业后为了梦想开始全职写小说,穷到一天只吃得起一顿饭,坚持到现在事业也没有起色……
好像一出生他的世界里就只有痛苦了,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他的大腿忽然一疼。是虞秋北悄悄掐了他一下。
他及时醒悟过来,刚刚疯狂滋长的绝望情绪是受了音乐的影响。
第三首歌就是这样一首将绝望渗透进骨髓的歌,琴声哀怨,人声凄厉,仿佛有一把小刀在人心上一刀一刀地刮着,即使心脏已经七零八落碎成一片一片,这场酷刑也远远未到结束之时。
她唱到高潮处,忽得从胸腔爆发出一声刺耳的高音,高到几乎要震碎苏榕的耳膜。教室天花板长灯疯狂闪烁,灯泡最终还是承受不住这分贝,砰地在他们头顶炸开。
这还不算完。苏榕在这尖锐的乐声里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陈璐难以抑制的哭叫。
而陈璐就坐在郁锦旁边。
苏榕勉强竖起耳朵关注起了身后的动静,果然听见他后面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喝喝”声。
听上去像是喘不上气,又拼命想要呼吸,喉咙剧烈翕张才会发出的声音。
郁锦绝对出事了。
苏榕只能在座位上干着急。虞秋北虽然受音乐影响较小,但他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在高音过后,歌声慢慢趋于平缓,最终回归到了一潭死水的状态。
这就是结束了。世界回到了它本来的样子,什么都不曾存在过。绝对寂静,绝对安宁。
灯泡碎了一个后教室光线比原来黯淡,随着歌声结束,教室的模样好像也有了些许改变。钢琴变得更加陈旧,老旧的地面和墙面上现出了一道道飞溅的血迹。
苏榕终于又能动了,他也顾不上守不守规矩,马上急急忙忙地转过身想看看郁锦到底怎么样了。
谁知这一眼差点吓得他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郁锦瞪着已经没了生气的双眼,不管是眼眶里还是鼻子下面全部汩汩冒着血水,在苏榕的注视下,这几股浑浊的血水慢慢交汇在一起,在她的脸颊上刻出了一片惊悚的图腾。
她像是内脏都被震破,不出一会儿,嘴角像是流口水般地淌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郁锦死了。那个总是主动站出来帮忙、从来没抱怨过什么的女生将生命留在了她的母校,为自己年轻时候的错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高欣蕊好像终于满意了一些。她没有合上钢琴盖,而是像抚摸着珍宝一样抚摸着黑白琴键,轻叹一句道:“我的音乐会结束了。”
苏榕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既然她说音乐会一句结束,那危险应该暂时过去了。他看着高欣蕊,小心翼翼地问:“你的音乐会没有名字吗?”
按理来说,她如此重视的音乐会,不应连名字都没有。
“有,当然有。”高欣蕊低下头,厚厚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的音乐会名字就叫……我从高空坠入深渊的一场美梦。”
这个名字仿佛有某种魔力,她话音刚落,这间音乐教室就又变了模样。门和窗都消失不见,墙和天花板开始在他们周围坍塌,不出几秒,他们就置身在了一处空旷的废墟中央。
苏榕猜测他们来到了高欣蕊的内心世界。
黑暗、空虚、难以名状的混乱、撕心裂肺的痛苦,好在还有钢琴和音乐陪着她。
高欣蕊在虚无中心开口:“正好我在这里缺少听众,你们就全部留下来陪我吧。”
索命琴声再度响起,总感觉这首歌过去还有人会死。
苏榕心脏咚咚直跳,但紧张也没有用,他根本无法动弹。
在如水般流淌的旋律里,所有人正襟危坐,只除了一个人。
“你表演完了吗?”
虞秋北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凌冽的琴音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打了个呵欠,看上去真的很困,一副想速战速决然后去睡觉的样子,“我也听够你的鬼哭狼嚎了,接下来该轮到我表演了吧。”
第37章
高欣蕊也很惊讶。可能这屋里除了苏榕没有人不惊讶。
高欣蕊连钢琴都忘记弹了,音乐声一停,苏榕赶紧甩了甩手臂,要去捞虞秋北裤兜里的纸巾。
高欣蕊见状立刻忙又叮叮咚咚敲起了键盘,苏榕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只能不情不愿地放回了膝盖上。
“你、你怎么会……”高欣蕊一边弹琴一边惶恐地盯着越来越逼近的虞秋北,但虞秋北仿佛不屑于和她说话一般,根本没有搭理她。
苏榕知道其实是因为他耳朵里塞着纸,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只是苏榕还发现,当虞秋北越靠近那架钢琴,他的脚步就越迟缓,看来纸巾的隔音功能终归有限,还是得想办法把钢琴砸了才行。
苏榕眼珠转了转,这一地废墟中,能用的上的东西也只有他们屁股下面坐着的这些椅子了。
虞秋北在快接近钢琴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怕再靠近会被琴声控制住,但高欣蕊可能有些过于惊慌,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她担心他就这样直接走上来,情急之下换了一种曲调。
这个调子很轻盈,没有压抑之感,苏榕尚在庆幸耳朵有救了,下一秒,他整个人嗖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我怎么了!苏榕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音乐声的操纵下不受控制地朝虞秋北走了过去。
他像个提线木偶,走得歪歪扭扭,只有嘴巴还勉强能说话,于是他连忙对虞秋北喊道:“不是我!我是被强迫的!”
