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万人迷的那些年——by有十一头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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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饮下孟婆汤,脑子却明白得很,前世今生一清二楚。他也没说,说了也没用,这汤对他没用,说了平白给人添麻烦,没必要。
他笑了笑,没说话,喜悲都淡的风一样,转身入了轮回。
身后有个衣角,飘起来,隐隐看得见纹理粗糙的刺绣。在白云锦上显得意料之中的可笑。
是顾子迢。
青玉看着他讶异的神情,心里意外的平静,冲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他的生死全由顾子迢决定,活不活的,倒没那么重要了。
从前疯了一样,想在这人世间留得更久一点,更久一点。
梁玉走了,银华姐姐也走了,好像他忽然而来漫长的日子,顾子迢成了意义。
好像九重天上,十八层地狱下,不求俗世,不问仙世,顾子迢是光。是昆仑山清晨的雾气,东海夜半的浪涛,人间红尘万丈。
可他后悔了,他现在不想求一个得不到的顾子迢。他就想堂堂正正的,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不爱月光里的顾子迢,只喜欢红尘万丈中,人声鼎沸的盛京城。
他出生在户部左侍郎贺远家里,自此也算有了家人,叫贺青玉了。
他以为堂堂正正做人,便能逍遥自在,做个无拘无束的公子哥。可哪里又知道,做小倌时,不得自由。
做仙人时,不得自尊。待到了做少爷,却不得自在,总不是圆满。
青玉看着满天的星子,他落下那时候,是不是也会有一颗星星落下去。他神思倦怠间,真有颗星星落下来。
他心痛如绞,撑着力气,却还是晕了过去。到底是娇生惯养大的,一发起热来,止都止不住的吓人。
他听见有人唤他名字,醒时听贴身小厮泪眼汪汪的复述,才知道已经睡了两年。两年在从前,只是弹指一挥间,可放在如今,却也是最好的青春年少。
家族遗弃他,只能四处漂泊。
在红尘间游荡的数年里,青玉发现自己不会老,似仙非妖。
只好重新修炼,也好上昆仑山,找顾子迢问个明白。山中无岁月,待他得道成仙,竟只有区区百年。
难不成人世间走一遭,修炼都快些?青玉越发觉着不对。
“仙君安好。”是喂他孟婆汤的孟婆。
“这是?”青玉犹豫开口。
“仙君若是来寻子迢,那便不必再去,子迢早已入轮回,已是个凡人了。”
这话便如晴天霹雳,将青玉的疑问假设全劈没了,只剩一肚子担忧焦急。
他浑身一震,嘴唇颤抖几下,竟是没能好好开口。待他还要再问,孟婆便善解人意的为他解释:“仙君当年初次成仙,是子迢以自身灵脉做的仙缘。”
“他虚弱下去,又恰逢南海战事,实在不能支撑。可周围豺狼环伺,子迢不放心,只好做戏让仙君下凡历劫。”
“灵力枯竭之际,子迢将灵脉交与与他灵脉相连的仙君,这才堕入轮回。”
“他如今,还在人世间。”
青玉问清楚顾子迢的所在,早已是心急如焚,方寸大乱。
可人世间何其大,那时候觉着无有容身之处,此刻却广袤得叫人心惊。他寻遍了五湖四海,却没他的顾子迢。
“子迢!子迢!出来见我啊子迢。”青玉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和急切模糊心绪,泪珠子断线似的掉。顾子迢在哪里,顾子迢到底在哪里,青玉难言伤痛。
累倒在锦衣华服交错的红袖招时,他在清晨悠悠转醒。
满心愁绪不得解脱,有人推门而入。
是个极为俊美的少年郎。
他在奢靡的红袖招里,看着头戴白玉钗的顾子迢。他如同见了珍宝,微微勾起一个笑,却又带着苦涩。
他找到了,他找到了顾子迢。
“这个人,我买了!”青玉拍下一匣子的鲛人泪,指着顾子迢说道。
那人倏然抬头,清凌凌的目光穿透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此刻相视。
好在我糊涂一场,却还好失而复得。
第45章 岭南俏花魁
岭南北雪下得极其大,寒风猎猎作响,吹得一片雪花纷纷扬扬。
在山高陡峭处,有华美小楼。
山石林木丛生的白雪皑皑间,有栋外边瞧着古旧,内里却极精致的屋子。
雕梁画栋最深处,藏着若隐若现白纱后头,一个清冷出世的美人。在上至权贵下到贫民的大晏,掀起轩然大波。
倒无关乎朝堂风波,民生艰难,也无碍于边境安全,抵御外敌。
只是太好看,好看得倾国倾城。
国色无双,姝容天成。是个极其难得的美人,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美。
胡燕燕好容易攒够了钱,花了她十数年攒下来的月钱,这才堪堪攒够了来这藕花楼下座的银子,可真是天价!
