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对象的金丝雀[娱乐圈] 番外篇——by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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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因为兰凌均拒拍的事情惴惴不安的小唐顿时感觉大喜过望,马上按起了键盘,“我现在就给木导发微信”,喜悦之下,他把刚刚要问兰凌均的事情全忘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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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兰凌均到片场并且开始化妆戴头套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先愣后喜。
木赫一脸焦躁地赶到片场后更是被这个大惊喜砸中,高兴得差点要蹦起来,“我就说小兰你不会忍心见死不救的……一切准备就绪咱们今天就可以拍,早拍完就万事大吉了!那个……你去快打电话给洛远让他……”
木赫高兴起来比平时更好动,在片场三头六臂地到处指挥。
场景、道具都是现成的,布置起来也很快。
兰凌均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戴好头套画好妆,然后去休息室换衣服。
换好衣服,看着休息室镜子里的自己,兰凌均眼前一阵恍惚。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打开门走出休息室。
少年将军的最后一场戏,正式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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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场戏却跟剧组作对似的,一连拍了好几次都不行。
工作人员一边在木赫的指挥下重复恢复道具摆设,一边偷眼去看不知道第几次去木赫那里听他讲戏的兰凌均。
显而易见的,兰凌均这几次都没有发挥好。连和他演对手戏演技一般的洛远这几次都发挥超常,他却怎么也融不进情绪里面。
好几次被打断重拍,其余人都有些焦躁了,因为这部剧他们之前都拍得很顺利,这还是第一次拍得这么艰难。
兰凌均本人却好像没多大反应,被打断就默默地走到木赫那边听他讲戏,然后再默默地走回片场重拍。
然而下一次,他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
“眼里要有情绪……虽然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将军,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而且对方还是你一直效忠的小皇帝……这种时候发现他要杀了你你应该能感觉到很多情绪的……震惊、愤怒、不敢置信……这些都要有……”木赫有些急躁地唾沫横飞,感觉自己口水都要说干了。
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兰凌均明明之前就一点就透演得挺好,今天却像走了神一样从头到尾融入不了剧情里面,跟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完成任务。
这些话他翻来覆去跟兰凌均说了,对方每次都认真听了,但是演的时候却还是那样。
拍这部戏以来,木赫第一次遇到这种难题。
就在工作人员帮兰凌均整理了衣服和发型,他又要重新上场的时候,片场突然传来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今天拍了多少条了?照这进展这可得几天才能拍一条能看的啊?”
这声音所有人包括兰凌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抬头向片场边缘一看,严羽珂正抱着手臂站在很不显眼的地方,不知道来片场围观多久了。
没有人敢接他的话,木赫讪笑着糊弄过去。
兰凌均把视线移回来,沉默地走回摄影机环绕的中心。
洛远也已经收拾好了,坐在了“御座”之上。
五爪金龙袍和兰凌均记忆中的有不少差别,但是这金饰的宫殿、戴冠的洛远,依旧让他恍惚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时候。
严羽珂的声音隔着一层水一般朦胧而聒噪地响起:“是不是就差这最后一场戏了?这场戏无论如何也得拍好……但是拍摄计划也不能受影响……”
兰凌均眼前的景色在晃,那熟悉的音色、音调,这金殿、御座,记忆里白练的声音如同紧追不放的梦魇一般在他耳边不受控制地响起来……
前世的窗棂边,兰桢屏住了呼吸。
只要兰桢不让人听见,就不会有人发觉他站在窗外只有一线凌空的檐上。
那一纸薄窗,压得再低的声音也遮不住。
“他把你关在侯府,就从来没为你的前途着想过?兰桢……哈哈……兰桢以为,拉你见几个在前朝根本说不上话的翰林院书呆子就能让你入仕?他当了这么多年侯爷……怎么可能看不透……他想阻你的路罢了……你要入仕只有等太子殿下登基一条路……那年我们和微服私访的太子在江南偶遇的时候……是如何畅所欲言谈论朝事引为知己的?你忘了……转眼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太子殿下昨日都得长孙了……他还得空等那位置多少年?那你呢?还得被关在侯府当寄人篱下的小猫小狗多少年?”
