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墙角被我挖塌了番外篇——by刃天青Resazu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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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盯着陆宁初:“她若死了,你亦必死!”
陆宁初却是嗤他:“就算我不杀她,我在崇明魔尊眼中不一样也是非死不可吗。”
顾崇明目光越发森然:“你当真要让这满城百姓为你陪葬吗?”
陆宁初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魔尊您也说了是陪葬,既然我都死了,我又能在乎什么?”
因陆宁初毫不犹豫地追击顾明璃,顾崇明便以为他定是极为看重金城众人的生死,却没想到,此刻他竟如此光棍。
金城城楼上的众人听得这般言语,都难免有人躁动,对陆宁初生出怨言。
然,陆宁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脸上挑衅嘲讽之意更甚。
“……”
顾崇明的神色愈发阴郁,沉沉看了片刻,终是答应道:“好。”
细细听之,还可听出咬牙切齿之意。
陆宁初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眼见顾崇明收起滔天水势就要退走,他又忽地出声:“站住。”
金城众人好不容易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那些先前就有怨言的人,甚至恨不得飞下城去把陆宁初骂上一顿。
都要走了还惹他干什么!
顾崇明勾起唇角,道:“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陆宁初将轻雪召至手中,遥遥指向顾崇明,而后灿然笑道:“你,下来签和书。”
顾崇明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警告道:“不要得寸进尺。”
“哦。”陆宁初笑容依旧。
“啊!——”
然,轻雪却是毫不留情地翻转,又捅顾明璃一剑。
“来都来了,还是签个字再走吧。”陆宁初的笑容甚至还有两分少年天真。
金城众人既觉得激动——若是顾崇明签字,这和书的分量可就大了,同时又惶恐陆宁初的胆大妄为,担心这样会彻底激怒顾崇明,令他不管不顾地出手。
不过,顾崇明似乎的确很看重顾明璃,饶是面沉如墨,也终是改了方向,飞落金城城楼。
楼上众人皆是不由退避,又作如临大敌的戒备之态。
唯有陆宁初,找了个合适的拎人姿势,才御剑而起,优哉游哉飞往城楼之上。六剑剑轮随他而行,却又在半途化雪而去。
上得城楼前,陆宁初倒是注意到了有龙君,见得后者如释重负又有责怪的神情,他微微拧眉,便是无视而过。
先前有顾崇明的水浪做掩,故无人发觉有龙君的异常。
陆宁初拿着轻雪,看似照着顾明璃漫不经心地比划,实则处处对着要害。轻雪剑身也嗡嗡作响,似是助威。
顾崇明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自肃王手中接过朱笔后,才语气森森地道:“我记住你了。”
陆宁初仍是笑:“多谢崇明魔尊抬爱,不过陆某已心有所属,还请您早日看开。”
他将轻雪架至顾明璃颈侧,笑容愈发可掬:“崇明魔尊还是快些落笔,不然这朱墨可就要干了。”
朱笔重重落下,又立心誓。议和之事终成,金城将领修士无不感念,白庆幸得三十年平安和乐。
签了和书之人便是默认将领,只要身在白庆境内,动手便是起战违誓。故顾崇明即使是为私怨,此时此地也发泄不得。
陆宁初毫不磨蹭地将顾明璃推还给他,而后颇是规整行了一礼。
“顾将军走好。”
将军之称,显然就是挤兑了。
顾崇明气得咬牙,却也只能粗暴拎起顾明璃,腾空飞快远去。城楼上的魔修,见得大势已去,不消正道相请,便自觉灰溜溜地退走。城外夜照军队也尽数回撤。
待到他们稍稍远去,肃王等人便抑制不住欣喜,欲向陆宁初道谢。
然,陆宁初却微一摆手,不看他们,而是走近城楼墙边,遥遥看向对面。
肃王等人正觉自己觉悟不够,太早放松警惕,便忽觉眼前一闪,陆宁初手中轻雪已然不见。
吃了这么大个憋,顾崇明本就心烦,顾明璃又哭喊着抗议他的粗暴,令得他越发心绪烦乱。忽有寒光掠过,他也未能及时做出反应。
待他觉出异常时,对面夜照军队已生混乱。
那寒光,自是从陆宁初手中消失的轻雪。
掠入敌营,轻雪毫不犹豫地直奔战魁,它快得谁都不曾料到,它的威力亦无人提防。故,战魁人头飞起,血如泉喷,魔修们才终觉惊惧。
轻雪不受其扰,只干脆利落地挑住战魁人头,便往回返。
顾崇明欲阻其去路,但才刚出手,便有天雷劈下。身为将领,主动攻击白庆一方亦是起战。
天雷一阻,顾崇明自是未能截住轻雪,只能眼睁睁看其回至金城。
不管是魔修还是夜照军队,见此都是愤怒异常,大骂陆宁初出尔反尔。金城众人亦是瞠目结舌,甚至觉得陆宁初胡作非为。
陆宁初却是满不在乎,拎起战魁头颅,又用轻雪遥指顾崇明,紧接露出森森白牙,不无挑衅地道:“你们先做的出尔反尔,这便是你们的代价!”
