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文BE的正确方法 番外篇——by殷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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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寒气萦绕,将光滑如镜的地板结上一层冰霜。绣着精致暗纹的衣摆拂过霜白的寒雾,一步步走向殿中央的法坛。
祈福需要半月,十二近侍寸步不离。
期间乌云压海,电闪雷鸣,三十二道紫色天雷接二连三的打在弱水归墟上方,仿佛渡劫之象。
三十二道天雷劫……也太可怕了。周边不明真相的修士胆战心惊。
大海隐忍地接下二十三道天雷,终于爆发。它掀起可怕的巨浪,将周边城池夷为平地。
落海城,不日峰。
崖顶松柏在雾气中纵横交错,若隐若现。
“他这次太过分了。”
坐在云亭青玉案前的两位修士面容沉冷,虽容貌俊美,却是一副寡淡不近人情的模样。
“淹了十几座城池不说,还大肆虐杀水族。”怀抱金玉法器的修士开口,他眉头蹙得死紧,脸上亦是一片厌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落海城城主,微生昭落。也是微生清仪的生父。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路互相扶持走来的师弟,微生昭寻。
“摇光城这次又出了何事?怎的让他如此大动干戈?”对于纳兰予虐杀水族一事,微生昭寻不以为意。
水族野心勃勃,他们碍于摇光城才给几分薄面不下杀手,现在纳兰予主动清理门户,他抚掌还来不及。
微生昭落也是想不明白,不过纳兰予一向是个任性妄为的人,别说杀几个水族,就是把无相界变成汪洋,也绝对做得出来。
他之所以厌恶纳兰予,也正是因为对方行事过于乖戾,做事不择手段,轻践性命。水族固然可恨,但海底无辜者何其多?他却一视同仁,全部漠视。
不多时,道童捧着剑信匆忙上山,“师尊!”
微生昭落呵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道童却顾不得师尊的教诲,向微生昭寻匆匆作了一揖,将剑信奉上,“师尊,摇光城来信了。”
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落海城少主,微生清仪。
他信上寥寥数语,只提了一件事。纳兰千流失踪了。
微生昭落看完信件,心底沉了下来。
海神祭祀大典即将开始,摇光城少主却失踪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难怪纳兰予那老怪物要拿水族泄愤。
无尽海底下的浮图塔,御海珠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静静旋转在塔顶上方。
一个面容惨白的年轻男人靠在封闭的窗口上,手脚微微一动,便传来铁链拖地的“哐当”声。
他被关在这浮图塔里十六年了,十六年里,他思念着妻子孩子,崩溃过好几回,也寻死过好几回,通通被人救了回来。
窗外海水光线暗淡,浮光掠影。
他依稀听见族人在塔下的说话声,那是两个看守浮图塔的侍卫。
“……大典还有几天便要开始了,唉,真不想呆在这里。”
“说话小心点,被城主听见你还要不要命了?”
先前开口的侍卫静了静,压低声音开口,“你说这大典还能如期举行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另一个侍卫暗示他别乱说话。
“……少主都……城主知道消息,都急疯了。”
剩下的话男人没有细听,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白墙,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参见城主!”
塔下一阵慌乱之声,很快,两个乱嚼舌根的侍卫被拖了下去。
纳兰予沿着阶梯往浮图塔第九层走,神色冷淡,目光暗沉。
锁着男人的殿门被侍卫打开,一道光微微乍现,很快洒在铺满灰尘的地板上。
“你来干什么?”
年轻男人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充满对来人的恨意。
“他在哪儿?”纳兰予没有像往常一般讥讽他,而是两步上前,提起男人的衣领,眼底全是血丝。
“他在哪儿你会不知道?”年轻男人几乎想要大笑。
“我问你,他在哪儿。”纳兰予一字一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见纳兰予神情不对,年轻男人心底沉了下来。
“你不知道?”纳兰予冷笑一声,“跟水族勾结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意识到哪里不对,男人猛地挣扎起来,“他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他的孩子,刚生下来的孩子,还没有跟父母见过一面,就被人抱走。
纳兰予为了所谓的正统,为了孩子以后不会对他和妻子有多余的感情,强行分开了他们。
整整十六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浮图塔,为了妻子孩子,他忍了十六年。
“我再问一遍,他到底在哪儿?”纳兰予任他挣扎,声音仿若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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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不是纳兰予的亲生儿子,娶左丘明珠的,从头到尾也不是纳兰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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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三生(五)
在无相界之下,还有一界。
……
春寒料峭,天色灰蒙一片,仿佛雾里看花,始终看不清楚。
这是个十分陌生的地方,没有日光,没有灵气,就连天色也带着阴霾。
这是哪里?
