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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尚他有条龙番外篇——by辛垣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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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尚未查实我们就上盛家要人,踩了盛家的脸面,哪是那么容易就翻过去的。不过盛家也不是不讲理的,百家宴有要事商讨,他们会过来的。”
  “也是。”明峤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拱手作了个赔罪礼,“这事是我思虑不周,坏了四家的关系。”
  “事关仙门百家和天下苍生的安稳,你没拿捏住方寸也无可厚非。你也无需向我赔罪,等盛宗主来了,向他多道几句歉就是了。你既带来了客人就不要怠慢了,夜也深了,我便先回去了。”
  钟洵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向他身后的人点了一下头算作示意,才领着弟子顺着红石小路往假山后的方向走去。
  明峤站在原地朝他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儿,低低叹了一口气,很快又重新挂上浅淡的笑容,引着司淮和吾念三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连云府为了迎接各家各派的修士专程辟出了几个院落供来客吃住,司淮和吾念被安置在了秋风院的两间客舍,一左一右隔着庭院对门。
  秋风院的其他屋子都住了人,夜半三更的也不好敲门换屋子,司淮站在门边看着对面熄灭的火光,关了门踱到床便准备和衣躺下。
  系带才刚刚解开,门外忽然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一道修长的身影隔着月光映在门上,不是那和尚。
  司淮兴趣恹恹地往扫了一眼,只当是哪个修士走错了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拉下了一只外衣袖子,外头的人忽然轻轻唤了声:“司公子睡下了吗?”
  那声音跟做贼似的生怕惊到了旁边的人,听着有几分耳熟,看来是认识的人。
  司淮有些不大情愿地又把外衣披上,随意将衣领拉扯好便打开了门,却在看到来人是东阳彦的时候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自那日夜里东阳彦被盛兰初打发走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寥寥数次见面也没说过几句话,对这人一直是寡言少语清高冷傲的印象,说起话来还带了几分苛刻,没想到居然会在连云府碰上,还是他主动找上门来……
  三更半夜地找上门来。
  司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东阳公子有事?”
  东阳彦被他这么一问,反倒又有些踯躅起来,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道:“听明家的弟子说今晚来了两个客人,是两个和尚和一位俊秀公子,我猜测是你……冒昧前来其实是想问一下,盛……盛家最近怎么样?”
  “我又不是盛家的人,我怎么知道盛家最近怎么样?”司淮有些好笑地反问他,见他一张脸憋成了土色,才好心情地转进屋子明灯倒起了茶,道:“不过我们从盛家离开的时候,盛兰初的气色倒是不错,亲自做了几盒糕点让我们带上路。”
  司淮抬眼看向门口脸色黑沉沉的人,推了推面前的茶盏,问道:“不进来坐坐?”
  东阳彦似乎想顺着他那句“糕点”往下追问什么,嘴唇动了动又将话咽了回去,慢吞吞进了屋在司淮对面坐下,木头似的喝了桌上那杯茶水,连水是凉的都没有察觉。
  “你想见她去三木原找她就是了,这么大座岛浮在湖上,她又不会搬着跑,还是说你不敢?”
  “我……”东阳彦眼睛睁大了些,又垂头丧气地别过了脸去,闷声道:“她说过不想见我。”
  “她几时说过不想见你?她明明说的是她没看上你,让你怎么进三木原的怎么出去。”
  东阳彦忽然想起了他去找盛兰初那夜司淮也在旁边看着,不由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变换得精彩,好半天才挤出来了几个字,“那不是一样……”
  “怎么能一样?你是长了个榆木脑袋吗?”司淮有些好气又好笑,手指连着在桌上叩了好几下,才换了副认真的神情,一字一句问道:“你喜欢她吗?”
  “我……我……”东阳彦忽然像个哑了声公鸡,急急转悠着却打不出鸣来。
  司淮又问:“那你讨厌她吗?”
  东阳彦别过脸去,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个确切的答案,只好说道:“她又任性又专横,半点姑娘家的温情都没有,和我们渝州那些温柔的姑娘都不一样,成天舞刀弄剑的领着一群弟子门生,说话都比别的姑娘大声。”
  “那你为什么不找你们渝州的姑娘?盛家退了这门婚事,你东阳公子自是可以在渝州挑上几个温柔姑娘娶作妻妾,又何必再去关心她盛兰初过得好不好?”
