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在过去生龙崽番外篇——by见机行事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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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常忙忙碌碌不在家,虽然不能说是个纯粹的好人,但在贺风思心里, 黎易容是个实打实酷炫的好父亲。作为崽,哪怕小时候有些孤单,当得知黎易容四处忙碌是为了四处去救人以后,他就高高兴兴了。
而且觉得与有荣焉。
再加上对待晚辈的认真和严肃、组织行动时的雷厉风行、强大的单兵战斗力和外界人尽皆知的赫赫威名……贺风思简直不能更崇拜自己的父亲了。
总之,两人之间的父子感情极好。
只不过贺风思始终感觉有点遗憾:他知道十七年前,他另一个爸爸的去世让父亲始终耿耿于怀难以接受,时间丝毫没有抚平这道裂口,反而把它加深了。
无论是在多欢乐的场合,黎易容都可能忽然沉默下来,郁郁寡欢。面对这种情况,连贺风思都忍不住委婉地建议过他再婚,只是遭到了拒绝。
这倒不是说贺风思不喜欢另一位亲人,正相反,他对那个人的感情完全不弱于对黎易容的。
黎易容常常会给他讲述当年两人相逢相识的故事,故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描摹得熠熠发光。跟随着黎易容的讲述,贺风思仿佛能清晰地看见一朵朵郁金香,一夜复一夜的月亮,荒凉雪夜下含笑的人影。黎易容教导过他要永远保留为素不相识的人冒险的勇气,要永远擅长珍惜他人的善意,他深以为然。
每年在那个人的忌日,贺风思也会真心伤感,可以说,那个人是他惟一喜爱的条子。
只是逝者已逝,他不愿意看到父亲寂寞终老罢了。
然而。
当看到一头幼小的尚未长角的喷火龙从飞船上被抱下来时,贺风思还是大为吃惊。这太突然了。
贺风思诧异地问船长:“这难道是我的弟弟吗?”
回应他的先是小火龙的一口低温火沫,随后是船长的肯定回答:“是的,老板好像还要带回来一个情人。”
贺风思又吃了一惊。
船长身旁站着黎易容的一名得力干将,和贺风思很熟悉,这时也笑着八卦说:“这次据说老板很开心,跟换了个人似的,一路在笑。”
就在贺风思闻言心内天人交战,一边为“那个人”感到惋惜,一边庆幸于父亲心情振作的时候,得力干将又开口纠正船长道:“厉钉说不是情人,是把初恋给找回来了!”
什么??
贺风思震撼了。
宇YU溪XI。
“爸爸不是去世了吗?”贺风思狐疑地问。
由于并非跟后续的船队一同行动,没有参与汇合贺野的事,详细的情况得力干将也拿捏不准,贺风思想了一想,立刻转过身跑去发起了视频通讯。
·
通讯邀请来临时,贺野正和黎易容靠在一起吃薯片,两人披着同一条毯子,发丝懒洋洋地交叠在一起,看一场经典的爱情电影。
看清来电人姓名的瞬间,他们俩就不约而同地一齐直起了后背,什么悠闲劲都没了。
贺野马上把身体偏向一旁,脱出了视频框,硬生生把原本也很紧张的黎易容逗得放声大笑。
难得贺野也有这么近乡情怯的时刻。
笑过一阵,黎易容把毯子全部裹到贺野身上,接起了通讯。屏幕上一下子出现了贺风思亮晶晶的眼睛和好奇期待的面孔。
右下角还偶尔有一只深红色的幼龙翅膀间歇性扇来扇去地出镜。贺风思貌似把弟弟抱到了身畔放着,小小龙已经无师自通地诞生了对飞行的渴望。
“父亲!”贺风思先是清脆地唤了一声,语气很乖,随后直接问,“我听说您又恋爱了,是真的吗?”
其实不用问,一接通视频,贺风思就看清了黎易容的表情,并且黎易容还频频往身侧张望,显然在那里,屏幕以外,藏着一个人。
“是真的。”黎易容笑着回答他,“而且他也是你的爸爸。我找到他了。”
贺风思马上兴奋了:“真的吗?他还活着吗?”那简直太好了,一直困扰贺风思的两个问题就能两全其美地解决了。父亲拥有第二春快乐起来——第二春对象正是原配——完美!
然而黎易容一边微笑,一边有些沉吟。
黎易容:“风思,要是这个爸爸和你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你会不接受他吗?”
