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墙角被我挖塌了番外篇——by刃天青Resazu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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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见他愈现狼狈,隐隐流露得意,剑招也愈显自如。
虽然明知试探成功的结果,但当真诱出李云琅使剑的小习惯时,陆宁初还是骤然挑碎面具,口中暴喝:“李云琅!”
面具下仍是那张可怖的蜡融之貌,无法辨明神色,但对剑修来说,剑招的变化是更好的表达。
面具人原本流畅的剑招出现停滞,俨然是有惊愕。不过下一刻,他便扭曲着脸上混乱的皮肉,狠狠做出反击。
陆宁初不再收敛剑势,很快便夺回上风,面具人脸上的皮肉抖动,剑招越发狂乱狠辣,似有气急败坏之感。
“为什么!”
剑锋相击的声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与之同样不停的,还有陆宁初的声声质问。
“为什么你要陷害我!”
“为什么你连白师姐和叶师兄都不放过!”
“你跟踪我来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
陆宁初嘶吼着发问,仿佛这样就能化解心中滔天的痛与愤怒。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他更想问的是——
为什么你要毁了离恨天!
前世离恨天覆灭的惨烈历历在目,他可以接受李云琅恨他,却不能原谅李云琅毁了离恨天。奈何这是前世之事,今世相问,只会显得莫名其妙。
响亮的质问声在空洞中回音阵阵,化作不间断的声浪,层层扑击面具人。
沉默不语的面具人终是出声,用嘶哑地仿佛被刀割裂的嗓音否认:“莫名其妙!”
陆宁初咬牙收剑,又作斜挑,同时三十六灵剑飞快旋转,化作无数幻影团团围绕面具人。
灵剑骤然齐齐射向面具人,面具人为先前幻影所惑,难辨真正灵剑的来向,一时慌乱,便为陆宁初抓住时机,当头一剑劈翻在地。
灵剑钉住面具人的衣物,将他锢于地面,陆宁初居高临下,以轻雪对准他的咽喉。
玄剑长剑被灵剑打飞,面具人正欲将其召回手中,却忽听上方的人影微微哽咽。
“大师兄……”
有水珠落下,摔碎在面具人坎坷不平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你作收剑的时候,手腕终是会比旁人多转一些?”
陆宁初通红着双眼,无法抑制地落泪。
李云琅于他,如兄如父。进入织梦灵境之前,李云琅还给了他生辰贺礼。
他不明白,为什么进了一趟织梦灵境,李云琅就变成了恨他入骨。
面具人放弃了挣扎,以默然承认了身份。
“为什么?”
李云琅镶嵌在混乱皮肉中的双眼流露痛苦,似是挣扎了一会,才嘶声道:“我有苦衷……”
短短四字,却犹如黑暗中的星光。
陆宁初连忙问道:“是什么苦衷?大师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当!”
不及说完,却为一声清脆的剑锋相击声打断。
玄色长剑不知何时回至李云琅手中,骤然刺向陆宁初的心脏,却为轻雪格挡,剑尖以咫尺之遥停在陆宁初胸口近前。
“为什么?”
陆宁初死死盯着李云琅,软弱悲痛顿去,只剩下心中无边的深切恨意。
李云琅眼中闪过扭曲的愤怒与懊恼,似是对错失良机极为不甘。他与陆宁初角力片刻,仍是无法挣脱后者的压制后,便突然愤声道:“因为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命运!陆清月最为看重的弟子,为离恨天寄予厚望的天才,带领剑修重回巅峰的英雄,都本该是我!而你——”
“本该是魔!”
第86章 内讧 好消息,坏消息。
这番指控可谓不明不白, 但李云琅语气激烈, 言之凿凿, 陆宁初难免错愕。
李云琅没错过这片刻的分神, 玄色长剑当即改换方向, 狠狠捅进陆宁初的左肩。
这一剑对准的位置并不致命,以陆宁初的恢复能力而言,甚至可以说是捅得毫无意义。
陆宁初也确实没放在心上,反倒以伤口卡住剑锋, 弯腰向下,任由剑锋穿透肩后,鲜血淋漓。他一脚踩下李云琅的胸口,一剑横抵他的脖颈,切入皮肉而止于气道,眼中犹如浓墨翻卷, 尽是森森寒意。
“无稽之谈, 凭什么我就该是魔。何况就算当真如此, 你为何连白师姐、叶师兄都不放过!他们难道也都是魔吗!”
李云琅面容已毁, 难辨神色,只见他眼中流露不屑, 轻蔑嗤道:“这沼泽中的怪物如此怕你, 难道还不能证明我所说属实吗?而不辨好坏之人, 自然没有活着的意义!”