她气呼呼的一撇嘴,侍从端上来一盘果子,新鲜的水灵灵的。有几样依稀认出来,是西域那边进贡的瓜果,还真是挺富贵的。胡燕燕被嘴里浓郁的芒果香甜得一呆,真的好好吃啊,水嫩嫩的。
也不知淋上去的是什么,清甜清甜的像是冰镇过的蜂蜜。
但又有很鲜明的浓郁香气,是桂花糖的味道,大约是桂花蜜吧。胡燕燕思绪跑偏了下,又转而看向台上。
美人名唤阿玉,月初东山头,他才缓缓登场,这会且得等着呢。
“听闻他一根手指都玉一样漂亮,所以才叫阿玉的。”那边桌子上有个白衣飘飘的年轻公子,正兴致勃勃的和他同伴解释来历,脸上自豪又期待的模样。
“的确如此,我有幸到过上座,真真好美一只手。”邻桌有个身着天水碧的少女,痴迷的描述那只玉一样的手。
“可不止!声音也极好听,跟那天上的仙人似的,讲的话真是有理!”又有个一脸兴奋的公子加入话题。
胡燕燕不太懂,这藕花楼做的是卖颜色的生意,按理说即使有那么几招才艺表演,也该是什么弹琴唱曲,再不济跳个舞也是好的,怎么还讲道理??
果然她久居深宫,外面变天了?
她这么想着,却是更好奇了。
因她所在的桌子空荡荡只她一个人,哪几个聊天便想来和她一道说说话。人还没过来呢,有人落座了。
藕花楼位子紧俏,不相识的客人一道拼座那是常事。她瞧着桌上只她一个人,都这么晚了,还以为没人来了呢。
不愧是如今大晏最负盛名的美人。
不过那新来的公子也着实俊俏,生的挺拔俊秀,温润如一把竹。
他穿一身低调的玄色暗纹袍子,坐下时冲胡燕燕微微颔首,得体的笑着,极为稳重有礼,叫人心生好感。
“公子龙章凤姿,怎的来这里?”这话讲得深意厉害。胡燕燕不喜这场合,打心眼里瞧不起这藕花楼,也瞧不起那什么阿玉。这话听在旁人耳里,便是贬低。
可却也能圆过去,玄衣公子美貌,说是他不必来此处也能说。
因此也静了一静,待到玄衣公子嘴唇启动,要开口时候。台上一阵编钟古朴悠然声传来,倒是很大气。
胡燕燕略有些吃惊,没成想这乐声出乎意料的不落俗套,很好听。
“担不起姑娘夸赞,此地妙趣横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玄衣公子笑了笑,也吃起侍从送上来的果子**。
胡燕燕点点头,觉着公子生的好是好,就是没什么眼光。
她笑笑不言语,继续去看那台上。
那被她送了张好人卡的玄衣公子却神情古怪的皱皱眉,似乎很困扰。
易知舟在传音密道里气的直喊:“湛卢你骗我,人根本不在这!我已经有小师弟了,你让我来这里不是害我吗!”
湛卢语气幽幽的:“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寻常事,你急个什么劲。”
“什么三妻四妾!我只有小师弟一个人,现在是将来也是!”易知舟恨不得一个爆栗敲到湛卢头上,就爱说瞎话!
“我托你来这是有理由的,你先看看,看完了再说也不迟。”湛卢笑道。
易知舟叽叽歪歪的嘱咐:“那你回头去小师弟那里帮我解释啊!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可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啊!”
