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 强推番外篇——by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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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若飞快搞清了始末。
冷千影在回去的第二天上午,在宫门外自陈当年销毁毒药时疏忽大意致人逃脱,如今人来报复,且牵连他人,他难辞其咎,自裁谢罪,同时恳求下毒之人放过家眷。
事发引起轩然大波。
纵然冷千影失职有错,可自有官裁,哪有堂堂三品官员被恶徒逼得让步自尽的,滑天下之大稽。
本来朝堂震动,奈何恰巧百官休假,大半都到京郊四处避暑或者探亲访友去了。
容相站出来接了此事,很快不到两日便将人抓获。
至于怎么抓的,这个顾渔没打探到。
南若倒是猜到一些,以那男子的性子,听到满京城人人同情冷千影自己被批成恶徒,怕是要气炸,再加上计划外的失误,肯定会按耐不住,而且容相追查了三个月,应该已经有了他们的行踪。
谢了顾渔,又约好明日来玩,南若去见南宫云林,他迫切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回南宫云林倒是没有瞒他,先问了他这几日的经历,连连夸了几句,道:“其实这件事与我并无多大干系。”
没关系你儿子会被下毒?没关系你愧疚个什么劲儿?
质疑的眼神太强烈,桃花眼一瞪,没好气道:“我是被牵连,当年动手的是上官!”
“本来我们只打算将他母子四人送走,送离京城越远越好,谁知道上官居然半路连人带车扔下了悬崖。”
“我早就说了,上官是个疯狗,别让他跟去,让冷行舟去办就行,他偏要去,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
南宫云林提起这段忍不住咬牙,显然也很气恼。
“事情已经发生,便只能将计就计,冷行舟当时出手将人击杀实属无奈,不然若落下悬崖未死,会更麻烦,只是没想到,这兄妹两竟活了下来。”
当年冷行舟说马车并没有立时掉下去,他本来要将人拉回来,却被上官子辰阻挡,还挥刀砍断陌夫人的手让她掉落,看到孩子眼里露出恨意,他改了主意,拔出了刀。
本以为一人挨了一刀又掉下悬崖必死无疑,哪曾想居然还活着。
所以轮到给男配本人下毒时,他们先选了冷千影,不对——
“先广德侯是不是也中了毒?!”
若论恨,他们肯定最恨上官子辰,先中毒应该是上官子辰才对!
南宫云林可有可无的点头:“或许,不过他已经去了,无所谓中没中毒。”
身败名裂的自杀死去,可比悄无声息中毒死适合他多了,想到他平日心高气傲瞧不起的人样子,心里就一阵爽快。
南若:“为什么要将他们送走?是陌院使不愿意认妻儿?”
南宫云林张嘴,似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片刻,叹气道:“与他无关,至少当时与他无关。”
“陌寒殇的医术天赋极高,娘娘随口说的一些主意,他都能做出来,比如娘娘说的什么霉菌培养液,我们听着像天书,偏他就能听懂,那年灵州大疫,他去不过半月便控制住……”
这他知道,记忆里这些年大燕发生的疫情基本都是陌寒殇带队去摆平的,也不怪百姓会拜他去百病,往上数哪个朝代逢疫不是一死一大片,只大燕出了个陌神医,疫病见了他就缩回去。
所以这和他抛妻弃子有关联?
南宫云林:“当时陛下被册封太子不久,下头几个王爷虎视眈眈,陛下当时也在灵州,得娘娘与陌寒殇相助化险为夷……”
南若想起来了,这段原文里有,郑皇后真正冒头正是因为这场疫病,让她在当时的皇帝已逝先皇面前挂了名。
剧情里——先一边去吧,还是听当事人怎么说。
南宫云林:“……陛下自是希望将陌寒殇拉拢到麾下,陌寒殇是娘娘救回来的,那时他失去记忆,只认娘娘一人……”
“失忆?!”
