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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还没驾崩——by柚子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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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榕:“……”
  女子:“……”
  侍卫:“……”
  若说那女子遥遥而来,适才还抱了些希望,那么此刻希望已经全然成了绝望。
  她苦笑一声,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幽婉痛恨的目光射向诸鹤,嘴里念道:“悠悠苍天,悠悠苍天,为何不惩治暴君,为何不垂怜天下苍生!”
  话毕。
  她快速伸手从怀中一摸,便拔出一柄银芒灼耀的匕首,直直朝诸鹤刺来——
  诸鹤:“!”
  这一变故发生太快,在场许多人一时间都未反应过来。
  只有晏榕挥臂一拦,掌心朝上一击,那女子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远远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机会尽失。
  那女子颓然倒地,哑声对着诸鹤骂道:“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将来必将陷入他人之手,受尽折辱,任人欺凌,不得逃脱!我诅咒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诅咒你将依附于他人!被禁锢一生!”
  诸鹤:“……”
  这么好一姑娘,这么不会说话。
  鹤鹤又好又漂亮,还会飞,怎么会被关起来呢?
  傻孩子。
  诸鹤摆了摆手:“拉下去吧,关起来。别再来本王面前烦人了。”
  侍卫很快将嚎啕哭骂的女子拉了下去,木槿园再次恢复了安静。
  诸鹤看了看侍卫离开的方向,难得有几分沉默。
  晏榕先开了口:“皇叔在想什么?”
  “很多啊。想人间漫漫疾苦,颠沛流离,生老病死,到底是什么感觉?”
  诸鹤偏过头,轻佻道,“不过本王最常想的就是子央。太子殿下感动吗?”
  晏榕:“……”
  晏榕叹气道:“感动。”
  这么一番闹腾,时间已近晌午。
  日头渐渐爬了上来,烈烈的骄阳烤着地面,山上的布置毕竟不如宫中与摄政王府,吃喝用度都显得略逊一筹。
  山路由石阶砌成,黄金辇车只能停在山腰。
  这一截下山路便得劳尊贵的摄政王与太子亲自走动。
  于是,诸鹤从早开始谋划的算盘终于派上了用场。
  二人方才走了几步。
  诸鹤便装模作样的闷哼了声,伸手轻轻攥住了太子殿下的衣袖。
  晏榕闻声回头:“皇叔?”
  诸鹤腆着漂亮的脸,弯唇一笑,左眼下的泪痣像是有浮光跃动。
  然而紧接着。
  他便非常不要脸的拉了拉晏榕的袖口:“方才刺杀时,本王似乎扭到脚了……”
  诸鹤眨了下眼睛,期待道:“下山太辛苦了,阿榕背我吧?”


第20章
  虽是山路,但毕竟有专人修整打理,一路既无碎石也无不平,或许是要费些脚程,但绝对算不上累。
  只可惜摄政王的脚大概天生是要比别人容易扭到,且面皮厚得永远瞧不出脸红。
  他腿脚分外灵活的跳上小太子的背,又在人家洁净的衣衫上蹭蹭往上蹿蹿。
  接着。
  诸鹤伸手搭住了晏榕的脖颈,然后双腿向前一攀,缠在了太子殿下的腰上。
  晏榕:“……”
  由于方才动作的原因,诸鹤身上的衣袍滑落几分,向下更是没了遮掩,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来。
  摄政王从年幼至今都在养尊处优,就连双腿的肤色都莹白如玉。
  此刻,那双腿就勾在另一人腰间。
  晏榕几乎是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入眼便是一对纤细的脚踝,过于透白的肌肤下掩映着淡淡的青色血管,脆弱得仿佛单手可握。
  就像是他只要紧紧攥住这一对脚踝,然后压下去,就可以彻底控制这个嚣张的人。
  只是短暂的一瞬,晏榕垂下的眼里微微沉了沉。
  而诸鹤对这一切全然没有注意,他先是嫌弃的挑剔了一番小太子的背和胳膊一点都没有女孩子柔软可爱,又磨蹭了半天寻了个勉强舒心的姿势。
  最后把脑袋往晏榕肩上一枕,装模作样的道:“唉,本王真是不争气,这般小事还要麻烦阿榕。本王重不重?”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太近。
  近到诸鹤只要说一个字,都带着温热的气息洒在晏榕耳侧。
  也只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中,晏榕才渐渐闻到从诸鹤身上飘过来的,很特殊的一种香气。
  并不像是他在摄政王府时闻到的味道,而是说不出的,仿佛是种带着初冬冷意的花香,可晏榕却从没有在哪里见过这种花。
  偏偏这种时候,趴在背上的诸鹤还不老实的动了动,带着惊讶道:“不是吧……阿榕,皇叔真的很重吗?”
