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猫同行番外篇——by无繇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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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凉隐隐摸准了李诚思路的脉络,只差临门一脚的提点。
这时,迷迷糊糊睡过去的程澹脑袋一沉,下巴磕在书页上,正正压住了一个字。
张玉凉担心他磕疼了,忙暂时收起思绪,抱起他给他按揉下巴,余光不经意扫过他磕到的字,神色蓦然一凝。
那是一个“弊”字,舞弊的弊。
堵塞的思绪刹那间畅通无阻,张玉凉想明白了一切。
欣喜一笑,他抱起睡眼惺忪的程澹用力亲亲他的脑门,说道:“团团,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说完,放下他便风风火火往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婢女小心照顾他。
程澹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醒了?
嗯,一定都是愚蠢的主人的错!
程澹张嘴打了个哈欠。
……
张玉凉这一走,直到晚饭时间过了也没回来。程澹虽然有些担心,不过相信他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便没有多想。
其实想了也没用,他现在是猫不是人。何况在他还是人的时候,智商也不比张玉凉高。
比起张玉凉去干什么了,程澹更在意的是自己平白得到了一段不受管制的时间。他不用再害怕被张玉凉发觉不对,只要注意避开门外守着的婢女,想怎么撒欢都行。
于是,他跳下软榻,踩着桌案借力跃上窗台,仗着一身纯黑皮毛能够完美融入夜色,堂而皇之地在两名婢女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书房。
许是变成猫之后继承了猫咪好奇心重的特点,在房间里憋了好几个月的程澹一直很想出门溜达溜达。
不需要张玉凉陪同,独自一人……一猫的那种。
张玉凉是个好主人,他甚至从不以主人身份自居,待程澹好的不得了,所以程澹并不讨厌他。只不过猫咪天生性子野,程澹又是个自由惯了的人,虽不至于多叛逆,但偶尔也需要私人时间的。
他已经打算好了,就在书房附近转悠转悠,最多一个小时后便回去。
翘起尾巴,程澹一路沿着笔直的长廊向前小跑,从容地没入夜色。
一个时辰后,程澹蹲坐在走廊中间,一脸茫然地看着身前的分岔路口。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不应该啊,刚刚他跑过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岔路的!
在原地转了几圈,程澹看着面前长得一模一样的三条路,有心随便选一条,又害怕走到更陌生的地方。这也便罢了,若是中途遇到旁人,被人发现踏红轩有猫,那他就能当场去世了。
现在咋办?要不……呆在原地等张玉凉找过来?
早知道就不偷跑出来了QAQ程澹欲哭无泪。
正巧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他浑身的毛都炸开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地找了个角落把自己蜷成一团,用抑扬顿挫的喵叫声呼唤着张玉凉的名字。
“喵……”张玉凉。
“咪呜……”张玉凉。
“喵呜……”张玉凉。
“咪……”你啥时候才能找到我啊……
被寒冷与黑暗包围,程澹的身体微微发抖,既是因为冷,也是因为恐惧。
从前,他从不知夜晚如此可怕。
另一边,张玉凉一回踏红轩便立刻到书房找程澹,然而,不管他怎么找,都不见平日会乖乖躺在床上等他的团团,一时间各种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
若非婢女们指天对地地保证没有人来过,他连夜张贴寻猫布告的心都有了。
将那几个守着程澹的婢女斥责了一顿,张玉凉压抑着怒火与焦急,勉强冷静下来,继而发动所有仆婢,命令他们即使把踏红轩翻个底朝天,也要将程澹找出来。
不仅如此,坐不住的他还亲自参与到找猫行动中,将书房附近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个遍。
就在张玉凉找得又惊又怕,身心俱疲时,风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可怜兮兮的猫叫。
这几声猫叫就像黑夜中的火把,点亮了张玉凉黯淡的眼眸,让他顾不上身后的下人,径直运起轻功冲向声源处,不多时,就像天神下凡般出现在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程澹身前。
“喵!”
