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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还没驾崩——by柚子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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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榕:“……”
  晏榕站在原地,没有走。
  诸鹤不知从哪儿扒拉出个铜镜,对着自己的鸡窝头照了照,大概觉得挺满意,回头又看了晏榕一眼:“怎么,难不成舍不得皇叔?想跟皇叔一起睡啊?”
  晏榕:“……”
  晏榕面皮到底没有诸鹤那么厚,做不到反调戏回去,只得抿了下唇:“孤有事想请教皇叔。”
  诸鹤打心里其实不太乐意半夜给小太子传道受业解惑,但人家刚伺候完自己,做鹤也不能太无情:“什么?”
  晏榕几次开口,刻在骨子里的仁义礼又让他闭了嘴,最终只好道:“孤想问……江北一事,皇叔有何看法?”
  诸鹤:“……”
  就这?
  鹤鹤能有什么想法。
  鹤鹤又不会治国。
  诸鹤困得眯了眯眼睛,随口道:“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江北百姓受灾受难,可摄政王却毫不关心,就连态度都如此轻浮。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方才还能挑起自己的青欲,让自己生出那些荒谬的想法……
  原本就压在体内无法发泄的火再一次燃了起来。
  晏榕不知是该气自己,还是气诸鹤,他开口道:“不然,皇叔以为孤是来问为何您要给东宫送二十多碗壮阳汤的么?!”
  诸鹤眨眨眼睛,难得愣了下。
  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件小事,若不是此时晏榕提起,他本来把这事儿都忘了。
  诸鹤自己还没喝过古代据说拥有神效的壮阳汤,因此对于效果十分好奇,不由道:“这有什么可问,皇叔担忧你年轻气盛,身子骨不足,想给你补补。你喝了吗?”
  晏榕:“……”
  晏榕心头的火再次被猛地一浇,口不择言道:“难道皇叔是觉得孤不喝壮阳汤,就满足不了你吗?”
  诸鹤:“?”
  还没等诸鹤发表茫然感言。
  晏榕带着羞愤的怒意狠狠的朝他望了过来:“若是如此,皇叔不如提早试试,也免得皇叔您日后夜夜担心!”
  诸鹤:“……”
  不是。
  这和鹤鹤有什么关系?
  鹤鹤为什么要被你们一个两个满足?
  自从诸鹤从南疆回来,这还是头回见小太子带着怒气的模样。
  还挺逗乐,因此诸鹤既没太过生气,也没打压小孩儿对于自己的自信:“今日就算了,明天你出行江北,闹太晚成什么样子。”
  诸鹤伸手掩了掩嘴角,勉强将话中的敷衍了事压了回去:“等你从江北回来吧,到时候持久一点,皇叔这么爱你,这么期待,别让皇叔失望。”
  晏榕:“……”
  晏榕再次被诸鹤如此直白的词语给堵得哑口无言,一时竟分辨不出自己是轻松还是失望。
  两人已经从温泉池里回了主寝,夜光灯和烛火交相辉映,写满了奢侈无度。
  诸鹤近来颇为喜欢一张楼苍从吐蕃给他运回来的美人榻,榻上缀满了金银饰品,宝石无数,再铺上厚厚的一层软垫,炉火旺旺的烧着,简直是说不出的享受。
  他嘴上说着送晏榕出门,余光却时不时瞟向自己的美人榻,不专心都全在面上。
  晏榕将诸鹤的视线一览无余,顺着目光去看,只觉得那张床榻除了庸俗而华贵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由着诸鹤就这样心不在焉的走到门口。
  而太子殿下方迈过门槛,就见自己身后的摄政王脚下被门槛一绊,身形晃了晃,立即回了神,手疾眼快的便要去扶一旁的门柱。
  身为一只鸟,诸鹤倒是不担心自己会摔倒。
  只是即将扶到门柱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攥住,腰也被紧紧一环,另一个人撑着他重新站直了身体,还是令诸鹤有些惊讶。
  小太子这套路也太齐全了,换成别人指不定还以为他时时关注,多在乎自己呢。
  见诸鹤站稳,晏榕便松了手:“皇叔,注意脚下,精力集中。”
  诸鹤从门槛里跨出来,带着倦意道:“这不是困了?本王年纪大了,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你看看你今年才多大,北狄三王子也刚满二十,沈学士……”
  “皇叔也不过二十有四,并未大出多少。”晏榕道。
  诸鹤:“……”
  傻孩子,说出年纪吓死你。
  他懒得再与晏榕辩驳,摇摇头正要让小太子赶紧回去,却听晏榕道:“皇叔的气色自方才的噩梦之后便一直不好,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诸鹤好不容易才把刚才那该死的梦更扔进脑后勺,此刻又被晏榕挖出来,郁闷的不是一点两点。
  他暴躁的捏了捏眉心,正准备想个法子搪塞过去,突然脑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有模有样的道:“嗯,本王梦到了江北。”
  太子殿下显然没想到还能从摄政王嘴里主动听到江北这个词,有些讶异:“皇叔去过江北?”
