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只想咸鱼——by橙子蛋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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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明白这样的纠结不会有结果。身处这个世界是当局者迷的状态,他是其中的一环,想得再多也无从求证,也要面对这个剧情愈发诡异的世界。
齐文遥揉揉眉心,看向了发号施令的符弈辰。
“林帮主,进去详谈吧。”符弈辰不会因为抓住几个犯人就觉得幻海帮清白,还要细问。
幻海帮的人也知道必然会有一番询问,听话照办。
齐文遥自然是跟着。
幻海帮不想搞事,一心奔着银子去。帮主听说符弈辰不满意自家待在山谷里面,马上表示搬家,还提供了走镖多年打听到的消息,配合朝廷去查那些“消失”的门派。
又给犯人又给私密的消息,幻海帮与朝廷站在了一边,已经不在意“江湖同道”的死活了。
符弈辰藏妥了所有的情绪,没有给殷勤的幻海帮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差到直接让周围的兵把他们当犯人看,表现出一种“看你表现”的观望态度。
幻海帮心里有了数。这一夜留在军营,他们不会睡得着,只会聚在一块继续讨论如何让景王满意。
安排好了幻海帮,就要去审问埋伏的乱党了。
时间不早了,士兵们也是要吃饭休息的。符弈辰抓到人是高兴,但没兴奋到不吃不喝只干这一件事的程度,找个商量对策的借口,给了大家一点休息的时间。
符弈辰回了自己休息的营帐,身后跟着的是齐文遥和魏泉。
“魏泉,”符弈辰吩咐一句,“让亲卫看着犯人。”
靠谱的魏泉马上说,“已经安排好了。属下还让他们堵住了犯人的嘴巴,等王爷去了再行刑审问。”
齐文遥一听就放了心,“私下审问就好。”
符弈辰没发话,把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认出来的。”齐文遥明白符弈辰在想什么,“魏泉,我身上有破绽吗?”
魏泉摇头,“亲卫大多见过齐公子,没一个人看出来。”
“魏泉,去看着翟一尘。”符弈辰命令。
魏泉知道他们两个有事要说,领命退下。
齐文遥主动过去,“怎么了?”
符弈辰忽然伸手抓住,使力一拽轻巧让他撞到怀里。
“喂。”齐文遥整不明白了,“我打扮成这样,你还……”
他想问符弈辰怎么透过现象看本质,要抱一个满脸胡须脸蛋黑黄的“文先生”。
符弈辰并没有抱他,只闻了一下味道。
齐文遥明白了,“你以为翟一尘是通过味道认出来的?可我身上没什么味道。还有,翟一尘身上有伤,旁边又有那么多不讲究的汉子,味儿重,哪里能辨出离远的我。”
“多想无用。”符弈辰放开他,拿起书桌上的名单。
齐文遥亲手写的仇人名单,很清楚目前少了几个人,“剩下的多是领头,应该在沉雪会藏着。我一会儿算算沉雪会在哪里。”
齐文遥用了“算”这个说法。之前,符弈辰给了太多的信任,他一放松,每次都是想想脑内画面转头就跟符弈辰说了真相。样子轻易,看起来有点邪门。
他不想解释“主角光环”的事,决定用算命来解释。
符弈辰没有在意他的说法,“走吧,去审翟一尘。”
“他再认出我怎么办?亲卫们知道也不大好吧?”
人多了,就有泄露出去的危险。
符弈辰早就打算好了,“别怕。他是疯子,疯子说的话怎么能信?”
“行,走吧。”齐文遥也不纠结了。
景王说翟一尘是疯子,谁敢反驳?还有……
齐文遥想到翟一尘临时改口包庇他的样子,心情很乱。
翟一尘的“疯”,跟他有关系吗?
*
被抓的其他犯人好解决。他们冤不冤枉,齐文遥心里有数,符弈辰见过名单也相当有分寸。对参与其中的人严刑逼供找出更多的线索,对地位低微不知多少内情,甚至没有参加这次埋伏的人就随便审审,区分对待。
审问的重头戏,还是在翟一尘的身上。
符弈辰亲自拿下了那个堵住翟一尘嘴巴的破布,“大师兄?”
话中有刺,翟一尘听着只是笑笑,“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你杀了师父。”符弈辰猛地扯住了禁锢的锁链。
锁链缠绕在刑架上,让翟一尘动弹不得却因为质地和坠着大锁的缘故有点松垮。这么拉扯,锁链绷紧,正正勒住了翟一尘仍然在流血的伤口。
翟一尘痛得表情扭曲,还在用力笑着,“我杀得了他吗?”