他说得毫不犹豫,说得如此轻巧,仿佛那些敬重喜爱于他的师弟师妹, 都不过是轻飘飘的符号。
“你简直不可理喻!”陆宁初再难抑制怒火,轻雪狠狠切下。
他甚至没有怀疑的机会。前世李云琅杀人毫不手软,离恨天屡屡遭难乃至覆灭都不曾现身相助,俨然已将此时所言付诸实践。
然而轻雪下切却是落空,李云琅竟是连带玄色长剑一起,突然化作一团黑雾。
黑雾带着诡异嘶哑的笑声飞快掠向上方,陆宁初来不及惊讶李云琅今世居然堕了魔道,当即跃身踏上飞剑,急急冲入水中追逐而去。
黑雾没入烂泥之中便难寻踪迹,陆宁初失去目标,只能迅速掠出沼泽,又祭灵剑分散排列,半入沼泽成阵法之型,随即于正中刺下轻雪。
轻雪只剑尖半寸没入沼泽,剑尖触及沼泽表面便顿生封冻。同样的霜寒以其它三十六灵剑为中心同时展开,整片沼泽都被迅速冻结。
陆宁初欲以此法逼出李云琅,奈何不知是李云琅早已逃出生天,还是有应对之法,冻住整片沼泽,都不见其踪迹。灵识没入冻结的烂泥及清水中仔细搜寻,却是只见无数尸壳,以及战战兢兢缩成一团的白骨骷髅。
搜寻再三,终是一无所获。灵力也已消耗大半,若再不收手,届时发生意外都无力应对。
陆宁初恨恨咬牙,只得收回灵识、灵剑,飞身立于沼泽上空俯瞰。
左肩传来酸楚痛意,方才的剑伤居然还未愈合。撕开肩头衣服,竟见诡异黑色以伤口为中心,如蛛网般四处蔓延。
伤口处有魔气。
陆宁初皱了皱眉,将伤口周围血脉冰封,便又将心神放于寻找李云琅之事。
然而看遍沼泽范围,仍是没有收获,陆宁初只能憾然离去。
飞剑前行极快,然没入混乱风沙后不久,却又逐渐减缓速度。
挺拔的白衣身影渐渐佝偻,双手掩面,指节泛白。停止前行的飞剑随风而动,翻飞的白衣飘摇,犹如落叶。
原来种种陷害,都是为了逼他成魔。残杀同门之罪,众叛亲离,正道不容,而他蒙冤,又痛失亲友,万般逼迫之下,如何不心有不甘乃至生恨。恨意滔天,又如何不生心魔,正道赶尽杀绝,为寻生路,又如何不入魔道?
白霓云无辜,叶雨辰无辜,陆清月无辜,整个离恨天都是无辜,他们都是受他牵连,才会身死!
风声的呼啸似乎越发响了。
纵使今世已经重来,可于陆宁初而言,离恨天众人之死,皆是他亲身所历,那些悲恸,那些痛悔,都是深深烙于他的灵魂之上,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伤痕。
而这一切一切的根源,又都是他。
掩住脸面的双手缓缓放下,急促的风沙很快就为掌心蒙上一层细尘。漆黑的眼中闪动无数碎光,犹如破碎的曜石,陆宁初重新挺直腰背,仿佛恢复如常。
他摩挲耳垂上的金色耳钉,喃喃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好想你。”
陆宁初等待片刻,未有收到回音,便又疾飞而去。
龙渊有两重身份,自然不能像他一样,把法器放在身上显眼的地方。他不见得能立刻发现这条传讯,就算发现了,也不见得能立刻回信。
*
陆宁初直接回了无极剑宗。
俱生丹炼制成功后,自会有千鹤斋的人将其送来。
这番外出,来来去去花费了十二日,陆宁初先去大殿,想问问这些时日可有事发生。
今日大殿之内似乎很是热闹,还在远处,便能听到热络笑声。进得门去,殿中竟是在设酒摆宴,而见得殿中人物,原来是白霓云未婚夫秦歌所在的天极宗前来拜访。
白霓云与秦歌坐在一处,一贯沉稳的脸上,竟是流露出羞涩腼腆的小女儿情态。秦歌面有红光,是好事将近之状。
不需陆宁初开口,他一进门,叶雨辰便来招呼。
“小师弟快来快来!”
他随叶雨辰入内,秦歌宗门的修士,一一起身向他行礼。
“见过凛霜剑君!”