撑着身体坐在桃树下的纳兰轻轻喘息,心中疑惑。
为何像是到了凡人地界?
惊蛰日,已不比深冬寒冷,却十分多变。上午天色还灰蒙一片纤尘不染,下午乌云便匆匆赶来,下起蒙蒙细雨。
雨珠砸到花骨朵上,又沿着逶迤而下微微盛开的花瓣落到泥地里。
纳兰往树底下躲了躲,有些狼狈地看着树外朦朦胧胧的雨帘。
春雨连绵,带着些许寒意,将烟青色山水画般的山峦笼罩其中,又扰乱一池春水。
那是个自山巅蜿蜒而来的湖,雨滴落在碧绿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纳兰倚着桃树,怔怔地去看湖里的水,有几尾鱼浮上来,又沉了下去。
春雷方至,山上的桃花便盛开了。漫山遍野,如同花海,美如仙境。
阿茶穿着薄薄的麻衣,撑着破旧的伞,从山林水雾下走过。
她左臂上挂着个竹篮,篮子里有些米面,她要穿过这重重山峦,去镇上打铁的地方看望重病的舅舅。
天色有些晚,雨又下得朦胧,道路看的十分不真切。阿茶加快脚步,路过一个湖,身体忽然停了下来。
湖边是成片的桃花林,桃枝逶迤在岸,同一旁青绿色的青草地交映在一起,透出几抹浓重的色彩。
阿茶看到一抹身影。
在细雨下,花影中,微微卷起叠在一起的月白色长袖被雨水打湿,同微卷的乌黑长发铺在地上,黑白分明得动魄惊心。
那是一幅美得无法言说的画。
既沉寂,又冰冷。笔墨难绘,丹青妙笔。
就算是月下最美的枝影,傍晚最绚烂的云霞,也不及此刻的惊鸿一瞥。
阿茶呼吸乱了,她鼓起勇气想要上前,那抹身影却像是察觉到一般,微微一怔,回眸看了过来。
一瞬间宛如撞进既定的命运里,眼前晕眩一片,心如擂鼓。
阿茶的手一松,竹篮“砰”的一声,砸到泥地里。
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歇。
茶山村寥寥数户,人口不多,因离镇上离的远,又未修得路,故皆穷困潦倒。
这是一间瓦顶漏雨的瓦屋,四面徒壁,只有一张床,一张方桌,两张凳子。
因着男女授受不亲,阿茶缝缝补补,将几块破布缝起来,挂在床与方桌之前,当门帘使。
“阿茶,你又去山上采药了?”屋外传来声音,是几个同阿茶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阿茶小声的笑了笑,“……家里没有余钱了。”
深山老林里,别的不多,草药却是一找就有,晒干了拿去镇上卖,能买好几袋白面。
“也是,听说你舅舅病重得很。你去看望你舅舅没有?”这是阿瑶,说话十分直爽。
阿茶刚想摇头,不知想到什么,抿着唇开口,“去了,舅母在,我就看了几眼。大夫说虽然起不来床,但舅舅身体好了很多,明年开春就能打铁了。”
提起她的舅母,阿瑶愤愤不平,“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你要是不带着白面上门,能把你关在门外不让进。”话锋一转,“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明年开春舅舅又能来看你了。”
声音忽然变得沉沉浮浮起来,既听不真切,又分不清哪句是阿茶阿瑶的话。
纳兰躺在床上,脸色平静又苍白。
藏青色厚重的门帘落在窗缝乍现的光影里,仿佛有层阴霾。
他疲倦地闭上眼,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晕得厉害。
“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那个将他背到床上的少女看着他开口,很意外的,她眼底带着心疼,“你快躺下,我去给你煎药。”
从后山到茶山村,只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也庆幸纳兰并不是真的失血过多,否则这一路背过来,伤口裂开,这会儿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了。
纳兰看着她翻箱倒柜,忙里忙外的煎药,倚着床头静了良久。
“我身上并未有伤口。”他试图提醒少女,而且就算有伤口,煎药也是来不及的,应该先擦伤药止血。
