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圣母病——by青渊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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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大夫叹了口气,一副十分遗憾的模样,松月真愣着了足足有十秒,忽然站起来,把凳子都带翻了。
见他如此失态,江快雪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免得他一时激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松月真神经已崩到了极限,就在美国大夫给他“判死刑”的那一刻,那根弦终于断了!
他已经被那个光明的世界彻底地拒绝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今后要永远活在这无趣而乏味的黑暗里,那么他的拼搏他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努力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样一个可笑的结果吗?!
他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狂跳的脉搏和眩晕的大脑,他的身体近乎疯狂,却被人紧紧地按住,耳边的嗡鸣声盖过了整个世界,一切都是黑暗的,黑暗的,该死的黑暗的!
等到他清醒过来,力气已经在刚才歇斯底里的发泄中消耗一空。
有人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是这个人夺走了他的光明和梦想,也是这个人,紧紧地抱着他,抓着他,承受他的怒火和发泄。
而他已经对这个人恨不起来了,松月真想笑,却又想哭,事到如今,他就像一截燃烧殆尽的木头,剩下的只有那黑色的灰,他已经没力气再去谈爱或是恨了。
“松先生。”江快雪担忧地看着他:“您好一点没有?”
从目前两个人的情况来看,江快雪还要更糟糕一点。在刚才那场歇斯底里的发泄中,他怕松月真做傻事,所以一直紧紧地抱着他,脸上和颈部被抓挠出了道道血痕。而松月真看起来比他好得多,只是有些脱力而已。
但是江快雪知道,这个男人的伤在心上。
他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松月真也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闻言,转过脸来,声音有些嘶哑,但足够理智:“我们先回家吧。”
江快雪带着松月真回了家。
松月真一回来,就径自回了卧房,江快雪犹豫地在客厅转了好几圈,终于抓起他放在茶几下面的一套银针,进了松月真的卧房。
“松先生,我……”他期期艾艾地走上前,见松月真没有驱赶他的打算,把话说完:“我也许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松月真却是笑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江快雪,我知道你觉得很愧疚,不用这样,我已经不恨你了。”
江快雪半跪在他的床前,握住他的手:“您可以让我试试,也许有用呢。”
“你是医生吗?”
“我不是,但是我跟着一位大夫学过几个月的针灸。”江快雪急忙打开盒子:“您现在就可以试试,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松月真沉默着,可江快雪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如果他的眼睛能看见,就能发现江快雪一直仰着头,那双清亮的眼睛充满了渴望和期待。他希望松月真能给他一次机会。
江快雪比他还要执拗。松月真无法,只得抬起手臂:“刚才在医院,手背好像磕在桌角上,你看看是不是青了?”
江快雪连忙打开灯,握着松月真的手仔细看了看。手背的确青了一块,他按了一下,松月真眉头微微一蹙。
“你放心,明天就不会痛了。”江快雪捻起一根针,一点点扎进松月真手背上的穴道内。
松月真看不见,所以他的感觉更为敏锐。手背上并不痛,反而是一种麻麻胀胀的感觉。接着血管好像胀起来了,他连手指都没办法动弹。
江快雪握着他的手,把最后一根针扎进去。他站起来,把松月真的手小心放在一边,叮嘱道:“您别乱动,不要把针碰掉了。”
“想吃什么吗?我去做。”
松月真随便报了两个菜名。江快雪进了厨房,开冰箱取食材,接着厨房里传来叮铃咣当的声音。
松月真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听江快雪做饭的声音。
他对黑暗的适应已经足够,比如现在,他就能从江快雪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里判断他正在做什么。他想,如果接下来的日子有他陪着,倒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可是他会陪着自己吗?
