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 番外篇——by桔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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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则上辈子琴棋书画,这辈子是个学渣,容江大学这种名校是他望尘莫及的,而陈女士拆他台的时候隐约提过,虽然遗憾儿子不是念书的料,但是他能养活自己,做父母的也就别无所求了,并不指望他出人头地。
而且原主毕业即失业,在家啃老的时候他妈也没逼他考研考公考教师证,只有一个要求: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别闲着。
所以原主去干了半年代驾作为过渡,还成了把柄被陆远非捏住不放直到掀翻底牌。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比起执迷不悟的靳家夫妻,他父母豁达太多了,一早就接受了儿子只是个平凡人的现实,没逼他拔着头发上天。
就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儿子还是个基佬。
夏云则抛开自己家那本难念的经,极力劝说靳家父母平常心,想开点,熊孩子出来闯闯可能耽误一时,硬压下他这点燎原星火只怕将来会耽误一生。
他真的不是危言耸听,手机随便搜搜就有无数家庭失和至亲反目甚至酿成惨痛后果的社会新闻。
别的不说,万一靳臻激愤之下再度离家出走,可未必能次次遇到好心人。
“与其整天跟孩子较劲,不如锻炼身体。”夏云则东拉西扯一通大道理,最后还要说回老本行,“身体好才是真的好,运动降三高,防止将来被气得脑溢血。”
一席话说得夫妻俩哭笑不得,对小教练胡搅蛮缠的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事实证明人家不仅能扯皮,人家还有钞能力。
“还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夏云则拍胸脯应承会照顾他们儿子,保证全须全尾,然后话风一转,转向他们的老本行,“我有个四合院年久失修,明年开春想修缮一下,既然你们是做家装建材的,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帮我参谋设计一下,材料要环保,钱不是问题。”
靳华先是一愣,惊觉人不可貌相,当然送上门的生意不可能往外推,他马上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一口应下:“没问题,我给你免费出设计,材料一律按进价。”
“那不行。”小教练是个有原则的冤大头,不能狠赚也不能不赚,“哪能让你白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李淑满脸堆笑,两只手搓来搓去,小心翼翼地说:“夏教练对靳臻恩重如山,我们也没别的本事,给夏教练把房子装修好,也算我们一点心意。”
夏云则不再推托,跟他们约好时间去看房,送走夫妻俩之后一扭身飞奔上楼,向他陆哥表功。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他扑到陆远非身上,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靳臻快放寒假了,让他假期帮我跑装修,在他娘老子面前过一把甲方的瘾。”
说不定身份互换就能和平共处了,就算彼此怨怼难消,为了给他修缮房子这个共同的目标,他们也得捏着鼻子坐下来和平商讨。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陆远非捏了捏他的鼻子,没笑话他异想天开,只问了一句:“还有半个多月才放寒假,你打算让他继续当保洁?”
夏云则皱了皱眉,也觉得学霸整天挥扫把有点大材小用,最主要原因是靳臻又不爱干这一行,纯粹是跟父母怄气才沦落到刷马桶的境地。
他要一边刷一边哼小曲而不是愁眉苦脸如丧考妣,夏云则才不会闲出屁来哄他回去学习。
“让他期末考进前三名,不然别想给你当代理。”陆远非给他出了个主意,夏云则两眼发亮,搂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一口,夸道:“我哥哥真是太聪明啦,曲线救国,专治这种一根筋。”
靳臻需要一个台阶下,而且他绝对无法拒绝在父母面前翻身做甲方的诱惑。
陆远非低笑几声,缠缠绵绵地回吻他:“要都像你这么会夸人,世界和平不是梦。”
夏云则被他亲得晕晕沉沉,心想陆哥也很会夸人啊,夸得还挺热情奔放呢!
