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师兄又崩了人设 番外篇——by一枕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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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丞安独自离开前,开口说了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方谦心思原本就没有放在朱丞安身上,见人没死转身便打算离开。
朱丞安一脚踏进鬼域时,突然再次回头看着方谦的背影说道:“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方谦愣了一下,眉头微皱,等他回过头时,身后已然不见了朱丞安的身影。
而后的半个多月,方谦再未靠近过万鬼窟。他走遍了整个寻魔洞,以自己的修为作引,度化了这里的恶鬼。寻魔洞里魂光点点,从未如此清净。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大概找遍整个修真界也只有他一人干过。
四月初九,瑶州秘境开启。
半卧在树上的方谦骤然睁开眼睛,看和天空上裂开的一道金色缝隙,很快有漫天的黑云试图将金光彻底吞没。
方谦挥剑展开黑云,捏了一道剑诀,在缝隙彻底闭合前离开了瑶州秘境,在闭合前他终于回头看了一眼万鬼窟的方向。
那里依旧阴气积聚看不清情况,但他却能感应到那个孩子的存在,方谦收回视线跃出瑶州秘境。
……
太桁仙门外,陆续有仙门弟子从秘境内走出。
陆氏兄弟先一步离开秘境,此时都仰着脖子看着天空。当看到方谦出现时两人明显松了口气,陆岳一路小跑了过来,拽住方谦的手臂:“大师兄你终于出来了,这九个月你都在哪儿呀?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一直在里面,哪儿也都没去。”方谦用钧弘随手指了一下身后,心不在焉的看着人群,目光对上了被挤到人群外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林少信。小孩的目光无助的看着自己,又转向后面快要闭合的秘境出口。
“麻烦让一下。”方谦分开人群走到林少信面前。
“大师兄,阿峥在哪儿……他还没出来怎么……”林少信的声音有些发抖,看着已经将要完全闭合的秘境,下意识冲了过去,却被方谦拉着胳膊按住。
“会出来的,十年后我亲自进去接他出来,别怕。”方谦说完扛起林少信放在正在清点活着离开秘境人数的唐景辞面前。“师尊,你介不介意多个徒弟?”
唐景辞愣了一下,刚刚都到了嘴边的问候硬生生吞了回去。低头看向泪流满面,却一样一脸迷茫的林少信。
他记得这个孩子,还是他带来的太桁仙门。天生拥有万灵体制,收徒倒是不是不可,只是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为师……”
方谦不等唐景辞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顺手将林少信推给对方:“师尊,我打算闭关去问心台,他就交给你了。”
唐景辞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孩:“你等一下,好好的去问心台干什么?”
方谦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没有回答,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唉……你……”唐景辞蹙眉本想叫住人,但他还身负着清点离开秘境人数的职责没有办法脱身,只能眼看着方谦离开。长叹了一声,他这个小徒弟一向最有主意。
“去问心台,当一切如心选择,尽快归来。”问心台在太桁仙门的最上端,方谦走到问心台前时,收到了唐景辞的传音。
“请师尊放心。”方谦笑了一下,将弟子令放进储物袋中,抬头看了过去,一柄巨剑矗立在白雪皑皑的顶峰,直刺苍穹。
方谦走近后没有立刻靠前,而是走到了山峰前那棵冷杉树前,挥剑斩下了一整块杉木。拿着杉木盘膝坐在了树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季峥的心头血。
方谦以指尖剑气为刻刀,在木头上刻出了人的四肢和五官模样。他取出那滴心头血点在木头上,这块木头仿佛突然就有了灵性和生机,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木头娃娃坐在方谦对面,冲着方谦咧嘴一笑,五官中依稀能看出一点季峥的影子。
好丑……嘴好像刻歪了,脸也是方的。
方谦嫌弃地移开了视线,与此同时木头娃娃从地上爬起来,向外走了两步却吧唧一下面朝地摔了下去。
他的两条腿长度也不太一致。
方谦扶额将木头娃娃捞了回来,重新将身体打磨了一边,虽然还是小方脸但好歹能够正常行走了。
方谦松了口气,看着木头人一蹦一跳的离开问心台,转身看向巨剑的方向,举步走了上去。
第26章 问心
问心台是先祖立下的, 用于惩罚修心不稳的弟子, 以免弟子滋生心魔。而方谦此时虽然未有心魔却已经滋生了心结,不上问心台他挺不过十年时间。
问心台上,方谦站在巨剑之前, 一袭白衣猎猎仿佛随时羽化而去,苍凉的声音仿佛自苍穹而来。
“一问修心可固?”
