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无所不知——by执宁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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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寂静之中,斯然摩挲着鬼迷草新开出来的大花,眺望远方,满目深沉道:“那我来吟一首……儿歌吧。”
正巧此时有一艘游船从他们这方小舟旁边穿过,船上好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叽叽喳喳一片,在小朋友的吵闹声中,斯然缓慢地开口了:“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字条没有动静。
难道是非得一首念完?可他不记得后边是什么了……
斯然强忍着羞耻,目光放空,硬着头皮努力编了个押韵的:“……一只红烧,一只清蒸,香香脆脆真可爱。”
云漠:“……”
游船上一个顶着兔耳的小孩子听了,惊恐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随着游船的远去,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斯然:“……”
字条化成灵力光点,第八个任务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可喜可贺。
斯然默不作声地扭过头,去看那个被他吓哭了的兔子耳小孩,那游船转了一圈又开了回来,船上的兔子耳小孩含着一包泪,顶着斯然头顶的兔兔耳,露出一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惊恐表情。
斯然:“……”
他不是,他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兔兔这么可爱,他怎么会吃兔兔呢!
在斯然一副即将升天的恍惚表情之中,云漠驱使着小船靠了岸。
第九个任务是并肩而行,朴素美好且简单,令人忍不住感动落泪。
二人上了岸后,便沿着最近的一条小路缓步往前走去,眼前的景色越发偏僻了起来,房屋逐渐稀少,甚至出现了森林,夕阳的余晖消失的那一瞬间,他们站在了一片稀疏的草地之上。
第九个任务宣告完成。
手腕的丝带上也开了一串小红花。
斯然跟数灵石一样捧着丝带数了好几遍,内心是满是不容易啊的感叹,不过万事开头难是真理,今日最难的就是开头那三个被跳过了的任务,后面的虽有波折,但还是可以接受的!
临近成功的喜悦冲淡了之前小白兔白又白带来的尴尬,斯然干劲满满地看向最后一个字条——
十指相扣。
斯然:“……”
没事,不难,你可以做到的!
不就是十指相扣嘛!五个指头插五个指头而已,之前的鬼迷草还给他每个手指都缠了一圈呢,云漠的手和鬼迷草的区别大吗?不大!绝对没问题——
……吧。
斯然内心充满着自信和激情的打气在一瞬间溃散开来,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又觉得这个动作过于的拘谨,有些不自然地抬起胳膊,指尖轻轻挠了下侧脸。
真是,这都最后一个任务了,非得来个这种的……
十指相扣和简单的牵手差别太大了,十根手指,一根交叉着一根,接触表面积达到了最大化,就跟两本书的书页一张张交叠起来一样,难以分开,这种指间的交缠莫名带了一丝旖旎感。
最主要的是……咳咳,他在现代世界的时候,看过不少漫画里边,这种十指相扣一般出现在……
停!住脑!
你的脑子已经没救了,不能再往上面插刀了!
斯然甩掉满脑的乱七八糟,抬头去看云漠的表情,本以为会看到一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却见云漠眼神一凛,整个人气质瞬间凌厉了起来,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
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右手被人一把抓住,往前面猛地一拉,斯然整个人被云漠拦在了怀中,往后疾退数步,而在他离开原地的那一瞬间,一张满是森然利齿的巨口咔嚓一声咬下!
嗷呜——
一头巨狼像是从阴影中钻出来一般,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嚎叫。
满身银毛的巨狼一击不中,过于粗壮的前腿在地面上一蹬,整只狼硬生生地拐了个弯,闪开云漠直劈而下的凌厉剑气后,它前肢微弯,后腿蓄力,一双绿色的眼瞳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这是典型的野兽进攻姿态。
巨狼龇着牙,腥臭的涎水顺着鲜红的牙床滴落,在草坪上留下一道道腐蚀的痕迹,随着巨狼的一声嚎叫,夜色掩映下的森林之内,一双双如同幽灵一般的绿色眼眸阴森森地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云漠一只手紧拽着斯然的手掌,另一只手举着墨剑,剑尖凝聚着金色光芒。
巨狼直觉危险,却并不后退,眼眸中满是混沌的疯狂和杀意。
宝书突然冒了出来,惊恐地刷屏:【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这一片片的都是什么,我不过是睡了个觉醒来,怎么回事——】
斯然想:“啊,云漠抓住我的手了。”
宝书分外慌张:【狼狼狼啊啊啊——好多好多好多,不行了我密恐屏蔽大法好——】
一只只柴犬贴在了每只狼的脑门上。
斯然想:“云漠的手指有点凉,不过掌心比较热,手好像比我的大一些,我偷偷比比看……”
宝书愤怒尖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想些什么!】
斯然想:“云漠的手上有剑茧,摸上去……等等,眼前这一片柴犬是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宝书:这就是有了后妈之后的生活吗?
