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未来暴君宠爱的反派——by包哩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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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那么矫情!”陆昱也以同样的话回赠。
一个多时辰后,渭城太守接到了一群如泥猴般的尊贵宾客。张恒亮了腰牌时,太守甘元亮都快哭了。他们何德何能让一国帝王在此大灾中砥砺前行,相比之下他们之前做的任何赈灾工作都是微不足道。帝王虽然年幼,但是能有这样的行动力和决心,让每一位前来迎接的官员动容。
本来打算让皇帝住在刚刚修缮过的驿馆,但甘太守觉得不把他们接到府上招待不足以表达心意,于是极力邀约。陆昱也觉得太守府里的软件设施肯定会好一些,他们现处于自顾无暇的状况,每个人都需要冲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上一觉。
结果,下榻至渭城太守府中的当晚,宗政珲就发烧了。
渭城太守甘元亮连夜请了城中最好的跌打郎中,陆昱将粽子手背在了身后,亲自在一旁查问病况。
郎中小心翼翼地拿剪刀剪开已经渗血的长裤,但见小腿中间到膝盖上方一片很深的血痕,已经泛出白白的浓水。
陆昱当即就怒了,“不是让你们到了渭城就治伤么?!怎么拖成这个样子!”
所有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倒是宗政珲强撑开眼,有气无力地道:“不怪他们,是我一进城就喊累,随便洗了一下就想睡。现在郎中也到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开点药吃了便好。”
陆昱稍稍收敛了怒气,又听宗政珲若无其事的轻笑,“行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别耽误大夫帮我治疗。”
所有人看看皇上,皇帝不动,他们怎么敢走。陆昱也觉得人这么多妨碍空气流通,叮嘱了几句就出了房间。
宗政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忽明忽暗,最后干脆闭了眼由着郎中治疗。
第二日一睁眼,宗政珲就看到魏巍坐在不远处的八仙椅上跟陌生的侍女调笑。
宗政珲咳嗽了一声,魏巍连忙上前探望,“感觉怎么样?”
宗政珲神色复杂地皱了眉头,最后简单明了地说出一个字,“水。”
哦!魏巍这才想起来,忙不迭地叫侍女倒水,宗政珲做起来接过喝下,总算感觉缓过来了。
侍女低着头,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递上药盅,喃喃轻语,“这是去热的汤药,一直在药炉上温着,就等公子醒后服下。”
天哪……她都快昏过去了,何曾见过如此英伟不凡的男子。即使在病榻上,也无损他的英姿。
“有劳了。”宗政珲接过药盅,也不忙喝,给魏巍使了一个眼色。
魏巍又露出嬉皮笑脸的表情对侍女道,“小桃姑娘,劳你多费心。宗政侍卫应该饿了,能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么?”
小桃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宗政珲,轻轻嗯了一声,步伐轻快地出了门。
魏巍转回身,一脸调笑地看着宗政珲。宗政珲则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在这儿?他们人呢?”
魏巍嘿嘿一笑,双手在后脑勺兜出一个舒适的姿势,“他们一大早就去雁南湖啦。就留了两个人在此,我被留下来照顾你。”
宗政珲一边听着,一边将汤药一饮而尽,也不知是不是汤药太苦,让他蹙了眉头。
魏巍取了桌上的蜜枣碟子递过去,宗政珲却轻轻推开。魏巍也不在意,见四下无人,就起了戏谑的心思。
“跟你说件趣事,”魏巍还说进入正题呢,自己已经乐得不行,“昨日山土泄下来之后,狗皇帝以为你被困在车里了,一边哭一边刨土,跟只小狗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宗政珲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魏巍不知深浅,继续嘲笑得欢快,“我说他跟狗一模一样,不亏是狗皇帝……”
“我不是问这个,”宗政珲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更严肃了,“你前一句说的是什么?”