第86章 醉翁之意
一听让他回去读书,靳臻原本是拒绝的,觉得这样等同于不战而逃,少年人别的没有,就是自尊心奇高,表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他要扎根健身房,做整条街上最懂数理化的保洁员。
夏云则对他很无语,别人叛逆都要图点啥,就这傻小子本末倒置,叛逆没当成手段,反而成了目标。
没奈何,他只好把装修房子的饵抛出去,靳臻果然咬了钩,激动得一蹦三尺高,比他这个房主还积极:“放心吧哥,我跟他们对接,一定往死里杀价,谁也别想占我哥一毛钱的便宜。”
夏云则扶了扶额头,无奈地提醒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崽子那是你亲爹亲娘。
小崽子面无愧色,振振有词:“父母对子女只有血缘关系衍生的义务,外人对我好那才是真的好。”
这他妈也行?夏云则眼前一黑,庆幸自己走上搅基之路没机会养个嫩祖宗来气死自己。
靳臻大概是接受了“爱情有条件”这个设定,举一反三,又得出“亲情有条件”的结论,一脸年少沧桑地感叹:“我们之间大概只剩下法定义务了,不过夏哥你放心,等他们老了我会赡养的。”
夏云则忍着把抹布塞他嘴里的冲动,没好气地说:“你先养活你自己吧。”
把靳臻打包踢走,小崽子一副卧薪尝胆的架势,雄纠纠气昂昂地重返校园,靳家父母得了信,又惊又喜,恨不得给他送锦旗。
夏云则谢绝了对方请客吃饭的好意,暂时不想掺和这家子一地鸡毛的琐碎事,宁可跟陆哥回去洗手做羹汤。
在下厨房APP和天赋加持之下,他已经可以半小时捣鼓出三菜一汤,虽然外观比起美食博主还是差得远,但是滋味甚佳,再加上陆远非是最捧场的食客,让他自信满满,雄心万丈要做厨神。
饭桌上香气弥漫,热气腾腾,夏云则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地讲述他白天遇到的好事坏事奇葩事,陆远非大多数时候都在听,偶尔回应几句,以开导劝解为主,把小教练哄得眉开眼笑,饭都多扒了半碗。
他怕惹出陆远非的伤心事,不太想讨论亲子关系,但是又实在好奇得紧,特别想知道已故的公婆是怎么养出陆远非这样强势可靠、能力卓绝又兼具铁汉柔情的好男儿。
陆远非看出他的迟疑与纠结,挥挥手表示无所谓,直言他父母不太管他,基本放羊吃草,零花钱给得多,每天放学之后在美食街晃一圈,拎着书包回果胶厂,然后趴在办公桌上写作业,做完功课就去车间给工人搭把手,晚上跟着一起吃食堂。
他可以算是跟果胶厂一起长大的,如今厂房早已搬迁,旧址一片荒芜,他当兵之后就再没去看过。
除了给父母祭扫,其实还有一个陪伴过他整个童年时代的沉默伙伴值得凭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云则替他忿忿不平,又庆幸陆远非这样放养竟然没有长歪,甚至横遭变故之后仍然坚强地站了起来。
看来不一定非要打压教育、严格管束才能培养出栋梁之材。
夏云则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育儿烦恼,如果他父母不再催他结婚生孩子会更好。
“怎么,还为那一家子发愁呢?”陆远非收拾碗筷去清洗,手指一弹,把一个洗洁精泡泡弹到他鼻尖上。
夏云则点点头又摇摇头,从身后环住陆远非的腰,小声说:“你父母一定很为你骄傲。”
“可能吧。”陆远非唇角带出一抹温暖怀念的笑意,“至少没骂过我废物点心。”
亲子关系无法简单复制,每家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如果可以选择,也许会有很多人宁愿换掉父母或者子女,而不是在斩不断的血缘关系下互相依存又彼此怨恨。
夏云则为陆远非感到欢喜,又为他难过不已。
陆哥的父母如果健在,他该多么幸福,而不是小小年纪就被迫蜕尽少年青涩,过早地承受世态炎凉。
“你才不是废物点心呢,你最厉害了。”小迷弟不放过任何机会猛吹彩虹屁,我哥盘靓条壮事业有成,心胸宽广性格刚毅,还洁身自好,绝不仗着自己的硬件条件拈花惹草。
他真是用光了两辈子的运气才能撞上这么个绝世好老攻。
绝世好老攻带着他这块牛皮糖,洗好碗盘擦净灶台,把厨房收拾得清洁溜溜,然后擦干手上的水,转过身来扣住他的后腰,笑着问:“怎么又开始多愁善感了,上辈子眼泪没流干?”