第37章
随着一双又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狼群很快便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粗略一数,竟有上百头之多,阴影笼罩着的森林内时而传来树枝被踩裂的啪嚓声,在面前这片黑暗的深处,隐藏着更多蛰伏的狼。
尘幽谷内除了混血之外,也有灵兽和一些尚未开化的野兽,这些狼群身上灵力微弱,全凭一副身躯和本能在撕咬,看上去应当是谷内的野兽。
只是……为何这些野兽会突然暴起攻击?
尘幽谷向来遵循的宗旨便是自然与和平,谷内的野兽也是经过了教导和灵力的洗礼,哪怕尚未开化,却也比寻常野兽聪慧许多,不应当做出这种无端袭击之时。
斯然被云漠这一拉,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领头巨狼的撕咬,他的目光急急地在这一片狼群中扫过,每个狼头都被宝书盖上了一个柴犬,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安慰。
斯然夸奖:“这个柴犬现在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宝书哼哼唧唧:【你刚刚都不理我!你满脑子都是云漠的手!】
“这叫合理欣赏,”斯然盯着最近的那头巨狼,“你要是有实体让我每天撸一撸,我也合理欣赏你。”
宝书:【真的?】
斯然敷衍道:“嗯嗯。”
这些巨狼毛发蓬松到让人羡慕,斯然注意到它们的脖子上都系着根红绳,上面吊着个牌子,修真者目力极佳,哪怕距离这么远,他也能看到牌子上的内容。
领头巨狼的牌子上写了个小蛋,身后其他狼的牌子上都是些大狗、大花、二毛之类的朴素称呼,一看就是有人养着的。
云漠身侧灵力涌动,喷薄而出的灵气带起阵阵劲风,斯然的额发在空中狂舞,他扯着嗓子喊了声:“云漠!这些狼是有主的!”
而且主人的品味还不怎么样!
云漠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个品味不怎么样的狗牌,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一眼便看出这些狼群眼中的混沌之色,分明是受了什么影响,才失去了理智。
只是这样……他便不好肆意斩杀这些野狼。
他修行的剑诀走的是纯粹的杀伐之道,剑破万法的同时,同时也收割着敌人的性命,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好直接用剑,便拿腰间的剑鞘略微抵挡一番。
反正也要换新的了,物尽其用吧。
只是这样一来,局面便陷入了僵持之中。
狼群战斗风格本就偏向于搏命般的凶残,这群野狼在发觉不会有性命之忧后,便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金系灵力切割性强,为了不伤及这些狼的性命,云漠一时间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斯然则是被云漠的手臂牢牢箍在怀中,只能动动自己的小脑袋观察一下战局。
月光被重重乌云遮盖,夜空之下满是一片浓郁的漆黑,稀疏的草坪正中,一道俊逸的身影卷着丝丝金色的灵力,将四周前赴后继的野狼一一击退。
手里的剑鞘在承载了过多的灵力之后便有些崩碎的迹象,毕竟不是专门用来战斗的物件。
而悬挂在云漠腰间的墨剑,则是非常的生气。
这种生气,可以理解为自己的小衣服被家长拿去当抹布了之后的愤怒。
在击退又一只野狼之后,云漠脚尖点地,往后疾退数尺,将怀里的斯然松开后道:“注意安全。”
随后,他便飞身悬浮在了半空之中,丢开手中的剑鞘,双手掐了个法诀,周身灵力瞬间沸腾起来。
剑修并不是完全不通法术,像云漠这样主修杀伐之道,在限制敌人方面便有些困难,因而特意修习了几个禁锢之术,以防万一。
他目光微凝,手中动作不停,灵力往其面前浮现的锁链虚影之中涌去,很快便将其加深,万千锁链从半空中飞射而下,将每只狼都牢牢地束缚在了其中。
领头的那只银白巨狼见状,对于危险的感知终于超过了无理智的杀戮,它飞速向森林内逃窜,云漠见状,身影往前一晃,如影随形的巨大锁链便将巨狼牢牢钉在了原地。
只是——
斯然看着云漠陡然远了一瞬的身形,迟疑地丈量了一下二人之间的距离。
好像……超过十米了。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二人右手腕上透明的链条陡然化作银白之色,链条绷成了直直的一条,下一秒,一道巨大的拉力传来!
