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大佬我都渣过 番外篇——by鹿野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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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寄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指尖沾了一点茶水淋过去。
花潮那里顿时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冻的小雨。
花潮捂着脑袋,细声细气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控诉:“闻公子,你这个人哪里里都好,就是性格太恶劣了!”
闻寄语看着抱着脑袋四处躲雨的小人,笑了一笑:“我觉得让你当个茶宠也是很好的。”
茶宠是茶人的宠物,多在饮茶品茗时细细把玩,多为紫砂或澄泥烧制的陶质工艺品,也有一些瓷质或石质制成的茶宠。
但把活人当茶宠,这种事也只有闻寄语才能干的出来。
花潮打了哆嗦,连忙说道:“闻公子,养茶宠多麻烦呀!每日需要用茶水浇灌,还要又煮又烫又要用茶汁滋润,你的茶都是仙茶,小人我怎么受的起呢!”
他可怜兮兮的哀求:“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暖床就挺好的......”
闻寄语放下茶杯,一派悠闲自得,淡笑着说道:“白天给我当茶宠,夜里给我暖床,你烧了我的春风楼,欠下的债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又要拿他当茶宠,又要在夜里给他暖床。
虾!仁!猪!心!
仙侠世界里的周扒皮!万恶的资本主义!
花潮撅了撅嘴,在偌大的茶盘里找了一朵玉雕茶花坐了上去。
淡绿茶水在白玉茶盘上涓涓流过,花潮坐在雕花上静静往下看。
这一看去,水面立即变了个样,竟然看见水面下有无数山峦起伏,重峦叠嶂,山势险峻无比。
一只金翅鹏鸟自山峦飞过,降于海面化为一只千丈长的大鱼,鱼尾掀起滔天巨浪。
花潮犹如身临其境,心神大震之时不禁抬头看向闻寄语,指着那条大鱼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鲲么?”
闻寄语点头,说道:“没错,这只鲲鹏是我徒儿的座驾,他以前总嚷嚷着要炖了它。”
花潮瞅了眼那条鲲,一时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很是兴奋的说道:“那得需要很大一锅啊!”
那条鲲的鱼尾忽然微微一顿,旋即整条大鱼以掩耳不及奔雷之势‘嗖’的一下潜入海面,再也不肯出来了。
花潮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闻寄语的脸上难得带了些无奈。
在归云山上时,他的小徒儿道法初成想要选个坐骑,当师尊的总是不放心,便想把自己乘坐的神兽白泽送给他。
可是那小徒儿偏偏看上了那只极难驯服的鲲鹏,每次驱使鲲鹏,不是被扬了一身水就是被洒了一身毛。
他那小徒儿连夜跑来跟他学了移山填海斗转星移等高深的仙术法决。
第二日便笑盈盈的施展法决,将那鲲鹏遨游的大海变成一口沸腾的大锅,将它往日盘旋的天空变成了一个锅盖。
如此高深艰涩的仙术被他拿来胡闹,归云山上的人都感叹连连,觉得归云仙尊的无上道法总算是后继有人。
后来他堕魔,这鲲鹏也被他一起封印,平时它都潜入深海沉睡,如今感受到主人的气息便急急出来探望。
方才还不愿意当茶宠的拇指小人这会开始兴致冲冲的玩起了水。
他脱了鞋袜,一双足尖透着淡粉的雪白双足浸在悠悠绿波之中。
那只鲲鹏化作一尾小鱼,围绕在他脚边嬉戏。
闻寄语斜倚在檀木椅上,出神的看着‘小茶宠’在茶盘里玩闹。
等花潮贱了一身水,倚在雕花上喘气时,他伸出两根指头夹起花潮,拿着一块绸帕给他擦了擦。
小人被拨弄的团团转,抱着闻寄语的指尖晕乎乎的抬头看过来。
闻寄语掐了个法决,一道金光闪过,桌上霎时坐着一位衣衫不整眼瞳湿漉的少年。
少年一身茶香,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碧绿茶水顺着他玉雪般的小腿淌落,顺着花苞般的脚尖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一时间从小变大,周围的景物瞬间变小了好几圈,视觉上的巨变将少年一双桃花眼变成旋转的蚊香眼,法决残余的一圈金星在他头上团团打转。
眼冒金星的花潮十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和鲲鹏玩水时沾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一道淡绿水痕,一双蚊香眼朝着闻寄语水光漉漉的看过来。
闻寄语呼吸一顿,微微侧开眼神伸手抱住他。
花潮跌跌撞撞的抱住他的腰,把头倚在他的怀里问道:“闻公子,你们做仙人的是不是都能看透一个人的命运?”