魔修那头骂声更沸,但金城这边闻言却是顿生理解。
确实是魔修先出尔反尔!
再者,战魁夺得白庆无数将士性命,能将其斩首乃是大快人心之事!
明明是议和停战,金城众人此时却觉出大胜之感。他们愈发感激陆宁初,陆宁初却转过身来,歉然道:“肃王殿下,这胡来之为便以我之战功相抵吧。”
肃王欲道不必如此,斩首战魁亦是大功一件,但陆宁初言罢,却是转身而走。
他停至罗英兰面前,举起战魁头颅,又显少年天真之笑:“罗将军,夺你报仇之机,还请见谅。”
罗英兰却是全然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就是再蠢,她也该明白,陆宁初斩首战魁,绝非只是因为索取“代价”。
第46章 信物 风流少年,恣意张扬。
面容尚有稚气的少年手执头颅,虽有冰霜封住头颅断裂的伤口, 不至鲜血淋漓, 但亦是显得有些渗人。
陆宁初见罗英兰不作答,也未多等, 只把战魁的头颅放下, 又工工整整地拱手鞠了一躬。
“愿君安好。”
少年清冽的嗓音似乎仍在耳畔回荡, 罗英兰怔怔看了眼前脚下的头颅半晌,忽地便落下泪来。
大仇得报。
先听战魁实为元婴之境,再听议和之事,她以为这一生或许都不会再有报仇之机。毕竟国事为大,百姓为重,纵使她恨得再深, 于此二者之前也微不足道。
罗英兰忽地踏出两步,欲逐上那白衣少年说些什么,却见后者已置身旁人的重重包围赞扬之中。
不说顾明璃这人质本就是陆宁初擒来,仅是方才的倒闭顾崇明之举, 就足够大快人心,成就英雄之名。
她止了上前的念头, 狠狠踩了一脚战魁的头颅, 才将其拎起,大步走下城楼。
除掉战魁,是她夫君生前心心念念之事。如今战魁终于身死,她自要将这头颅祭于墓前,以告慰她夫君的在天之灵。
陆宁初受了好一通夸, 才终于脱出重围,再获自由。战事已停,议和事了,自然没有继续守在城楼上的道理。
一道回肃王王府的路上,叶雨辰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师弟,不是说这位罗将军之前反对议和,找过你的茬吗,你为什么还要帮她报仇啊?”
叶雨辰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有限,平日基本就是个闲人,为了打发时间,他没少打听八卦瞎凑热闹。
陆宁初闻言一笑,淡淡道:“因为觉得有些像。”
旁人听得都是云里雾里,唯有有龙君眼神微动,隐约觉出话中之意。
叶雨辰追问道:“像什么?”
陆宁初却是没有再答。
亲见爱人惨死会有多痛,于仇恨中沉沦一生会有多苦,他都深有体会。
叶雨辰又有兴奋激动之意,伸手比划着问道:“小师弟小师弟,你之前用的都是什么招啊,怎么那么厉害!”
旁人亦是兴致勃勃。御剑之术早已有之,但金丹之境便能以其一击必杀元婴期,甚至还能与出窍期相抗,那便值得一声惊世骇俗。
同行的修士虽多是秦歌同门,与离恨天关系不错,但陆宁初仍是只道那些招数是岁寒剑法大成后才可领悟,隐隐暗示旁人无法习得。
叶雨辰极为配合,瞬间失落神情,嘟囔道:“看来我是学不成了……”
叶雨辰许是无意,但白霓云不会领会不了陆宁初的意思,她立刻搭腔道:“你也不看看小师弟是什么天资。你若真羡慕小师弟厉害,还不如平日里好好修炼,少偷些懒。”
说到修炼一事,叶雨辰立刻闭嘴,还捂耳装傻,惹得众人顿时失笑。
行至一处岔路,陆宁初忽地停住脚步,道:“我想去买些点心,就先不和诸位同路了。”
三日之期已到,他也该去千鹤斋拿他的情报了。
他又寒暄几句,推脱了想和他同去的叶雨辰等人,便干脆地和众人分道而走。
而有龙君,整个过程都很安静。
他想和陆宁初谈谈,但也看得出陆宁初现在是不想有人跟随。
陆宁初步履匆匆,又于隐蔽处做好伪装,便进了千鹤斋。
千鹤君跪坐案前,仍是三日前那般模样,沏茶之举淡定从容,似是丝毫不觉签订和书时发生的冲突。
陆宁初于他面前坐下,他先递茶,再递一只信封。
信封中有一块薄薄的方形玉片,这是千鹤斋的载物,只要灌入灵力便可阅读其中记录的情报。陆宁初早就知晓此物,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信封中竟还有一枚雪白嵌金的鹤羽。
他取出鹤羽,拈在手中,更能看清这鹤羽与千鹤君所着鹤氅上的羽毛一致。他转了转这枚鹤羽,微微挑眉,问道:“千鹤使,不知这是何意?”
