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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尚他有条龙番外篇——by辛垣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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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起步走了一小段,前面赶车的车夫便掀开了一角车帘探进来半个身子,递进来一个水壶和一小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花生米,笑道:“看两位像是大老远赶来的,想必路上渴了饿了,拿去垫一垫吧,别饿着姑娘和孩子了。”
  说完他便又笑嘻嘻地钻了出去,司淮看着吾念愕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马车夫说的“姑娘”是自己,握成拳的手背当即爆出了道道青筋,亏得吾念拦住了他,才没有出去把那马车夫暴打一顿。
  想来是司淮一直没有说话又抱着个孩子,还有一道长帷帘遮着遮住了大半个上身,所以那马车夫便将他认作了身形高挑的女子。
  吾念打量着他这常人不大容易混淆男女的装扮,忽而想起了当年为了引出狐妖让司淮扮做女子的场景,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
  司淮一记眼光扫了过去,摘了头上的斗笠砸到他身上,没好气地道:“好笑吗?我看这斗笠就应该让你戴着,你一个和尚明晃晃走在大街上可比我显眼多了。”
  “是是是。”吾念敷衍地应了几声,接过斗笠放到一旁,顺手抱过了阿笙,将马车夫递进来的花生米喂给他吃,转头对司淮道:“到沉月山庄还得一两个时辰,你先阖眼睡一会儿吧。”
  “我不累。”司淮摆了摆手,“你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过,赶紧睡一会儿吧,别抱他了。”
  说着他便要把阿笙抱回来,吾念双手一托就避了过去,把小娃娃换到了另一边腿上,空出一只手搂过司淮的腰,低道:“你御剑的时候我已经在后面休息过了,现在该你好好休息一下。去到钟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得养足了精神才是,听话。”
  司淮被他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听话”冲击了一下,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有些不自然地望向了窗外,看着外面快速倒退的街景,才觉得真的有了一点倦意,也不再说什么,靠着吾念的肩膀闭上了眼。
  安静下来之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吾念听着肩头处渐渐传来的低匀的呼吸,搂在司淮腰侧的手忽然僵住了。
  坐在大腿上的阿笙把花生米咬得嘎嘣脆,吾念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另一侧坐下,才空出手来把司淮颠得低下去的脑袋抬起来,动作轻柔地将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
  司淮右脸颊上的擦伤已经结出了红褐色的痂,但是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仍旧十分突兀,吾念皱起了眉头,手抬起又落了下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低下了头。
  双唇还未碰到那片冰凉的肌肤,吾念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顿住了,神情警惕地望向车门处,却见……那马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掀开了车帘,正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吾念心下一慌,忙用手挡住了司淮的脸,那马车夫却“骇”了一声,笑呵呵地道:“有什么好挡的嘛,我老周驾了十几年的车,什么小眷侣没见过?想亲便光明正大地亲下去,犹犹豫豫还要等姑娘家来主动不成?”
  他被这么莫名其妙地训斥了一通,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仔细想一想,他们表明心意确实是司淮先主动的。
  “那个……”吾念假意咳了两声,指了指前方,道:“劳驾您把车驾好,前边有岔路。”
  “啊?!”车夫回头见前方不远处果真出现的岔路,连忙把自己拧成了麻花的身子又拧了回去,拉紧了缰绳高声喝起了马,正当吾念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前方的帘子又被挑开了,车夫的半张脸露了出来,道:“底下有棉毯,别让姑娘家冻着了。”
  “……”吾念感觉到放在自己大腿处的司淮的手再次握成了拳头,有些做贼心虚地把他搂得更紧了,面上客气地笑了一下,道:“多谢,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进入最后一段主剧情了啦~~今天依旧是小司淮和小吾念的糖(虽然并不甜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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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余忆念珠 二十一
  冬天的日头早早就落下了山,只剩下日落后的霞光闲散地布在山林的上头。
  本该寂静的黄昏城郊此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车马声,顺着一条辟出来的黄泥路驶进山林,朝着半山处奔去。
  疾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在靠近山林的道旁慢慢停了下来,马车夫从座位底下的匣子里取出一盏风灯点上,仰头望了一眼远处山涧上隐约可见的雅致山庄。
  司淮伸手挑开了车窗帘子,探出半个脑袋看了会儿不远处接踵而至的车马,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看了眼吾念怀里睡着的孩子,他压低了声音道:“先前还担心马车太招摇会被钟家的弟子发现,没想到今日居然有这么多人到沉月山庄来。”
  “两位还不知道吧?”外头的马车夫显然是听到了他这声问话,半点不生分地插起了嘴,道:“今天腊月初八,是钟家小姐的生辰,钟宗主给附近的门派都递了请帖,所以今日都携着家眷赶来。”
  “小姐?”吾念接过他的话,问道:“钟家家主似乎尚未成亲,这位‘小姐’难道是他的姊妹?”
