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设计师番外篇——by青枫垂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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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凯霖长相阴柔,狭长的眼形自带媚意,加之他今日穿了一身紫罗兰色西服,周身上下透着股“妖”劲儿。
是个妖精,夏谨亭下了论断。
宋凯霖是原书的主角受,作为读者,夏谨亭清楚地知道,蒋宽的这枚白月光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与蒋宽的刚愎自用不同,宋凯霖敏感多疑,富有心机。
他与蒋宽是留洋时相识的同学,也是蒋宽的理想型。
一头热的蒋少明里暗里示意了几次,都被宋凯霖不硬不软地挡了回来。
蒋宽偏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于是一边心里藏着白月光,一边在外头一茬一茬地割嫩草,结交的男朋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宋凯霖知道他的行径,却从不点破。
蒋宽只当宋凯霖被蒙在鼓里,心怀愧疚,因而对宋凯霖愈发温柔体贴,言听计从。
原主与蒋宽成婚后,宋凯霖却一改从前若即若离的态度,做出一副心痛难耐的样子,致使蒋宽愧疚难当,也因此看原主愈发不顺眼。
可以说,原主婚后的惨况,与宋凯霖脱不了干系。
“阿宽,我想吃蜗牛。”柔柔的声音打断了夏谨亭的思绪,宋凯霖不知何时,站到了夏谨亭身边,却侧身看着蒋宽说。
而夏谨亭手里,正端着最后一份酒香蜗牛。
蒋宽发现后,恼怒地瞪着夏谨亭,发作道:“谁许你吃的?!”
夏谨亭为蒋宽的无耻所震惊,当即冷笑道:“蒋少好大的架子,东西摆在这儿,牌子上写着‘请自行取用’,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蒋宽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末了还是宋凯霖圆场道:“不过是一份蜗牛,二位不必如此。夏公子既喜欢,唤厨下多做些便是了。”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通情达理!蒋宽果不其然被感动了,他亲自取了个头最大的鲍鱼递给宋凯霖,柔声道:“来,尝个鲍鱼,这是你爱吃的。”
宋凯霖小口尝着鲍鱼,眼神却往夏谨亭身上飘。
夏谨亭跟没事人一样,只专心致志地研究餐食,像是那奶油蘑菇汤里藏着钻石似的。
宋凯霖狭长的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嘴里的鲍鱼也变得无滋无味。
蒋宽却不晓得宋凯霖的心思,献宝似的追问:“好吃吗?”
宋凯霖冷了脸,把餐盘往蒋宽怀里一塞,抱怨道:“腥了。”
蒋宽错愕地抱着盘子,借机尝了一口,尝出一脑门问号:“不腥啊……”
夏谨亭被迫看了一出“双簧”,啼笑皆非地摇摇头。
按说宋凯霖与蒋宽相识已久,彼此如若真的心心相印,早该在一起了,看两人相处的架势,八成是宋凯霖自己看不上蒋宽。
可眼下蒋家与夏家订亲了,宋凯霖又胡乱撒气,当真是“作精”转世。
夏谨亭顶讨厌这样的人,蒋宽倒是乐意捧在手里当块宝,这会儿正追在宋凯霖屁股后头,柔声细语地哄劝:“凯霖,鲍鱼不合胃口,吩咐人再做便是了,何必动气伤身。”
宋凯霖睨了蒋宽一眼,见他伏低做小,一副软骨头的样儿,越发看他不起,声音也懒懒的:“那夏谨亭,今日怎么穿了西服?”
提到此事,蒋宽苦了脸。
上回在西餐厅,他在夏谨亭手里吃了亏,满腔愤懑,冲宋凯霖添油加醋地抱怨了一通。
两人合力想了一出“送华服”的计策,就等着夏谨亭往坑里跳。
没想到夏谨亭不上当,穿着打扮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一次,蒋宽又在夏谨亭身上吃了闷亏,恨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我是真没想到,他怎么就不上套呢?”蒋宽一脸苦相地挠头。
宋凯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轻轻摇晃着葡萄酒杯,分出一只手替蒋宽理了理衣领上的皱褶,在蒋宽最不设防的时刻,轻声问:“我倒有法子治他,只是……你真忍心看他出洋相?”
蒋宽耳际痒得厉害,半边身子都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夏谨亭,张谨亭,一迭声道:“当然,他害我丢面儿,我又何必给他脸!”
宋凯霖满意地笑了,他打量着人群中的夏谨亭,目光停驻在那身藏蓝西装上,冲侍应招了招手。
蒋宽对宋凯霖的计策有几分好奇,正欲追问,贴身仆人却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蒋宽闻言变了脸色,无措道:“你确定?他怎么这个时候来?!”