“山土泄下来?”魏巍也不笑了,努力回想,“以为你困车里了,狗皇帝一边哭一边刨……”
见宗政珲的表情冷下来,魏巍的声音也逐渐转小。
他昨天从山坡爬上来的时候,看到皇上正哭丧着脸坐在车棚上。后来问他是不是哭了,却顾左右而言他。宗政珲也注意到皇上的手破了皮,流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但问他也不回答。原来这些伤是这么来的……
魏巍坐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见宗政珲置若罔闻,就大了胆子问:“殿下,您是不是……”
他话还没问出来,宗政珲就拿眼瞪了过来,后面的问话就又落到肚子里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不是让他没有后怕,但是殿下的行为让他更是疑惑。论说他们根本不需要去博得齐王的信任,他们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更没必要拿命去博取齐王的欢心。
“殿下,”魏巍斟酌着开口,他觉得有必要劝劝宗政珲,山洪时的举动实在反常,“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知道不当讲就别讲。”宗政珲直接一句话就堵了回去,他重新躺下也不看魏巍,“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再休息会儿。”
第19章
宗政珲躺在床上,思绪翻飞。
救齐王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当时情况危机,眼前的洪水崩塌而来将道路淹没,马惊得一跃而起几乎把车翻到。当时他第一个反应就车里的人,翻身把齐王揪出去。而他整个人就连同马车一起翻倒了,并且翻滚下了山坡。
当他从山坡爬上来的时候,看到齐王完好无损地坐在车棚上,这让他莫名松了一口气。但是再次看清齐王脸上的泪水和破损的手指却是揪心的疼痛。
他完全不后悔自己奋不顾身的举动,即使再发生一次,他都会去救。因为他有武功加持,但是那个人——简直弱不经风。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他从未如此为一个人全然不顾,即使是自己的兄弟都未必如此。更何况此人应该是要恨之入骨的人,所以必须要拨乱反正。
与此同时,陆昱正奔波于燕南湖畔的受灾地区。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可能是当地的政府官员知道皇帝要御驾亲临,所以提前做了改善。陆昱得出的最终结论是情况不容客观。
所有的灾民都分批安置在临近的县城,只有小批的原住民,舍不得自家房产仍不肯离去。东宜的老家正好是受灾较重的地区,好在家里人都还平安无事,陆昱便做主让他的家人先去渭城暂住。
陆昱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望着桌案上的燕南湖地形图很是苦恼。燕南湖的常年水患其实说明了很多问题。首先非常明显的一点,燕南湖地势较高,蓄水能力饱和。所以才会在雨水丰富的的时节不定时发大水。盲目垫高堤坝其实是治标不治本,一旦遇到连绵的大雨就会有山洪的风险。
就算是不懂水利的陆昱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相信工部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最好的方法应该就是做流域规划,再建人工湖畔以缓冲燕南湖蓄水压力。但这意味着需要淹没一些村民世代居住的家园。
陆昱知道,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世世代代居住的房屋,还有祖祖辈辈耕种的田地。这项工作非常难以开展,万一做得不好会激起民愤。一旦真的爆发,他这个新上任没几年的皇帝也别想做安稳,随时有人会学先祖起义。
东宜经过禀报进了皇帝所在的帐子,见他盯着水利图眉头深锁,便明白了他的烦忧。只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启禀陛下,”东宜恭敬地禀报,“已按照陛下的指示安置好了最后一批灾民,只是……”
“只是什么?”陆昱从图纸中抬起头,眉头依旧深锁。
东宜不知道怎么说,他觉得皇帝陛下想的安置法子不错,但是总有人会不知深浅唱反调。
“是有人不愿意住桶里是么?”陆昱终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东宜心惊胆颤地点点头,虽然不再担心皇帝会突然无端发难,但不被人领情总会让人心情不好。
陆昱从坐垫上站了起来,舒展一下腰背,再次叹了一口气,“走吧,过去看看。”
东宜又开始担心,陛下最近叹气的次数太多了。
他们出帐子上马,走了一刻钟就到了灾民安置点,远远就看到好几个硕大的木圆桶,整齐码放在地上别具风格。
这是今早陆昱在初查灾区时候的意外发现。
燕南湖畔虽有水患,但丰厚的自然资源也给这个地区带来丰厚的经济回报,素有鱼米之乡的雁南,还盛产米酒。
于是陆昱发现了每家每户都备有木酒桶,甚至有些酒桶非常大,可以容纳下好几个人。陆昱以前测评过一家木桶酒店,据说是酒店民宿中独一无二的高端产品。在现代,一个实木打造的木桶酒店房间造价在30多万。但是他眼前不就摆着一片现成的木桶酒店么?