看到张玉凉,被冻得两眼发黑的程澹连思考他究竟是不是幻觉的时间都没有,毫不犹豫来了个猛虎飞跃扑进他温暖的怀抱,扑完不忘委屈巴巴地叫了好几声,指责他怎么来的这么晚。
张玉凉与父亲谈了半日的话,又找了他许久,又累又急不说,还被他恶猫先告状,当真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小毛团,张玉凉蹭着他的脑袋,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他浑身冰凉,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平时程澹吹一点风他都要担惊受怕好一阵子,生怕他会着凉。今夜吹了这么久的风,身上如此冰冷,还不知之前受了多少罪。
“你啊你……还委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到底舍不得骂他,张玉凉亲了亲他的脑袋,随即将他放入自己领口暖着,“好了,我们回去吧。”
缩在张玉凉怀中,程澹差点冻僵的身子渐渐被他的体温捂得回暖,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也平复下来。
蹭蹭张玉凉的胸膛,程澹仰头冲他软软地喵了一声,因长久等待而滋生的所有不安、害怕以及寒冷皆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满满的温暖和安全感。
有张玉凉在真好,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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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踏红
走出张府,李诚回身望向这座代表着权势与荣耀的府邸大门,唇角扬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方才,他故意在张玉凉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位名满天下的才子此刻应该已经在研读自己赠送的书册了,这正合他的心意。
只要张玉凉看过这本册子,又参加了明年春试,这脏水想泼不到他的身上都难!
一想到明年春试的风暴是由自己一手引起,其中甚至会牵涉到张家这样的高门世族,李诚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与兴奋,很想邀几个好友一同喝酒庆贺一番。
明年春试之后,他为数不多的好友恐怕都会离他而去,他能与朋友们把酒言欢的机会已然不多,今日正是一个好机会。
当然,庆贺的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并不后悔。
既然选择走捷径上位,就要承担起捷径带来的后果。为此,李诚甚至不惜得罪如日中天的张家,又怎会在意几个无官无职的朋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进入官场的那天起,李诚便已想好自己今后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长出一口气,李诚收回目光,大步离开。
并不知道计谋已经败露的他看上去是那样意气风发。
……
寝室内,程澹垂着头,心虚地接受张玉凉的批评。
不过,说是批评,其实也就是几句不痛不痒,甚至算不上重话的念叨而已。
“入冬了,夜里外面冷,你为何要往外跑?若是在屋里呆得闷了,何不等我回来再让我带你出去透气?夜风这样凉,你吹了半宿,万一着凉怎么办?现在还是一只小猫就这么调皮,等长大了,你打算怎么翻天?”
程澹弱弱地喵一声。
他从来不知温文尔雅的张玉凉这么能唠叨,马上子时了还在对他说个不停,而且边说边帮他暖身子,妥妥的口嫌体正直。
“不许顶嘴!”张玉凉板起脸戳了程澹额头一下,“罚你明日少吃一顿,下次再犯就罚两顿。”
程澹压低耳朵,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他,试图萌混过关。
张玉凉心里一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忍住改口的冲动,但也舍不得再说他了。
“……罢了,是我没照顾好你。”轻叹一声,张玉凉把终于暖和起来的小毛团塞进被窝,然后解衣躺下,揉揉他的脑袋,说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话音未落,程澹便刚好打了个哈欠,往前爬几步窝进他颈间,耷拉着眼皮,不一会儿便在他身上清冷香气的包围下沉沉睡去。
张玉凉却睡不着。
险些失去程澹的心悸感犹在心头缠绕,他的手脚现在还是冰凉的,任被褥再暖,也捂不热他凉透了的心肺。
通过今夜的事,张玉凉终于对程澹在自己心里的份量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这只小黑猫是自己按部就班的人生中的例外,因绝无仅有而弥足珍贵。
张玉凉无法想象失去程澹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甚至仅仅是做出这样一个假设,他都觉得浑身都疼,就好像程澹的离去抽掉了自己一半的血肉,相比之下,心反而显得不是那么疼了。
侧身面向睡熟了的程澹,张玉凉在他耳尖上亲了亲,挨着他闭上眼,渐渐的酝酿出了些睡意,在半梦半醒中度过这一夜。
浅眠多深梦,而且是噩梦。
张玉凉的胸口像被大石压着,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
梦中错乱的光影交织成他最担忧会发生的场景,他想要阻止,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令自己恐惧不已的离别重复上演。
程澹正蹲在桌上吃鱼肉粥,无意中抬头一看,就见侧躺在床上的张玉凉好像魇住了,眉头紧皱不说,额头还直冒冷汗,和他以前做噩梦醒不过来时一模一样。
忙咽下嘴里的粥,程澹跳下桌案,一溜小跑到床边后借力往上跳,准准地落在张玉凉身边。
“喵?……喵!”
