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转身背锅番外篇——by七寸汤包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5
“也好,左右都是你楚家的天下,”萧衡用指腹蹭了蹭温衍脸颊,“只做我的小瑾,也乐得清闲。”
雨落得大了,挟裹着风掠过檐角的悬铃,叮咚一片轻响。
两日后,温衍和萧衡回了宫。
不过几日,东宫便立,举国震惊。
翌年,太子继位,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这天,群臣追随新帝前往皇陵祭祖的时候,温衍没去。
他从正天殿顺着那走了十三年的御道,一步一步往下走,没有太监也没有侍从。
阶道很长,年关将将过了小半月,京都又落了雪,过眼皆是白。
他低头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将头上的滚珠冕摘了下来,随手悬在御道旁手栏上。
半散的发被朔风一吹,眉眼半隐着又半现,凛冽的气息被冲散了七|八分,平添了好些少年气。
温衍抬起手掌,接住一片虚虚落在掌心的雪,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正心殿还是那个正心殿,立在那里千百年,永远都是旧模样,可坐在里面的人已换了好几转。
温衍轻轻笑了一下,来时风雪满头,去时风雪依旧满头。
这一地白雪,便算作是上天下给楚怀瑾的吧。
“说了几次了,寒风凉,出门要记得多添件衣裳。”掌心的雪化在两人相牵的手中,没有一点痕迹。
温衍抬头,撞进一片深邃的眸子中。
眼前这个人啊,大抵也是上天给楚怀瑾的。
嗯。
也是上天给他的。
“新帝登基不在跟前候着,也不怕落人口实。”温衍由着他给自己暖身子。
“臣效忠的可不是云楚,是陛下。”萧衡俯下身子,待背上多了些重量才悠悠起身,“陛下既已不做楚皇了,那臣自然也就不是戮征了。”
“那漠北的十万大军呢。”温衍极为自然地环在萧衡颈间。
“还要我一个个喂他们吃饭不成?”萧衡背着温衍,却走得很稳,“喂你一个都喂不过来了。”
温衍失笑。
“交给徐亮了。”萧衡说道。
“你这是在给小离下马威?”温衍下巴抵在萧衡肩头,因为不好借力,所以话都说得囫囵,“哪有新皇登基就递辞呈的。”
“我递的可不是辞呈。”萧衡幽幽说了一句,“是婚帖。”
“循着祖宗规矩,小皇帝还得唤我一声叔叔。”
又开始不正经,温衍低头咬了一口。
一嘴毛。
于是更生气了。
“要咬便往这里咬,”萧衡得空指了指嘴巴,笑道:“跟披风较什么劲。”
“无须担心小皇帝,影卫留给他了,还有师父、项将军、严尚书他们,内无忧外无患的,这皇位还坐不稳当的话,他也……”萧衡话还没说完,便被温衍一把捂住嘴巴。
“今日小离登基,说些好听的。”温衍忿忿道。
“好,一定国祚万年长,青史留名,子孙满堂。”萧衡顺势吻了吻温衍手心。
“要去九鸣山寻雪梅酿。”走的久了,温衍有些犯困,说话都闷闷的。
“好。”萧衡调整好内息,将体温升了些,免得冻到背上的人。
“去年去晚了,一坛都没找到。”
萧衡低沉一笑,这事也值得念叨一年。
前些日子就寻了理由,叫人封了山,又叫周宴埋头铲了一夜的雪,藏了百八十坛酒下去。
“今年不会,让你喝个够。”
“好。”
温衍在这个位面待了两年,虽没找到药王,身子却也被萧衡养得好了许多。
指南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温衍还有些恍惚。
他知萧衡是他,但这个位面那人并没有恢复记忆,可有些刻在骨子里东西是怎么也变不了的,到后来,温衍也就随他去了。
“宿、主。”指南一字一顿,警告意味满满。
“我知道,不就是及格嘛。”温衍破罐子破摔,紧接着幽幽说道:“你都管不住的人,你觉得我能管住?”
