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金丝雀——by夕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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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在最前面的保镖头头举着铁棍,却刻意放缓了脚步,等他将话说完,身后一众保镖也无声无息地站在后面。
直到他们蹲守多日的贺明达蓦地站起身,将沾着血的尖刀架在他自己脖子上,朝后转头看向他们时,保镖头头才眼疾手快地抡起棍子,直接往他头上一砸。
贺明达闷哼一声,倒在了血泊中的厉秋白身上。
他最后的念头是,如今大势已去,他确实没了跟秋财相斗的资本。
但是鱼死网破,也不是没可能。
厉秋白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某处虚空,连破了洞的喉咙都感觉不到痛了。
她从醒来后就没机会照过镜子,也没太理解贺明达口中“换脸”的意思。
脑中只不停回想刚刚贺明达用唇语跟她说的一句话。
——
远在帝都的贺灼,很快便收到消息。
他早察觉贺明达和厉秋白关系不同寻常,听见贺明达对厉秋白亲口说出“睡过”这两个字眼时,还是愤怒的将手边的茶杯往地上一摔。
旁边站着的李助吓了一跳,没敢出声也没敢动。
前几日他们就分析出了贺明达不停接近秋白疗养院的行动轨迹,所以这几天庄简宁白天去苏彦君工作室制作皇冠时,李助便侯在贺灼身侧,方便有情况及时汇报和处理。
书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正多角度反复播放着贺明达和厉秋白相见时的监控画面。
突然,贺灼的手在鼠标上轻轻一点,画面静止。
他笃定贺明达跟厉秋白说了句什么,迅速吩咐李助道:“找最好的唇语专家解读。同时逼供贺明达!”
李助应道:“是。”
火速忙完贺先生交代的事情,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贺先生,庄先生临走时说今天都是一些收尾的工作,会结束的早一些。我现在过去接……”
贺明达已经现身并顺利落网,可贺灼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他打断李助的话,“备车,我亲自去接。”
“是。”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苏彦君工作室楼下。
贺灼并未催促庄简宁,边在车里等,边和毛君以及警方对接贺明达落网的后续事宜。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坐在副驾驶一心二用,边工作边不时看向工作室门口的李助转头跟贺灼道:“贺先生,庄先生出来了。”
闻言,贺灼本来紧绷阴沉的脸立即松缓下来,侧头看向窗外。
帅气高挑的少年戴着鸭舌帽,在人群中尤其打眼。他和工作室的人打了招呼后,便朝门口四下望了一眼。
透过大开的车窗,两人对视上,他漂亮的桃花眼里像是盛满了星星,弯着嘴角,迈开大长腿朝这边走来。
不管是何种模样的庄简宁,总能轻易融化贺灼坚冰般的心,他打开车门,准备驱使轮椅去迎庄简宁。
不过短短几步路,他等不及,也不愿意只做在原地等着的那个人。
庄简宁感觉斜后方似乎有行人在盯着自己,正准备回头看一眼,见贺灼开门下来,便将身后那道令他不舒服的目光抛之脑后,加快步子迎向贺灼。
贺灼突然感觉不对劲,他立即警觉,声音急促,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宁宁!”
李助和司机听见动静,两人动作敏捷地开门下车。
庄简宁知道贺灼在用不打草惊蛇的方式提醒自己。
他正要做出防卫姿势,身旁两个跟他擦肩而过的行人,突然挤了他一下。
然后,有只胳膊以极快的速度伸过来,稳稳地捏住了他的脖颈,同时,黑色的枪.口也抵在了他右侧腰腹上。
是几个经验非常丰富的练家子,且目的明确。庄简宁在心里评价道。
他身后的男人并未因惊动车里其他人而有丝毫慌乱,声音冷静低沉:“都别动。”
贺灼朝李助和司机做了个“阻止”手势,停下轮椅,弑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挟制住庄简宁的男人。
四肢百骸的血液沸腾奔涌,几乎快要冲破血管和皮肤,他眯了眯眼睛,浑身散发着失控野兽般的危险气息。
“放开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男人轻笑一声,似乎不相信贺灼的话:“都可以给我吗?”
贺灼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的指关节“啪啪”作响,“可以!”