  “因为……她不一样。”东阳彦对上了他的视线,轻轻说下了这四个字。
  司淮问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追问道:“东阳家曾与盛家有婚约,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为什么会和别人不一样?”
  东阳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着算是默认。
  盛家主母没得早,盛宗主也没有再续弦,三木原上下除了几个侍女和老妈子,大多是男弟子,盛兰初自小混在男人堆里,自然学不会那些深闺女儿的柔情。
  何况,盛锦承体弱根基差没法修习,偌大个盛家将来都是要压在她盛兰初身上的,她若是矫揉造作,定然是要被仙门百家压下去的。
  所以与东阳家联姻,是盛宗主给她找的后路。
  “盛家不会因为她嫁给我就变成东阳家的,这是我们的婚事迟迟没有谈下来的地方。不过也不用再谈了,反正她也看不上我……”东阳彦将杯子推了回去,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扯出一分带着苦涩的笑,道:“她就算来了连云府也肯定不愿意见我,我想请司公子带一句话,我跟着去三木原……其实是想帮她的。”
  “这话你还是自己跟她说的。”司淮单手托着腮撑在桌子上,叫住了门口的人,“她说解除婚约你就解除婚约,还是说你根本也不是很喜欢她?”
  “我……”
  “她跟你吵完架后悔一个人跑到湖边往水里扔金蛋子出气,你要走的时候她亲手做了点心让你带到路上吃,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东阳彦回头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嘴里重复了几遍“我”字,到底还是没有挤出来一句话,和当初一见到盛兰初就冷言冷语的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挤不出话的东阳彦有些悻悻地离开,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门倒是没有关严实,门轴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地叫,司淮起身去关门,抬头朝对面望了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东阳彦会跑过来找他,一不留神提点了他这么多,可感情这种事,他自己都奢求不来。
  他甚至不知道,他喜欢着的是上一世的灵隽,还是这一世带着灵隽的躯壳的吾念。
  转世轮回亦是修行的一种,修为高深的人转世之后,仍是上一世的魂魄和元神。
  吾念身上太多地方和灵隽相似,连气息和元神都是一样的,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可,他们也不完全是同一个人,吾念的记忆里,没有一个叫司淮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我的文里配角的存在感太低了,配角也是要拥有感情戏的!!
  盛小初:终于想起我了T_T
  关于吾念和灵隽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问题,你们和司淮一起纠结去吧哈哈哈哈


第38章 饕餮玉印 七
  司淮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房梁,听着夜晚的山风吹过房瓦,半宿都没有睡意,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合了一会儿眼,却被“吱呀”一声开门声惊醒了。
  声音是从对面传来的,司淮警觉地从床上坐起,抓过旁边的外衣正要去开门查看,脚才挨着地面,就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冷风在四周蔓延,仿佛他踩的不是地面,而是关着厉鬼怨魂的地狱。
  半闭着的窗户被风推开,一道黑色的影子急急掠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便又看见另一个灰色的身影紧紧跟了上去。
  “吾念?”
  司淮急忙穿好鞋跑到床边,只来得及看见吾念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当即也顾不上许多,从窗户翻出去便朝着那个方向追。
  这连云府他是第一次来,小径长廊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追出去了多远,终于觉察出了一点不对劲,四周都是林木山石,吾念和他追着的那道黑影早就没有了踪迹。
  青松翠柏错落有致,山石也打磨得圆滑,不像是无人踏足的深山古林,想必是明家打理出来的后山。
  只是……明明是往这个方向跑的,怎么追着追着却不见了?