指南:……
“我累了,你要是再强制进入下一位面,我就死遁,进一次,死一次。”温衍叹了一口气,“其实每个位面任务都完成了,若是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怎么样?”指南忽地提高了些音量。
“我可能不及格。”
指南:……
“又要强制进入下一位面?”温衍话中难掩疲惫。
良久,指南才憋出一句“任务结束了”。
温衍眨了眨眼睛,将那句话颠来倒去重复了三遍,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既然结束了,那有没有什么奖品?”温衍侧头看了睡着的萧衡一眼。
“宿主,您的成绩,就只有及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还想要奖品。
“可我已经在我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其余的‘不可控因素’不是我能决定的。”温衍一本正经,“这些情况,你应该向上级反映。”
指南:……
上级就是那个“不可控因素”,他要跟谁反映?!
“你要什么?”指南机械音冷冷。
“快活大补丸。”温衍直言。
那人做了七年的皇子,做了十三年楚皇,余生该做一辈子楚怀瑾了。
“宿主,本来楚怀瑾命数早就尽了,因为你,他才多活了这么些年岁。”
“我知道,所以我替他讨这更多的年岁。”温衍直截了当回答。
“你做不了决定是吗?”温衍语气低了下来,“那我直接找上级吧。”
指南:“我给!!!!”
“好。”温衍一脸得逞的笑。
温衍借着楚怀瑾的身子吃下那枚药丸,待体内流转的毒散干净了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
要永世为好啊,温衍低低说了一句。
“走吧。”温衍闭上眼睛。
第118章 原来他上面有人!
“小衍?小衍?醒醒。”一个模糊的声音由远及近散在耳边。
温衍微微皱眉,那久违的真实感挟裹着半梦半醒的眩晕,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却还是挣扎着睁开眼来。
并不刺目的光、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听得见我们的声音吗?”李延平伸手在温衍面前左右晃了晃,“怎么还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模样。”
“不会壳回来了,芯子还留在哪个位面吧?”
“如果是这样,那算工伤吗?”
……
温衍的思绪还留在吹着“楚怀瑾”的那场寒风和阑珊灯火里,就这样被眼前喧闹的人声一点点拉回。
有一点吵,但却又刚刚好。
“组长。”温衍声音喑哑,喉间像是窜着一把野火,直往心里烧,“我好渴啊。”
话音刚落,一杯水出现在眼前。
温衍仰头猛灌一口,直至见了底才长吁一口气停了下来。
“还想吃糖。”温衍盘腿坐着,笑得眉眼弯弯。
“能不能有点志气?别人想着升职加薪,你就光想着喝水吃糖?”李延平这么说着,却还是抓了一把糖塞到温衍手中。
“这趟任务……时间怎么这么长?”李延平咳了一声,状似无意开口。
温衍只是低头剥着糖纸,看不清神情,辨不明心思。
四周的人早就静了下来。
太奇怪了。
当初中断位面任务的申请报告都写到一半了,可温衍却钻了空子,一头扎进新的任务,甚至没跟一个人打招呼。
不过是一个“惩罚”而已,本该皆大欢喜玩笑过去,哪怕不上不下,顶多也就是挨顿批的事,可温衍就跟较上劲似的。
一点都不像他。
整个境管局的人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做他们这个工作的,最忌讳的就是忘了自己是谁,而温衍又年纪小,一颗心落了进去,头也不回一条道走到黑,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李延平几乎时时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传来什么“位面又双叒叕被打崩了”的骇人听闻。
紧接着小衍的单寸大头照就出现在境管局的通缉名单里。
本该斟酌着用词往上备个案,免得事出紧急,本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的原则,修复位面资料的时候,连带着把小衍也给解决了。
偏偏他们的新任局长走过场似的露了一面后,再度神隐,李延平也不敢往别处说道,只好拖着瞒了下来,总算熬到了温衍回来。
可现在……
所有人面面相觑。
“小衍?”李延平声音放低了一些,“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组长,严…严局在吗?”一句“严起”差点脱口而出,温衍眨巴着眼睛顿了一下。
嘴里浓郁的奶味压下心头火,不知谁递了一杯花茶过来,腾着热雾,清甜又解腻。
温衍心情大好,甚至还有闲心将糖纸一一铺好,丝毫没有注意周遭因那句“严局在吗”变了脸色的众人。
醒来除了喝茶和吃糖外,第一个要找的人竟然是严局?