南若惊了,这是什么时候的剧情?原文——滚滚滚,他再不信什么原文了,原文得打三折看。
南宫云林以为他理解错了失忆的意思,道:“只不记得一些事而已,又不是变成了傻子,他素来冷冰冰不多话,若不是他主动说破,娘娘也没发觉……”
他含混道:“因他名气渐大,他妻儿听到消息来京城找他,那时正值先皇病重,陌寒殇入宫为先皇诊治,陛下怕恒王作乱,决定先将他母子送出京,待日后稳定下来再接回来告诉陌寒殇,谁知上官发疯……”
第四十章 恐惧
四十
渣爹说的含蓄, 南若结合打三折的原文总结了一下,就是说当年他们这帮男配, 为了确保还是太子的男主顺利上位登基, 必须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而带着孩子上京寻夫的陌夫人恰好就成了这个不稳定因素,如果被恒王或者其他王爷抓住他们母子,那么正在给先皇治病的陌寒殇就很有可能会反水叛出他们这个团队, 不管他是自愿还是被威胁。
所以他们必须确保稳住陌寒殇。
男主选择先将人送走,等事后再接回来告诉陌寒殇,结果队伍里出了一个傻逼,不按常理出牌,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剩下的人被迫不得不帮他收拾烂摊子?
说的好像很无辜的样子。
南若没敢全信,人在叙述自己做的错事时总会下意识为自己开脱, 他挨个去问这帮男配, 怕每个都能从自己的角度给自己找出一个理由来。
而且他怕是再也不能直视古早言情文了,这算什么玛丽苏?什么他他他为女主痴为女主狂为女主守身如玉哐哐撞大墙,都TM是假的!各有各的算计!
“当时时局紧张,不能将他们母子四人留在京中, 送走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哪曾想……”
“哪曾想你们害了他母子。”南若轻声替他接上。
“是上官, 都跟你说了, 是上官!”南宫云林怒目瞪他,“他发疯闹的,怎能算在我头上!”
南若看着他不说话。
南宫云林豁的站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怪我吗?是我推他们母子下的悬崖?还是我拿刀砍得人?知道什么叫祸从天降?!”
“人家一个侯门世子是我能指摘的?还是说叫我去指责陛下派错了人?那你也太看得起你爹我了!”
他气得将扇子扇得呼呼响。
南若转移话题:“陌院使是怎么失忆的?”
“我怎知道!”南宫云林还在气, 瞪了他一眼,道,“说是研究新药时以身试药导致记忆错乱,又被带出来的药童诓骗卷走了金银,若不是恰好遇到娘娘……”
南若回忆打三折的剧情,接下来应当是郑皇后与陌寒殇初遇,她远远看到陌寒殇拦下抬棺埋人的村民,说里头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救,路人都不信他,只有郑皇后对他说的剖腹惊讶,站在了他一边,并且帮忙说动孕妇家人同意对女尸剖腹,取出了里面还活着的婴儿。
剧情里压根没说这时候的陌寒殇是失忆的,难怪事后郑皇后聘请他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合着是正好没钱又没地方去。
“那娘娘知道吗?”他顺势问。
南宫云林:“自然不知。”
那时不知,现在知不知,他就不知道了。
南若:“陌院使恢复记忆了吗?”
南宫云林看着儿子还似垂髫小儿般鼓起的脸颊,迟疑几息,道:“恢复了,这两年他陆续想起来些。”
南若蹙眉:“他没问自己的妻儿?”
“问了,也派人去找了,陌夫人母子四人在上京路上遭遇匪徒遇害。”南宫云林坐下来,扇子也不扇了,收起了所有的懒散和不着调,盯着南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给我打住你的想法,是,陌夫人母子可怜,可事情已经发生,你教我们如何,难道去向陌寒殇坦白,告诉他我们害了他妻小给他偿命?”
南若:“我并未这样想……”
“你别说话,听我说。”南宫云林打断他,“他知道了,然后呢,找上官找冷行舟拼命?还是怨愤辞官归乡?他怨的是谁?”
他压低声,紧紧盯着他:“当初真正下令的是皇帝!谁敢对天子起怨怼之心?!”
南若舔了下唇。
南宫云林:“且不说别的,只说这些年陌院使对大燕的贡献,单前年永州大疫他便救了近四十万人的性命!便是你十岁那年感染风寒,也是用他培育出来的药治好的!”
“你说是该瞒着他将他留下来,还是放他走?何况……”
何况他走了也未必活得下来。
南若帮他补充,皇帝不会放任一个参与过当年事的人轻易离开,他开始怀疑先皇到底是真病逝还是假病逝,毕竟当时的情况,他死了,对男主最有利。
南宫云林见他明白,放缓了语气:“何况你当他真不知?”