“兰哥?兰哥?”洛远轻轻喊了一下兰凌均,往摄影机那边甩了个眼神提醒他,“要开始了兰哥……”
场记板打响,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片场中央。
少年将军的最后一场戏,第十二条,重新开拍。
小皇帝摸了摸御座的扶手,眉头在他年轻的脸上紧紧皱着,显得他此时很烦躁。
看见跪在地下的人,就更烦了。
“听国舅说,你对张都尉的位置很不满?他和气对你,你却在酒楼打了他一顿,让他在部下面前失威?”
张都尉,张国舅的儿子。
少年将军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什么波动也没有,“臣认罪。”
无论真相是什么假相是什么……少年将军在这一年内已经学会了不去辩驳。真相就是,御座上的人觉得他有罪,那么他就是有罪的。
然而他这痛快的认罪却并没换来小皇帝的消气,反而好像更被他惹火了。
小皇帝满脸怒色地在金殿之中来回踱步,明明那个人跪在地下,但身体却竖得笔直,好像永不被折断的一根杆一样。这让小皇帝恼火地觉得他明面上是爽快认罪,实际上自己才是那个被反将一军的人。
“张都尉的的官职是朕上个月亲自封的,他救驾有功……朕遇危的时候你这所谓的大将军又在哪里?你对他的位置不满,是不是更是对亲封他的朕心生不满?!”
少年将军头依旧低着,“臣惶恐。”
小皇帝一口气被堵在了喉咙里,他实在看不出来跪在地上的人有何“惶恐”之处。
他登基这些年来,不是只有一人跪在这金殿中过。可那些人,要么磕头求饶,要么瑟瑟发抖,要么嗓音变调。
虽然很多时候小皇帝都能通过无数的事情证明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的权威,但是看到那些昨日位高权重的前朝老臣今日就不得不极力掩盖自己发抖的身躯的时候他才有大权在握的切实感。
而这种感觉,他至今没能从跪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得到。
生了好半天闷气之后,小皇帝眼中厉色一闪,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回到御座上坐下,一扬衣袖,“来人。”
一个小侍从战战兢兢地从门外走进来。
小皇帝看着地下的人,一字一句说道:“把国舅送朕的酒端上来。”
小侍从连忙答“是”,然后飞快退下。
没等多长时间,就呈上托盘,盘子里有一壶清碧色瓷壶盛着的酒,还有一只同样材质的小酒杯。
酒香从壶中飘出来,让人不饮自醉。
侍从放下托盘,就赶紧退下了。
小皇帝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少年将军,负气般拿起酒壶往酒杯里斟酒,斟了满满一杯,走到少年将军跟前举在空中,“你既认罪,便饮此杯。”
少年将军抬起头来,看着那晃动着仿佛要撒出杯沿的透明酒液。还有更高的地方,那一张戾气横生还有些过于稚嫩的脸。
他的手慢慢伸了出去。
这一刻现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木赫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头,就是这里了。
之前兰凌均让他觉得不满意的戏份就是这接过酒杯之后的情绪,看起来太平淡太平静……即使知道了自己喝下的酒不对劲,他流露出的表情都像隔着一层什么一样,仿佛站在第三方旁观整场闹剧。
这不是演员应该表达的,太客观太冷静……太假。
木赫祈祷着这一次他会有进步……至少应该稍微融入到人物情绪里面,连洛远都能做到的事,木赫不相信兰凌均反而不行了。
就在这所有人都很紧张的时刻,片场的角落突然起了一阵很小但是很清晰的骚动。木赫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今天的第二位来头很大的 “不速之客”竟然也来了片场。
临清折还穿着像刚开完会的正装,面色冷硬,急匆匆地走进片场,全场人的注意力不由得都被吸引了一下。
而他始终没有注意旁人,从走进来的时候视线就一直盯在片场中心跪在地上的兰凌均身上。
若不是摄影机还开着,他毫无疑问会直接走过去。
兰凌均和洛远自然也注意到了片场不一样的氛围。洛远是背对着临清折的,他忍住了回头看的冲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而兰凌均的方向则是借着拿酒的姿势微微一抬头,就能看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片场之中。
兰凌均怔住了。
遥远的片场边缘,他看见严羽珂冲临清折打招呼似的一笑。
不……或许就是白练。
那熟悉的笑容让他的脑袋发胀,记忆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再等就没时间了……皇帝如今有多偏疼他的小儿子朝堂上下全都知道……还是继后所出……等小皇子成人,你以为皇帝真的会把位置给坐了太子之位二十几年的太子殿下吗?就算皇帝不会,可还有继后……她若是没点手腕,怎么那么快就坐上皇后的位置……别把她想得太干净了……”
“将军,怎么不接酒?”