“怎么了?”宋凯霖剥好葡萄,递到蒋宽唇边。
换做平日里,蒋宽铁定高兴疯了,可现在,他却没有半分吃葡萄的闲心。
“快,领我前去接客。”他急切地起身,把宋凯霖晾在了一旁。
第九章
不多时,蒋宽亲自领了一男一女进门。
人群霎时间热闹起来,郭文雅诧异道:“段正楠怎么会来?!”
夏谨亭觉得段正楠这个名字像是在哪儿听过,他朝那一男一女看去。
男士穿着翻领大衣,里头的西式衬衫领口未扣紧,肆意敞开着。从衣物的挺括程度看,身材练得不错。
女士穿着鲜黄色绸缎连衣裙,胸口别着水头极好的翡翠胸针,和腕上的翡翠镯子是成套的,一看便知是个不差钱的。
都说有钱人底气足,此话不假,打从进屋起,那年轻的女士就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愣是没正眼瞧过人。
不过,她的确有高傲的资本,王晴云的父亲是王县长,家财丰厚,她又是独女,自小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虽说大家都穿着盛装,可华国绵延五千年的尊卑观念还是存在的。士农工商,士为首,商为末,王晴云的身份与郭文雅相比,的确贵重许多。
女眷堆里却有人看不惯她的做派,啐了一声:“啧,王晴云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有个做县长的爹么,真当顾三爷能瞧得上她。”
听到“顾三爷”这个称呼,夏谨亭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想起段正楠是谁了。
书中曾提到,海城人习惯用“南段北顾”来称呼时下炙手可热的两位商业大鳄。
段,指住在城南的段正楠;顾,指住在城北的顾阙。
段正楠是海城最大的商业银行——金正银行的少东,也是极富战略眼光的投资人。
他的一句话,可以让一家企业起死回生,反之也可让企业破产倒闭,海城的生意人,大多把段正楠当财神爷一样供着。
蒋宽也不例外,他恭恭敬敬地把段正楠迎进屋,小心翼翼地赔笑:“段先生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段正楠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蹙眉道:“蒋少记性不好,前些日子你求上门来,说蒋记生意不济,想让顾三爷注资,今日他托我来验货。”
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在场的宾客都听见了,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郭文雅唏嘘不已:“真没想到,蒋记作为百年老店,处境竟艰难至此。”夏谨亭在一旁听着,神色淡淡。
“夏先生似乎……并不意外?”郭文雅诧异于夏谨亭的淡定。
“洋装洋布是新潮的舶来品,便宜又好看,蒋记经营华服土布,受到冲击也是常事。”夏谨亭一语切中要害。
郭文雅细细想来,的确如此。时下西风东渐,物美价廉的洋货颇受欢迎,譬如今日酒会,宾客们穿的都是洋服,蒋宽身为蒋记的少东,却带头穿洋服、吃西餐,也难怪蒋记会没落。
“那依夏先生看,顾三爷会救蒋家吗?”不知不觉间,郭文雅已对夏谨亭的观点越来越信服。
“会的。”夏谨亭笃定道。
在原书中,顾三爷是大反派。他名下产业无数,但性情阴沉乖戾,喜怒无常。在事业上,他苛待下属,刻薄而不近人情,在个人生活上,他床伴无数,且有怪癖。那朝气蓬勃的美少年落到他手中,都会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宋凯霖身为顾阙名义上的“表弟”,对这位表哥非常畏惧,平日里碰见了都恨不得绕道走。
关于注资蒋记一事,书里是按宋凯霖的视角写的。
宋凯霖为了帮蒋宽救蒋记,亲自去找“表哥”求情。
没想到,顾阙竟对他用强,宋凯霖被狠狠折辱了一番,最后是哭着离开的。
蒋宽得知此事后,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力回天,唯有对宋凯霖加倍疼惜。
而顾阙理所当然地成了两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宋凯霖的“牺牲”还是有价值的,顾阙最终注资了蒋记。
夏谨亭虽然讨厌蒋宽和宋凯霖的某些行径,却也不认同顾阙的做法。
在夏谨亭看来,注资蒋记这种商业行为,需要经过严密的评估再做决定,而顾阙却把它变成了一场□□交易,还是在宋凯霖不情愿的情况下。
比起蒋宽和宋凯霖的自私自利,顾阙这种无底线的“恶”,更让夏谨亭难以容忍。
若说穿越以来夏谨亭最不想碰见的人,便是这位鼎鼎大名的“顾三爷”。
夏谨亭想事情想得入神,没留意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一位侍应正端着满是香槟的托盘,步履匆匆地穿过人群。
恰在此时,段正楠把香槟一口干了,站起身来说:“走吧蒋少,领我瞧瞧蒋记的货。”
蒋宽没料到段正楠会搞突击,愁容满面道:“现……现在?”
