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金丝雀——by夕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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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简宁猛地低头,拎起衬衫领口抹了抹眼睛。
再抬头时问他:“有没有哪里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我不疼。”
他往斜前方迈了一小步,探头去看庄简宁后背。
白色衬衫上那个黑色鞋印,是他亲眼看着有个人踢上去的,“你……疼吗?”
庄简宁笑了一下,“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男孩抿了抿唇,“贺灼。”
两个字刚出口,庄简宁便感觉自己的鼻头又开始发酸,眼睛也发涩,“疼,很疼。贺灼,你可以抱抱我吗?”
小贺灼眉心微拧,又看了庄简宁好一会儿,眼眸低垂,两只小手绞在一起,“今天谢谢你啊,我…我得回家了。”
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抱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抱过他,包括他妈妈。
庄简宁却不愿意就这么放他走,像曾经贺灼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大掌一兜,将小贺灼整个人带进了他怀里。
贺灼并未有半分挣扎,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在他怀里待着,甚至还将头枕在了庄简宁的颈窝里。
拥抱的感觉真好啊,他想。
庄简宁揉着他的后脑勺,无意中瞥见自己的手似乎又透明了几分。
他皱皱眉,捏着贺灼后颈,将他从自己怀里拎出来,“有人接送你上学放学吗?”
小贺灼抿着唇不说话。
有是有的,但是贺昱和贺庭不想跟他一道,司机也不敢说什么,反正他妈妈不问,其他更没人过问了。
庄简宁叹了口气,盯着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老想去亲一口,又怕吓到他。
想了想,他转过身,将衬衫从背部掀上去,“那你帮我看看青了没有?”
小贺灼很认真地上下左右看了看,摇摇头:“没有。”
庄简宁背着手摸到肩胛骨下面,“我够不到上面那一块,你帮我按按,我看疼不疼。”
等了一会儿,上面的部位被一个指头轻轻按了一下,小奶声有点紧张:“疼吗?”
当然不疼。庄简宁煞有介事道:“刚才还疼呢,现在好多了。”
他将衣服掀下来,“要我帮你看看吗?”
小贺灼怔愣了一瞬,摆着手往后退:“不,不用。”
庄简宁见他这个反应,当即就皱了眉,也没强迫他,跟他商量道:“那我不看,我就轻轻按一下,要是疼你就跟我说。不然也太不公平了。”
小贺灼显然没太明白不公平的点在哪里,也不知怎么反驳,反正不看就行了,按的话他可以忍着。
他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庄简宁朝他走近一步,半蹲在他身侧,一手扶着他肩膀,另只手的大掌轻抚过他后背,细细观察着贺灼的神色,见他只在两个地方轻轻皱了皱眉,站起身道:“好了。”
说完,他明显感觉小贺灼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背也松缓下来。
看这反应,应该不止是今天那几个混混打的,估计也有贺家人的功劳。
他这幅身体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每次碰到小贺灼身体时,都会变得透明,说不定他哪天就彻底消散了。
得尽快想个法子,至少让小贺灼的生存环境更宽松一点。
他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贺灼只盯着他,不点头也没摇头。
庄简宁站起身,一手拎着他的书包,另只手拉着贺灼的手往巷口走。
走了两步,贺灼将小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低头看着地。
庄简宁停下脚步,手掌朝他摊开,“放上来,不放我就抱你了啊。”
小贺灼先是抬头朝他看了眼,又看了看四周的行人,试探着将小手手指搭在了庄简宁手掌边缘。
庄简宁将他的小手握住,继续欺负人,“你还要喊哥哥,不喊的话,我还得抱你。”
小贺灼猛地抬头看他,抽了两下手没抽动,薄薄的唇张了张,乖巧地喊:“哥哥。”
“哎。”庄简宁快速应。
毛君说的没错,小时候的小贺灼果然很好欺负。
谁知走了两步,小奶音又出声了:“哥哥好厉害。”
庄简宁:“……”
其他干不了,但真的想亲。
——
街角是一家汉堡店,庄简宁见小贺灼虽然目不斜视,但仍然舔了舔下唇。
他左右看了眼,街对面有几家腕表店,他右手揉了揉小贺灼发顶,“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行吗?”
小贺灼本来任由他握着的手突然收紧,眼里是瞬间的慌乱和不舍,但也只是乖乖地问:“哥哥会回来吗?”