程澹伸爪用力拍张玉凉的面颊,口中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喵叫,希望能把他从梦魇中唤醒。
张玉凉睡的不沉,只是被噩梦缠住才会难以苏醒。程澹拍他的脸,相当于从外部施加压力,替他撕开了梦境的迷雾一角,顺利将他叫醒。
猛然睁眼,初醒的张玉凉神色茫然,脑子还是迷糊的,直到目光聚焦于程澹身上,加上缺乏睡眠导致的头疼,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团团……”捂着抽痛的前额,张玉凉缓缓坐起,用疲惫的声音道:“吃过早饭了吗?”
程澹仰头盯着他,圆圆的猫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虽然头疼得厉害,但看到他担心的眼神,张玉凉还是不由得笑了笑,将他拢进怀中亲了亲耳朵:“我没事,就是起晚了有些头痛。”
乖巧地竖起耳朵给他亲,程澹隐隐有种他是被自己昨天晚上的偷跑吓到了才会做噩梦的预感。然而转念一想,程澹又觉得他不至于因为一件小事吓成这样,于是否定了上一个猜测。
也许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了个噩梦吧。
程澹却不知,自己的偷跑不过是勾起张玉凉不安的引子。
不知道自家团团乖萌外表下百转千回的心思的张玉凉把他放回鱼肉粥旁,随后唤来婢女服侍自己洗漱穿衣。
程澹见他似乎走出了噩梦的影响,恢复成平日淡定沉稳的模样,也就没再多想,继续埋头吃自己的早饭。
一小碗粥下肚,程澹吃了个八成饱,意犹未尽地把碗底的米粒也舔掉。
一旁正在穿外衣的张玉凉见状,向身前的婢女投去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地将原本是为他准备的那碗粥端给程澹。
程澹一愣,看看粥又看看张玉凉,没有下嘴。
恰巧张玉凉背过身示意婢女打理头发,错开了他的视线。
给张玉凉束发的是张夫人安排过来服侍他的红藕,姿容清丽,心细如发,算是他的贴身婢女之一。
此时,见张玉凉把自己的早饭让给程澹,即使红藕已习惯他对程澹的宠爱,也仍是大着胆子规劝道:“公子,这粥是夫人一早起来特意熬好差人送来的,怎能让一畜生……”
程澹耳朵往后一扯,看着红藕的眼神满是气恼。
他现在虽然是猫,却格外不喜欢“畜生”、“禽兽”之类的字眼被套在自己身上。
所幸不等程澹气过三秒,张玉凉便为他出了气。
“红藕。”张玉凉的声音冷冷的,像寒潭底下的阴影,“明日起,你不必到我这儿伺候了,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红藕错愕地瞪大眼,手指一拽,不小心扯掉了张玉凉几根头发。
“公子!”被琴竹拉开,红藕如梦初醒地跪下,苍白着脸认错:“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不会多嘴,请公子饶奴婢这一次吧!”
话音未落,她的眼中落下泪来。
程澹也被张玉凉的严苛吓到了,瞟一眼惹祸的粥,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然后陷入沉思。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张玉凉色令智昏的感觉?
那么问题来了,猫色算不算色?
“下去。”张玉凉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剥离了温雅面具的他有一瞬间看上去比他的父亲更加不近人情。
红藕不敢再哀求,抽噎着起身,边擦眼泪边走出房门。
房中的氛围因这个小插曲而降至冰点,剩下的婢女大气不敢出,利落地帮张玉凉整理好着装,便静悄悄退了出去。
“团团,怎么不吃?”张玉凉转身,见程澹离那碗粥远远的,偶尔余光扫过去还露出几分嫌弃,失笑道:“不是没吃饱?”
程澹喵一声,又往旁边移动两步,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拒绝。
“好吧,我放在火盆边热着,你想吃了再告诉我。”
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张玉凉随手端起粥放到火盆旁,顺势在书案后坐下,拿起一卷竹简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