方谦目光平静:“依旧。”
“二问初心可改?”
“不改。”
“三问修行为何?”
这一次方谦稍微停顿了一下, 目光依旧清明:“为苍生,为仙门, 为自己。”
方谦回答的先后是他心中位置的先后, 苍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像是在衡量他的话是否属心。
很快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四问剑心为何?”
方谦的目光不自觉地偏向手中钧弘,嘴角微微勾起:“是我的道。”
“五问……”
……
“九问可有悔?”
前面八个问题方谦都回答的很快,一问一答不过一刻钟而已。直到这个问题时,方谦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却许久没有回答。
直到空中乌云积聚,方谦才一字一字地说道:“不悔。”
乌云盘旋, 巨剑上隐有雷光闪过, 须臾归于平静。
“十问可有愧?”
这一次方谦没有停顿太久的时间,他抬头看着苍穹,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下来。问心台上无法用灵气遮挡, 雪花直接挂在了他的发髻肩膀、眼角眉梢上面, 更显得整个人如同冰雕雪刻的一样。
“有愧。”
空中再次凝聚出深黑色的云, 那巨剑上的电光闪烁, 凝结成利刃从他的肩膀刺了进去。
方谦不自觉退了半步,他抬袖擦去嘴边溢出的鲜血,重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十问可有愧?”
“有。”方谦沉声说道:“我有愧。”
尚未散去的电弧重新凝聚起来,这一次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见骨的血痕。
“十问可有愧?”
方谦的白衣上已经染了血,像一朵朵红梅点缀其上,他笑了笑望着苍穹再一次开口说道:“于仙门和苍生无愧,但于心有愧。”
……
方谦是半年后离开的问心台,这是太桁弟子在问心台上最久的一次。
进了问心台,除非自己渡过,否则旁人无法靠近。这半年来陆岳和陆澜换班蹲守在问心台下,就等他回来。
方谦下来时刚好轮到陆澜守在下方,正一板一眼的舞着剑招,见到方谦忙收起剑快速迎了上去:“大师兄。”
陆澜在来到方谦面前时,原本露出的笑意变成了惊愕,他慌忙抓住方谦的胳膊:“大师兄你的金丹……”
明明是结成了的完美金丹,怎么就突然有了碎丹之兆?
陆澜神色一肃沉声说道:“大师兄我们去找掌门师伯,他一定有办法修补金丹!”
“不用,我回去闭关即可。”方谦安抚性拍了拍陆澜的肩膀,问心半年虽然金丹有损,但缠绕在心口的结已经散去。
既然觉得没错,坚持便可;既然觉得有愧,弥补便是。
虽然方谦拒绝了跟陆澜去见唐景辞,但唐景辞还是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藏镜峰。围着方谦转了几十圈,气的直跳脚。
方谦早在唐景辞转到第十五圈的时候已经坐回了床榻上,撑着下巴委屈抱怨:“师尊别转了,我头晕。”
唐景辞终于停了下来,深呼吸了几次也没能平静下来,指着方谦的鼻子呵斥道:“你还好意思说?都多大的人了?你现在已经是太桁的大师兄了,做事情怎么还这么没有分寸!”
方谦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九岁入的太桁仙门,如今多大师尊不是最清楚吗?”
他话音一落就被唐景辞敲了一下脑袋:“跟我贫嘴,还当自己是小孩吗?”
方谦笑嘻嘻地凑过去:“师尊,您老都快一千岁了,对比之下我不小吗?”
唐景辞叹了口气,坐到方谦旁边:“你这性子……结成金丹后倒是转变了很多,更像小时候的样子了,皮猴一个。不过那几年你为了担起仙门大弟子的责任,确实压抑的太久了,如今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跟为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心魔是和那个孩子有关?”