南若不意外,猜到了。
南宫云林:“他如今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天下医者的表率,将来史书上定有他一笔,叫他放弃谈何容易。”
南若沉默。
此世讲究士农工商,医属工,地位远不及现代,民间划分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中,医比商更低,医是中九流,商且在上九流的末尾。
知微见著,只看南宫家对家养大夫的态度,便可窥到此世医的地位如何。
御医听着好听,也有官职,可品阶并不高,属方技官,与同等品阶的官员受到的待遇大不相同,而且稍有差池便会获罪,朝廷年年向民间征辟名医,可愿意来的寥寥。
这些年因为出了个陌寒殇,才叫医者的地位有所提高,原本不受重视的官办医学也被皇帝特意提出来整顿。
若再持续个几十年,或许会有更大的改变。
不论是为了个人权力私欲还是为天下医者,陌寒殇都不可能放弃。
成为祖师般存在受人尊崇青史留名与早已遗忘感情淡薄的妻儿相比,他已经有了决断。
“再说了。”南宫云林意味深长,“罪魁祸首上官不是已经没了么。”
南若怔住。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他制造舆论,上官子辰迟早也会死,他不过是恰逢其会,正好给了其他人机会。
真正搞垮上官子辰的不是他,是许多人。
不不,应该说是皇帝和郑皇后,他们放弃了他,拿他平息了其他人的怨气!
南宫云林瞧着他的模样叹气:“我就知你听了会这样,宫中那帮酸腐文人就会讲什么君子仁德,教得你们一个个——唉,你看这满朝文武,真君子的有几个?”
“也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叫你讨陛下娘娘喜欢,如今可不成,再这样下去,怕陛下和娘娘也不会高兴,往后我每日抽空教教你,免得你在外头哪日被人诓了还当对方是个好人。”
“今日我就告诉你一句话,你记着,好人做不了官,坏人做不好官,你自己琢磨,下回告诉我琢磨出什么。”
他语重心长,眼里还带着忧心忡忡的慈爱,南若却像是被勒住,只感觉一阵窒息,喉咙堵塞,发不出声来。
“行了,你这两日也累着了,回自己院里歇着去,这几日在别院好好玩一玩,待回府再说,去吧。”
接连冲击让南若身心疲惫,回到院子里他打发走所有下人,关上门卷起被子将自己蒙头裹住。
他觉得外面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怪兽在等着他,只要他出去就会将他吞没。
十来岁的下人被仗责打死他可以忍住,给人下跪也能做得到,帮忙严刑拷打也撑得住,真正让他恐惧的,是他和旁人看事物的差别,无一不提醒着他,他是异类。
孤独感骤然袭来。
这一刻,他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孤身一人。
他再也见不到会对他唠叨啰嗦的亲人朋友,他无法向任何人倾诉他的恐惧和不安,哪怕门外的也叫亲人,哪怕他认得外面的每一张脸,叫的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睡醒睁开眼,他躺着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大约下人得了渣爹的吩咐,没有来打扰他,直到傍晚顾渔按照昨日约好的来找他的玩。
南若强打起精神收拾起来,带着顾渔在花园里逛了逛。
大约见他兴致不高,顾渔体贴的找了个亭子坐下来。
南若看着他适应良好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怨他吗?”
问完觉得不妥,忙道:“没什么,你只当没听到,抱歉。”
顾渔摇摇头,倒很无所谓的样子,掏出纸笔写给他:“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
南若看着他。
他抿了抿唇,划掉,在后面写:“有一点。”
南若伸出手指推了下笔尖,在一上画了一竖:“可以再多一点。”
顾渔看着那个歪曲的“十”,红了眼眶。
舅舅可以怨,舅母可以怨,连听到传闻的外人都可以怨,却只有他,必须表现的不怨,连抱怨的话都不能说。
他不想遵圣人言,他宁愿背负不孝,他想怨。
南若心里叹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和顾渔聊天并没有舒缓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深了他的焦虑。
接连三日,南若辗转难眠,白日在别院周围慢悠悠踱步,看看花看看草看看山看看日出日落。
这日沿着这几日逛的路径不知不觉到了旁边一座形容不显的矮峰上。
沿着人工开凿出来的石阶七拐八拐,竟看到了一座庙宇,静静坐落在山腰间。
庙不大,修得却很雅致。
南若隔墙听着里头传来的木鱼声,心头一动,上前敲了敲门,没料来开门的竟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尼,他抬头环顾,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一间尼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