夏云则有些难为情,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鼻腔中的酸涩,低声说:“你要见了我以前的样子,肯定会笑话我的。”
他前世有一张雌雄莫辨的美脸和弱柳扶风的小身板,又从小被训练得行不张裙笑不露齿,装姑娘毫无破绽,娇娇怯怯美人灯一样,说话还得捏着嗓子声若黄鹂,要让陆远非这样的铁血硬汉瞧见还不知道多膈应呢。
幸好他没带着肉身一起穿越,不然除了去漫展上玩cosplay他真的找不到别的出路了。
陆远非听他混在女人堆里弹弹琴绣绣花的闲雅生活,真的笑出声来了。
夏云则瞪了他一眼,威胁再笑就往他裤子上绣朵小雏菊。
陆远非低咳了几声止住笑意,执起他的手细细端详。
健身教练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指腹上带着常年撸铁磨出的老茧,没有多好看,却能落笔生花,灵巧得让人赞叹。
“其实你可以靠琴棋书画吃饭的。”陆远非摩挲着他粗硬的指节,“也不用每天这么辛苦。”
夏云则摇了摇头,眉眼带笑,说:“我以前练那些都是为了争宠,并无多少乐趣,还是现在这样的生活适合我,用不着勾心斗角,流汗赚钱心里踏实。”
最重要的是可以和陆哥朝夕相处,同进同出。
陆远非感受到了他的情意,收紧怀抱,低头给他一个浓烈的吻。
别人家的家务事告一段落,自己家的家务事接踵而来,第二天晚上,陆远非他舅何宗铭带着女儿何媛,招呼都没提前打就直接登门拜访了。
陆远非正在阳台上收衣服,夏云则以为是徐郦又来秀体型,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门。
结果他迎面对上一张与陆远非五分相似的脸。
那是个斯文儒雅的中年人,面白无须,泰然自若,只一双眼睛精光湛然,探照灯似地打量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中年人身后站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青春逼人的年纪,脂光粉艳的脸,开口就是一阵香风袭来:“你是谁?我表哥呢?”
夏云则被香水味呛得鼻子痒痒,扭头朝里面喊:“陆哥,有人找!”
单看中年人的长相他也能猜出几分,外甥像舅,幸好只是长得像,没他舅舅一身道貌岸然的市侩气息。
陆远非抱着一堆衣服穿过客厅,往门外看了一眼,眉梢微挑,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送媛媛考试,过来看看你。”他舅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带着女儿抬脚迈进来,把拎来的特产礼盒往茶几上一放,四下张望,“当年还是我劝你爸妈在容江买房子,现在可好了,你们这个小区的房价翻了四倍不止吧。”
“难得你还记得我家住哪。”陆远非态度冷淡,并没有留客长谈的打算,只奉上两杯白水了事。
何媛撇了撇嘴,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指甲,何宗铭陪着笑脸,装出长辈的慈爱,问:“你究竟欠了多少钱?都是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舅舅帮你想办法。”
“不用了。”陆远非不着痕迹地扫了夏云则一眼,笑意一闪而逝,漫声道:“后半辈子慢慢还,到死差不多能还清吧。”
夏云则听出他言外之意,脸颊发热,挪到单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叠衣服,既降低存在感又竖着耳朵随时保持应激状态。
“那怎么行?”何宗铭急了,“年轻人真是不知道深浅,一辈子长着呢,就算你能慢慢还,你债主等得起吗?”
等得起啊!还甘之如饴呢!夏云则把陆远非的衣服叠成小方块,想埋进去吸一口。
陆远非似笑非笑,不咸不淡地说:“舅舅年纪大了就是爱操心,表妹的酒店订好了吗?考点附近客房还是蛮紧俏的。”
何宗铭老虎吃天没处下嘴,对女儿使了个眼色,何媛会意,绽开一脸天真的笑容,娇声说:“表哥,我爸当初是做得不对,可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呀!”
夏云则脑中警钟长鸣,生怕表妹另辟蹊径无心插柳,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家出事的时候这表妹也就七、八岁,完全是个无辜无知的小屁孩。
他多虑了,陆远非一视同仁,眼皮都懒得动一下,抬腕看了看表,说:“挺晚了,表妹要备考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绝口不提让她借住,连口头上的客气都没有,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留了。
何宗铭是个无利不早起的老狐狸,忍功过人,他女儿耳濡目染,虽然没有十成功力,也练出几分察言观色的本领,一见陆远非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知道打感情牌没有用,干脆单刀直入:“表哥,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撑不住这一摊子事业,我要考大学,而且志不在此,如果你愿意回来,我爸可以把他手里的股份都转给你,也算完璧归赵,弥补他当年的亏欠。”
她这话一出,夏云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心跳飞快,看他舅的表情好似在看当代赵武灵王。
先向赵武灵王说声对不起,无意辱及先人,但是盛年禅位这种操作实在异曲同工。
陆远非不愧比他多吃几年咸盐,夏云则惊疑不定的时候,他犹自稳如老狗,只是唇角微弯,嗤笑一声:“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