包括庄简宁在内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腰腹处黑洞洞的枪.口上。
男人轻笑一声,却突然从穿着长袖的左手腕处抖出一柄银光闪闪的锋利弯刀。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精准插在庄简宁左胸口心脏处,只余光滑的刀柄。
冰冷的声音同步响起:“贺灼,我要你这辈子都痛苦煎熬。”
——
庄简宁并未感觉到来自身体上的疼痛,和上辈子被吊灯砸中那一刻的感觉很像。
剧烈震颤几下后,灵魂和意识再次从身体里剥离。
但跟上次不同,这次剥离的过程让他产生了一种血肉模糊的撕裂感。
极度难受,极度痛苦。
他很少怕疼,此时却连一秒钟都难以忍受。
他感觉自己飘在了半空中,以第三视角俯视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无暇去多看凶徒和自己身体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仰天长啸,凄厉嘶吼的贺灼身上。
他痛的连听力都出了问题,听不清贺灼喊的什么,从口型来看,不外乎是“宝宝”和“宁宁”。
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应该还在升级,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却依稀在贺灼眼角看见了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滴。
这幅场景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眼前白光一闪,最后看见的画面似乎是贺灼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再睁开眼时,便感觉自己有了身体,周围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那种被撕裂的痛感却并未消失。
他抚了一下脸,竟是满脸湿痕。
他忽而明白,疼痛并不是因为灵魂出窍。
而是跟贺灼的生离,抑或是死别。
第96章 再穿书
“哎呦我去, 吓死我了,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知道啊, 咦,他是不是在哭, 长这么帅还会有伤心事吗?”
旁边传来声音极小的交谈声, 庄简宁倏然回神, 再次用手背擦了擦一片模糊的眼睛。
手还未垂下,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连心脏都几欲跳停。
左手背靠近虎口处,那块月牙形状的白色疤痕, 曾经陪伴了他十几年!
更别提他左手腕上那块戴了好几年的手表。
他腿一软,用手撑着面前的橱窗才堪堪站稳。
抬头, 隔着失控的眼泪, 面前的玻璃橱窗里模糊地映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真的是又穿了回来!
所以这几个月和贺灼的相遇相知相爱,最终只是黄粱一梦吗?
他走了, 贺灼可怎么办啊!
没了贺灼,他又要怎么活!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因为单单一个简单的呼吸,都扯的五脏六腑绞痛一片。
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妇人开始被突然而至的庄简宁吓了一跳,见小帅哥无声地哭成了泪人又有点手足无措。
长卷发妇人从包里抽了张纸巾,塞到庄简宁手里,忧心道:“小弟弟你没事儿吧?有事你就哭出声儿来啊,这么憋着会憋坏的。”
长直发妇人看了眼时间,又拧着眉心看向庄简宁, “别伤心了啊,你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帅,有什么事情不能峰回路转呢。”
说完她转头看向卷发妇人,“快到放学时间了,咱们过去吧。”
庄简宁脑中一片混乱,凭着本能转过身,哽咽着道:“谢谢你们。”
卷发妇人见他皮肤清透,眉眼精致,就算哭的脸上泪痕一片,也只是眼睛微微发红,模样更惹人怜爱了。
她轻叹一声:“我们去接小孩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庄简宁木然地点点头,顺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望过去,见有很多人都朝街对面一处地方围拢过去。
怎么这么眼熟!
他抬头,就看见门牌上几个无比显眼的大字——
帝都国际燎原小学。
庄简宁赶紧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心脏也扑腾着加速跳了起来。
帝都!燎原!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这就是贺灼上过的小学!
他们有次听音乐会,经过这个街区的时候,贺灼还特意让司机放缓车速,跟他介绍过!
倒是没提小学时候的事儿,只说这个地方对他很重要,至于哪里重要,贺灼当时懵了一瞬,自己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庄简宁又低头看了眼右手上的月牙疤痕,可为什么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迅速将裤子口袋摸了个遍,身上没有钱包和手机。
想了想,他发足狂奔向刚刚那两个人,“姐姐,请问你们听过秋白财团吗?”