“怎么杀,有多少帮凶,你心里有数。”
翟一尘猛地抬眼,咬牙说,“我没有!潇儿死了,我就醒过来了!我不会一直被迷惑……”
愤恨的目光倏然转到了齐文遥身上。只是,眼里的怒火没有烧上多久,就像是突然被雨水浇灭一样消失了,徒留白茫茫的烟气。
齐文遥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谁迷惑你?”
翟一尘闭上眼睛,说的话全是冲着符弈辰去的,“景王,你真的没有感觉到齐文遥的古怪吗?”
齐文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看向符弈辰。
符弈辰没有发话,默然观察着。
“也对,你没有经历过失去潇儿的痛苦,怎么会发觉。”翟一尘睁开眼睛,看向符弈辰的眼神竟然有些怜悯,“我差点被骗过去了。如果我没有去树林,没有看到潇儿的尸体……我永远不会发觉自己是任人操纵的傀儡。”
齐文遥听着描述,尽力去想对应的画面。
他失败了。他想一会儿,就忍不住去看符弈辰怎么样了。
符弈辰究竟有没有感觉到古怪,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翟一尘忽然抛出这样的问题,符弈辰不会当成疯话,只会产生更多的怀疑。
怀疑是对着翟一尘还是对着他?齐文遥没有把握,不停观察符弈辰的模样。
“傀儡?”符弈辰面无表情地瞧着翟一尘,“什么意思。”
“我被迷惑了,看到潇儿的尸体才醒悟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可是,脑袋里的声音没多久又冒出来了,说我喜欢的是齐文遥,让我做忤逆师父的事……”
一个声音?
齐文遥在旁边听得皱眉头。如果他没有读取记忆的技能,会把翟一尘说的话当成发疯的幻觉。但他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又亲眼见过箭矢生生停下的“奇迹”,不由多想了。
翟一尘是原书的男二号,会不会也有特殊的地方?
符弈辰不像他那样知晓内情,只说,“你疯了。”
“我没有!”翟一尘挣扎,却只是为了让符弈辰看到自己的胳膊,“我感到困惑就会给自己划一刀。疼的时候,我才像自己,不会被那个声音操纵!”
齐文遥注意到了翟一尘反复提及的“声音”。
是幻觉吗?翟一尘为什么会有“我喜欢齐文遥”的心理暗示?不是幻觉的话,他按着“剧情需要”的方向想开来,感到害怕。
作者在后记坦言,创造翟一尘这个角色就是为了促进符弈辰和秦洛潇的感情。没有复杂的背景故事和成长线,性格是单一的温柔,突然黑化也不是积累的爆发,是为了让秦洛潇顺利逃跑,再次变暖不是大彻大悟,是符弈辰和秦洛潇该在一起了。
翟一尘在原文里是个工具人,现在……翟一尘每次的出现,不是在帮他就是在刺激符弈辰,好像也是个工具人。
倘若如此,那个声音不是翟一尘的幻觉,是作者在影响剧情发展。
所以,翟一尘毫无道理地喜欢他,直到看见秦洛潇的尸体才有一瞬的清醒。清醒没有持续多久,剧情掌控再度抢占上风,翟一尘变成了□□纵的工具人,只能完成“喜欢齐文遥”的任务,所以翟一尘明明认出了他,依然选择了包庇。
齐文遥大胆去想,得到这么一个无从证实的结论。
结论再荒谬,套到崩坏的剧情里面倒是能够解释很多问题。
齐文遥发愁了。他担心结论是真的,符弈辰也受到了这样的影响。他害怕符弈辰再问下去会产生怀疑,像是翟一尘那样认为他“迷惑人心”。
“王爷。”齐文赶紧打断了符弈辰的审问,“他正疯着,问不出什么话。”
符弈辰眉头一皱,竟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齐文遥有点慌:完了,看样子似乎对翟一尘的说法很感兴趣,回去肯定会找他问到明白才罢休。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法子。逃离军营?算了吧,外面还有一群没抓着的沉雪会成员。编个故事?可行,实在糊弄不过去,牺牲一下身体也是可以的。
齐文遥此时特别希望瞎想的结论是真的。他是主角的话,符弈辰同样会喜欢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过分到哪里去。
齐文遥为自己打算,不时看着符弈辰的面色。
符弈辰没有回看,接着问翟一尘,“为什么加入沉雪会?”
