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文BE的正确方法 番外篇——by殷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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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同霞色交接,水天一色。渡口处人来人往,船筏上旗帜飘扬。
一些少年弟子还未学会御剑遁光,只能在渡口等着宗门的船来接。
“看,是穿云梭。”
“微生少主也要启程回落海城了。”
……
少年弟子们一边偷偷去看停泊在海上的穿云梭,一边压低声音开口。
“不是说落海城一向与无尽海不合吗?以往也不见微生城主派人来观礼,如今怎么让微生少主来了?”不知是谁疑惑开口。
弟子们静了静,正要就此事议论,那边站在旗帜下的引路师兄走了过来,不悦地开口,“宗门规矩,什么时候准你们背后议人是非了?”
弟子们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不敢再言,纷纷低头作鹌鹑状。
自渡口蜿蜒而来的长廊尽头,浮光掠影中,几个身着白色道服的修士站在穿云梭前,遥遥作揖。
“恭送微生少主!”这几人都是纳兰一族的子弟,奉命来送微生清仪。
穿云梭上,几道人影迎风而立,正是神色冰冷的微生清仪及身后的几个侍卫。
“少主,此刻回城恐怕不妥。”站在他身旁的侍卫低声开口,眉头邹得死紧。
微生清仪收回视线,手指搭在腰间剑柄上,眼底晦涩一片,“……无需多言,我自有打算。”
连同冰夷人血脉相近的海妖都无法驱动御海珠,更别提他们这些血统纯正的人类。夺取御海珠一事,需从长计议。
侍卫静了片刻,心底轻轻一叹,“属下明白。”只是城主那边,恐不好交代。
霞光自遥远的天边铺来,穿云梭缓缓升空,向着落海城方向行驶。
纳兰府。
瑶华宫外一片波光潋滟的海水中,丹离花迎风招展。海中云亭,烟色萦绕,几个侍女站在亭中,低眉颔首。
纳兰坐在亭边,云衣长袖随风飘动,猎猎作响,拂在一旁青玉案上。
几道流光在海面上交错流转,仿佛滴水回源,淡淡涟漪过后,没入海中不见。
静息过后,纳兰缓缓睁开眼。
“微生少主方才已经启程回落海城了。”一旁的侍女见他起身,恭敬地开口。
纳兰目光落在云海之巅上,似没有听见侍女的话。良久,他淡声开口,“传白芽。”
宫檐下的鎏金色铜铃伶仃作响,沉沉浮浮,飘渺得好似从西天涯传来。
薄围屏,十方架。
十二扇雕填着卷云纹的扇叶大开,窗外水天一色,殿阁连绵,还有飞鹤于海面盘旋。
十二层玉阶下,容貌俊美的修士抬手行礼,“参见殿下。”他腰间斜佩着的长剑隐隐泛着墨色流光。
纳兰端坐卷云案前,衣袖自腕间柔软垂落,层层叠叠在白玉砖上。砖面冰冷照人,将案后一抹清冷的身影映在其中。
“长老会怎么说?”他声音极是动听,也极为平静。
晨光微曦时,出去追杀海妖与抓捕纳兰明非的侍卫已经回府。
“海妖已灭族。”白芽垂眸,心底轻轻叹了一声。
虽说深海水族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缘关系,但论血脉亲近程度,海妖是最为接近冰夷族的。只可惜,野心太大。
纳兰静了静,又问,“纳兰明非呢?”
白芽犹豫了一下,“……关在水牢里。”擅闯浮图塔是死罪,即便是嫡系血脉,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纳兰明非死罪难逃。
失踪十数年,一出现就是带海妖闯浮图塔,抓回府后,长老会审也不审,就这样将人关进了水牢?
纳兰若有所思,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摇光神殿那边是何态度?”他冷声问。
冰夷族里权利分两大派,长老会掌罚,游走在权利外围,摇光神殿则是权利核心,一切生杀大权,全由纳兰予掌控。
“城主回宫后,一直在与几位大修论道。”白芽低下头。
纳兰蹙紧眉头,再怎么说,纳兰明非也是冰夷族的二殿下,即使犯了死罪,也不该审也不审,就关进水牢。
整件事情草率得好似自导自演。
而最让纳兰感到疑惑的,是纳兰予的态度。从海妖闯浮图塔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出面,就算是失踪了十数年的纳兰明非出现,也好似在他意料之中,不紧不慢地派人前去抓捕。
不知想到什么,纳兰叹了口气。与其说是意料,不如说纳兰予早就织了张网,而不论是海妖还是纳兰明非,他们都是网中的猎物。
摇光神殿想要纳兰明非的性命,为什么?
