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亲哥极速进阶攻略 番外篇——by夜若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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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在紧张什麽?柳翠衫想。
最诱人的是,哪有这般嫩白肌肤、星灿明眸,优雅又温柔地轻挽长袖、侧身下马、匀整衣摆,一缕黑缎长髮被他兰花细指拢回背后。
夕阳下,风中翻飞轻丝白褂,将少年华美簇拥,徐徐而来。
柳翠衫看得目不转睛,魔怔般站起,礼貌地向对方微微欠身,恭手作揖。
对方神情静谧打恭回礼后,先是看一眼杨树下做庄稼汉打扮的路杰林,再看了看溪边瘦骨嶙峋两匹瘦矮马,将视线移回柳翠衫脸上的鬍鬚。
停了一会,那人以一口极细微口音说道:“两位兄弟可是需要帮忙?"
“嗯,我们……这……"
路杰林上前接口道:“是这样的,我们村里的马都病了,只有这两匹能用。我们是代表村民来寻马药的。听说过去不远,常有马商聚集,或许他们会有些门路,介绍些好药呢。"
那人细薄嘴唇微开,露出贝齿轻笑。看起来好像不常做这表情,有些生硬但又不得不,显然他真的很想笑。
想了想,那人说:“若愿意信我,就请跟我来吧!"
路杰林揪了眼柳翠衫,柳翠衫点点头。两人牵起瘦矮马,跟在白衣公子身后。
“嗯,怎麽,我们不骑马吗?会不会比较快一点什麽的。"柳翠衫痴醉地望着眼前那人,不敢相信,男人,可以美到这地步!
柳翠衫不想错过那人任何一个动作、表情。他真庆幸那人昨晚就睡在隔壁。他开始幻想那人的被窝一定白得像云一样,而且香喷喷!
那人轻笑出声,说:“不,我还想和两位说说话,可以吗?"
柳翠衫心想,那笑声真是好好听呀!那浅笑,要笑不笑的,迷死人了!
路杰林两眼發直盯着柳翠衫,心裡也不知该想些什麽。
片刻后,那人好似充满好奇又礼貌周到地开口,几句话,都是软语温馨地送来:“听闻,周国限马令行之有年,由县衙规管,军方训马、豢养。不知,哪个村落如此特别,能够自行养马,却又不受朝廷关照,还得不远千里来寻这点马药?"
路杰林尴尬得说不出话,赶緊在脑袋裡搜寻那些例外的村落。
柳翠衫像是中了蛊,丢了魂,眼看就要胡言乱语了!路杰林含蓄地挽他一挽,希望他能节制發言。
柳翠衫拍拍他手背,接着,纵鸟入林般开口:“没的事,县衙规管也有不济的时候对吧!没几个熟马熟粮的村子打下手,做个储备马场什麽的,怎麽应付这偌大国家的马匹需求呢!
而且农村养马,可以施行马匹耕作训练。若是要改良一些农具和耕作术的话,没养些真马来一起练练,怎麽开發得出来,您说是吧!"
柳翠衫显然对自己的急智十分满意。路杰林则是一直低头走路。
那人一个清亮回眸,看得柳翠衫以为天上星子落到眼前,满脸憨笑。
路杰林乾脆闭上眼,盲着跨步,听声辨位。
“这一路望前,就是临时马市,两位真想去,就上马吧!"那人翻身上马,彷如白蝶振翅、轻栖横桦,每个动作都美不胜收!
“嘿公子,能不能请教尊姓大名啊?这萍水相逢的就劳您带路,多不好意思!总得知道怎麽称呼是不?"说着,柳翠衫蹬上瘦矮马。
那人一串轻脆笑声犹如四野天籁,两眼若似含情回顾,说:“我若说了,两位也就会以真名相告?或者,等两位准备好了,我们再交换姓名,如何?"
“这、这哪儿的话,我们有什麽好隐瞒的,不就是名字嘛!我,谭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哦,那这位是……"
“你可以叫他张西,喔,他眼睛不舒服,没关係,反正马能驼着他走。请问你是?"
“这样嘛,你就叫我,木槿好了。"说完,白袖轻挥,高俊灰马踏地无声奔驰起来。
木槿身上软绢衣摆迎风飘起,好像下一刻就要飞起来似的。
别以为你的马高大灰我就追不上,谭中心想,马术是御马不是靠马。看我这矮小黑怎麽倒追你的高大灰!