恍恍惚惚间,兰凌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过了酒杯,清澈干净的液体在灯光下波光粼粼地晃动着,每一个小的折面仿佛都是一面镜子,让他被晃动得头昏脑胀,让他眩晕。
“皇帝病了,他这么大年纪,生病也是合情合理的……若是这一病能让他看开些,放权给太子殿下,那也好。可是他不会……不管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继后的缘故……他都不会。就算在龙床缠绵病榻,他也会牢牢抓住所有权力……太子永远是太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继后让兰桢去找药……按兰桢的性格,他肯定已经答应了。你别忘了,继后的娘家也姓兰……”
洛远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变得更加恍惚了。
兰凌均已经无法分辨是否真的是他在说话。“将军,朕赐你的酒你都不敢喝?”
抬手,酒入口,是涩的,透着股微酸。
日光恍惚中,白练已经走到了临珏身边,和他在笑谈什么。
明明是青天白日、毫无遮挡,兰凌均却发现自己的耳朵竟然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而记忆中的声音依旧毫不放过他,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呼吸都清晰无比地印刻在他的脑子里。
“皇帝迟迟不退位,你就迟迟不能入仕。兰桢难道不懂?不过他就算懂,他也会听继后的……你入仕,他就掌控不了你了。那神医的确是个神医,我听过他不少妙手回春的事迹……那药草,即使长在那种地方……难保兰桢不会真的把他给采回来,毕竟他……要是这药草真的又救了皇帝一命,他再坐个十几年的皇位……你要太子殿下如何?那时候继后的皇子也已成人……为今之计,不能让兰桢去……太子殿下仁德不愿意出格……我们这些辅佐他的人如果再不肯狠下心……”眼前仿佛有一层很薄但始终存在的水一般,兰凌均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睛,依旧难以看清。
酒液滑过喉咙下肚。
前世的那个晚上,他也喝过一杯酒。
兰桢不常喝酒,但在听到那些密谈之后,他在房中枯坐了整个下午和整个前半夜。即使听到临珏回来,他也没有去找他。
到了后半夜,兰桢让人给他酒。
房门打开,仆从恭敬地托着酒杯走进来,透过洞开的房门,兰桢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
“临公子啊?他还没睡,刚刚遇见小的,还问小的去做什么……小的就跟临公子说了。”仆从一五一十地回答完之后,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兰桢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空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有一小壶酒和一只酒杯。
酒壶里倒出的酒液,是清澈的,清香的。
兰桢的整个眼睛都是红肿的,他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这杯酒上,企图喝下它之后,可以安睡、可以忘记今日他听见的话,明天醒来,就全然当成没有发生过。
然而清酒下肚,兰桢的腹部却如同被腐蚀一般灼烧起来。
他想张嘴喊人,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留下乌黑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到空空荡荡的酒杯上。
兰桢瞬间明白了。
他清楚地记得,白练说完那许多如妖魔一般蛊惑人心的话之后,窗棂里传来一个他熟悉得每夜梦见的声音,“嗯。”
他当时竟然能保持住冷静,悄无声息地跃到了房顶上,透过瓦砾的缝隙,白练对面的那个人无论变成什么样他都认得出来。
那一声“嗯”,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妄想。
兰桢落荒而逃回了侯府。
现在他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感,却让他明白自己没能逃掉。
精巧的瓷杯就握在他手里,只要轻轻一松手,那碎裂之声就能很快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
然而兰桢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因为剧痛而不得不颤动的手,被强忍着移动到了桌子上。
手松开,小小的瓷杯在桌子上转了好几圈,又稳稳当当坐住了。
兰桢的力气随着那剧痛逐渐流失,他跌跌撞撞地退到床榻前,想要如往常一般好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