知道虞秋北现在耳朵不好使,他专门把口型做的很夸张。
虞秋北往后退了退,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高欣蕊见虞秋北后退了,弹琴的双手再接再厉,把曲调弹的更快,苏榕的步伐也随之加快,没几秒就冲到了虞秋北面前。
虞秋北没有闪开,可能是很好奇这个女鬼到底要操纵苏榕干什么。
苏榕自己也很好奇。高欣蕊没有拖沓太久,等苏榕凑近以后,马上砰砰砰弹出几个重音,苏榕跟着抬起了右手……
然后一巴掌扇到了虞秋北脸上。
虞秋北:“?”
苏榕大惊失色。即使这一巴掌不是他的本意,但依照虞秋北记仇的性格,这笔账肯定会算到他头上!
他忙向虞秋北挤眉弄眼地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话还没说完,他的右手轻飘飘地放了下去,左手又跟着音乐声抬了起来……
他还有闲心苦中作乐地在心里想,这个妹妹武打片一定看的很少,才只能想出扇巴掌这种菜鸡互啄的招式。
只是这次虞秋北没有让他这一巴掌得逞。他就像抓鹌鹑一样,轻而易举地就逮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虞秋北力气很大,苏榕感觉自己手腕都快被捏碎了,他不得不拧起眉毛,向虞秋北求饶道:“疼疼疼,你轻点、轻点……”
虞秋北迟疑着当真卸了点力道,结果他的左手稍微一挣脱桎梏就要继续冲着虞秋北的俊脸扇上去。
苏榕尴尬地笑了:“……看来我的左手有自己的想法。”
虞秋北再次收紧手掌,苏榕还没叫唤几声,虞秋北的另一只手就迅速伸进裤兜里,把没用完的那张纸巾抽了出来,一股脑全塞进了苏榕耳朵里。
这下苏榕终于勉强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立刻自己调整了一下,把纸巾塞的更深了一些,那恼人的音乐瞬间变得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几乎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虞秋北动了动嘴,他看出那是三个字:砸钢琴。
和他想的一样。他正要回头去搬椅子,却惊悚地发现背后其他人在不知不觉中竟全都站了起来,在音乐驱动下摇摇晃晃地向他们二人走来。
这群人就像僵尸一样,步伐僵硬,表情惊慌,苏榕第一眼被他们吓了一跳,但多看几眼后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这个速度对他们俩还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只是在这群人的包围下他想拿椅子就不是那么好拿了……
这时虞秋北忽然拍了怕他的肩膀,低下头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个字:“你去拖住她。”
虞秋北怕他听不清,凑得非常近,痒痒的热气扑在他耳廓,他脸腾地就红了,以至于他都没听清虞秋北到底说了什么。
“啊?你说什么?”他也不敢让虞秋北发现他的脸红,只能做作地捂脸作惊讶状。
虞秋北直起腰,给他指了指仍在弹琴的高欣蕊,意思是你上。
虞秋北让他上,他不敢不上。虞秋北耳朵里的纸巾只是小小的一团,他耳朵里的可是一大张,确实可以冲上去先把高欣蕊控制住。
转眼间其他人也已经涌了过来,宣蔚然虽然嘴里说着“秋北你快闪开”,身体却直愣愣地扑了上来。虞秋北一侧身让她扑了个空,同时朝着苏榕挑了挑眉,意思是你怎么还不去?
苏榕不敢耽搁,当即捂着耳朵冲向了钢琴后的高欣蕊。
咚咚的琴声极富穿透力,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刺破层层纸巾部下的防线,苏榕全凭意志力才撑到了钢琴旁边。
高欣蕊如临大敌,以为他要对自己的宝贝钢琴下手,琴键上十指翻飞,其他人瞬间调转目标,纷纷朝苏榕逼近。
苏榕冲她笑了笑,然后敏捷地跃到了她身后。
“你……”高欣蕊感觉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
“得罪了得罪了。”苏榕边说边迅速抓着她琴键上的两只手拧到了背后。
她的手一离开琴键,钢琴声就停止了,其他人也不再受她控制,纷纷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原地。
高欣蕊头低着,肩膀忽然微微耸动。
嗯?不会是哭了吧?苏榕自认为他的力气不算大,比虞秋北差远了,怎么会把她弄哭呢。
但很快苏榕就反应过来,她不是在哭,而是在低笑。
马上苏榕握着高欣蕊衣袖的手心传来了一股湿意。
他一低头,猛然发现高欣蕊的两条胳膊都在渗血,殷红的鲜血正一点点从洁白的校服里透出来。他这一出神的工夫,高欣蕊手腕一翻,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挣脱了束缚。
苏榕以为她又要继续弹琴,但是她没有。她从钢琴椅上站了起来,缓缓把臃肿的校服外套脱掉了。
之前借着宽松衣袖的遮掩他们没有看到,原来她的胳膊内侧布满了一道一道刀子割出来的伤口,刀刃可能并不是太锋利,要用很大力气和耐心才能割成这副皮开肉绽的模样。
一般人割腕是横着割的,但她却偏要竖着割,无数道伤口从手肘蔓延至手腕,所以才会形成郁锦口中那“墙上地上全是血”的场面。
故意把自杀场面做的这么血腥,她的死更像是一场报复,而不是自我解脱。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高欣蕊的身影如鬼魅般一晃,眨眼就离开了这一方小小的钢琴凳,飘到了半空中俯视着他们所有人。
她矮小的身影逐渐透明,几乎要和这片浑浊而虚无的空气融为一体。她幽幽地说:“这里是我的内心世界,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苏榕即使耳朵里塞着纸,她这番话却也听的十分清楚,就像是她在用意念和他们的大脑交流,根本不需要通过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