  “正是钟宗主的妹妹,单名一个浅字,待人亲切和善,太垣人都喊她一声‘浅姑娘’。”马车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乐呵呵地傻笑了两声,继续道:“别看钟宗主成天绷着一张严肃的脸,对他这个妹妹可是好得很,每年生辰都会请许多世家门派过来,指不定是在为她相夫婿呢。”
  那也难怪,钟家是仙门百家中最有实力和威望的世家,太垣附近的门派自然都是依附于钟家的,钟宗主又待他妹妹极好,她的生辰自然是要携家带口来赴宴的。
  吾念拉长声调“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外头的马车夫见没人理会自己,讪讪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道:“今年来的人似乎比往年多了些……”
  话音刚落,马车帘子就从里面掀了开来,吾念提起灰色僧衣的一角先跳了下去,站定后又转过身来,朝后面的司淮递过了一只手。
  马车夫愣愣地看着从车厢里走出的黑衣男子,这才恍然想起方才在里面说话的确实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司淮,见他手里明晃晃地拿着一只卷起了白纱的斗笠,才终于相信了自己眼拙认错了人的事实。
  “方才错将公子当做女郎,真是对不……”道歉的话生硬地卡了一下,车夫的视线落在司淮脖颈左侧一块指甲大的紫红色痕迹上,只觉得视觉受到了什么冲击,怔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两个没说完的字从喉咙里扯了出来,“……住了。”
  司淮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反手将手里的斗笠扣到车夫头上,拉高了衣领遮掩住不久前被吾念啃了一口的地方,回头瞪了罪魁祸首一眼,面色不悦地道:“送到地方了你还不赶紧走?”
  车夫抓下斗笠递了过去,低下头不看他,结结巴巴地道:“那个……姑……不是,公子,你们还没给钱……”
  “……”
  司淮拿回斗笠背到了身后,回头又白了吾念一眼,在袖里腰间摸了一会儿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子扔给了车夫,不等他回神就重重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连马带人一起赶走。
  吾念在他身后低低笑出了声,见司淮假装生气地看了过来,忙收敛了笑意,郑重其事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沉月山庄来了这么多宾客,必定里里外外都加强了守卫,我们等天黑了再摸进去”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这么熟门熟路了”司淮挑了一下眉毛,嘴角牵起一个打趣的笑,很快又敛了去,望向渐渐在暮色中隐去的山庄,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素尘道姑就在沉月山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关在哪里,又带着这么个小拖油瓶,还是小心行事为好。钟家来了这么多宾客必定人多杂乱,我先混进去查探一下情况,你们在外面寻个地方等着。”
  “不行!”吾念很干脆地打断了他,“你一个人进去我怎么放心!再说了,沉月山庄守卫森严且设有防护法阵,你怎么进去”
  “怕什么,我又不硬闯。”司淮语气轻松,耸了耸肩把斗笠背到了吾念身后。
  “那你想怎么做”吾念问出口后立即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看怀里睡熟的孩子,又看了看司淮,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挂在阿笙脖子上的那块钟家弟子的玉牌取了下来递给他,叮嘱道:“千万要小心,被发现了就赶紧退出来,不要正面迎击。”
  “知道了。”司淮笑着伸出手,隔着那块冰凉凉的玉牌跟吾念的掌心紧紧贴在了一起,微微倾身靠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侧道:“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之后,你跟我双宿双飞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形地在心上狠狠撞击了一下,吾念微微睁大了眼看他,被覆住的手用力回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心,无数词句汇成了万千语言从脑海里奔腾而过,最后脱口成了一声——
  “好。”
  “出家人说话要作数。”司淮嘴角笑意更深,伸手勾住吾念的脖子将他带得低下了一点头,两人的额头抵在了一起,距离近得能够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温热气息。
  就这么静立了好一会儿,司淮才从他额上离开,被反握住的那只手拽着玉牌轻轻挣了出来,带着丝毫不减的笑意转身朝山林里走去,须臾便消失了踪影。
