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修罗场文走事业线——by紫舞玥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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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卧房,四面墙都很光滑,房间宽敞,地板铺着雪白的地毯,一切陈设都是他惯用的,正对床的墙壁中间还嵌着一面电视显示屏。
桌椅柜子的边缘都很圆润,没有棱角,室内还有一扇敞开的门,里面是浴室。
商珩从床上坐起身,仍觉浑身无力,手腕抬动的瞬间,一阵叮铃哐啷的金属声响。
他低头一看,右手手腕套着一只金属环,贴合皮肤的内侧,贴心地塞满了柔软透气的棉花,手环连着一条两指宽的金属链,另一端死死锁在床头的墙壁里。
也不知什么材质,质地轻但韧劲强,不用特殊工具绝对无法切断。
这条锁链长度足有两三米长,商珩下床扶着墙壁四处走动尝试,在房间内活动没有太大障碍,去浴室的距离也堪堪足够。
足见容致为打造这么一间“金屋”,花了多少心思。
“你醒了?”
背后一声温润的嗓音,商珩立刻回头。
只见另一面墙壁像电梯门一样往两侧滑开,待容致进屋又马上合拢,不仔细看肉眼几乎看不见那条门缝。
商珩举目四顾,这房间某一处一定有监控,否则容致绝不会如此恰到好处送餐过来。
容致推着一架小餐车停靠在桌边,将一份份精心烹调的食物端上桌。
餐具是用可食用的饼干餐具,商珩拿在手里掂了掂,用来吃饭没问题,但稍一用力就会折断,哪怕是叉子也毫无杀伤力。
容致瞥见他的动作,微微一笑:“饿了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快垫垫肚子吧。”
说着,他为商珩盛了汤,又慢条斯理地布菜,从背影到动作,都娴静温雅得像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
若非时间地点都不对劲,记忆也丝毫没有缺失,商珩简直要为这样荒谬的一幕鼓鼓掌。
商珩定定看他一眼,轻嗤一声,嘲弄道:“我还用吃你做的饭吗?谁知道里面又加了什么料?”
容致平静回以一笑:“放心吧,只是一顿普通的饭菜而已,我陪着你吃。”
他给自己同样盛了一份,当着商珩的面吃了两口。
商珩依然不动筷子,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这就是你对待朋友和老同学的方式?关在终于不见光的地牢?”
容致默默放下碗筷,曲起指骨,在墙壁上不轻不重敲击两下。
房间里的四面墙竟然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线,眨眼之间,原本平平无奇的暖金色墙壁,在投影下呈现出室外日光和绿植的画面。
又是两下轻扣,画面再次变幻,这次是海滨沙滩的风光。
惊讶只有一瞬,商珩几乎被他的掩耳盗铃逗笑:“你觉得这样做,这个房间就不是牢房了?自欺欺人有意思?”
画面再清晰再逼真,假的依旧是假的!
容致关闭投影,目光专注地望着他:“我是不会放你离开我的,设计这样的墙壁,是为了让你生活得尽量舒适些,不那么无聊。”
商珩二话不说,积蓄了半天力量,抬脚狠狠往墙壁上踹了一脚,一记沉重的闷响,墙背后是实心的,这里恐怕是别墅下面的安全屋,甚至能防御地震和空袭。
这一脚过后,商珩脱力的摇晃一下,背靠着床沿跌坐在地毯上,胸膛微微起伏,手脚都在发麻。
手腕上的锁链开始向墙里收缩,长度逐渐变短,最后缩短到只剩半米,他不得不靠着床头呆着,哪儿都去不了。
容致有些心疼地望着他:“你身上还有肌肉松弛药效,不要再乱动了。”
商珩半阖着眼,嘲讽地望着他:“这就是你要的?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但凡你敢靠近我半步,就算手臂不要,我也要用这条锁链绞断你的脖子,就算这样,你也开心吗?”
心脏像被蝎子用力蛰了一口,绵密的钝痛涌向四肢,容致眼神微黯,片刻又坚定起来:“是,你心里喜欢谁,我也不在乎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
商珩眯起眼,没有说话。
容致将饭菜端到床边:“多少吃一点吧,打营养针会很难受的。”
商珩轻轻喘两口气,别说站起身,动一动手指都费劲:“我跟你多大仇?”