俗话说的好,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链条的云漠端和斯然端,所受到的拉力也是相同的。
就像当初那两位为了粽子大打出手最后却啪唧一下撞到一起的剑修一样,在链条的拉扯之下,两端的人最终会汇聚在中央。
然而或许是云漠和斯然的修为差距太大,半空中追寻狼王而去的云漠只是身形微晃,下方胆战心惊估摸着距离的斯然却整个人跟离弦之箭、出了膛的炮弹或是被弹弓射飞的愤怒小鸟一样,咻得一下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在了云漠的胸膛上。
脆弱的鼻梁骨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惨重打击。
斯然的眼泪瞬间飚了出来,蜷缩着身子,手指紧紧抓着云漠的衣袍,喃喃道:“好、好硬。”
斯然:“……”
等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云漠注意到斯然泛红了的眼眶,环住他的腰轻轻落了地,斯然捂着鼻梁骨往后连退数步,神情中夹杂着迷茫和一丝控诉。
云漠本想往前查看的步伐停住了,只是道:“可将灵力运转至疼痛部位,或许会有所缓解。”
斯然闻言,一边调动着灵力去缓解鼻梁骨的疼痛,一边从储物袋里拖了个小马扎出来,乖巧且委屈地往上边一坐,掏出瓶外用伤药打算双管齐下。
他的身形本来就偏纤细,此时缩起身子坐在张小凳子上,配上头顶蔫蔫垂下的耳朵,更像一只无辜茫然的小白兔了。
天空中的乌云从月亮下挪开,月色顿时洒满了整片草坪,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随着月光的照耀,狼群们眼底的猩红和杀意逐渐淡了去,哪怕还是一双双幽绿的眼眸,比起之前却少了分阴森之感。
“嗷呜?”
“嗷——呜——”
“嗷嗷嗷?呜呜呜——”
“汪呜!”
“嗷呜……汪?”
“汪汪汪!”
被锁链束缚在原地的狼群们放松了绷紧的肌肉,左顾右盼地开始狼嚎起来,一阵又一阵跟对歌似的,中间还夹杂着似乎跑错了片场的汪呜声。
领头的那只巨狼用爪子拨弄着身上的锁链,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舔,云漠看得眉心一皱,挥手便将所有的锁链都给收了回来。
乍一脱困,这些恢复了理智的狼群居然撒了欢地在草坪上开展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有失必有得,它们获得了理智,从而失去了智商。
云漠冷冷地放出一道威压,在场的狼群均是一阵瑟缩,夹着尾巴飞快地溜进了森林之中,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斯然捂着鼻梁骨观察着事情的进展:“这群狼是怎么回事?”
“情况不明,”云漠用灵识将整片草坪都检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明日抽空询问一下隐画,尘幽谷内出现这种情况,定不寻常。”
他将地上的剑鞘拾起,用灵力驱除了其上的灰尘,重新挂回了腰间,本想把墨剑也一同归鞘,结果墨剑却一反常态地左右躲避,就是不想进剑桥之中。
墨剑:当了抹布的衣服你还想给我穿!
云漠:“……”
云漠面无表情地将剑鞘给震碎,随手从储物袋里取出平日里用来擦拭剑身的黑布,直接把墨剑给卷卷起来往腰间一挂。
缓了好一会儿后,斯然总算是从鼻梁骨的酸痛中回过神来。
云漠缓步往他的方向走来,纯黑的衣袍上沾着淡淡的月光,他平静地避开草坪上狼群留下的腐蚀性涎水和一撮撮胡乱飞舞的狼毛,跟玩弹幕小游戏一样,完美到达了终点。
斯然微微仰头,逆着月光的云漠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小小的一只斯然完全笼罩了起来。
在斯然神游天际的目光之中,云漠缓缓地伸出了右手,五指微微分开,手腕上蓝色的丝带垂下,上边开着一连串的小花。
斯然怔了下,这是要干什么?
他试探性地伸出了左手,对着云漠的手“啪”地击了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