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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反派身上佛系养老 番外篇——by翻云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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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德白柔声道:“你们应该来早一些。”
  “是你不该来。”杜玉台到底叹了口气,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说道,“他是个很要强的孩子,想了就敢做,你给了他这个念头,我们走得再快,也快不及你那一眼。”
  他这句话说来平淡无奇,实则意味深长。
  古德白看向杜玉台,觉出几分怪异:“你倒是对他很了解。”
  “我对他当然很了解——”杜玉台这时一顿,眼前仿佛浮现出武赤藻灿烂的笑脸来,他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云山栖来。
  古德白没有吭声。
  杜玉台很快又道:“你就这么走出去吗?”
  “那你还要一个肺有问题的病人给你耍个杂技吗?”古德白冷冷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便我把这些告诉刘晴,也同样是暴露我自己的问题,她要是拿住这个要查长森,我根本无可奈何。其实你不必用武赤藻吓唬我,哪怕没有武赤藻,我想你刻意寻找再生者也不是随手为之,既然此减彼增,康德又挂在长森名下,这件事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真出了事,我也大可砍掉康德这个麻烦,要担心的人是你才对。”
  杜玉台缓缓道:“你真是远超出我的想象,这是休战的意思吗?”
  “我不喜欢麻烦。”古德白道,“如果真的很麻烦,我会取其轻。”
  “这实在是有力的威胁。”杜玉台忍不住苦笑起来,“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很清楚后果是什么了,也很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倒不如说,你应该考虑如何应付现在的场面。”
  互相放完狠话,古德白平静道:“需要我帮你关门吗?”
  “请便。”
  当外头的门重重被关上的那一刻,云山栖从黑暗之中走出,他的脸色煞白,大概是完全没意料到自己之前居然跟这样的人合作过:“他没有带人来,的确是自己孤身前往的。”
  杜玉台看着门口的位置,轻声道:“看来他只是来让我承认自己的失败。”
  “还要再陪你等一个人吗?”
  “不必了,他已经来了,而且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杜玉台有几分索然无味,“等刘晴来也毫无意义,计划完成了。看来武赤藻的一番情意,到底是一厢情愿,也难怪,莎乐美发疯的时候,神也没有拯救约翰。”
  云山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那里还能看到古德白的身影在风中摇曳,听得见车子的响声:“你跟他有差别吗?”
  “栖,不要感情用事。”
  “我今天会来帮你,就是因为我感情用事,杜玉台。”云山栖转过头来看向杜玉台,声音异常冷静,“我与你做这件买卖,答应保护你,只是人情交易而已。”
  杜玉台听出他言下之意,心中不由得难过起来,只是脸上再没法像是当初那样露出明显的表情来了,于是伸手去抓云山栖的手,故作轻松道:“栖,你说什么傻话。”
  “我喜欢的是那个只知道满大街乱逛然后画些乱七八糟东西的画家唐平,后来他是假的,那也不要紧,我也喜欢那个认认真真的傻医生。”云山栖的体术远比杜玉台强,他轻而易举地挣开医生的手,声音很冷淡,“可惜这两个人都不是真的。”
  云山栖此刻仍然满脑子都是杜玉台,可杜玉台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却没有以前那么高兴开心了。
  只要杜玉台想,他轻而易举就可以让眼前这个人留下来,然而有什么意义,一天、两天、甚至是一生,他们俩都已经没有可能了。
  那时候,他在酒店里对云山栖说了一句“你实在不该放任我占据你的脑子”,如今果真一语成谶,走出这扇门之后,对方大概再也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了。
  “即便我就要死了?”