庄简宁朝他笑:“当然会。”
要让他选,他当然会选陪小贺灼,那个老流氓有什么好,整天就知道干干干。
他顺着人潮走过斑马线,偶一回头,见贺灼垫着脚,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小贺灼心里七上八下,保持同一个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大哥哥终于从那家店里出来,朝自己挥了挥手,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庄简宁走到近前,去拉他的手,小贺灼这次没挣扎,由他握着。
他想起毛君说,每次用画花他作业本的方法哄贺灼吃东西,想了想,他说:“我好饿啊,你陪我吃饭好不好?”
小贺灼朝店里看了眼,又抬头去看大哥哥,浅色的眸子眨了眨,又开口问他:“哥哥你的手表呢?”
庄简宁轻咳了一声,老流氓小时候竟然就这么精明。
他当然不能当着一个小孩子的面,承认自己身无分文,请人吃顿汉堡还得靠典当手表。
他不由分说拉着小贺灼朝店门口走,“手表坏了,送去修去了。”
庄简宁点了三份汉堡,两杯可乐,两份冰激凌,又点了一堆薯条鸡翅鸡块等小食。
端着餐盘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小贺灼正趴在桌上写作业。
两人坐的是四人位的餐桌,小贺灼坐在靠里的位置,庄简宁坐他旁边,餐食围着他写字的地方,将空余桌面摆了个满。
他摆的时候,小贺灼将书和本子往墙边靠,写字的胳膊也往里缩了缩。
庄简宁见他写作业的状态极专注认真,虽然闻着食物的香味不时舔着下唇,但是始终未看餐食一眼,写字的动作也没断过。
他拿了一块黄金鸡块,沾了点酸辣酱,咬了一口,似乎很美味地“嗯”了一声,“贺灼,你不吃吗?”
小贺灼摇摇头,一笔一划地继续写字,“我不饿,哥哥吃吧。”
庄简宁心都要碎成片了,又心疼又生气,为什么吃毛君的汉堡都不吃他的!
将鸡块全部塞进嘴里,他气鼓鼓地问:“你是不是跟毛君关系特别好?”
小贺灼终于抬头,拧着眉问他:“谁?”
庄简宁有点心虚,他是不是暴露太多了,面对小贺灼纯澈的眼睛,他硬着头皮重复一遍:“毛君,不是你班里的同学么。”
小贺灼似乎是想了想,半晌回:“哦,不熟。”
庄简宁心花怒放地笑了两声,将鲟鱼汉堡往他手边推了推,不要脸地跟七八岁的小孩儿撒娇。
姿态娴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点的有点多,你帮我吃点行吗,我胃不太好,吃多了会疼,疼起来可难受了。”
他就不信老流氓都吃这一套,小贺灼会不吃。
小贺灼笔尖果然一顿,然后继续写字,没动也没看汉堡。
庄简宁:“……”
看来是不吃这一套。
他倒是真饿了,拿起剩下两个汉堡中的一个,边吃边看他写字。
嘴里不停叨叨,“你写字真好看,你长大肯定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小贺灼第一次被这么夸,嘴角微微勾起:“……哥哥最厉害。”
庄简宁晃了晃他的手臂,“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你长大真的超厉害,比我厉害多了。”
他想了想又问,“假如,我说假如啊,十年后,你十八岁,会嫌快三十岁的我老吗?”
他左手吃着汉堡,右手又拿了块鸡块,沾了酱后,见小贺灼扭头看他,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直接将鸡块塞进了他嘴里。
“不嫌的话,就乖乖吃了。”
小贺灼眉眼弯了弯,含着鸡块,说话有点含糊,“要是嫌呢?”