闻寄语说道:“有时候能。”
“闻公子,今天那个叫师铎的人说我身上有诅咒,生生世世都是当娼/妓的命,这是真的吗?”
闻寄语低声说道:“是真的。”
花潮又在他怀里说道:“他还说要我只做他一个人的娼/妓。”
闻寄语问道:“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花潮搂紧了闻寄语腰,在他怀里闷闷的说道:“我想到了闻公子的脸?”
“你想我做什么?”
“我在想闻公子你比他好看。”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又想,闻公子比他有钱,又比他帅,而且更比他好看,我又烧了闻公子的春风楼,要陪/睡四百年才能还清。”
“所以呢?”
花潮小声说道:“所以这辈子应该轮不到他。”
闻寄语说道:“下辈子也轮不到他。”
花潮一下子开心起来。
夜里暖床,花潮仍旧是睡着睡着就滚到闻寄语身边去了。
闻寄语叹息一声,忍不住伸出手臂将他抱住,花潮在睡梦中蹭着他的肩膀。
闻寄语看着他脸出神,悠悠想起他指腹上突然生出姻缘红线那会。
那时仙宫里有一位仙姬酿了一壶桃子酒,埋在归云山上的桃花树下。
桃花盛开那日此酒飘香十里,花潮顺着酒香找到了那位仙姬,讨要一杯酒饮了下去。
却不想那酒里加了几滴千日醉,喝了之后会让人醉上千日之久。
花潮喝了酒便坐在归云上的日落崖边看日落,那时天边彩霞无数,残阳似血。
他赶来时花潮已经酒醉,见他来了便吃吃一笑,醉卧于他膝上。
这一睡便是一年。
他抱着花潮坐在日落崖边,听了一年的落崖惊风,看了一年的残阳如血。
一年后花潮从他的膝上醒来,笑着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指尖,他的眼眸似醉非醉潋滟生光,揽尽了人间芳菲湖光山色。
此时崖边烟霞轻笼,闻寄语指尖微微一痒,忽地生出一根红线牢牢牵在花潮的指尖上。
那年花潮不过十五岁,他的寿数却过了无数载春夏秋冬。
他算尽天机看破星宿,却未料到会与自己心爱的小徒儿生出这样的姻缘。
更未料到小徒弟心中竟然包藏这样的祸心。
他的仙体在无间地狱被魔焰焚毁,唯有一心尚存,他用魔焰重塑魔躯,遭受天谴由仙堕魔。
自此——
姻缘红线,陡生恶缘。
第13章 孽徒十三
碧绿湖边暖风阵阵,两道雪白应人影立在亭中低声交谈。
“弟子无用,没能保护好小师弟,烦累师尊出手。”
闻寄语扬了扬手,温和的说道:“此事不怪你,花潮身上有天道诅咒,应是当初在春风楼砸那一下把他的封印砸开了。”
焦子柯闷闷说道:“弟子枉费师尊教导,没能战胜师铎。”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师铎是怀虚一脉的圣子,天赋不弱于你。”
焦子柯苦笑:“若我能有小师弟一半的天赋就好了。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天赋太高不是一件好事。”
焦子柯低声说道:“师尊是指当初那件事么?”
闻寄语看着湖心,眉头微微蹙起:“是啊,时隔多年,我仍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闻寄语站在亭中,摘了一枝湖中盛开的荷花在手心把玩,半阖着眼眸对站在身后的焦子柯说道。
焦子柯迟疑半晌后回答:“小师弟确实做了那等欺师灭祖之事,可是细细想来,徒儿觉得此事诸多疑点。”
“师尊之前已经将自己的半截先天根骨给了他,以小师弟的天资,怕是再过上数载春秋就可以炼化成不弱于师尊的先天根骨,为何要处心积虑挖出师尊剩下的半截仙骨呢?”