  /
  半个时辰后,司淮穿着一身沉青色修竹衣袍从山庄外转角处的树丛后转了出来,神色从容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头拨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竹节纹玉牌,气定神闲地朝大门处走了过去。
  守在门外接待宾客的一众弟子都不认识司淮,只当他是跑出去偷了个懒,见他过来,都将手里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塞到他手上,连推带攘地催促他把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去。
  司淮举目望了望,并不知道他们说的“该放的地方”指的是哪里,但面上仍是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一应下,待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又随手扔到了地上。
  随意用脚拨了拨那堆东西,无非都是一些披风细软之类的,没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他低低“嘁”了一声正要趁着没人注意去找素尘道姑的下落,没想到才走出转角就被人叫住了。
  虽然身上穿的同是钟家的沉青修竹袍,但叫住他的那人身上的服饰颜色更深、花纹也更繁复一些,连腰间配的玉牌都比这一块更精致,身份地位必定也更高一些。
  那人见司淮低着头不答话,只当他是见了自己胆怯,重重哼了一声,怒声斥道:“钟家养着你们这群门生是吃白饭的吗?大堂里面这么多宾客连一个倒水的都没有?!你们这么喜欢呆在外面的话干脆全都调去守大门算了,一群不开窍的蠢货!”
  司淮是看见门外那些弟子佩戴的玉牌和自己手上的一样,才使了个障眼法化出和他们一样的服饰,直到现在才从这人的骂声里知道了这玉牌主人原本的身份,低下的头露出了些微诧异的神色。
  素尘既然在孩子贴身的护身符上用血写了个“救”字,必定是遇到了些什么,如果真是被关在了钟家的什么地方,一个最下等的门生,又怎么会和她有接触?
  还没想出点所以然,面前那人就不耐烦地伸手推了司淮一把,语气更加不善地骂道:“我说你是聋了吗?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柱子似的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进去给宾客斟茶倒水??等着我拿鞭子抽你是吧?!”
  司淮冷不防被他推了一下,顿时起了一道无名火,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正要将他打得连祖宗都不认得,耳边却忽然传出了临别前吾念说的话,只好忍了下来,出拳的手生硬地转换成抱拳作礼的姿势,道了声“是”,便在那人怒气汹汹的注视中,朝着人最多的大堂走去。
  今晚的宴席是为钟家的小姐备下的,司淮进去之后粗略扫了一眼,并不知道那位传说中亲切和善的浅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倒是毫不意外地在人群里看到了许多不久前追杀自己的熟面孔。
  大堂上首处的席位上除了钟洵,还有明峤,两个人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为了不让他们以及那些交过手的人认出自己,司淮伸手抓乱了头发,一手拎着一个大茶壶四处斟茶,遇着个“熟人”手就抖上两抖,“不小心”把滚烫的茶水洒到外面。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满堂的宾客都坐了下来,眼看着宴席就要开始,出了一连串错的司淮拎着两个大茶壶退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最末席位上的一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之后又看向了首座。
  钟洵端着一只青色的玉酒盏站了起来,遥遥向四周敬了一圈,朗声道:“今日是舍妹的生辰,诸位远来赴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担待。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宴席便开始了,钟某作为东道主,先干为敬!”
  底下一时杂杂拉拉地传出许多声“干了!”“宗主海量!”“宗主豪情!”,在一堆嘈杂中,一声“且慢”传了出来,不是男子粗犷豪迈的嗓音,而是气势十足的女声,听得众人心头一颤,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披着不甚明亮的月色走了进来,男子身形高挑,着一身水蓝色霜雪霁寒袍,女子则是一袭明丽张扬的橙红色服饰,裙摆开合间绽出一朵绚烂的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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