  晏榕:“……”
  诸鹤又凑近了些:“你都出汗了,很累么?”
  不知是太子殿下脚步加快的原因,还是作妖的摄政王没能及时控制好距离。
  在最后几个字说完的时候,诸鹤的身形向前一颠,那叭叭个不停的淡色唇畔便擦过了晏榕的侧脸。
  诸鹤:“……”
  晏榕:“……”
  诸鹤整只鹤都呆住了,立马僵硬的向后倾了身子,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晏榕也愣了,并没有注意到背上那人的动作——因为几乎是立刻,他感觉到自己……有了反应。
  情爱之事在皇家并不多么奥秘,皇子与公主在很早的时候就可以拥有自己的陪侍,虽说以宫女为主,但龙阳之爱也屡见不鲜。
  晏榕却对这些兴趣不大,从未参与其中,甚至年至及冠,东宫连一位陪侍都未选过。
  先帝在世时曾数次过问他需不需要通房或纳妃,都被晏榕以学业为重否决,后来先帝一去,帝位空悬,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可现在……
  现在……
  晏榕的动作迟疑了许久,直到一直跟在贴身太监来喜暗自压低声音提醒了好几次,才猛然间回过神来。
  “皇……”
  他张了张口,刚说出一字,便听到自己声音喑哑的不成样子。
  晏榕只得低低咳了咳,才道:“不重,皇叔……怎么会重。”
  诸鹤没再说话。
  是真的不重。
  晏榕本来以为怎么也是一个男人,就算能一路背着下山,自己恐怕也非常吃力。
  可真正将人背了上来,晏榕才发现诸鹤真的轻得厉害,像是连骨架都没几分斤两,恐怕和单薄的女子没几分区别。
  除了摄政王与太子,还有陪驾的宫人侍卫,一行人浩浩汤汤,转眼便走出了一程。
  若是按照摄政王的性子,这一路上少不了刁难太子殿下。
  可是这马上就要到山腰了,诸鹤却依旧一句话没说,安静的让随行的众人极不习惯。
  晏榕将人向上揽了揽,温声道:“皇叔?”
  德庄走在二人身后,闻言赶了两步,对晏榕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摄政王睡着了。”
  晏榕一顿,这才小心的回头向自己肩上看了一眼。
  诸鹤阖着眼睛,长而翘的羽睫无比安静的落下,在正午的日光中染出一小片阴影,淡粉色的唇微微抿着,像是不太高兴。
  看上去那么无害而无辜,既不歹毒,也不玩弄朝权。
  晏榕将脚步放缓了些,轻声道:“皇叔早晨可是没有睡好?”
  德庄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吞吞吐吐半天,还是道:“王爷身子骨不好,平日很少早起的,今日应该也是因为太子殿下您的邀请,才愿意出来的。”
  晏榕问:“他身体不好?”
  “王爷向来畏寒,这阵子睡觉更是不安稳,一晚能有两个时辰睡着就算很好了。”
  德庄有些担忧,想了想又道,“太子殿下,小的多嘴一句。小的从没见过王爷像对您这般在乎过什么人,若是您想要什么……顺着些王爷,他定都会答应的。”
  晏榕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顿了顿,才低声道:“是吗?”
  摄政王和太子殿下一并赏景回宫,御林军统领便将“苍鹰”在南疆最新的军情传了上来。
  “报摄政王、太子殿下!楼将军清剿月奴,吐蕃。两国国书已交,愿自降王位改称诸侯,这是降书!”
  诸鹤被太阳晒得很暖,困意还没完全卸去,随手接了过来,抛给了晏榕:“喏,看看他们要交多少银钱?够江北赈灾的么?”
  晏榕翻开一看,笑道:“每年三千七百万白银,六百八十万黄金,够我们国库用一阵了。”
  诸鹤:“……”
  诸鹤自认比不得太子殿下这种所有钱全部充国库的凛然之风,懒洋洋道:“其他呢?奇珍异宝,好玩的有吗?”
  御林军统领迟疑半晌,单膝跪地:“摄政王英明……楼将军知您喜欢这些,已为您准备好,且专门遣一队士兵快马加鞭从南疆送回,现下已经全在御书房待您挑选了。”
  诸鹤:“!”
  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等良心之人!真是爱国爱民的好将军!
  鹤鹤没白疼你!
  诸鹤立马就不困了:“走走走,去看看!”
