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装傻只为暗害我——by歧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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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都回头来看他,见他手中拿着一件红衣服,幼童穿的,纽扣系的整齐。
沈蜚英道:“不好……”
鬼童剪纸,恶霸抢亲。
他们很可能来晚了。
张买诚道:“快找人来问问。”
众弟子都是没有怎么经过大风大浪的,这下都有些手足无措,便听着命令去挨家挨户的敲门。
这时,从一家客斋中滚出来一个纸扎的草人,草人半截身子上画着浓重的彩釉,形状姣好,扎的裙摆纹丝不动,如同夜晚照明的灯笼。
下一刻,在月牙湖面上飘过来十几盏灯,灯芯是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与人像相同的是,那些灯也是纸扎的。
沈蜚英忽然道:“我知道了,这是……”
他脸色有些难辨,仿佛有些羞耻,那些灯上也没有坐一位赤身裸体的女子,可他还是目运金光。
众人都很相信他,因他前几日还来过梼杌丘,对此地甚是熟悉。
他纵身飞过去,用剑捞起来一盏,果真从里面掏出来一张雪浪纸,雪浪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文字。
兰漱好奇,便跟过去一看,见其上无一不是隐晦描述,但除了露骨之外,却真实的在揭发某一种罪行。
落笔是绩女。
沈蜚英解释道:“处子献身,妓子奉送。绩女上宾,莽汉无情!”
李伏天眉间团起来一片疑云,道:“绩女,不正是雅绥山顾宗主的……妹妹。”
张买诚沉声道:“顾衣人!”
就在三年前,顾衣人还是雅绥山的掌上明珠,可惜不知为何,她弃了身份名位,甘愿到凡间做一个寂寂无名的落客,还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绩女。
她虽心狠手辣,却正义凛然,比之一般的女子多了几分侠义。想当年剑宗两脉无人不为之动容,可惜顾衣人谁也瞧不上。
李伏天道:“她在此处作甚?”
张买诚道:“看来我们得先找到她!”
说的容易,但在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寻人,谈何容易,众人百般探寻,也没能找到一家客店休憩,只能停在城楼之上。
兰漱有些好奇这个顾衣人,便选了另一条路走,师兄弟们都憋着一口气,也无人理会他,他也乐得自在。
即便是赵秋衡一直跟在身后,他也不觉得恐慌。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而那个人也不可能伤害他。
就在他进了沼泽地时,沉默的赵秋衡突然将他拦住,道:“你要做什么?”
兰漱叹了口气,道:“衡儿,你还是傻着吧,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赵秋衡道:“为何?”
兰漱眺望远方,有些悲凉的道:“我竟才发现,你比我帅,可我这双眼里容不下比我帅的,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两种,比我丑,没有文化的,还有一种是比我有文化,但很丑的。”
赵秋衡从容不已:“那你瞎了便好了。”
说着便已经开始摆弄自己的剑。
兰漱登时默不作声,又将自己腰间的剑拎起来观赏了一会儿,再看了看赵秋衡的,道:“你这剑还挺好的,有名字吗?”
赵秋衡握紧了剑:“有。”
兰漱无聊至极,也只能同他谈这样的话题:“叫什么?”
赵秋衡挑眉,道:“叫‘说不得’。”
兰漱:“……”
二人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李伏天便过来找人了,在看到他二人时,她的眼中泛起一点涟漪,如同湖面上的荡漾的波津:“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去吧,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
兰漱道:“那顾衣人呢?”
李伏天道:“她会来找我们。”
她很是笃定,兰漱道:“为何?”
李伏天道:“她需要我们帮她。”
否则白日湖面上不会出现哪些纸扎的灯,里面也不会有写满某些人罪状的雪浪纸。
顾衣人只是在等,不论来这里的是谁,只要她认为可以帮她,那么她一定会现身。
兰漱佩服他们的推理,但又有了新的疑惑:“那个撰写淫/秽小说的就是她吗?”
李伏天点头:“她将那些事写下来,并发到了菩提大漠一带,显然是希望我们相助。”
兰漱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正在他要走时,李伏天突然看着赵秋衡,道:“秋衡,小九说你背后总觉得我不如你,要不比试一场?”
兰漱:“……”
他脸色阴沉下来:“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说,这不是我们姐弟的秘密吗?”