刚刚还伤心欲绝的小帅哥,转眼又神采飞扬起来。卷发妇人和直发妇人迷茫地对视一眼,摇摇头,两人同时回:“没听过。”
庄简宁不甘心:“那……流光大厦或者灼宁大厦呢?”
见两人再次摇头,庄简宁的心也沉了下去,往后退了一步,他微微躬身道:“谢谢姐姐,那再见。”
他失魂落魄地顺着面前的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右侧一条深巷里发出的声音让他本能地驻足侧目。
五六个高年级男生围成了一个圈。
不堪入耳的欺辱声不停往庄简宁耳朵里钻。
“你爸死了,你妈成天出去浪不管你,你不是野种谁是?”
“野种都得交野种费,你准备攒着动手费和见血费一块儿交是吗?”
其中一个显然享受够了口舌上的威风快感,抬脚便朝中间的小个子男生踹了上去,“废他妈什么话,先给这小野种揍一顿再说。”
“啊——别打了,我…我明天带钱给…你们……”一道奶声奶气的凄厉惨叫和哀求声混杂在小混混的嬉笑声中,庄简宁皱紧眉头,不自觉驻足侧目。
被打小男孩的脸从混混们的缝隙中一闪而逝。
庄简宁突然跟疯了一般,拎起墙角一根木棍,快跑两步兜头就朝离他最近的那个男生后背砸了下去。
他眼都不眨地看着地上蜷成一团,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空余那只手的手指关节“卡擦”响了几下,声音冷凝成冰,“这是我弟,我看谁再敢打他一下试试。”
小男孩昂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说这话的大哥哥。从他记事开始,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他很冷淡,要么欺负他,要么不理他。
他从未感受过这种被人护着的滋味。
几个男生开始还吓了一跳,但是看清来人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单薄清秀少年,他们又人多势众,根本没将这人放在眼里。
被打的男生也不愿善罢甘休,一边哼哼叫着,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野种的哥也是他妈的野种,大家一起上。”
五六个男生只比他矮一个头,出拳的动作一板一眼,应该是学过跆拳道之类的。
庄简宁心里憋着一股气,根本不防守,任由人从后面袭击。
他刚才已经看过了,这里没有监控。庄简宁手里拎着那截木棍混着拳脚,发狠似的往面前的混混身上砸,不多时,哀嚎声和呼痛声便响成一片。
庄简宁已经打红了眼,边打边问:“谁他妈是野种?”
自古弱的怕强的,强的怕不要命的。
这帮男生毕竟不是社会上的混混,见这人睁着一双通红的眼,招招都是要他们命的打法,心里怕得要死。
抱着头边躲边哭边求饶。
“我们是野种,求大侠饶命!”
“再也不会欺负大侠弟弟了!大侠弟弟就是我们亲弟弟!”
……
小男孩本来缩在墙脚,看着眼前的一幕,渐渐站直了身体。
他走到大哥哥身后,伸着手,似乎想去够那截木棍。
庄简宁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了眼,他心头一跳。
将木棍对着地上几个人挨个指了一遍,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凶煞:“野种费、动手费、见血费留下,人滚。”
几人对视一眼,收保护费只是他们欺负人的一个好玩由头,平时真没收多少钱。
但是没人敢反驳,对于十几岁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们来说,自然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他们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嘴里嚷着“大哥收好”,边拎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屁滚尿流地走了。
庄简宁将木棍扔在地上,捡起钱,刚转身,就见本来站他身后的小孩儿,浑身抖了一下,就要往后退。
他伸手兜住小男孩后脑勺,那一瞬间,他的手和胳膊变得透明了点。
可能是眼花,庄简宁没当回事儿。
他蹲下.身,仔细看着眼前这张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脸。
皮肤很白,琥珀色的眸子清透水润,浓密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比长大之后还要好看。
就是太瘦了,两颊没什么肉。手腕极细,校服像是大了两个号。
庄简宁心头千回百转,喉头发紧,声音轻颤:“怕我吗?我是不是很凶?”
小男孩死死盯着庄简宁的眼睛,半晌摇摇头。
他声音带着点奶气,又无比认真地道:“现在不怕了。”
书里和老师都说,妈妈是最爱自己孩子的人,可是他妈妈看他时,从未露出过这样的温柔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