纳兰想不明白,正如他想不明白长老会此刻沉默的态度。
长老会最重视嫡系一脉,若不是纳兰予从中作梗,他们绝不会任由纳兰明非被关进水牢。
或许他该换个方式思考,纳兰明非究竟做了什么,让纳兰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铜铃声忽然急促起来,仿佛催命一般。一道若隐若现,萦绕着冰绿色灵力的剑信破空而来,停在纳兰面前。
剑身刻着熟悉的冷色敇纹,他伸指一点,熟悉的清冷声传来:戌时三刻,光华殿。
光华殿是纳兰一族举行筵宴的地方。
纳兰神色一怔。
微生清仪虽已离开了无尽海,但他的师尊破妄神君仍在明微殿里,此刻举行宴会,多半是为了尚未离开摇光城的几个大修。
*
宫灯悬在游廊上,一直蜿蜒到尽头。橙色的光影落在海面上,无端增添了几分清冷之意。
宫侍们端着灵果灵酒走进光华殿,神态恭敬,不敢抬头看端坐于大殿两旁容颜俊美出尘的大修。
卷云案直列而下,案上一壶灵酒,几盘灵果。修为高深的大修们轻摆长袖,对着三十二层玉阶上的破妄神君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纳兰予身为摇光城城主,就坐在破妄神君下方一侧。
宫侍们上完果酒,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都说冰夷族向来出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说话的这人看着极为年轻,神态却十分老成,正是玉虚宗道君明夷子。
他对着纳兰予举杯,薄唇微勾,“不愧是有着妖修血统的纳兰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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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三生(二十一)
其余大修仿佛没听见他这话一般,神色不变,掩袖轻饮。
仙门百家,谁不知道冰夷人最厌旁人拿自己的容貌当谈资。他们在宗门里虽辈分超然,出了宗门也能被人恭敬地称一声“老祖”,但放在纳兰予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
若是此刻附和明夷子,怕是出了光华殿就要交代在摇光城里。
明夷子并不惧怕纳兰予的威严,他身后的玉虚宗可不是好惹的,“纳兰城主说是不是?”
寒雾从玉石阶上滚下来,卷起阵阵青烟。
纳兰予目光落在明夷子身上,“听闻明夷子道友不日便要举行合籍大典了,不知是哪家仙子,能入玉虚宗掌教的眼。”
明夷子在玉虚宗虽是人人敬畏的道君,但他还有个鲜为人知的身份——玉虚宗掌教之子。
玉虚宗修剑道,主张太上无情,是无相界出了名的铁石心肠,不解风情。玉虚宗掌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本剑骨天成,注定要以剑道飞升,然而天道难测,造化弄人。一次天煞劫,玉虚宗掌教流落凡人地界,失去记忆修为,像个凡人一般,在人界同个凡人结了道侣。
后来凡人身死,离魂天外,他才从浑浑噩噩中寻回记忆,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回玉虚宗。
外界传言他回宗门后因道侣之死而道心不稳,已无望飞升,但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识海虚无里蕴养着道侣的灵魂。而人人称颂的“仙凡之恋”里的凡人女子,其实是个年轻男人。
修士对凡人多持轻视态度,更何况是剑道大能与凡人所生的私生子。是的,因为玉虚宗掌教与那凡人并非是在宗门举行的合籍大典,玉虚宗上下无人承认那凡人的地位,连两人结合所生之子,也因为无法凝聚剑心而被人厌恶。
那时候玉虚宗掌教还未坐上掌教之位,宗门长辈频频对他施压,他不得不把孩子送走。直到百年过去,他稳坐掌教之位,才把孩子接回来。
然而孩子回来后心中对他只有恨意,他听信身边那些心怀不轨的修士的谗言,认为玉虚宗掌教是为了掌教之位才把他送走,他的“母亲”也是他为了证道而杀。因此回宗门后不仅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还屡屡与生父作对。
而这次即将举行的合籍大典,是玉虚宗掌教为了让他修身养性而定下的婚契。
烛光摇曳,落在明夷子脸上,忽明忽暗。他放下手中灵酒,轻嗤了一声,“怎么,纳兰城主也想续弦?”