闻寄语兴意兴阑珊的看着荷花,低声说道:“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他的脾气秉性我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虽然有些心狠手辣,却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轻叹了一声,眼眸望向天边,淡淡说道:“可是趁我渡劫,亲手挖我先天根骨的人是他,挖去我先天根骨,又把我封印在无间地狱的人也是他。”
当年这件事在仙域引起了轩然大波,师尊和小师弟双双不知所踪,归云山上的弟子们纷纷离开归云踏入世间各地,苦苦寻找师尊和小师弟。
焦子柯身为大师兄留在归云镇守仙宫,日日夜夜等着其他师弟的消息。
小师弟没寻到,倒是先传来了师尊在天谴山脉堕魔的消息。
仙域仙尊堕魔,各界震动不已。
其他的弟子们一时大受打击,一个个心灰意冷避世不出。
昔日热闹的归云变得冷冷清清,再也没有往日的恢宏气派。
活了数万载,这几年的日子倒像是做梦一般。
焦子柯倒是真希望这些年都是南柯一梦,醒来后归云还是那个归云,仙尊也没有堕魔,小师弟也没有沦入凡尘身受恶咒。
他心里颇为感慨,顶着一张冷冷的冰块脸闷闷的说道:“师尊恕罪,虽然小师弟亲手做了那等欺师灭祖的事情,可是弟子一直相信小师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是他的境界提升太快,以至于在我们疏忽的时候生了心魔。”
闻寄语摇了摇头:“他日日同我在一起,若是生了心魔我怎会不知。”
“花潮在修道上颇为懒散,一些仙术法决往往要人监督才肯修习,远不如你和其他弟子们那样勤学苦练。”
焦子柯点头:“小师弟对修道并不执着,曾说仙道不可强求,一切顺其自然,他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可能垂涎师尊的先天根骨。”
闻寄语将手中的荷花扔进湖水,负手说道:“虽然我想不到他这样做的原因,可是这一切又确实都是他亲手做的。”
焦子柯默然无语,亭内一阵沉默。
闻寄语看了眼大弟子蔫头耷脑的模样,只好话语一转,问道:“归云山最近还好么?”
焦子柯垂首答道:“一切都好,只是冷清了一些。”
“其他弟子们还好么?”
焦子柯:“师弟们都受了些打击,恍惚了一阵日子后稳住了心境,修为倒是没落下。”
“他们现在都做些什么?”
“二师弟和五师弟在人间开了一家酒肆,三师弟和四师弟一同去玉阶幻境潜心悟道,六师弟和九师弟行医济世,子琼现在代我镇守归云,七师弟和十师弟最近去了魔域?”
闻寄语皱眉:“他们去魔域干什么?”
焦子柯清清嗓子:“他们以前一直很消沉,最近突然振奋起来,说等师尊归来时,要让师尊看看他们为你打下的江山。”
闻寄语:“......”
他有些无语。
自从收了花潮为徒,这些弟子的性格倒是越来越活泼,性子也跟着不着调起来。
他捏了捏眉心,轻笑着说道:“既然我已堕魔,就不用归云那套规矩来约束你们了,从此之后想做什么便去做,天塌下来有为师给你们撑着。”
焦子柯冷傲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闻寄语重新转头望向湖中,眼神在一朵半开的莲花上看了一会,突然轻轻一挥衣袖,那朵半开的淡粉莲花飞向他的掌心,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花瓣上,被法决变成拇指大小的花潮正藏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里熟睡。
他昨天受了惊吓,晚上睡得不□□分,白天又起的太早,一张粉扑扑的桃花面被霜打了一般蔫蔫的。
今天中午跟着闻寄语出来赏荷,看见莲花开的太好,便打着哈欠突发奇想,想要去莲花里睡上一觉。
他选了大半天莲花,终于选了一朵开到一半的,又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挡阳光。
他扯了一片花瓣铺在花蕊上,一睡就是一个时辰。
花瓣里的小小少年穿着一身淡粉里衣坐在花瓣上,小小的脸蛋弥漫着淡淡的潮红,一点嫣红唇珠微微撅着,眼瞳湿漉漉的看着闻寄语。
一看就是没睡醒。
闻寄语用指尖轻轻推了他一下,刚刚站起身的小人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闻寄语挑了挑眉,又将小人扒了个跟头,语气凉凉的说道:“你说只睡一小会,却一睡一个时辰,让我在湖边吹了好久的冷风。”
一个时辰等于两小时,花潮揉揉眼睛,自知理亏,于是讨好的抱住闻寄语凉凉的指尖蹭了蹭。
他这么一个骨架纤细肢体柔软的少年,变成这么小一团更加柔软了。
闻寄语的指尖感受到一阵细腻绵绵的温热,仿佛戳进了一汪温暖的琼脂里。
他将莲花揽在怀里,心情甚好的对焦子柯说道:“让人摘些莲藕回去吧,这小家伙嚷了好几天了。”
回到室内,闻寄语将莲花放到茶盘旁边,花潮从莲花里钻了出来,兴冲冲的抱着一片花瓣放在茶盘的水面上开始划船。
这个茶盘很深很大,上面摆放着一个茶杯和四个小茶碗,闻寄语倒了一杯茶水,花瓣小船在碧绿水面悠悠荡荡,花潮欢呼着撩起一捧茶水朝着闻寄语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