李伏天笑着摇头,与赵秋衡对视。
赵秋衡竟也不怎么装傻了,淡淡的看着她,情绪并未有半点变化,稳立不乱,温礼有加。
兰漱这才发现只有自己不会这种本事,若是被李伏天这么看着是他,那他便要急的跳起来,若是被赵秋衡这么看着的是他,那他早羞耻不已,跑的没影子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脸皮不够厚。
过了一会儿,李伏天道:“走吧,我们和阿诚他们商量商量。”
再没说什么,三人一同到了客店。
这家客店比起城内其他地方,已经不算萧索,甚至是热闹许多,堂倌见三人进来,立马奉茶,笑着道:“八分烫的,极好嘞!”
一一道谢后,兰漱才喝了一口,味道淡了些,但已经很不错。
张买诚走了过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兰漱,道:“问过了,说是将近半年,有人假充梼杌丘鬼童,俘虏女子。”
李伏天道:“那抢亲的便是真恶霸。”
兰漱道:“要怎么找到他们?”
张买诚道:“找他们倒是容易,但救出那些女子可不易!”
雪浪纸上写的清清楚楚,恶霸是鬼怪之身,剑宗之子,修为高深,无法破除。
否则顾衣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求助他们。
兰漱隐隐感觉到一些可能性,微微一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吗?”
张买诚不避他的目光,坚定的道:“需要星晷!”
他的声音低了些,似乎是怕被人听到,但兰漱知道,他拿着星晷的事,众人无一不晓。
幕布被撕破一角,兰漱道:“还真是……”
张买诚道:“先休息一晚。”
沈蜚英从梁上飞下来,道:“不不不,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兰漱道:“什么?”
沈蜚英道:“美人计!”
李伏天道:“不错,既然是抢亲的恶霸,若我们之中有美人,那便好办许多。”
众人都思索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兰漱从室内出来,站在二楼,大喊道:“好了,咱们等着吧。”
沈蜚英还没看清他是怎么进去的,他便已经出来了,还化好妆,除了胸贫之外,脸与身材都算是美人了。
兰漱有些骄傲:“行了,咱们这些人里面也就我算美人,除了我还有谁能引来那些恶霸?”
“……”
他乐意出风头,旁人可不愿同他抢了,纷纷附和道:“大师兄这样确实好看,嗯,特别好看!”
“是啊,大师兄本就天生丽质。”
兰漱捂上脸,颇有些羞耻的道:“别夸我了,我听不得这些,万一你们觉得自卑,连夜丢下我跑了怎么办?”
“……”
宋酊等人打着哈哈敷衍道:“怎么可能!”
兰漱道:“难不成我要坐在大堂中一直傻等吗?”
李伏天道:“那倒不必,一切照旧便可,我想那些人怎么样都会露出把柄的。”
兰漱道:“那我被抓去了,谁来救我?”
语罢,他双手撑在扶栏上,一双眼睛笑弯了。
他抬眸的瞬间,赵秋衡突然拉住他的手臂,仿佛是在制止他,不让他去。
看到那张淡漠的脸,兰漱突然很难受,原来的李兰漱那么对待他,他也能这么慈悲,可见这世上果真是有好人的。
倘若赵容见夫妇没有死,赵秋衡定然是厌津的矜贵公子吧,像他这样的人,连见他一面都是痴心妄想,何谈一些纠葛。
他笑了笑。
沈蜚英却看着兰漱,道:“秋衡师弟,你别担心,谁也不想他有危险,你还不信吗?”
赵秋衡垂眸不语。
张买诚不知怎的发起脾气来:“李兰漱,我让你不要来的,你来了只会让我们争吵,你——你真是——”
兰漱扬了扬手,道:“行了,我知道你嫉妒我的美貌,嫉妒我凹凸有致的身材,你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很没品的!”
张买诚更加气急:“我嫉妒你?”
兰漱冷笑道:“不是你嫉妒我,还是我嫉妒你吗?天真!”
张买诚愣了愣,对着李伏天道:“你听听他说的话,他根本就……”
李伏天低声道:“阿诚!”
她不轻易发火,一旦发火便会好几日不理人,张买诚害怕她,便住了口。
兰漱得意洋洋,笑道:“这才对,不该你插嘴的时候就安静点儿。”
☆、桃始华4
安排师兄弟们休息了后,李伏天向堂倌要了份云吞面,送到了兰漱房中。
此时兰漱正在换衣服,见她进来不免怕了,惊叫一声,谁知李伏天却淡然的坐下来,看着他,道:“你对我都害羞?”