在外人眼里,当年娶左丘明珠的,可不就是摇光城主纳兰予。
殿里灯火辉煌,时有海风穿过敞开的扇叶拂来,宫檐下的卷云帘轻轻晃动,落在寒气萦绕的白玉砖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
“明夷子道友可是醉了?无相界谁不知道纳兰城主对已逝夫人的痴情。”一位大修出声打断明夷子还未说完的话,他目光里带着警告。
“倒是明夷子道友,是哪家的仙子能让你收心敛性,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非要合籍双修不可?”另一位大修笑着开口。
这几人皆是化神修士,极为不喜明夷子挑事的做派。
“一介凡人罢了。”明夷子举杯一饮而尽,冷笑道,“骨瘦如柴,毫无风情可言。”也就只有一张脸可看。
一个男人,也想做他明夷子的道侣,可笑至极。
“凡人?”几个大修一愣,初闻明夷子即将举行合籍大典的消息,他们还以为是玉虚宗和哪家仙门的联姻,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担任玉虚宗下任掌教夫人之位?
思及现任玉虚宗掌教的过往,几人愣过之后也不觉得奇怪了。
明夷子一连饮了几杯,体内灵力翻涌,不由地脸色难看。他起身抬手行礼,“身体突感不适,还请纳兰城主借一借偏殿醒酒。”
筵宴才刚开始,他这就要离开了?
几个大修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也好,省得他又说些挑事的话。
“来人。”纳兰予看了他一眼,面色冷淡道,“送明夷子道君去偏殿。”
几个侍女低着头从殿门外走进来,明夷子目光一沉,“不必。”
话落,一摆长袖,从几个侍女身旁擦肩而过,走出殿门。
目送他离开的几个大修心底一叹,这个明夷子,行事乖张,孤高冷傲,纵然有个玉虚宗在背后撑腰,也经不住他在外面胡乱得罪人。
只是转念一想,作为剑道第一人,仙门之首玉虚宗掌教的独子,明夷子乖张些也不算什么。
三十二层玉阶上,寒雾萦绕。
破妄神君端坐于青玉案前,自始自终没有看下方一眼,神色同扇叶外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海水般冰冷。
戌时三刻,夜色深沉。
星海之下,海水随风波动。几个宫侍提着灯笼从游廊尽头走来,步伐轻缓,神色恭敬。
“……除了玉虚宗明夷子道君外,其余几位大修皆是散修。”在纳兰身后一侧跟着的侍从低声开口。
玉虚宗?
纳兰心底一怔,脚步却是不停,“西天涯的几个剑修呢?”
“护送微生少主回落海城了。”侍从回答。
纳兰便不再多问,跟着宫侍往光华殿走。远远地就听见推杯换盏的声音。
“殿下请。”宫侍们停在光华殿偏殿前,灯笼光落在冰冷的白玉砖上,无端增添几分阴冷。
偏殿不如主殿灯火辉煌,颇有些阑珊之意。殿外殿内的烛火稍显昏暗,将息未息。
“还请殿下在偏殿稍等片刻,静待城主传诏。”话罢,殿门从外面关上。
宫侍们的身影映在殿门前,灯笼光忽明忽暗,几抹身影忽地重重叠起,细不可闻的低语声传来,很快,外面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直至游廊黑暗一片。
纳兰蹙了蹙眉,看了殿门一眼,往偏殿深处走。愈往里走愈没有光亮,敞开的扇叶外只有遥远的星海清晰可见,银月悬空,被雾纱般的乌云笼罩,只有一点模糊的踪影。
轻纱四垂,衬得光影愈发昏暗。
纳兰走到围屏旁的卷云案前,摆袖端坐。柔软的云袖自他腕间垂落,柔柔软软地逶迤在白玉砖上,好似层层叠叠的流云。
殿里很安静,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窗外笼罩着银月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开,惨白的月色穿过薄围屏,落在闭目养神的纳兰身上。
……
四周没有风,没有声音,仿佛连星海都在慢慢远离。
纳兰蹙起眉头,他的指尖发热,烧到心口,很快燃到四肢百骸,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他难受地喘息,想要起身走到窗边,然而刚刚站起,浑身便似脱力一般,软倒在卷云案前。
热,燃烧一般的热。
他撑着手坐起,想要给自己倒一杯茶水,才发现卷云案上除了一盏明灯,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