江快雪现在能陪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因为他心里还有愧疚罢了,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他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应该有自己的精彩生活,而不是成天围着一个瞎子转悠。
想到这一点,松月真的心渐渐地往下沉。他像是被泡在水里,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
“咦?您怎么了?”江快雪做好了饭,走进来就看见松月真面色苍白,一副悒郁的模样:“手背很痛吗?不应该啊。”
他走上来,握起松月真的手,小心地替他拔了针,用丝绒布擦拭一遍,放进盒子里。
松月真用力抓住了江快雪的手。
他想说话,想请江快雪就留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他。
因为他已经不能失去小江的双手了。
“怎么了?”江快雪更疑惑了。
松月真想说什么,可是高傲的自尊心让他说不出示弱的话来。过了片刻,他才张张嘴:“去吃饭吧,我饿了。”
江快雪带着他走到餐厅,两个人坐下来。松月真握起筷子时,手背有点胀痛。
“就这样就行了吗?”江快雪好像都没有交代必须扎半个小时什么的,做好饭就给他把针取下来了。这般随意的作风,怎么也无法让人放心吧。
“嗯,明天就能好,放心吧。”江快雪压根没感觉到病患对他的不信任,把盘子往松月真那边挪了挪:“豉油鸡很好吃,不过你要小心骨头。”
松月真夹了一筷子,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会针灸?什么时候学的?”
“来了这边之后学的。我托江……我哥帮忙找眼科方面的专家,他说这里有位老中医,以前治好过和你类似的病患。但是我找过去的时候,那位顾大夫已经不看诊了。”
松月真都不知道江快雪居然背地里为他做了这些。
第12章 帮他复明(十二)
“那然后呢?”
“顾大夫收了我做徒弟,他说虽然他不看诊,但是他的医术不能失传!然后我就跟着他学了几个月的针灸。”江快雪又保证:“你放心,虽然我只学了几个月,但顾大夫说我现在就算是要独立看诊也没问题的。”
松月真这才明白,为什么每逢周六江快雪就会请假离开。他是去学针灸去了。
他是真的喜欢我吧。松月真心想。
江快雪以前就经常来缠着他,给他送花送车送卡,可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更没有回应过,更没想过要认真了解江快雪,那时候他觉得这富家少爷只是玩玩而已,过阵子就腻了,索性放任方千晓跟他斗气。那时候的他多可笑啊,以为方千晓对自己的接近是出于真心,反而对江快雪从无回应,直到现在他落难了,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心。
见他一直没动筷子,江快雪有些疑惑:“松先生,你在想什么?是菜不合口味吗?”
“我在想以前的事。”松月真抬起头:“你以前不是叫我松月真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么礼貌,叫我松先生?”
而且……以前给他送花送车送卡的时候那么阔绰,接触了才知道原来小江这么节俭,这般反差比较之下,才更能体现出真心吧。
江快雪挠挠头:“这个……指名道姓地叫好像有点不礼貌。”
松月真微微一笑:“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对我礼貌过头了。叫我阿真吧。我以前可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什么样?”江快雪心里一突,难道松月真发现了他不是原主?不然今天为什么要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就是,这么勤俭节约,很体贴,会照顾人……”又很可爱。
这是不是在骂自己抠门,无趣,不会说话啊?江快雪有些惴惴的,勉强笑着说了句“我有这么好吗?”便把话题岔开了。
第二天松月真的手果然好了,手背已经看不出一点青紫的痕迹,松月真按了按,果然一点也不痛。
“看来你真的学到了不少。”松月真夸奖他。
饶是如此,江快雪也不敢随便就下手。他拿着松月真的病历本和检查片子,去了顾大夫家里,请他帮忙一起看看。松月真这种情况,可能要在他脑袋上扎针,江快雪不敢造次。
这关系到一条人命,顾大夫也帮着他一起定了针灸方案。他拿石膏做了个人头,在几个穴道上标上红点,江快雪与他的想法差不多,稍作调整。他端着那个石膏人头,搭乘地铁,在路人的侧目中一无所觉地回到了家里。
有顾大夫背书,江快雪感觉应该是万无一失了。不过他还是把施针可能造成的后果告诉了松月真。
“有可能会对你的大脑其他区域造成影象,到时候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也不好说。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松月真对他一笑:“来吧。你学习了那么久,不让你来试一试,岂不是很不甘心。”
最坏不过是一死,松月真已经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江快雪冲理发师点点头:“动手吧。”
理发师酷酷地点头,拿起推子把松月真推成了光头。
“头发太长,会影响我找穴位的。”江快雪试图跟自闭状态的松月真解释:“而且你又看不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要什么紧呢?”