  诸鹤从不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张口就来:“去过啊,本王就是在江北长大的。”
  晏榕怔了下。
  离王的身份在民间一直是个巨大谜团,比皇宫许多秘闻更加具有传说色彩,至于离王具体的身世,从何处来,家在哪里,更是扑朔迷离,猜疑众多。
  诸鹤编好上句编下句,连草稿都不用打:“本王第一次见到先帝,也是在江北。”
  这也是晏榕第一次听诸鹤说起他的父皇。
  两人就站在秋风飒飒的院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身上只有一件普通不过的长衫,夜风将他垂下的长发卷起来,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分外脆弱,像随时能被刮走似的。
  借着晏榕沉默的空档,诸鹤又抓紧想好了几句台词,叭叭的道:“那时候本王才这么矮,没爹没妈,天天在街上疯跑着玩,撞在先帝的车轮下面。”
  他继续道,“本王第一次看到黄金做的马车,特别喜欢,先帝就将本王抱上去坐了。”
  晏榕没有说话。
  他从没有坐过他父皇的那架黄金车辇,直至他父皇过世,那架黄金车辇被赐给
  诸鹤实在编不出来了,只好换个角度:“本王方才做梦……梦到了自己儿时。”
  他迅速给自个儿写好了一份剧本,“那年江北好像也是水灾连着饥荒,然后瘟疫,饿死了很多人。”
  晏榕从小就被按照正人君子培养,打死也不会想到面前的人在胡言乱语,轻易便信了诸鹤的话。
  诸鹤婊演的十分逼真,感情到位:“然后本王看到,梦里的那些江北百姓都跪下来求我……求我救他们,可本王那时只有七八岁,救不了人。”
  晏榕从没见过摄政王这般柔软的表情。
  像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噩梦使他丢盔弃甲,回到最初落魄潦倒时的仓皇无助。
  晏榕似乎突然间有些明白如果一切都如诸鹤所说,那十几年前自己的父皇为何会将还是稚子的他抱上黄金车——
  因为他这种表情,实在太能让人心软。
  夜色里晏榕的声音显得低而柔:“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诸鹤轻轻呼出一口气,“可本王还记得自己在江北挨过的饿,记得饥荒灾年人食人的场景,本王不会再回江北去的。”
  “那就不回去。”
  晏榕说完这句,沉默片刻,还是温声道,“孤此行定会将江北水患与耕地之祸处理完毕,灾民亦将得以安置,皇叔不用再为此忧心。”
  诸鹤自己扯着虎皮唱完了一场大戏,非常满意观众的反应,点点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及时回报朝中,切忌武断。”
  晏榕点了点头:“皇叔可还需……”
  诸鹤:“啊?”
  晏榕有些犹豫:“之前皇叔去南疆之时所说……可还需孤依照月份写家书寄回燕都?”
  诸鹤:“……”
  快算了,走远点,鹤鹤自己玩。
  诸鹤麻利的摆了摆手:“你此行忙碌,照顾好自己便是,不必再写那劳什子家书了。”
  晏榕似乎欲言又止,顿了片刻,还是转过身,在夜色中出了摄政王府。
  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子殿下,兴许是在外边吹了风,诸鹤回了屋后便有些怏怏不适,感觉浑身从头到脚没哪里舒服。
  屋内的火盆又加了两只,喀颜尔将火盆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又去窗边检查过窗棂,然后回到诸鹤身旁,有些担忧道:“王爷,要传太医过来吗?”
  诸鹤半趴在美人榻上,阖着眼睛转了转脑袋,半死不活的道:“不用,今晚怎么是你当值?”
  喀颜尔本就不是奴婢出身,对诸鹤并无太多顾忌,伸手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
  不仅不热,反而有些低得过分。
  喀颜尔收回手,眉宇紧了些:“太子殿下从德庄手里拿的绵巾,他怕您生气,跟我换了班。”
  “这小子……”
  诸鹤闷闷的咳了几声,躺在美人榻上发号施令,“去给本王取两瓶烧刀子。”
  喀颜尔将诸鹤的手放回了被褥里,无言道:“王爷,您身体不适,今日最好不要再饮酒。”
  其实诸鹤不仅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咋好,十分固执道:“去不去?不去小心本王给你削成根人棍!”