  “杜玉台,别让我看不起你。”
  …………
  古德白挑了一个晴天去接在医院的武赤藻。
  对方没有给他打哪怕一个电话,其实从武赤藻进去的那一刻,古德白就很清楚他不会死,哪怕爆炸来得再快,也不会比风更快,只要他不死心眼地揪着余涯不放,就会有死里逃生的机会,更何况刘晴很快就到,按照隐形人的本事,原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之后还是刘晴通知了古德白,没有什么办法,武赤藻再没别的亲人,问他消息,他也失魂落魄的说不出什么来,爆炸来得很突然,除了水衡子,另一人的身份根本无从得知,最后查看附近的车子才知道是余涯。
  这事儿必然是跟古德白有关系,只是武赤藻什么都不说,他年纪尚小,刘晴知道他一下子经历两个亲近之人的打击一定不小,也没有勉强。
  古德白找了另一个司机,小鹤被留在庄园里,余涯又死了,武赤藻在医院里头待着,他身边变得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半个贴近的人。
  以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一个人更自在,只不过近来不知道为什么,的确觉得安静了些。
  跟杜玉台见面,古德白连半点皮肉伤都没有受,他好手好脚地走进医院里,连肺都好得差不多了,而刘晴正拿着瓶白化蛇草水在楼下等他。
  古德白的脚步一顿,疑心对方要密谋暗杀自己,好在刘晴很快就开瓶盖喝了一口,这让他心下一安。
  “这儿地方大,我怕你找不见,就下来接你了。”刘晴重新把瓶盖拧上,像是武器一样提在手里,“对了,余涯的事,我很遗憾。”
  前两天余涯就被送了回来,接到这个噩耗的人是詹雅,她很难过,不过更担心古德白的安全,怀疑是有人故意报复。
  古德白只是淡淡道:“事已如此,无可奈何,又不是你杀的。”
  “你既然知道水衡子的去向,为什么不通知我。”
  进入电梯时,刘晴终于开口,她按按钮将门关上,略有些迟疑:“还让武赤藻进去?”
  “余涯只说去找个朋友。”古德白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根本没有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朋友,因为莎乐美的事,我已经不太相信他了。至于武赤藻,我让他去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会出这样的事,毕竟还是在城市里,谁想得到会闹这么大。”
  他这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让刘晴隐隐约约感觉到些许不适。
  “倒是现在人死了,你们还查得下去吗?”古德白忽然看过来,反问了刘晴一句,“水衡子跟余涯见面是为什么?”
  刘晴皱眉道:“还在调查。”
  “哦。”古德白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那祝你们早点破案,还有什么要审问我的吗?”
  这时候电梯悄无声息地滑了开来,古德白自然而然地走出去,而刘晴当然也没有办法继续问下去,正如“审问”这两个字,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方根本不是她的犯人。
  武赤藻受伤并不严重,只不过他从爆炸现场出来,被带离后怕内脏有损伤,刘晴硬是给他做了一全套的检查。
  等古德白进去的时候,武赤藻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窗口边,整个人被照得发光,像一尊瓷白的娃娃。
  刘晴并没有跟进来,而古德白只是安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武赤藻的背影,并没有开口说话。
  大概过了半小时,武赤藻才转过身来,他看着瓶口里的花,那朵花婀娜地生长出来,攀到他的手心里,那无根的经络凭空游动着,身上的水痕一点点滴落在地面上。
  忽然,花朵往角落里扑去,只听得几声咯咯作响,机器报废的声音猛然响起。
  “窃听器?”古德白带着点玩味的笑,“他们好像对你不是很放心。”
  武赤藻的声音很沙哑,他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没有别的了,你放心,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还没有等古德白说些什么,忽然又听对方道:“其实我说了也没有什么,对吗?你一定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一定准备好了新的计划,一定等着看我到底会不会说。我来到这里之后想了很久,我很想问你当时下车前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可是我后来就想明白了,不管你当时想说什么,你最后都没有说。”
  “没有说出口的话,就不算数。”
  古德白对上杜玉台时有千万句言语在喉咙口里打转,他知道怎么叫对方胆战心惊,知道怎么叫对方立刻收手,可这时候对上武赤藻,却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再说一遍“你不是愿意为我而死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古德白要他看着两位长辈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确过于残忍。
  “你可以怪我。”古德白轻轻叹了一声,默认下来。
  武赤藻终于从刺目的光之中走出来,他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双目赤红,脸色却苍白,好似热血凉透,情意难存:“真的是你……涯叔跟我说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信,可是……真的是你。”
  是不是古德白做的,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他默许了这一切发生,看着武赤藻因为自己的一个命令头也不回地进去,本就是同样的。
  古德白仰起头看着武赤藻,轻描淡写道:“你想杀我的话,这可不是个好地方,得找个更安静的所在,能让你轻松摆脱嫌疑,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帮你找个更有嫌疑的人,比如说杜玉台。至于你的未来,你也知道,刘晴很看好你,压根不必担心什么——”
  武赤藻说不出话来了,他有点想吐,最好能将心都呕出来,免得这么痛。
  “既然你不杀我,那要跟我走吗?”