“他们可以提醒我。我听了他们的话,哪怕不能从操纵的噩梦里醒来,也会三思后行。”
“然后来刺杀我?”符弈辰笑了,“你可真够清醒。”
翟一尘也笑了,“我改主意了,你继续被他迷惑吧。一辈子被别人控着,却以为自己得了真心。你活该遭这样的罪!”
符弈辰拔剑,架在翟一尘的脖颈上,“你疯了,没用了。”
“是吗?我说了那么多齐文遥的坏话,你怎么不生气不反驳?你迟早会死在他的手……”
这些话没能说完。符弈辰动了手,让疯癫的翟一尘再也开不了口。
齐文遥想不到审问会这样结束,看愣了。
“收尸。”符弈辰冷声吩咐,大步走到了齐文遥身边,“走吧。”
语气还算温柔。
齐文遥握上匕首的手松了一下,听话跟着走。
*
回到营帐,符弈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热水。热水很快来了,符弈辰拧了一条毛巾,走到站立不动的他面前帮忙擦脸,融化粘胡子的胶水,动作迅速却保持着不会弄疼他的轻柔。
齐文遥觉得自己动手会惹来怒气,乖乖不动。
胡子摘下,脸也擦干净了。
“这是你吗。”符弈辰瞧着他,轻声问了一句。
齐文遥叹气,“你相信翟一尘的话,觉得我迷惑了你?”
“不,你能迷惑我早就离开王府了,犯不着让齐太傅绕那么大的弯子。”
“啊?”齐文遥惊了一下,“有道理。”
他倒是没想到从现实状况推测这一出。符弈辰真现实,在翟一尘那种癫狂的忽悠模式之下,仍然考虑着最根本的问题——他有那么大本事,前期何必处处受制?
符弈辰将他放松的样子瞧在眼里,轻笑,“觉得自己过关了?”
“没,”齐文遥正襟危坐,“你说。”
“我不喜欢你骗我。我以前的事,翟一尘父母的长相,灾民的亲人,杀死师父的凶手……这些不是你推算出来的吧?”
齐文遥点头,“我看到的。”
“怎么看的?”
“想一想就看到了。”齐文遥老实交代,“可能老天可怜我吧。”
这是他的真心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天天受符弈辰的气,做的打算只有存银子逃出去这种基本操作,连个给力的外挂都没有,过的是另一种炮灰的日子。
能够读取记忆以后,他舒服多了,有一种“啊我终于走运了”的感慨。
“不同的地方呢?你写字习惯从左往右,作画手法古怪,常常说一些让人不明白的话。”
齐文遥抿抿唇,“自己琢磨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就是这么奇怪。”
他可不打算说穿书的事情,说点边角料让符弈辰安心点就成。
“你把郁无为忘得干净,和原来不一样。”
齐文遥懵住,努力去想“郁无为”是什么人物。他想来想去,只找到一个跟符弈辰有关的画面——符弈辰找到了一个清瘦的书生,给出银子叫书生去考功名。书生叩谢,吹了一通王爷人好的马屁。
那个人跟原身有关系吗?齐文遥发现读取记忆的局限性了。跟别人有关是有声音有画面甚至味道也能感知的高度还原,跟原主有关的只有干巴巴的、篇幅有限的文字描述。
原文里没有郁无为这个人物。他想不到,干脆扯出一个不在意的笑,“我忘了。你希望我想着别人吗?”
符弈辰轻笑,“你不想,原来的齐文遥会想。”
齐文遥讨厌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退开一步,“郁无为到底是谁?”
“真名叫郁青州,起了个‘郁无为’的诨号上青楼作教书先生。青楼的人看不起他,文人也看不起他,只有原来的齐文遥觉得他有才华,进了王府还想办法给他送钱。”
“你觉得可怜,也给郁青州送钱?”
“原来的齐文遥算是我害死的。”符弈辰敛笑,定定地看着他,“我过意不去,替他做没做完的事。”
齐文遥不言不语地看着符弈辰。他感觉不到敌意,也感觉不到平日里的纵容与温柔。
此时的符弈辰很严肃,拿出了谈及死者的端正态度。
符弈辰早就知道他不是原来那个人了,没有确切的根据却从来没有改变过看法,甚至为了离开的原身完成一个心愿。
瞒不下去了。
齐文遥担心了那么久,真到了这一刻却不怕了。
因为符弈辰怀疑了那么久从未逼他开口,因为符弈辰摆出了无论怎样都接受的态度,怕的只有“分开”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