  喀颜尔:“……”
  喀颜尔只得去取了两瓶烧酒,放在了小几上,“王爷,酒来了。”
  诸鹤只是闭着眼睛萎靠在美人榻上,并没有睡着,尤其一听到酒瓶和桌面摩擦的声音便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美滋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高浓度烈酒烫进唇舌,一路沿着喉咙向下,身体里登时便窜起一阵滚滚的热。
  诸鹤放下酒杯,轻声的道:“太冷了,喀颜尔,本王得暖暖。”
  喀颜尔瞧了眼不过一会儿便下去小半瓶的酒,将诸鹤手中的酒杯摘了下来:“喝这么多已经能热起来了,王爷,不能再喝了。不如跟奴家说说话。”
  诸鹤酒量极其好,这样小半瓶根本不会喝醉。
  他直接伸手端过酒瓶对着瓶口来了一大口,才擦擦嘴角,朝喀颜尔弯出一个肆意的笑:“成啊!与美人儿聊天是本王的荣幸,想聊点什么?”
  喀颜尔:“……”
  喀颜尔把另一瓶酒藏了起来,开口道:“王爷刚才与太子殿下说的关于您儿时那些话,是真的吗?”
  诸鹤半倚在美人榻上,白净平坦的胸口露出大半,嘴角的酒渍便顺着唇角一路滑下。
  他灌了一大口酒,盈盈笑道:“啧,当然是骗他的。那小屁孩儿,天天就想着拉帮结派搞本王,本王是那么容易被搞的么?傻小子!”
  喀颜尔:“……”
  “是不是觉得本王太过分了?”
  诸鹤艳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开口道,“没办法,孩子太小了,总要经历一些社会的毒打,学会不能轻信他人啊。”
  喀颜尔:“……”
  喀颜尔停顿了下,像在考虑究竟要不要问,最后还是试探着道:“王爷,据奴家所知,江北的水患灾荒导致瘟疫,此次只有太子和沈学士前往,是不是力有不足?”
  “没错。”
  诸鹤举了举手中的酒瓶,神色似乎微微清明了几分,语气也慢了些,“江北天灾并行,阿榕与沈慕之,呵,一个从小养在宫中的太子,一个没见过民间的新科状元。信誓旦旦的,跟本王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喀颜尔:“……”
  喀颜尔道:“王爷不担忧太子么?”
  诸鹤虚情假意的道:“担忧又有什么办法,孩子大了,总得出去飞飞才能知道是骡子是马。”
  喀颜尔叹息一声:“……无论是骡子还是马,都飞不起来。”
  诸鹤没再回应他。
  烧刀子是烈度很高的白酒,寻常人往往只喝一两杯便倒,诸鹤酒量好,又只喝了这一种,足足两瓶下去也没显出醉意。
  只是一般人喝酒都会上脸,而诸鹤面上不仅没显出丝毫红晕,反而越发显得苍白如纸。
  他皱着眉,手在眉心一直捏着,很久也没显出轻松的神色。
  喀颜尔将诸鹤还握着手中的酒瓶拿了回来,放在一边,又扶他在美人榻上躺下,轻声问道:“还难受?”
  诸鹤的眼睛被酒精洗得出奇明亮,缩在被子里拱了几下,眼巴巴的朝喀颜尔道:“本王头疼,揉揉。”
  喀颜尔的动作停了停,认命的将手放了上去。
  找好位置,才揉了没几下,诸鹤就又睁开眼,吹毛求疵的道:“会不会揉,没吃饭啊。你在月奴的时候也这么伺候你们公主吗?”
  喀颜尔:“……”
  侧边的姿势不好用力,喀颜尔只好一并上了美人榻,半俯在诸鹤身前,用手肘撑着床面重新开始服务。
  大概这次终于把摄政王伺候舒服了,诸鹤安静的翕着眼,似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喀颜尔担心他一会儿再疼得醒来,便耐着性子细细又揉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慢挪开手,准备撑着自己翻一下身。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原本像是已经睡熟了的诸鹤却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接着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人,诸鹤困顿的掀了掀无比沉重的眼睑,正对上喀颜尔的视线。
  诸鹤显然没有清明过来,只是睡意朦胧被突然惊醒,又似乎是在噩梦与现实中穿插。
  他揉完眼睛的手无处安放,便有些放肆的将俯在自己身上的喀颜尔往下用力一拉,拉到自己身旁,饶有架势的盯着人家看了半晌,兀自满意道:“姑娘,你真好看,我喜欢你。”
  喀颜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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