“师尊,我初心未改、天性未变。”方谦将头靠在唐景辞的肩膀上:“我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所以需要再做一点其他的事来弥补和偿还。”
唐景辞白了一眼,但到底没舍得推开方谦,他这个宝贝徒弟有多少年没跟他这么亲近过了?“你一向最有主意,为师也管不了你,罢了……”
他嘴上说着罢了,却把一个储物戒扔给方谦。
方谦接过来一看里面都是各种名贵仙草,数量之多让他怀疑自己师尊是不是搬空了整个太桁的库存。
“你叶师妹等了你九个月后又等了三个月,实在没等到你下来,上个月和那个赵家的臭小子举行了道侣大典。”唐景辞干巴巴地说着,转开了话题。
方谦愣了一下,在自己的储物袋中翻了翻,摸出一对透明的粉蝶。这是他在秘境当中得到的。名为一线牵,一只可以感应到另外一只的下落,还可以成像。
只是样式过于粉嫩,但送给师妹刚刚好:“送给师妹的贺礼,劳烦师尊帮忙给叶师妹带过去。”
“好,为师也该回去了,你先好好静养。”唐景辞叹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他走到门前时突然停了下来:“就算你这十年不打算突破了,也把金丹修修,这样多疼啊。”
“为师也疼。”
方谦愣了一下,下意识挡住有些酸涩的眼睛,嘴角却扬起了笑容:“是,师尊。”
……
九年后,长治镇。
细密的秋雨打在屋檐上,砸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同时带出了路边青草的芳香。
“净昙仙师有没有提到过这一次的献血是在什么时候?”茶馆中,几个汉子脚踩在木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就在这个月初三,听说是仙师的师尊望舒仙君的寿辰。”
“望舒仙君不是早就……”
“你这消息都落后了十年了,十年前那个什么望舒就已经突破了金丹,只是从此之后再没突破过,现在人人都说这修仙界年轻一代魁首……也不过虚名罢了!”
娃娃脸的青年猛地拍了下桌子,还不等起身就被身边的人一把按住。
“别那么激动,我们只是路过。”方谦一只手按住陆岳的肩膀,另一只手转动着茶杯,目光瞥向另一边说话的几人。净昙仙师?他的徒弟?
他当年匆匆回仙门,一路下来风雨飘摇,倒是真把这件事给遗忘了,他或许应该去看看那个什么献血仪式。
陆岳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大师兄,他们说的太过分了!”
“你就别给大师兄惹事了。”陆澜动作慢了方谦一步,单手扶额:“这一年因为你冲动都惹出来多少事了?”
陆岳鼓着脸看着自家弟弟,却不敢当着方谦的面反驳:“大师兄我们都出来快一年了,什么时候回去呀?”
季峥十六岁那一整年,都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就在方谦以为已经结束时,发现自己派出来的小木头人突然断了联系。
为了调查清楚,方谦决定只身离开仙门,他在小木人身上留了一部分灵力,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探查一下季峥的仇家。
还没到山脚时就被陆家的两兄弟堵了个正着,死活跟着一起离开了仙门。
这一年时间他带着两个硬贴过来的跟班,按着小木人走过的路,一路找了下来,至今没有找到小木人的影子。这是最后一个小木人曾走过的地方,若是还找不到就真的要返回太桁仙门了。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太桁仙门将会再次开启。
陆澜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育:“明明是你自己要跟来的,不想跟你可以先回去。”
“怎么跟兄长说话呢!而且大师兄不走,我绝对不走!这不是快到大师兄的生辰了嘛……”
“即便现在启程也赶不回去,就不要给大师兄添乱了。”
这山下一年,两人日常拌嘴活像两个小孩打架。
方谦被吵得头疼叹了口气,习惯性按了按耳朵,起身走向旁边聊天那桌。
“劳驾,你们说的那个献血和净昙仙师都在哪儿?”
正说话的汉子不耐烦地转过头,在看清方谦的模样时却不自觉地放下了腿,不然总觉得是一种亵渎:“仙师就在青云寺内。”
“多谢。”方谦拱了拱手走了回来:“我们走吧。”
“大师兄你想去看看那个敢冒充你徒弟的人,也是,不能让这个人在外面逍遥……”陆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澜用手按了回去。
陆澜隐晦地看了一眼茶馆中的其他茶客:“出门在外别胡乱惹事。”
陆岳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安静地跟在方谦身后走出茶馆。
方谦走到茶馆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转头一脸懊恼看向迷茫的陆氏兄弟:“我刚刚似乎忘了问……那个什么青云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