扬鞭夹腿,谭中一路以五马身距尾随木槿飙驰,前往宋国境外的临时马市。
张西被远远抛在后头。他想,今天,究竟是谁在训练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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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望无际的乾燥大豆田,慢慢换成枯黄牧草地。
天色暗了,远处依稀可辨成群马队在牧马人的长鞭前恣意奔跑。
牧马人的吆喝、嘿迂声,混着耳边朔朔风声,鼻前一股秋凉后的焦草、马腥,将人浸置大西北草原的开阔天地。
不远,可以看见几家灯火;近些,原来都是毛皮帐篷外围的营火和木火把。
降了马速,慢慢走近。约有两排,一边二十大帐,连成一条街市。
帐内可做生意、可以生活睡觉;帐外,群群马队被圈在简单木栅裡过夜,隐约可见,有雌马围着自己的小崽,安稳伏憩。
街市裡很热闹,来来往往穿着薄棉短褂、盘头髮、配弯刀的男女马商穿流其间。停下交谈的多半豪语豪声、裂嘴欢笑。
也有强壮的男男女女,在木栅边将打实的乾草捲起来堆着。
另有包头梳髻的妇女就着帐外营火吊起大鼎涮着火锅。一旁等吃的男人们拿着自家凋饰的鞍辔吹捧,有的比画着自个凋铸的配刀,都是有说有笑,一片祥和。
一些看似十二三岁的男女童在营火边摔角嘻闹,有的玩着自己製作的小弓,比赛弹石。也有些孩子正照顾着他们很是在意的小马崽,说不定那些将来就是坐骑,要陪走一段岁月。
木槿调成极慢马步,大灰马精壮稳定,没有任何嘘喘。
大灰马好像自己知道路,移动至一处已备有粮水的栅栏裡。木槿下马后,轻拢栅门,将谭中的马栓在栏外,顺手整理了一些乾草和水,放在谭中的马脚边。
所有动作都柔缓优美,谭中只觉阖不上眼,亦步亦趋跟着。
进到一处乾淨的毛皮帐,裡头出人意料宽大!悬樑上有成排竹灯,脚下是编织了花草、绿黄相间
的长毛地毯。帐内隔间用的,全是绣了云纹的白色围幔。
一股清新茶奶香,从小桌上传来。
人都还没回来,一切都已经伺候得好好的。谭中心想,这人可真是了得!
木槿伸手,示意谭中在小桌边坐下。入座处是一个棉羊毛扎出的蒲团,非常柔软、温暖。
马奶煮鲜草茶,配上用豆酥油燻烤的糕点,每一口都浓郁美味,充满待人诚意!
谭中心想,若能住上几天研习研习这裡的美食和生活,那就更好了!
木槿手撑下巴看着神情愉快的谭中,问道:“吃得惯吗?"
“不惯,怎麽能惯了,这可是皇家一般的享受啊!"
谭中说着轻鬆,并不轻浮。木槿眼光微动。又过一会,说:“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是吗,你朋友怎麽了?"
“不知道,我在找他。"
“你,亲自出来……这路途遥远的,看你一切都……打点得不错啊!"谭中很小心地。
木槿一双眼立刻晶灿灿。
谭中清清喉咙,问说:“你们,怎麽认识的?"
“种药。"
“重要?当然重要!和一个朋友怎麽开始的,很可能決定到底能一起走多久呢!"
木槿柔柔地笑出声,说:“我是说,种植草药。"
“喔,是这样,那好,好事,肯定山长水远!"
木槿的眼光又是莹莹一动,想了一会,说:“真巧,我那位朋友也告诉过我,山长水远。"
“喔,这句话大家常挂嘴边的……嘿不过,我觉得吧,你朋友会这麽说,那肯定是认真的!他……对你很重要?"
“是。我不希望他出事。"木槿幽幽地。
“如果……出事了呢?我不是咒你朋友,就是呢,人,总要有个退一步想不是?"
木槿低垂的眼看起来细长忧鬱,一头长髮半披胸前。他站起身,从内室一方小木柜裡取出一包东西,交给谭中,说:“这裡头的马药,一种可以镇定伤口,不使溃烂;另一种可以使马安心,就不容易再受伤。都有标示,你先拿着。"
“在下恐怕是冒犯公子了,真没恶意的。"
“无事。"
“这个,人呐,有时候消失一阵也不是坏事。原来是别人在做的事,现在要换自己做,自己做才知道有多难,或者,有多複杂,又或者,多有趣、多好玩!你说是吧?"
木槿终于打心底一笑,说:“我知道了。我会在宋国停留一段时间。"
“喔,不过我看你功夫了得,人也机灵,我想,你没问题的,是吧!这个……哥们有空就过来看你哈!"