容致摇摇头:“怎么会呢?”
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对方的脸颊,又在商珩尖锐的视线里停顿在半空,最后僵硬地收回去。
他用勺子缓慢地搅动热汤,道:“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路人,在我眼里,你却是我年少时,最向往,最憧憬的对象。”
商珩闭上眼,索性不去看他。
容致低头看着地毯勾勒的花纹,眼神放空,语调如同回忆一般缥缈:“小时候,因为身体还有长相的原因,我常常受同学欺负甚至勒索,一旦拿不出钱来,少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也曾试图呼救,跑回家找母亲哭诉,可是没有用的,母亲也是懦弱的人,她只会骂我给她丢脸,一旦闹到老师那里,几句同学间的玩闹就能打发,而等待我的,是变本加厉的欺凌……”
“于是渐渐的,我就不再求救了。”
“还记得有一次,他们打翻了我的午餐,脏兮兮的运动鞋踩在饭菜上,叫我吃下去,他们说我只配吃脏掉的食物,我被打趴在地,脸被踩在鞋底,不知所措……”
明明是难过的回忆,容致却在笑,脸上泛着一层温柔的光:“你就那么忽然出现了,从花园的围墙跳出来,一脚就把人踹到了地上。”
彼时,泥地里的容致拼命抬头往上看,他看到商珩在阳光下逆光的剪影,像枯井里的落水者,拼命去抓井口投下的一束光。
可是无论如何用力,都是徒劳。
商珩蹙了蹙眉,似乎是有那么一件事,但这不过他中学时代横行校园,数不清随手为之的一件小事罢了。
容致叹口气:“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是特地来救我的。只是因为,那些家伙正好挡了你的路。”
商珩:“既然如此,你也不必一直记挂在心里。”
容致笑了笑:“其实我真正开心的并非你救了我。”
“那时你将那些家伙赶走以后,我的午餐洒了一地,你见我委屈得直哭,竟然从地上捡了一只饭团,剥去了沾到泥的部分,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我一下子呆住,连身上的伤都忘了疼,那么脏的东西你怎么能吃呢?”
“没想到,你却问我午餐是不是我自己做的,很好吃。”
商珩沉默中没有说话,容致几乎笑出眼泪:“这个世上,从来都没人夸奖过我,家庭也好,学校也罢,我仿佛总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而你呀,你怎么能那么好呢?看着你,我便不难过了。”
“我害怕他们再回来,就拽着你的衣角,希望你不要离开,你嘴上不情愿,还是答应留下来陪我吃完这顿午饭。”
“从那时我就想,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像你一样自信,张扬,强大,俊美,我的世界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那时的我,根本配不上你,这些东西我一项都没有,我只有自卑,胆怯,弱小和丑陋。”
“我只敢远远看着你,像一个透明的影子。”
商珩动容地望着他,嘴唇动了动:“书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的书难道也是你写的?”
第80章 掘地三尺
地下室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容致摇了摇头:“从前的世界,我不敢靠你太近,只是远远看着,抱着对你的憧憬写了你的书,聊作慰藉罢了,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在一间旧书店里,发现了一本主角与你同名同姓的书。”
“看那本书时,冥冥中,我感到一股强烈的共鸣和渴望,若是我也像书中的容致一样,拥有优渥的家境,姣好的面孔,善解人意的性格,也许,我能改变原本的命运轨迹,真正站在你身边……”
“我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未免不切实际,我看到一半,把你的照片用作书签夹在书中,可我完全没有想到,一觉醒来,我竟然梦想成真,当真成了书里的‘容致’!”
“而我自己写的那本关于你的书,就摆在我书房的书柜里。变成了这个世界里一本普通的小说。”
商珩张了张嘴,信息量过于巨大,他思绪万千,一时无言。
“我想,我可能是第一个来到书中世界的吧,我确认了自己没有在做梦以后,立刻去寻找那本书,可是它实在过于籍籍无名,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再后来,没过多久,你来了,顾凛,林予情都来了,我起初见你时,根本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本人,可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太像了,我试探过许多次,才终于确认,你真的来了!”