庄简宁一口汉堡差点没呛出来,用手指擦掉他嘴角的酱汁,没忍住放自己嘴里抿了抿,“那我肯定气死了,说不定都活不过三十……”
小贺灼明显慌了,赶紧囫囵将鸡块咽了下去,声音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不嫌哥哥的,哥哥最好最帅了,多少岁都是最好最帅最厉害的哥哥。”
看来真是急了,一句话冒出了三个哥哥。
庄简宁见他憋得脸颊通红,将可乐的吸管插好,直接放他嘴边:“好哥哥知道了。那咱们快吃吧。”
小贺灼没再说什么,将座位往庄简宁身旁挪了挪,两只小手捧着跟他脸一般大的汉堡,小口吃了起来。
庄简宁用纸巾擦了擦手,借口帮他整理书本,将从小混混那里挣的三千多块钱,又从自己卖表的钱里拿出了一点,凑够一万,一起偷偷放进了他书包最底下的夹层里。
再多的话太显眼,这一万块钱至少能让小贺灼近段时间不至于饿肚子。
见小贺灼望过来,他赶紧装模作样地翻了翻他的作业本和语文书。
却无意间在语文书的最后一页看见了这样一行小字——
哀求和软弱没有任何用处,我要变成像哥哥一样又厉害又“凶狠”的人,那样就没人敢再欺负我了。
第97章 宁宁醒了
将小贺灼送回家之后, 庄简宁在一家不打烊艺术清吧,给人画画挣了点外快, 最重要的是有个地方能洗漱还能眯一会儿。
第二天清晨六点,他在贺家去学校的必经街口等小贺灼, 一直等到七点半, 都没看见那个背着大书包的小身影。
庄简宁当即决定去贺家看看, 反正这地儿他也不是没去过。
贺家庄园地址没变,但是面积比二十年后的小许多,后来应该是扩建了。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混进去,大清晨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除了管家和几个各自忙活的佣人,庄园里一片安宁。
庄简宁直奔三楼那个杂物间似的小房间, 敲了半天门, 始终没人应,正准备找个什么趁手工具将门撬开, 走廊最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赶紧闪身躲到了旁边的柱子后面,紧接着传来一男一女的小声交谈。
女人声音有点忐忑:“明达,我…我怀孕了。”
男人笑了两声:“那不是好事?贺家的骨肉自然得生下来。”
女人小心翼翼地问:“可是……”
男人打断她:“生下来我带出去养。怎么?怕我亏待自己儿子?”
女人有点心虚,立马道:“不…不是。”
男人的声音和脚步声逐渐靠近:“你儿子又锁一楼去了?惊着点心,别在家里搞出了人命。”
女人:“知道了。”
庄简宁眼睛死死盯着身后窗框上的钢筋条,盘算着把厉秋白和贺明达这对玩意儿打死的可能性。
那天刺中他心脏的凶徒,他差不多猜到是谁了。那人二十岁左右,跟厉秋白肚子里怀的这个一般年纪。
他就说一般人哪来那样的身手,果然是从小培养的杀.手。
贺明达太恶毒了, 竟将厉秋白和他自己的亲生骨肉,用作对付贺灼的备用武器。
庄简宁等了许久,只有贺明达下楼的声音,厉秋白转而又返回了长廊尽头的房间。
他气的浑身发抖,厉秋白这蛇蝎女人是准备将小贺灼关多久!
见四周没了动静,庄简宁没敢耽误,顺着杂物间旁边的楼梯下到一楼。找到贺明达口中说的贺灼被锁房间,顺利撬开门锁。
透过门缝的一点光,庄简宁看见睡在暗无天日的潮湿地板上的小贺灼时,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甚至想特么的将这一整座庄园铲平,把小贺灼偷走浪迹天涯。
开门的动静并不大,但是躺在地上的小贺灼突然翻身而起,而后伸手挡住突然而至的刺眼阳光。
动作非常熟练,像是不知被训练了多少遍的本能反应。
庄简宁心疼的快要窒息,之前他听旁人说起,也拼凑出了贺灼小时候被欺辱的惨状,但是亲眼所见和道听途说的冲击力,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他大步跨进屋内,反手将门虚掩上,房间没有窗户,他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见光。
小贺灼低头垂目乖乖站着,没有听见熟悉的呵斥声,正准备抬头喊“妈妈”,就看见进来的人是昨晚上那个大哥哥。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雀跃着扑进庄简宁怀里:“哥哥,我在做梦吗?”
庄简宁刚才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他开始还以为是被气的,但是当他被瘦弱的小贺灼扑的差点没站稳,便隐约猜测到,他影响原有剧情的话,会加速身体的消散速度。
他半蹲下来,笑着跟小贺灼对视,“不是梦,是我真的来找你了。”
小贺灼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潋滟水光,小奶音认真道:“那哥哥一定是来救我的神仙。”
庄简宁揉了揉他发丝,感觉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那小贺灼还有什么愿望,跟哥哥说,哥哥帮你实现好不好?”
小贺灼抿了抿唇,“哥哥可以送我上学吗?”
除了很冷漠的阿姨,都没人送他上过学。
“好。”庄简宁应下。
一直到小贺灼洗漱好,厉秋白都没有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