木槿这回是银铃般地笑出声,他双眼透出一股清朗,好像真的被谭中逗乐了。
“嗯,和我同行的朋友呢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我怎把他给忘了真是!"谭中一边用手擦嘴,一边拉拉整整鬍鬚,起身道:“我这就……出去看看。"
说着出了帐外,东瞧西望没见张西赶来。照理说张西若看到谭中那匹马,应该就能找到谭中,不该错过才是。
附近方圆,他们这两匹极品可是万中挑不出的唯二。
谭中正要去牵自己的马,帐裡纤纤传来一句:“骑我的大灰去吧,公子,一路小心。"
多好一人呀!还借坐骑,还叮咛着小心,啧啧啧!谭中一边啧,一边走进栅栏。
俊美的大灰高挺雄壮,细看,并非公马。雌马更是认主,而且忠心不二。
再想想,自己的矮小瘦或许更有能力寻到另一匹瘦小矮,还是乖乖牵了自己的马,足蹬一跃,向帐裡抛下一句:“山长水远,各自珍重。驾!"
走出马市,一耳听的都是吃饱的马商和客人们吟唱着草原诗歌。诗的内容多半讲述生活故事。
歌声雄浑高亢,中气十足。
又是一串长笑入空,像是真心迎着、也送着原本对这一切应该也十分熟悉的柳翠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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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马市的柳翠衫朝来时路狂奔而去。越走越心惊,真不该丢下路杰林一人!
可他也没真把他丢下,只不过跟着木槿骑得快些。怎麽混到一个总捕头了手脚还这麽不灵活?柳翠衫心裡嘀咕。
今晚无月,四野漆黑。
凭着识途老马奔出数十里路,才看到偏离陇道遥远的方向,有两簇火把在大豆田间摇摇晃晃。
柳翠衫迂了马,亲亲马耳朵,细声對马说话,要牠安心、轻声靠近。
慢慢,慢慢,人声开始清显。
一个庄稼老声说:“……若还像往年,一年两收,破坏田粮,有如重罪。如今,收成都有困难,地不肥水不沃,长不出好苗子。牧马人来了,占了,也说不上掠我多少田收。这样一来,我们连个申诉的理由都没有。交不出粮,还要领上头的罚。路总捕头,这田是我们几代人的心血,不是我们不耕作,您也看到了,老天不给饭吃,您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一个年轻农家子弟举着火把,隐约可以看见他细瘦的胳膊、宽平的肩。他说:“刚大伯也说了,多年前那个草药大夫带来的种子会长出一种红花,这花谢了之后,隔年土地就会变得肥沃,可以不休耕,年年收成。听说朝廷要接管这种红花,不知道能不能允许农户种来作肥地用?"
年轻子弟口中的大伯说话了:“想当年,每一拢大豆田边都是成片红花,红豔豔的,非常漂亮!用土地的方法解决土地的问题,是我们一点心愿。路总捕头,这拦路请愿,实非得已,不过是为了这片土地和它能养活的我们这些人啊!"
“老爷,老丈,大哥!"路杰林的声音殷实地传来:“我们都知道,一种好的药草,也可能是毒草,有人用红花来肥沃耕土,有人被红花毒害。毒,若深入军户、农户,则周国不保。
红花,需要管理。这点,请相信县衙,一定代各位向朝廷要个说法。目前,最重要的是,农家要饭吃,要钱交税。大家请听我一句,在红花情势明朗前,我们需要找出新的营生。"
“大人!"一个还未开过口的中年男子声音微微颤慄说:“过去几十年呀,从村裡南迁的青壮汉子数不清有多少!剩下的我们,若无法守住这亩田,就再没有立足之地了呀……"说到激动处,手裡火把摇晃。也许,他人并不很清醒?
路杰林的马突然感到威胁,抬起前脚当空嘶鸣!路杰林一收缰,踩着脚蹬让身子立起,双脚夹住马身,让马安稳。
马背后,点点火把一个个出现。有更多人朝这裡移动。
原来,这裡距离西北山区农户村落,这麽近了!
路杰林回身,调转马头,正面迎向群众。
火炬汹涌而来,恐怕有上百人将在这裡聚集。
路杰林从腰间扯下黑色布腰带,温柔地将马的双眼缠住,轻轻抚摸牠耳际。
等人潮稍微聚齐,不等人群散开包围,路杰林从衣袖裡取出一样东西,正是午后他亲手编製的杨柄豆枝扇。
他高举手中的扇,走马众人面前来回展示,目光笃定。
然后,他开始对着众人说话。
“乡亲父老,我的兄弟姐妹!"
众人擎起火炬,想要看清楚路杰林的脸。
人们交头接耳传着,他就是吴县衙门的总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