?屏幕那头的贺风思一头雾水。
贺风思茫然:“他失忆了吗?”
黎易容:“基本恢复了。”
贺风思:“他变了个人?”
黎易容:“算是吧。”
贺风思:“他还是个好人吗?”
贺野:?这什么问题?
黎易容:“很好。”
贺风思顿时一脸严肃:“父亲,你放心吧,我不会不懂事地干涉您的生活。爱上什么样的人都是您的自由,何况是爸爸呢?只要他对您好,让您开心,就算会像猎狼一样拿炮筒轰我也无所谓!”
“……”贺野隐隐感觉到这个儿子虽然懂事,但未免过于懂事了。
黎易容也:“……”
黎易容缓缓纠正:“其实猎狼不会拿炮筒轰你。”
贺风思:“嗯!我相信您不会欺骗我,您说安全的地方一定很安全,猎狼逮不到我!”
……贺野无言地心情复杂地点上了一支烟,徐徐吐出了一口长气。
半根烟的沉思后,贺野轻咳一声,干脆主动出了声,问道:“风思,初次见面,我听小容说过你许多次了。我可以问问,从前你对我是什么印象吗?最好详细一点。”
咦?
贺风思觉得这个问题略显古怪。
提问者冰冷冷的声线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耳熟,很有辨识度。
明明先前他丝毫未曾接触过这位亲人,连照片也没看过,更别说听见录音了。
这大概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叭?
这么想着,贺风思尽快认真地答道:“嗯……在我心中,您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如沐春风的人,听说擅长跳舞下棋,还懂得厨艺,对花卉如数家珍,应该也非常优雅吧。听您说话的口吻就知道,您肯定还很和蔼,和父亲特别般配!我听辛船长说父亲在搜集能治疗头疼的药物,您要注意身体呀。”
贺野大致听懂了。
简言之,就是一个喜欢琴棋书画泡茶剪花身体柔弱的形象。
疑似还能给黎易容红袖添香做贤内助。
贺野揽镜自照,瞧瞧镜子里自己锐利如刀的眼睛和通身鬼见愁的森寒气质,心情极其复杂。
黎易容也心情复杂,顿了顿,对贺风思说:“你理解错了,思思,简单地说,你爸爸最近决定造反当皇帝。十分钟之前,他在他的通缉新闻下面点了个赞,然后已经决定把整片星系的海盗集合起来攻打帝国了。”
贺风思:“……”
贺风思冷静地问:“海盗团会答应吗?”
黎易容:“已经答应了,海盗团认为胜算可观,值得一搏,就算失败了,你爸爸可以靠暗杀杀到帝国皇室没有适龄继承人为止。”
这是真实的事情,贺野之所以必须伪装十七年才能刺杀上一任皇帝,主要是因为十七年前贺野的能力尚不成熟,随后的许多年中又一直位于明处,不好下手。
话到此处,贺风思内心的人设显然崩塌了一大半。
贺风思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继续表面冷静地问:“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黎易容:“昨天。”
贺风思难以置信:“……怎么决定的?”
黎易容:“喝着果汁就决定了。”
行吧。
贺风思思来想去,最终成功消化了这一发展,真诚地指出:“这不是也挺好的嘛,你们很有共同语言,都很有事业心,我并不抗拒强大的人!”
只是,旋即贺风思话锋一转,若有所觉:“不过说到姓贺,还会暗杀皇帝,这个人怎么那么像……”
最后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屏幕两边已经陷入了一片静默。
从这片静默中,贺风思迅速地领悟了某些信息,表情慢慢地慢慢地凝固住了。
三秒钟后,经过百般犹豫后,贺野试探着慢慢钻回了屏幕的范围中,和贺风思对视了一眼。
屏幕里的贺风思眉目和多年以前的黎易容颇为相似,只是更柔和安宁一些。此外,贺野也分辨得出来,他的嘴巴和自己很像。
事到如今,他和黎易容都要么早已改换了面貌,要么早已更换了躯壳,难以寻回过去的五官了。一想到晶屏背后这名少年是他们两人共同打造于世的新生命,贺野心底就不由得柔情上涌。
贺风思属于自己、忠于自己的同时,也是他们俩生命中曾经某些痕迹的证明。生存在世,人们需要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此过程中,或许不得不失去一些东西,可奇妙的是,多年以后,说不定又会有另一个人重新将那些东西携带到世上来、延续下去。
纵使这个小孩从不知道、从未邂逅过那些痕迹的存在。
任谁也不能不承认,这种感受真的难以言喻。
尽管紧张如故,定睛注视过贺风思以后,贺野还是失声笑了起来。
他一笑,贺风思终于摆脱惊恐,产生了新的反应。
超乎贺黎两人的意料,一阵震惊之后,贺风思突然发出暴言,惊喜地叫:“这是真的吗?爸爸是我的偶像?!”