面前的少女显然不懂医理。
尽管纳兰开口,她还是固执的煎了一大贴药,漆黑又粘稠,看起来像是胡乱炖了一锅。
“你怎么不喝?”阿茶坐在床头板凳上,疑惑地问。
纳兰看着她,伸出纤白无暇的手,端起碗,轻轻缀饮起来。
他喝药的动作很慢,慢条斯理,却很优雅。只是药有点苦,苦得让他直蹙眉头。
“你叫什么名字?”喝完药,纳兰问。他身上仍是有气无力的,唇色很白,没有一点血色。
“阿茶。”阿茶一边纳鞋底,一边偷偷关注他。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美得像天上的明月。
而她是泥地里一粒不起眼的沙粒……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悲伤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阿茶停下纳鞋底的动作,在意地问。
纳兰正抬眸看着窗外的天,闻言愣了愣,“纳……摇光,你唤我摇光便好。”
并非是忌惮是这个农家少女,只是他身份特殊,若是追杀他的那群人到了这里,定会连累这个村子。
摇光?
阿茶心底念了一遍又一遍,遗憾的是她不识字,并不知道摇光两个字该怎么写。
她又一次感到了自卑,深深的自卑,就像仰望明月的一捧尘土,被月光照了照,就自作多情起来。
回忆到这里结束。
门外的阿茶端着药走进来,看见蹙着眉脸色痛苦的纳兰,忙两步上前,“摇光,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痛?”
纳兰摇头,手指却紧紧拽着被褥,指骨发白,“感染风寒,有些头痛而已。”
阿茶急得不行,转身要去请大夫。
最近的大夫在十里八村外,她要翻过两座大山,走上一天,才能请回来。
纳兰攥住她的手腕,轻轻叹气,“我休息一会儿便好。药呢?端过来吧,不喝该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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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码着码着歪头睡着了,抱歉。
最近不知道咋回事,老是犯困,一坐上床脑子只有两个字:睡觉。
第90章 三生(六)
春意寒冷,天色多变,明明晨出还有几分柔和的日光,傍晚便忽然起风,吹得纸糊的窗户吱呀作响。
这窗也该修一修了。
深夜,纳兰倚着床头。窗外的冷风几乎要破窗而入,他心里微微一叹。
窗外夜色浓重,只依稀看见婆娑的枝影,微弱的烛光映在门窗上,将息未息。
“摇光,你睡了没有?”
帘帐外是阿茶的声音,她声音又低又轻,还带着些小心翼翼,生怕惊到了里面的纳兰。
阿茶是个孤女,除了一个舅舅,六亲死绝。除了这间瓦屋外,一无所有。
两人睡在一间屋子,阿茶用块木板搭了张床,她做惯了农活,睡起来并不觉得冷硬。
两张床中间垂了块藏青色的布,麻布缝缝补补,东一块西一块,勉强能遮住光。
纳兰偏头,也不掀开帘帐,长睫微颤,“怎么了?可是外面雨声太大,睡不着?”
春季多连绵细雨,往往交织着针刺般的冷意,冷得人骨子发疼。纳兰是不怕冷的,他血脉里的冰夷血统不允许他怕冷,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许是这里没有灵力的缘故,他竟慢慢地觉得手脚发凉。
阿茶抱着暖和的被褥卷缩在床角,正想摇头,忽听“咔嚓”一声,一道冷光自窗外闪过。
惊雷划破雨夜,在雨中炸响。
她捂紧耳朵,幼年时的阴影袭来,声音不禁发抖,“雨又大了,你头还痛不痛?我去给你煎药好不好?”
许是那日在桃树下淋了太久的雨,纳兰才感染了风寒。
“我已大好,无须再用药。”纳兰静了片刻,忽然开口,“你怕雷?”
凡人地界,同阿茶这般岁数的女孩子,大抵都怕雷。
阿茶本来是不怕的,但她幼年时有一段经历实在是悲惨,后来便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