“可是你看得到啊。”松月真小声埋怨。
“我……我并不会嘲笑你啊!真的,松先生……阿真,你现在也很帅!”
松月真的头抬起来了一点点。
江快雪再接再厉:“真的超帅,果然光头最能检验帅哥了!”
松月真的头再抬起来一点。
“我觉得你现在真的帅得要命!我的心都在砰砰跳!”
这句话终于奏效了。松月真抬起头,勾起嘴角,努力掩饰脸上得意的表情,并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教育江快雪:“人的心都会砰砰跳,除了死人。”
“你懂得真多。”江快雪拿出鸭舌帽,给他戴上,想要带他离开。松月真却一把抓住江快雪,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坏笑:“慢着。”
他的笑容让江快雪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
“你觉得我光头这么好看,不如跟我一起剃个同款。”
江快雪:“……”
松月真把他往店里一推:“托尼老师,动手吧。”
江快雪坐在椅子上,在镜子里偷偷给理发师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全部剃光,至少给他留个板寸。
松月真就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在他身后慢悠悠地开口:“等你剃好了,我们一起合个影吧。我们还从来没有合影过呢。”
江快雪无计可施,只能认命。
很快又一颗油光水滑的光头新鲜出炉,江快雪和松月真站在一起,让理发师帮忙合影。他面容阴沉沉的,剃了光头,看起来就像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小酷哥。松月真伸出胳膊拦着他,满脸笑容。
吃了晚饭,江快雪联系了江风,问他要了银行卡号,把三万块钱转给了他。这几个月松月真都付了他工资,加上之前在便利店打工赚的钱,他手头上存了点钱,也是时候还钱了。
江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还钱,十分吃惊,又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我在照顾病人。”
“哦?是在医院里当护工吗?”江风想到自家锦衣玉食的小弟在医院照顾人的模样,不知道是小弟更辛苦,还是被他照顾的病人更辛苦。
“差不多吧,我做得不错,现在已经存下一点钱了。”
“存了多少?”
“减掉还给你的三万,我还有两万呢。”
两万……听见这话的江风有些好笑,不过也没有出言打击江快雪。能自食其力已经很不错了。
江快雪挂了电话,有点发愁,急剧缩水的存款数字实在是不能让他安心,他决定再出去找份工作。
傍晚吃了饭,他带着松月真出去散步。这附近都是商圈,别说盲人活动中心,就是连家盲人推拿都没有。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两人经过一条酒吧街,不少酒吧已经亮起了招牌灯,开始营业了。江快雪发现这里不少酒吧都在招人,有些跃跃欲试。
把松月真送回家,江快雪跟他交代一声,让他有事就打电话,一个人又回到了那条酒吧街。
他进了几个在招人的酒吧,很快选了工资给的高的一家。老板是个金链大哥,脖子上还带着纹身,他上下打量江快雪两眼,连身份证都没看,就同意他来上班了。
“你就负责端端酒水,在咱们这儿,顾客就是财神爷,别惹客人生气,知道不?”老板摆摆手:“你也别太担心,不是啥难事,你要是有啥搞不定的就叫我。”
“就是你这光头……”老板摸摸下巴,围着他转了两圈。
江快雪有点忐忑,摸了下自己的头,难道要他戴假发上班?
“有个性!够酷!”老板一拍巴掌,对他的光头十分满意,就这么定了。
江快雪第二天晚上就去上班了。
松月真没多说什么,只问了他在哪儿上班,听说是家酒吧,皱了皱眉,让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条酒吧街挺热闹,尤其是十点钟以后,人特别多,江快雪穿梭在人群里,给客人们送酒,很快就适应了酒吧的工作。
江快雪还是挺满意的,在酒吧工作工资挺高,除了有的客人会碰碰他什么的,其他都没什么。只是下班太晚了,他第二天早上就会睡得晚一点,幸好松月真宽容大度,没说过他。
这天晚上,江快雪去上班了,松月真一个人呆在家里,工作也没心思做了,他有点想念以前江快雪不用出去工作的夜晚,他们两人待在家里,虽然没人说话,但那铅笔在素描纸上排线的刷刷声与他敲键盘的声音相伴,让他觉得一点都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