  这一切似乎又跟最初重叠起来,武赤藻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他那么无望、卑微地爱着眼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奢望过一点东西,可直到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奢望过的,奢望过来自对方的温柔、怜悯、还有哪怕一点点的谎言。
  在去往那栋大楼之前,武赤藻跟余涯去买花,他们还在花店里谈论那束花能逗老板开心,花店的店长以为他们是父子,还笑吟吟地过来出谋划策。
  这段记忆那么单薄,单薄得瞬间就支离破碎。
  那几盆花还在余涯车子的后备箱里,昨天武赤藻特意问过陆虞,知道都已经死了。
  武赤藻不得不悲哀地认识到:无论自己多么千方百计地想讨这个人的欢心,都没有用的,他身上的血是冷的。
  最终武赤藻只是慢慢地蹲下来,全身没了力气一样,几乎整个人蹲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出的声音近乎呜咽:“你为什么不骗骗我?”
  古德白碰了碰他的头发,生平头一次有点不知所措。
  “你想我骗你什么?”
  “我想……我不想涯叔跟水哥是你害死的。”
  古德白为难道:“我没有害他,我只是猜到了却没有说,这不是谎话。”
  武赤藻仰头看着他,先是流泪,然后再是泣不成声,最终忽然搂住了古德白,搂得很紧。
  他不敢再信,又不能不信。
  两滴热泪落在古德白的脖子上,烫得像要穿过血肉。
  “老板。”武赤藻哽咽道,“涯叔跟水哥都死了。”
  古德白轻轻应了声。


第80章
  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是要死的。
  或早或晚, 或者由于什么意外, 古德白孤身去见杜玉台的时候, 已经想好了许多后果,他很清楚对方绝不可能下杀手, 太难说清,撇不开嫌疑。可如果杜玉台真的忽然拿出一把枪来不顾任何后果把他杀了, 实际上古德白也并不会感到意外。
  就好像他上辈子循规蹈矩地按照自己的计划生活着,照旧被一辆蛮不讲理的车子给撞死了一样。
  计划是人定的, 道理却是天给的。
  只是古德白没有想到武赤藻会这么伤心而已,凭良心来说,这个年轻人实在乖得要命,即便不近人情到了他跟杜玉台这种程度,也不能不感慨一句武赤藻的温顺。
  连同他的爆发, 都显得悄无声息。
  这让古德白尘封多年的良心难得隐隐作痛一次,他自己都是无知无觉, 当然没办法太照顾武赤藻的感受, 纵然知道自己大概做错什么, 却也一下子找不到门路。
  古德白这几十个春秋并不是白活,人在世界上来来往往, 一双眼睛轻轻一眨,将其中七情六欲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看得清楚跟说得清楚、想得清楚、活得清楚又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东西了, 这些事要是剖开来讲,恐怕三天三夜,甚至三辈子都说不完, 他懒得说,又不得不花点精力来想。
  他并没那么讨厌武赤藻,甚至还说得上有几分喜欢,因此必须得劳神费力一些。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刘晴倒是来过几遭,不过她没有真凭实据,当然什么都做不了,加上杜玉台没在后头煽风点火,这些事很快就断了瓜葛。
  武赤藻没受什么严重的伤,非要说起来,就是点脸面上的皮肉伤,擦了药,连绷带都不需要贴,没多久就恢复成条细长的疤,想也知道,再过不多久,就会淡得不见踪影。他从医院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仍然乖巧,却带着无言的沉默,还是隔三差五地上课,只不过总会消失一段时间。
  古德白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去探望水衡子跟余涯的墓,这两个人死后住得南辕北辙,打车来回都要一天。
  余涯的葬礼举行得还算隆重,毕竟死因没什么人知道,下葬那天雨很大,詹雅撑着把大大的黑伞,她站在冰冷的空气里,隔着细密如蛛丝一样的雨帘看向古德白。来的客人都很伤心,还有人握着古德白的手安慰了他几句,他垂着头,看向角落里面无表情的武赤藻,心想最伤心的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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