  司淮谨慎地环视着四周,伸手在腰间摸了一把,才发现忘了将飞花逐月扇带出来,他正要试着将它召唤过来,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树后的灌木丛里有动静。
  “什么人?!”他厉声斥了一声,微微眯起的眼睛闪过一抹危险的意味。
  没有回应,只有风不住地吹着树叶的声音。
  “吾念?”他犹疑了一下,又唤了一声。
  仍是没有回应。
  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咕咕”的叫声,司淮疑心是自己刚才看错了,既然追不到人就打算回去等着,半边身子还没有转过去,方才那树丛又动了起来,一道黑影从灌木里蹿了出来,朝林子深处逃去。
  这一回他看清了,这黑影就是昨夜出现在李家村村口的那只女鬼。
  女鬼的速度很快,转眼掠上了树顶,从一棵树的树梢荡到了另一棵树上,在树间上攀着树干回过头来,露出一张阴森惨白的脸,咧着鲜红的嘴角对着司淮笑了一下。
  司淮被她这带血的笑容刺了一下,后背袭来阵阵凉意,心中浮起吾念被这女鬼咬伤的猜想,当即来不及思索其他,快步追了过去——
  几步之后,在方才女鬼藏身的树丛前,一个捕兽夹似的东西紧紧扣住了他的脚踝,锋利的锯齿生生钉进了皮肉里,发出了啃噬骨头的声音,以他为中心方圆三步的地方突然陷了下去。
  脚下竟意外悬了空,司淮本能地向上跃起,没想到捕兽夹底下竟埋了一条粗索链,另一端嵌进脑袋大的石头里,司淮这一下没能跃起来反倒往下拽了一下,跟着下落的泥土一起掉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听到了吾念叫他的声音,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下落却没有停止,耳旁是簌簌的风声,“噗通”一声声响之后,冰冷的水包裹住了全身,他被脚下的重石拖着往下沉去。
  水下看不真切也听不真切,他从没想过伴水而生的自己有一天会被水淹死,意识模糊得快要散去的时候,仿佛有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
  底下是一条地下暗河,河水快且急,两边都是长年累月冲得光滑的山壁,没有可以抓住的附着物。
  四周半点光亮都没有,吾念一手环着司淮一手挣扎着游动,也不知道顺水飘了多久,总算是在力气耗尽之前被冲到了河流弯道堆出的小石滩上。
  吾念瘫在小石滩上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力气,也顾不得背上传来的阵阵钝痛,摸着黑把司淮扶了起来,半拖半拽地把他带离了水边,置到了干一些的地方。
  适应了黑暗后的视线只能依稀看到轮廓,也不知道司淮到底呛了多少水,连呼吸都微弱地几近于无,吾念双手摸到了他胸口的位置,交叠在一起用力压了下去,反复几次才让他将呛进去的水吐了出来,低低地咳了起来。
  “司淮?司淮……祁舟……”吾念托起他的头让他靠在怀里,一只手不住地轻轻拍着他的脸,急急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知道司淮肯定是为了要帮他才追着去了后山,没想到遭了算计掉进了陷阱里,所以看着他掉下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抓住了他的手跟着他一起掉了下来。
  可是现在怀里躺着的人浑身冷冰冰的,那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被流水的声音掩盖掉,他的心里变得空落落的,没来由地慌张了起来。
  司淮的意识随着全身的酸痛一起慢慢抽了回来,睁开眼只看到一片黑暗,浑身黏腻着一股腥臭的味道,一缕檀香味藏在拥着他的同样黏腻的怀里,钻进了鼻尖里。
  “好黑啊……这是哪儿……”他握住在脸上轻拍的那只手,喝了几大口水之后声音嘶哑得厉害,混着模糊的鼻音。
  “醒了?”吾念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欢喜,心口悬着的一颗大石落了下来,问道:“可有哪里伤着了?”
  哪里伤着了……
  钝痛的感觉从脚上传来,像什么东西啃噬着筋骨一般,提醒着司淮掉下来之前被捕兽夹夹住了脚,锯齿深深扎进了骨肉里。
  这身子用久了也有了寻常人的痛觉,可寻常猎户捕兽的夹子不至于有这么深的疼痛感,这从脚踝锥到心底的痛楚,又置在明家的后山,想必是明家埋下的捕妖捕兽的机关暗器。
  司淮紧紧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吃痛的抽气声,一手攀着吾念的肩膀,一手撑身下的地面,挣扎着坐起身来,探出手去摸了摸受伤的脚。
  捕兽夹还紧紧地咬在他的脚踝上,尖利的齿在脚脖子上扎穿了几个血窟窿,巨大的合力夹得那只脚快要从伤处断开,没了知觉的脚掌依附在没有断开的“白骨”之下。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吾念,有些庆幸这里光线太暗,不至于让他看见这一幕。
  “掉下来之前被捕兽夹夹住了,应该是明家用来猎猛兽或是妖物的。”上边应该还涂了药,他掉进水里之后意思立刻就消散了,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
  司淮故意换上了轻松的语气说话,不让他察觉出异样,慢慢将受伤的腿挪到近前,两只手摸到那只捕兽夹,用力将它硬掰了开来,反手朝旁边扔去,浑身卸了力气一般伏在吾念怀里,也不知是疼还是冷,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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