陆宁初如今地位斐然,寻常修士见到他,都要恭敬地道上一声问候。
秦歌与白霓云有婚约在身,离恨天才逃入无极剑宗山门时,天极宗难免受到波及,遭到其他宗门的刁难。但他们并未因此倒戈,始终站在离恨天一边,时至今日,自是与离恨天成了关系莫逆的盟友。
既然是友,自然不必多礼,陆宁初欲摆手推却,叶雨辰却是先不客气,大大咧咧道:“客气客气,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一家人?
陆宁初抓住字眼,不由眨了下眼,对殿中状况有了猜测。
离恨天之人对待陆宁初大多随性,其中又以叶雨辰为最。他扯着陆宁初前行,宛如顽童拉着玩伴出游,全然不见礼节。但即便如此,旁人行礼还是恭恭敬敬。
凛霜剑君近些年来声名赫赫,离恨天俨然也将交于他手,天极宗众人自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最后行至白霓云与秦歌身前,秦歌起身也要行礼,陆宁初连忙拦住他,笑着道:“秦师兄这是折煞我了。”
秦歌闻言,不作别的客套,反倒飞快看了白霓云一眼,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占了陆师弟的便宜。”
陆宁初心中猜测更笃,调侃道:“莫欺负我师姐便好。”
殿前有两张主座,一张已有陆清月落座,另一张留给陆宁初。
落座之后,听叶雨辰等人细说。
天极宗派人前来,是因白庆与夜照的三十年和期结束,两国交界又生战乱。三十年前议和之后,镇守两国边境的修士撤走不少,但如今战事又起,以太上天宫为首的一干宗门却不肯再派修士共守边境。无奈之下,天极宗只能前来无极剑宗寻求援手。
而白霓云与秦歌,则不出陆宁初所料。现下白庆与夜照的战事尚不吃紧,两方长辈商量过后,打算抓紧时间,在增援之前让他们俩成婚。
白霓云与秦歌的婚约早已有之,感情也甚是笃定。奈何三十年间是非太多,白霓云不欲彻底捆绑秦歌,以至太过拖累于他,也因离恨天众人皆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之下奋力修炼,实在无暇举行婚礼,便将婚事一直拖延。
三十年后的离恨天再不是任人欺压的弱小,天极宗也已与离恨天牢牢捆绑,自然没有继续拖延的必要。
如此成婚,虽有些仓促,但于互相等待三十年的白霓云和秦歌而言,这是终于能够得偿所愿的喜事。
喜事将近,难怪陆清月和一众长老都兴致勃勃。
凶手是李云琅,那前世最先遭难的便是白霓云和秦歌。
而如今。
白霓云和秦歌在他眼前,虽无太过亲密的举动,但眉眼间尽是情意流转,喜悦难掩。
陆宁初举杯小酌,心中郁气渐渐消散,眉梢染上喜色。
至少这一世,这一世他保护好了离恨天。
看着殿中笑闹,明明是千杯不醉,陆宁初却觉酒意微醺。
恍惚之中,叶雨辰等人的闲聊不知何时偏离了方向。
“……你们听说了吗,魔道好像起了内讧,那个龙渊魔尊被魔主逼得逃回浮屠血海了……”
“龙渊”两字入耳,陆宁初登时清醒过来。
他正要发问,却听叶罗罗疑惑地问道:“小师弟你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随之而来,陆宁初这才发现,他竟是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酒液顺着指缝滴滴答答淌下,陆宁初顶着众人关切的目光,脸上牵起笑容,一边擦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不小心走了个神,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陆宁初的笑容也看不出破绽,众人又复热闹相谈的状态,陆宁初的疑惑则由叶雨辰解答。
“哎呀小师弟你不知道也正常,就这几天的事。魔道那个龙渊魔尊前些天去见魔主,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起来。魔主带着几个魔尊围殴,龙渊魔尊双拳,哦不双爪难敌四只手,只能跑回自己的地盘,靠着浮屠血海才保住了小命。”
“啧啧,”叶雨辰说得煞有介事,仿佛是他亲眼所见,“听说双方打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山头都是成片成片地削平,龙渊魔尊还显出原形,好大一条龙呢!可惜这些魔头打架的地方选得不好,深入魔道腹地,不然去他们打过架的山头看看,说不定还能捡点龙鳞回来……”
叶罗罗“噗嗤”一声,嘲笑他道:“得了吧你,还捡龙鳞,小心被人家龙渊魔尊一尾巴拍死了!”
“去去去,同是一家之姓,你这女人怎可如此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叶雨辰瞪眼反驳,又为叶罗罗调侃几句,恼羞成怒,双方掐成一团。
有人好奇:“这龙渊魔尊为什么和魔主翻脸啊?”
有人冷声:“管他为什么翻脸,那龙渊魔尊和魔主打个同归于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