“既然见到了你,我就没有必要非找到这本书不可,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忘记了书的事。”
“直到不久前,我意外在房产中介信息里,一个濒临倒闭、兜售门店的同名旧书店中,找到了它。”
商珩努力回忆着当初自己无意中读到这本书的情景,时过境迁,记忆大多模糊了,唯一的印象大约是为主角拥有好好的资源不把握,非要去当金丝雀而感到惋惜。
他依稀记得林予情和顾凛都提到过自己的过去,无一例外是在现实生活里抱有遗憾,对书中同名的人物产生了共鸣。
林予情是演员路郁郁不得志,空有演技和努力,却没有靠山和机缘;而顾凛则是对自己非婚生子的出身耿耿于怀,穿书后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如此说来,容致手上那本黑色封皮的书,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钥匙。
商珩抬眼看他,忽而低沉沉地笑了两声,声音带着疲倦的沙哑:“其实你在吓唬我,你根本不敢烧这本书。”
容致搅动汤勺的手指微微一顿,搁下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商珩:“既然我们四个人都是因这本书而来到这里,你烧掉它,不仅仅我会消失,你,顾凛,还有林予情,一样会从这里消失。”
见容致沉默不语,他便知自己猜对了:“对你而言,如今的一切都来之不易,一旦离开这里,回到从前的世界,你立刻就要被打回原形,财富,身份,地位,就连容貌都没有了。”
容致眼神微沉,膝头的布料被手指无意识抓出几痕褶皱。
只是片刻,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笑了笑:“你说得对,不到最后一刻,我确实不愿如此。”
容致无声叹口气,离开地下室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但是有一点你猜错了,若是不能拥有你,我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
温家庄园大宅,书房。
才下过一场小雨,初夏的夜风送来一丝湿润的凉意,穿过敞开的窗户,扬起了书房的窗帘。
温睿昀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去看那座古典座钟的指针,它仿佛绕了无数个圈又回到了原点,可该回来的那人,始终没有丝毫音讯。
彼时已是深夜,月光是一种惨淡的白,随着幢幢树影吹落在地板上,摇晃得叫人焦躁。
手机里传来听到了无数次的关机提示,温睿昀眉心拢起,桌面台灯的光线斜照在他侧脸上,映照出眼睑下两弧淡淡的阴影。
飞机再晚也该抵达了,商珩不是不小心落下手机的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饶是紧闭双眼,也半点无法缓解不安的内心。
巴黎的航班并没有飞机失事的传闻,莫非是路上遭遇了歹徒?还是被别的什么事耽搁了?
此刻温睿昀真恨不得能在商珩身上植入全球定位芯片,就算被骂控制狂,也好过眼下为他心乱如麻,担惊受怕。
书房的门被扣响三声,吴秘书推门而入,面容严肃。
“温总,二少爷以商总公司的名义联系了法国的合作方,却被告知商总早在前一天就已经结束了一切会谈。”
温睿昀心头蓦然一沉,双眼微微眯起,嘶哑道:“说下去。”
“我查过这几天从巴黎过来的所有航班信息,发现商总已经回国超过一天了。”
温睿昀紧贴着桌沿起身,紧紧盯着吴秘书垂下来的眼:“那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吴秘书不由自主弯了腰,声音低沉下去:
“根据机场的监控记录,显示商总于昨夜上了一辆出租,但未曾拍到车牌号,我已经派人着手排查当晚在那个时间段候车的全部出租车,还需要一点时间,目前尚未有结果。”
一时间,温睿昀像被一只利爪狠狠捏住了心脏,猛然跳动两下又停摆了似的,沉得喘不上气。
脑海中纷杂的信息,好的,坏的,不分敌我一同朝他排山倒海般涌来。
吴秘书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温总不要过于担心了,商总若是遇上求财的歹徒,不至于一点消息都发不出来。也许,是另有急事。”
温睿昀拧着眉头,撑在桌沿的手指用力得泛白:“我担心的就是他‘另有急事’,若非天大的事,他不会连我都来不及不联系。要么,就是他遭遇了不可力敌的什么事。无论哪种,他必定已经深陷危险……”
而他居然迟了整整一天才察觉!
天知道这一天会发生什么!
“联系警方,但商珩失踪这件事决不能向媒体透露一丝一毫,去查他的通话记录,他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有可能联系过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背光里,温睿昀嘴角微微下撇,侧脸的线条被阴影裁得冷硬如刀,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包括顾凛、林予情,还有容致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