贺野:?
黎易容:?
副手:???
黎易容惊呆了:“什么?你一直把猎狼当偶像吗?你不是做梦都怕他吗?”莫非是过度害怕引发精分了?
贺风思:“对啊。”
贺风思:“所以能打败猎狼的人都是我的偶像!您也是我的偶像!只有自己才能真正打败自己,猎狼是我的终极偶像!”
贺野:“……”
黎易容竟无法反驳。
沉默一下后,黎易容无言地挂断了通讯。
默默对视一眼后,贺黎两人默契地将爱情电影切换成了青少年思想教育片。
窗外,光年飞逝,家已隐约在望了。
传说星是一颗极为璀璨的星球,在那颗星球上的大本营里,黎易容栽种了许多玫瑰花和郁金香,这个季节,恰好是雪花纷飞的时候。
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到了他们身旁。
对了。
黎易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贺野,你猜猜看为什么我会把大本营选在传说星上?”
这一点贺野实在猜不出。传说星风景优美,却不是附近最优美的;交通发达,却不是附近最发达的;是颗名气不大的中型星球。听黎易容的语气,他选择它也不像只是因为它二者兼备。
贺野摇了摇头,示意黎易容直接揭晓答案。
于是黎易容的眼神里立即闪现了某种既感慨又得意的情绪,道:“十七年前,我搭乘黑船逃出郁金香星球时,偶然见到过一朵花漂浮在太空里。后来你来了,你把黑船开到了沼泽星上,巧合的是,逃出沼泽星之后,我又看到了它一次。”
这倒是贺野不知道的事。
贺野听得微微一笑,问:“真巧,它最后去了传说星?”
“是的。”黎易容点点头,“我漫无目的地跟踪了它很久,它最后去了传说星,我便下定了决心,那里必定就是我的幸运地,我将从那里开始扭转一切。”
顿了顿,黎易容放轻了声音,认真地问:“事情过去太久了,我差点忘记问你,那朵花是碰巧出现在黑船的航道上的吗?”
贺野并不回答他,只是低声笑了一会。
然后伸长手臂圈住黎易容的肩膀,蜻蜓点水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再次展开毛毯将两个人裹到了一起。
第77章 番外一
关于多年以前, 实验所门前真正的第一次相逢的那件事,贺野一直有某些细节没有对黎易容提起过。
也不打算轻易提起。
准确地说, 父亲去世的那一年, 贺野是九岁。
后来贺野渐渐回忆了起来:在第一次死过以前, 他一直有些人之常情地畏惧死亡。
童年时期尤其如此。
一大原因是他的妈妈,一名因伤退伍的将星级女军人, 喜欢早早地给他灌输死亡的概念。在同龄小孩尚不清楚“死”是一种怎样的意思时,她就已经反复告知过他死亡的代价是告别一切了。
但那一天, 真正面对亲人尸体的时候,贺野才意识到死亡是什么, 以及与它相关的种种利害。
尽管在母子俩赶到前, 泄露在飞船中的毒气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贺野还是很快从一些残留的痕迹中察觉出了那不是一场意外事件。
他父亲是被人谋杀的。
具体的原因是私仇,是利益纠葛, 还是由于反对实验, 彼时年幼的贺野一时搞不懂, 纵使他具备专业意味上的学识,对人情世故也还稚嫩得很。
他只知道, 既然他察觉出了问题,他的母亲不可能毫无察觉,专门负责排查谋杀可能性的相关人员也不太可能毫无察觉。
对此, 他的妈妈只是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不置一词。
可他远远不能轻松地装作若无其事,不得不拉着她的手, 快步小跑到一旁,紧张地问她:“为什么?您难道不奇怪吗?”
“当然奇怪。”她耐心地回答了,虽然口吻寒冷,“所以现在我们不能追问。”
老实说,贺野似懂非懂。
懂得的是她这样说的原因,他恍然大悟了,事情有猫腻,凭现在的他与早已退出军队没有实权的母亲,恐怕暂时无法追究,只能装作尚未发现,否则后果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