兰漱道:“我哪是害羞,我是怕你见过美丽的我,再也看不上其他的男人,会影响你的未来。”
他叹了口气,道:“我实在是为你着想。”
李伏天也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道:“果然,小九不论怎么变,都还是那样。”
兰漱迅速将衣服穿好,坐在她对面,道:“长姐还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李伏天将云吞面推到他面前,道:“何止是知道,就这一碗面,我们俩争抢了不知多少年。”
她双手撑着下巴,温顺的眉眼中透出的慵懒让人着迷,吴侬软语的:“那年瘟疫,我娘把我丢给一个乞丐,自己逃了。我从小就在大漠外的小镇上当乞儿,没多久,养我的那个乞丐也死了。我自己一个人很自由,想去哪儿去哪儿。”
兰漱捞面的手僵硬着。
李伏天继续道:“我训练出一只猫,让它帮我偷东西吃,可它实在太蠢了,每次都会被人抓住,打的半死不活,当时我就想,幸好被打的不是我。”
“后来我在镇上学了几天剑法,又碰巧遇上你和阿诚他们出游,当时看你一个人落在后面自娱自乐,我就想这个人一定很好欺负,便劫了你。”
说着她觉得有些愉快:“没想到你还真是,连我都打不过,天天给我买云吞面,还要被我打。”
兰漱有点记忆,女孩穿着极其不合身的衣服,趾高气昂的对他说:“你要每天对我好,少一天就要补上,差的多了就要挨打。”
李伏天观察着他的表情,道:“你还能记起一点最好了,自打我被接来散心宗,你便不愿和我一起玩了,有时你宁愿和婢女们有说有笑,也不愿看我一眼。”
兰漱其实很理解其中原委:“我确实不如长姐出色,也无法为散心宗争光。”
李伏天摇头:“小九,你想岔了,在散心宗这么多年,你该知道那些不让人勤奋,不让人舍己为人的规矩其实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出色。”
“李家的祖先不愿和雅绥山同流合污,有无数的剑宗弟子加入,倘若我们不将阵地守住,那便是失信于人。”
“在追鸠与雪恨两脉之间持中立态度本就是忌讳,若我们其中有人优秀了,那便是自寻死路,可是小九,我们当中有好多人才年少,正是大好年华,都有为天请命的决心,为民除害的梦想。”
她慢慢道:“所以……让我们脱离眼下困境,是最好的办法。”
兰漱大笑道:“同流合污这个词用得不好,说句实话,散心宗比雅绥山更让人恶心!”
李伏天不否认:“可我们身上流的是李家人的血,我们受过十几年李家的庇护!”
兰漱无从辩解,道:“你说是就是吧。”
两相沉默许久后,李伏天才劝道:“你先吃吧,别的事容后再谈。”
兰漱想笑,想说该谈的已经谈拢了,从没有问过他究竟想不想做,只是一味的和他说他有多少责任。谁允许他拒绝了?
李伏天看着他吃完,道:“如果不是以前老是挨饿,我早就让给你了,小九,你得相信我,我不仅是李家的嫡女,我还是你亲自救下来的姐姐,他们舍不舍得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兰漱没回答她,转身过去,看也不看了。
李伏天叹了口气,将门扣上,刚想走,抬头却看见赵秋衡站在门口。
两相无言,赵秋衡越过她直接进了室内。
兰漱一怔,自觉的将衣服拉紧了。
将门扣上,赵秋衡一言不发的坐下来,剑重重放在桌上。
听着这一声巨响,兰漱心头跌了跌,无奈道:“又怎么了,你也是来劝我死的吗?”
赵秋衡眼神一滞,摇头。
兰漱此时真的很好奇,他道:“为什么……长姐他们好像都知道你没傻?”
赵秋衡答非所问:“你真要以身涉险?”
兰漱不愿意了,直接沉默起来,可赵秋衡却当做没看见,道:“你将此事想的也太简单了!”
兰漱冷笑道:“那依你看,怎么样才算是复杂。”
赵秋衡道:“跟我走。”
兰漱一惊:“什么?”
赵秋衡重复了一遍:“跟我走!”
兰漱了然的道:“跟你走,然后被抛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