千鹤君抿了口茶,才温和笑道:“风流少年,恣意张扬,有为民之心,有振势之能,我等亦非常敬佩。此鹤羽乃是信物,客人以灵力将其点燃,可得千鹤斋一助。”
这便是对之前议和的事门清了。
陆宁初倒是并不意外会被看穿身份,毕竟千鹤君好歹是个分神。何况仅是被看穿身份的代价,就能换来千鹤君的一次相助,那可是相当划算。
他拱手拜谢:“多谢千鹤使好意。”
明明说的是千鹤斋,此刻却谢他一人。
千鹤君眼神微动,心中明了,又为陆宁初添了茶,道:“客人若是当真想谢,不知可否解我心中疑惑?”
陆宁初诧异又生提防。千鹤斋是如今最大的情报组织,应当没有他们不知道而他知道的事,除非千鹤君是要问的是他的秘密。
不过好歹已经承了人家的情,他还是答道:“千鹤使请问,若是在下知晓,定言无不尽。”
千鹤君似是觉出他的防备,随和道:“我要问的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稍作停顿,眼中笑意更显,才继续道:“只是我听说客人与有龙君两情相悦,关系亲近,便想问问客人是否知道有龙君的来历。”
陆宁初捂了嘴,才把刚入口的茶咽了下去,然后立刻辩解道:“千鹤使莫要听信谣言,我和有龙君清清白白,最多就是好友,他的来历我不曾知晓。”
千鹤君并未纠缠,闻言只轻轻叹气,颇有些遗憾地道:“客人不知那便罢了。我也不过是因千鹤斋查了数十年,都未能查得有龙君来历,心中有些不甘。”
陆宁初说不了别的,只能歉然表示:“还请千鹤使见谅,在下爱莫能助。”
千鹤君又勾起浅笑,微微摇头,道:“客人不必挂心。”
他又是添茶,抬手道:“客人请。”
三盏茶过,陆宁初便离了千鹤斋。
听了千鹤君的话,他才明白原来旁人对他和有龙君的误解已经深入如此。
这般情况,他自然心生动摇,犹豫要不要放弃了抢人名号这事。但暗自嘀咕了一路,他还是觉得不爽。
如果这天底下的龙不止龙渊一条也就算了。可如今是当真只有龙渊这一条龙,听着别人用“有龙君”的名号,他就觉得膈应。
“小仙长。”
越想越觉得膈应之时,忽有人唤他。
陆宁初抬头,便见先前那位卖糖葫芦的老伯,以及一个还不及他腰高的小豆芽。小豆芽自然就是老伯的孙儿,比起之前他偷偷去看时蜡黄模样,小豆芽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
他停了脚步,笑道:“老伯,您找我什么事?”
老伯递出怀中纸包,不无感激却又有些愧疚地道:“小仙长,我是来道谢的。不过我没什么东西好送,就只有这一点手艺活,还请你不要嫌弃。”
陆宁初接过纸包打开,里头是满满当当一整包的糖葫芦。
老伯似乎更觉局促,连忙解释道:“小仙长,我挑的都是最大最好的山楂,包甜!”
陆宁初怔了怔才回神,忙道:“我特别喜欢吃糖葫芦,怎么会嫌弃!”
纸包中的糖葫芦支支都是个大饱满,鲜红诱人,糖衣也是晶莹剔透。小豆芽见得红色露出,原本在老伯身后藏了大半的身子,都不由探了出来。
陆宁初上回买的糖葫芦,其实成色并不太好,有些山楂甚至酸得掉牙。后来去了老伯家,更是看到老伯家中剩下的山楂不是干瘪就是烂果,小豆芽只能吃烂果上切下来的好肉,并且明明酸得皱眉,却还嘬得津津有味。
他觉出小豆芽眼中渴望,便蹲下取出两支糖葫芦,笑眯眯地道:“小孩,想不想吃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