于是陆昱立即让人着手开始布置木桶,不求多舒适保温,但起码让流离失所的难民有了一个临时居住之所。但目前情况却是没有一个难民愿意住到酒桶里,三三两两或蹲或站在一边,两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这群达官贵人。
陆昱首当其冲进了一个较大的木桶,发现里面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擦洗一新,木桶的角落里放了一些樟木以达到驱虫的效果。
甚是满意的陆昱当即宣布,“我今晚就睡这里了。”侍从们想说不妥,但是被陆昱一个眼神就制止住了。
灾民们不知这人是谁,只知道是京城里来的贵人,但贵人能住酒桶里,他们应该也能将就一宿。
这一晚,陆昱躺在木桶中,辗转反侧。
并不是木桶布置得不舒适,木桶的底端用板子铺平,再铺上了厚厚的褥子,居然创造出了一个合适的人体工学弯度。
忙了一天,安静下来的时候,陆昱想到了山洪那天。想到了灾难过后的恐惧感,想到了宗政珲救他时肝胆俱裂的脸。
现在,他应该不会想杀他了吧?
如果还是想杀,那天他就已经上西天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小说情节之中根本没有这一段,陆昱知道,很多东西都在悄然无息地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陆昱总感觉他们的关系也变得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是什么不同,一种非常微妙的情绪扰乱了他的睡意。
最后实在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几日之后,灾民安置工作暂告一段落,陆昱回到了渭城太守府,继续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到了太守府,陆昱犹豫着要不要去慰问宗政珲的病情。在院门前踌躇许久,终于被一波接一波的仆从吸引了进去。
临近宗政珲房间的时候,就听到莺莺燕燕的欢笑声。这是陆昱许久没有听到的笑声,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许多女生围绕着学生会主席,借着学生会工作接近爱慕的男神。
陆昱不由地苦笑,果然是男主,不管到了哪里,总能吸引到女生。
“珲哥哥,以后你会留在渭城么?”一个娇翠欲滴的声音说道。
紧接着一个尖声细气的声音驳斥道:“怎么可能?珲哥哥自然是要回赵国的!”
“那也不妨事……”第一个声音吴侬细语地道,但话还未说完,就被门口的一个下人打断,“陛下?”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然后紧接着一个个花红柳绿的身影从房间里出来。
“给陛下请安……”
“臣女等不敢扰乱陛下……”
“臣女告退……”
转眼间,所有的女孩子就跑没影了。
陆昱:???
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洪水猛兽么?
陆昱尴尬地揉揉鼻子,继续走入房间,见宗政珲舒适地靠在床头,整个人精神抖擞。再环顾四周,桌上摆了好多水果茶点,香糕零嘴,哪有一点病房的样子……反倒像是一个俱乐部。
宗政珲坐在床上,嘴角微扬,却笑不达眼底,不慌不忙地给皇帝行了一个半礼,“奴才腿脚不便,就不给陛下请安了。”
陆昱顿时就僵住了,宗政珲极少在他面前自称奴才,以前小路子还斥责他不懂规矩,但宗政珲还是我行我素。今天却突然用这个低人一等的称呼,反而让人心头一紧。
陆昱装出一付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道:“不必多礼。”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陆昱想着,别人救了你一命,有些事情就不要太计较。于是他再次开口,“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
“区区小事,陛下何须挂齿,”宗政珲不在意地笑着,“以前陛下想要奴才的命,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陛下饶奴才不死,奴才为陛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陆昱彻底呆愣了,心中一片死寂,感觉一切都似乎回到了穿越的第一天。
第20章
两人基本属于不欢而散。
陆昱觉得自己保持住了风度,最多就转身机械了一点,脸色苍白了一点。毕竟他最近很忙嘛,所以现在急需补眠。
宗政珲看着年轻的帝王小脸煞白,表情僵硬地离去,心中无比烦躁。他拿起手边的东西想扔掉泄愤,抬手一看居然是每日抱着睡的枕头。想想还是舍不得扔,使劲锤了几下,枕头松软扑弹,好像可以包容他的一切。这让他的心情又慢慢平静下来。
入夜,宗政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许是白日里躺多了,也或许是伤口开始长肉有些痒,总之他为自己找各种理由,最后还是拖着一条伤腿从床上起来,出了房门倒院子里透气。
繁星满天,月华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