这人不是最不喜和上层打交道吗?
让他去找个隔壁策划组的组长都是一副“可以,但没必要”的样子,更何况还是像严起这样……这么上层的上层。
明显是出了事。
“你要做什么?”李延平一屁股坐了下来,那些铺好的糖纸全部压在臀下。
“组长,你压着了。”温衍拍了拍他的肩膀。
“压着什么了?”李延平有些烦躁地搔了搔头发,生怕这人神志不清说出一句“我隐形的翅膀”。
“糖纸。”温衍说完,微微皱眉。
不知怎的,觉得这气氛不大对。
或许是还残留着几分“楚怀瑾”的气息,温衍本身的乖顺被磨损了几分,带着几不可见的些许漠然。
“你找严局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管,回家好好睡一觉。”李延平语气有些冷硬,可是稍一松懈,见温衍被长时间的任务耗得发白的脸,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消了大半。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过了就得忘了。”
“哪怕位面中的人不是你,比如就是我,他们也一样该怎样怎样,你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所以误以为那些东西都是给你的,知道吗?”
温衍总算反应过来李延平在担心什么,是怀疑自己对位面人物动了感情,打算破釜沉舟一把找严起摊牌?
温衍低头笑了一下。
“严肃点。”李延平敲了敲桌子,“谁跟你嬉皮笑脸的。”
“不是,组长,我就是觉得有点好笑。”温衍强忍住笑意。
——比如就是我,他们也一样该怎样怎样。
还真不是。
若是那人面对着组长,大抵是说不出什么情话的。
“这事捅到上层那边,就算是严局也保不住你。”李延平存了心,打定主意要吓退温衍,“你觉得严局是个好说话的?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你以为他能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等真的出了事,丢卒保车,第一个丢的就是你,就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往他跟前凑。”
温衍听了两下,赶忙打住。
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
“我知道自己是谁。”温衍话说得很轻,他也知道李延平会懂。
“那你找严局做什么?”李延平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因为温衍的理由不足以说服他。
温衍起身,嘴角一抿,轻飘飘说了一句“我找他算账啊。”
他自认是个“学霸”,严起更不可能是“学渣”,偏偏两人撞在一起,得了个六十分,甚至半斤八两的分不出谁才是拖了后腿那个。
李延平:……
众人:完了完了,人变好了,但却疯了。
当天下午,境管局“位面修补组”又双叒叕闹幺蛾子了。
一个的清秀温润的年轻人在前面信步走着,身后以李延平为首,满当拉长了一串,熙熙攘攘吵成一团,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延平看着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流下了老父亲的泪水。
一个扫眼,示意组内人员轮番上。
“衍衍你看看你这胳膊这腿,能打得过严局?”组员A从实际情况出发。
温衍:……
“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也要估摸一下胜算,衍衍听我的,要算账也不能找严局,应该找退休的老局长啊,那才是和你的体格比较相配的对手。”组员B缓兵之计。
温衍:……
“说真的,这趟定要扑空的,严局十天里面有九天半不在,剩下的半天就来发个脾气,好彰显他无处不在的存在感,所以我们完全不需要做这个无用功。”
温衍:……
温衍被脑子嚷得嗡嗡直响,直到在严起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耳边才没了动静。
还记得第一次和严起见面的时候,自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不敢近一步,也不敢分外疏离,把持着最合适的距离。
算不得朋友,谈不上陌生人,只是上下级,彼此给着吝啬的亲切。
现在想来,那吝啬大抵是他单方面的。
众人不自觉噤声,毕竟已经到了严起办公室门前,想劝也劝不住了。
可当他们看见温衍眉眼含笑的时候,集体被骇了一下。
这人竟然在笑?
在他们看来就是讨打找死的事,这人竟然还在笑?!
“都挤在这里干嘛?”一道散漫的声音从走廊转角处传来,因为四下无声所以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