  摄政王的车架不仅卷走了御书房里所有月奴而来的新鲜玩意儿,还顺便打包了一桌御书房的满汉全席。
  晏榕特意送诸鹤出了宫门。
  直到黄金车辇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才低头,盯着宫门处两道深深的车辙看了半晌,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卷信轴。
  信轴明显是大历军中而来,以火漆封口,尾印虎符,上书摄政王亲启——正是方才殿中诸鹤丢给晏榕的那封。
  而晏榕伸手,之间从信轴的一侧轻轻一推,另一封信便从轴中被推了出来。
  是封私信。
  自小跟在他身旁的太监来喜猛地一惊,压低声音道:“这……楼将军不是已向您明示定会助您尽快登位……为何……”
  晏榕摇摇头,目光冷然:“你说,孤该看么?”
  来喜试探道:“奴才,奴才想……应该。”
  “孤也觉得。”
  晏榕盯着手中的信纸看了半晌,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窥探他人信件,非君子应有之为。孤既然选了楼苍,就应当信任于他。”
  来喜鼓起勇气道:“殿下,您向来太过心善。摄政王此人阴狠毒辣,您这样下去……奴才真怕您吃亏!”
  不同与军情专用纸的厚度,晏榕手中的私信纸张更为洁白,连边角都被裁切打磨的整齐,美观,更不会割到手指。
  有力的笔锋像是能透过纸背,潇洒豪迈。
  晏榕收回视线,换了话题:“山上那名女子,你尽快去将她换出来,差人送回江北。”
  来喜点了点头:“早已经打点好了,只要摄政王不当场要她的命,都能将人救出来。”
  晏榕将手中的信纸攥成了一团,“她倒是十分勇敢。”
  来喜躬身:“她也是求对了人!求到殿下这里,要是没经殿下你的安排,哪能顺利混进后山……”
  晏榕:“可孤没想到她会行刺。”
  来喜停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如果她成功……”
  “若摄政王身死于此,她定性命不保。”
  晏榕平静道:“宫廷斗争,不必牵连无辜。孤是想用她让摄政王知晓江北境况,并非让她无故送命。”
  来喜住了嘴:“奴才知错。那江北……”
  晏榕道:“江北之事不可再缓。沈慕之前日与孤商量,愿前往江北赈灾慰民,孤准备与他同去。”
  来喜:“可是摄政王……会同意您离京吗?”
  “不知道,孤看不透他。”
  晏榕顿了顿,“孤本以为今日行刺事后,他会活剐了那名女子。”
  可诸鹤却只是将人关了起来,回程路上也再未提起此事。
  想起回程……
  晏榕便又想起了诸鹤落在他侧脸的唇。
  纵然是晌午,唇瓣却似乎依旧是凉的,带着说不出的灼热和萦绕的香意,瞬间席卷了他的感官。
  唇很软。
  日头正烈,火辣辣的烤在宫中枯燥的青石板上。
  来喜向自家主子看去,似乎看到了他面上一闪而逝的怅惘。
  来喜愣了下,赶忙道:“殿下,摄政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旁人难以揣测。您切不可为此影响……”
  “孤明白。”
  晏榕打断了他,眉目微敛,将手中的信撕了开来:“拿去烧了。”
  来喜接过:“殿下放心。”
  晏榕向前走了两步,转身淡道:“还有,命人去查摄政王在南疆的衣食住行,包括和楼将军的相处对话。一切细枝末节,孤都要知道。”
  来喜大喜道:“奴才遵命!”
  楼苍送来的玩意儿足足有百来件,贵重的大到名扬天下的金缕玉衣,便宜的小到孩子们喜欢的木块拼图。
  除此之外,甚至还运来了一只浅色的羊驼,据说是吐蕃养在宫中,供国主取乐用的。
  虽然从南疆至燕都一路辛苦,但那羊驼长得依旧十分雄壮健美,动不动就要嗷嗷叫,还很擅长尥蹶子。
  王府上下来了七八个人才堪堪将它制服,用嵌着翡翠珠子的链条将它拴了起来,捆在后院的马厩里。
  府内饲养的所有动物都有名字,也有相应的铭牌,因此这只羊驼也得有个名字。
  德庄十分为难的打量了那羊驼半晌,才很是勉强的问诸鹤道:“王爷,请您给这……这只动物赐名。”
  诸鹤才沐浴完,正盘着腿坐在美人榻上,散着一头乌发玩楼苍给他送来的九连环,闻言头也没抬:“草泥马。”
  德庄:“……”
  德庄呆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空气影响了诸鹤,他扬起脸,极其自然的道:“抱歉,本王没解开这东西爆了个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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