段正楠一记眼刀甩来:“不然呢?”
蒋宽不敢违逆段正楠的意思,唯有老实巴交地引路。
“哎哟!”夏谨亭半边身子被那端酒侍应重重地撞了,顷刻间失了重心,往一边倒去。
假想中摔倒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匆促间,夏谨亭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段正楠坚实的双臂锁在怀中。
“你没事吧。”段正楠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浅灰色围巾上。
“我没事。”夏谨亭皱眉看着段正楠那被酒渍染了色的西服外套,“抱歉,你的衣服……”
按照绅士的社交礼仪,此情此景段正楠合该说一句没关系,可他偏不按常理出牌,脸上挂着痞子般的笑容,语气夸张道:“啊呀,衣服脏了,你说怎么办?”
夏谨亭蹙眉看着那大片的酒迹,迟疑道:“我……赔你一件?”
“赔?”段正楠哼笑出声,“你拿什么赔?”
“我给你做一件。”夏谨亭瞧着段正楠的西装料子,知其价格不菲,若是照价赔偿,定是赔不起的,唯有亲自动手做这一条路。
“做一件?”段正楠嗤笑出声,“这衣服是专职裁缝设计的,你当是小娃儿过家家呢!”
夏谨亭看这架势,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后了。
他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语气生硬道:“那你要如何?”
“除非,你陪我一晚……”段正楠语气轻佻,脸上仍旧是没正形的笑。
在场知晓夏谨亭身份的宾客,都露出异样的神色,偷着打量蒋宽的表情。
蒋宽脸色极差,可对方是段正楠,他不好发作,只能摆出一张臭脸,恶狠狠地瞪着夏谨亭。
夏谨亭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念微动。
段正楠明摆着刁难于他,却也给了他一个退婚的绝佳机会。
只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段正楠,蒋家顾及颜面,铁定会退婚,真可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这样想着,夏谨亭看向段正楠的目光带了几分欣喜。一个“好”字到了嘴边,却被段正楠抢了先。
“和你开玩笑的。”段正楠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夏谨亭,“就照你说的,赔衣服吧。记住,要你亲手做的。”
夏谨亭像个准备出招的拳击手,还未出拳便被摁下,他轻嘘一口气,随之冷静下来。
殊不知这副神情落在段正楠眼中,却成了没睡到摇钱树的失望和怅惘。
众人见大戏散场,正欲离去,忽然听见一声脆生生的质问:“这围巾,怎会在你这儿?!”
王晴云拨开人群,冲到夏谨亭跟前,抬手扯住那浅灰的围巾,尖声道:“我问你话呢!这围巾怎么来的?!”
夏谨亭眉头紧皱,围巾紧勒着脖子的窒息感让他很不舒服。他用力将围巾从王晴云手中抽出,冷声道:“王小姐,这是我从相馆借来的围巾,还请你放尊重些。”
相馆借来的?围巾是借的,那西服呢?
夏谨亭的一番话,让宾客们面面相觑。
夏家跟蒋家不是联姻在即了吗?夏谨亭怎么连一套像样的西服都没有,还得去相馆借衣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夏家卖儿子一事早已人尽皆知,夏谨亭买不起西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可蒋宽邀夏谨亭出席酒会,居然不给“未婚妻”准备西服,这便引人侧目了。
一时间,形形色色的目光让蒋宽如芒刺背。
王晴云瞪圆了双眼,怒道:“你撒谎,这围巾明明是我亲手织来送给顾三爷的!”
她的嗓音尖锐透亮,一时间,全场大哗。
夏谨亭将围巾取下,仔细端详上头的纹路,失笑道:“王小姐,你确定这是你亲手织的?”
“当然!”王晴云下颌微扬,脸色倨傲。
“可依我看……这围巾分明是机器所织……”夏谨亭的语气十分平和,围观群众却沸腾了。
有好事者忍不住上前围观,对着那围巾评头论足:“是啊,一看就是机织的。”“王晴云想献殷勤想疯了吧。”“保不齐顾三爷看出端倪,这才当二手货卖了。”
王晴云自诩天之骄女,通身骄矜之气,哪里受得了千夫所指,嚎哭着跑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