湛卢心想不就是结了个道侣,怎么弄得跟没了自由似的,结道侣真可怕啊。
虽说其实这千百年来,他连个道侣的影子都摸不到吧。
“知道了知道了,帮你解释。”实则湛卢也不大想沾染这麻烦事,他那时候拿易知舟的命做赌注。他是个魔头,可在世时也没杀过人,早早被封印了。
连施展他大杀四方,嗜血残暴的机会都没有。手下一天天的求他征战八荒,他心想这得多闲啊,天天想这些。
对易知舟他一直心怀愧疚,那时候下定决心要对他痛下杀手。
后头和他喝酒谈天,倒是很合得来。心里那点被压抑的不自在翻上来,总想着找点什么弥补,这就赶上来了。
“你带我到这来到底为什么?”易知舟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你看看台上。”湛卢回答道。
台上烟雾阵阵,像是平地刮起大雾,飘渺的白烟迷花了人的眼。
有个暗灰色的人影,层层白纱后头浅浅的一个,在淡然而温和,却又离他极远的台上,显出几分出尘远世的空灵。
“不,不过是装神弄鬼!”胡燕燕眼睛都直了,却还硬撑着犟嘴。
易知舟皱着眉,这身形倒是很像师尊。自那日逍遥门大战后,师尊便不知所踪。自然了,也没人担心他安危。
毕竟是当世第一,受伤了也还是当世第一。话虽如此,却都担心师尊因不通人情世故,在人间过的不大好。
你们就直接说怕他太直白惹麻烦吧,易知舟在朝会上腹诽。
但长老们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便编制了几个小队下山寻人。不比大张旗鼓,途中也可顺道历练一二,一举两得。
因他在后山以喜雨石恢复修为,出关时孟星潭早带着弟子们浩浩荡荡下山去了。逍遥门大战后,弟子们都吸取教训,对有益修为的事情十分上心。
留守和下山都特意排练护山大阵,为防路上再给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易知舟在山上待的实在无聊,吃完了果子看完了**,连春宫图他都连画了三本不带喘气的,实在是没事情做了。
再者,他想小师弟了,很想很想。
趁着师父抽查早课,易知舟背上他的小包裹,高高兴兴下了山。
然后就被蹲守山门的湛卢抓个正着。
易知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捆仙绳,有种遭了现世报的错觉。
随后被湛卢抓来这人间烟花地。
小师弟,我是清白的!
他神思乱飞间,台上讲经已开锣。
“今**们讲《仙凡》。”竟然还是个正儿八经来说书的?!
易知舟人傻了,还能这样的吗?
等会等会这声儿?这不是我师尊嘛!易知舟差点拍案而起。
他在传音密道里喊湛卢,那大魔头居然不回答,八成又是跑去地府里找小鬼打架去了,易知舟真是服了他了。
他瞧着上首师尊讲经,心想还好是正经讲道法的,不然可得怎么办!
四下客人都一脸正气凛然,竟不像是个红粉佳人绕青丝的勾栏院,莫名像是大学教授讲课是为什么啊!
他低头在储物戒里东翻翻西翻翻,找出个通体碧玉的小药丸。
庄绿丛出品,逃生丹。一但掷出,烟雾缭绕,除了你行动自如其余人啥也看不见,堪称逃跑救人神器!
易知舟丢出逃生丹,脚尖轻轻踩地,飞身去拉顾积玉的手腕。
顾积玉反手就要劈开这胆大包天的登徒浪子,却在易知舟靠近是一瞬间,收了通身迫人的气势,任他牵着。
“师尊。”易知舟将顾积玉牵到个僻静好说话的安全去处,这才开口。
“你怎会在此处?”易知舟上下左右打量他师尊,发现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不像是有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偶然来此。”顾积玉想了想,又冷静补充道:“想教化世俗风气。”
???师尊你这个画风不太对。
“我救了一对爱侣。”顾积玉眼神沉静,易知舟听来,语气却谜之骄傲。
“为什么啊?”易知舟来了兴致,天晓得这种八卦什么的他最喜欢了好嘛,讲真的可能男孩子这样不大好??但是他真的喜欢惨了,易知舟巴巴凑上去。
“是藕花楼头牌,喜欢乡下赴考的书生,没钱赎身。”顾积玉道。
“所以师尊顶替那头牌,替他给藕花楼赚钱换他们自由?”易知舟凭借自己多年听八卦的积累,猜到了七八分。
果不其然顾积玉点点头,接着道:“可他们——太爱胡思乱想。”
何止是胡思乱想,简直是胆大包天!
“师尊看不过,就想到讲经?”易知舟心想不愧是逍遥门清心寡欲派系的强迫症代表人物,这脑回路就是不一般。
“小有成效。”顾积玉表示都是小意思,淡淡接受小徒弟的夸奖。
虽说易知舟也不是在夸他吧。
“师尊法子极好,只是我觉着呢,师尊还是不太擅长此事。”
易知舟斟酌着措辞:“不若我去?”
顾积玉认真的想了想:“也可。”
两个毫无经验的美人一拍即合,显然是要大展身手,在大晏朝红灯区搞起新流行,带起五讲四美的新风气了。
想想就很让只想看美色的客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