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总想和我谈感情番外篇——by晋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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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五六日不见,为何陆逊的身子便冷成了这样?
正思忖着,窗外滚滚闷雷炸响,海浪朝着船身狠狠一拍,听得“喀嚓”一声响,屋里窗棂尽断,咸涩冰冷的海水一股脑儿地涌进来,很快便漫过了脚踝。
陆逊身子凉,受不得寒水侵泡,景玥遂贴住墙壁勉力站着,将陆逊整个人托抱起来,教他的腿环在自己腰间。
眨眼间海水便没过景玥小腿,仍在不断上涨,两人在逼仄的厨房里摇摇欲坠。
“景承珏你放我下来。”陆逊挣扎,颤声呵道。
船身剧烈摇晃,更多的海水从破窗外涌进来,冰雹将甲板、船舱都砸烂,船底的木板也在慢慢松动散开。
“别动!不然你我都得死!”景玥咬了咬牙,他掴住陆逊,红了双目,“要死也是本王死,你好好活着!”
海水满溢到腰部,景玥的身子晃了一下,双臂却稳当地抱着陆逊。
陆逊放弃了挣扎,他将额头顶到景玥肩膀上,声音有些沙哑,“我没多少时间了......你救活我不值得......”
正说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景玥没能听清陆逊说得话,他扯住陆逊的肩膀问:“你适才说什么!嗯?你说什么?!”
陆逊没答话,像一副死尸一般任景玥摇晃。
后背浸在寒冷刺骨的海水中,前胸却贴在景玥滚烫的胸膛,陆逊的意识渐渐模糊,耳畔的呼唤声也听着十分遥远。
这是要死了么?死了好,不用等到毒性发作......就是被水淹死可能会很难看,尸体泡发了浮上水面,和那些破碎木板一起......
蓦地,陆逊突然睁开眼眸,他抬手胡乱撕扯着身上的衣衫,尔后将一片又一片的布料塞进景玥衣襟里,哑着声音道:“景承珏你放我下来,我有法子教咱们都能活。”
说罢,他提了口气,将内里运至手掌,猛地拍向景玥身后的木质墙壁。
木墙轰然倒塌,海水扑面而来,兜头罩在两人身上,陆逊抬手抹了把脸,奋力去拽漂远的木墙。
景玥瞬间明白了陆逊的意思,当下他松了右手,也去拽木墙。
宽厚的木墙排水贴来,景玥托着陆逊的左手微微用力,将人撂在木墙上,之后他一手推着木墙一手劈开船身,将陆逊拖出了狭隘的船舱。
冰雹兜头砸下,景玥扬手要去脱外衫给陆逊盖上,忽有一冰冷的手摸索着攥住手腕,陆逊摇头,“别脱,海浪拍过来不亚于铁锤砸在身上,衣料可护着你的心肺,要是脱了,我塞进你怀里的衣服便白费了......你也上来。”
陆逊身上的外衫已经撕得破烂不堪,只剩下宽袖还连着肩胛那一片,他将破布一部分塞进景玥怀里,一部分搓成布条绑在飘浮在海上的木板上,做成简易的筏子。
景玥划水游过去,他担心木排撑不起两人的重量,于是只用手抱着边缘,“你在上头好好坐着,我会游水,不碍事。”
雪亮的闪电在空中劈开,将四下照得如同白昼,船上桅杆已经倾侧,眼见便要堕入海里,海浪翻涌而来,景玥双手攥紧木墙将陆逊护在胸前,用后背将海浪尽数挡了去。
泼天的水将两人淋湿,景玥闷哼一声,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偏头咳出一口血来。
陆逊抬手攀上景玥的脖颈,伸手替他将唇边的血抹去,颤声问:“你怎样?”
景玥握住陆逊的手,摇头,“无事,莫担心。”
此时海上的风浪小了一些,漫天的冰雹也渐渐转为雨滴,适才那股海浪将两人推出去了十丈多远,早已看不到木船的影子。
陆逊不放心张桓,他撑起身子,运气至丹田,朝四处喊道:“张桓在么?听到了答应一声——”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海风灌了一喉咙,呛得陆逊躬身咳嗽。
景玥抬手将人揽在怀中,拍了拍背,“你莫说了,我来唤他。”说罢,运力长声连啸。
不多时,他们的右手侧传来张桓的回应,陆逊仔细辨了辨,大概在三四丈远处,他忙教景玥继续喊。
过了好久,张桓才抱着一片浮木板游过来,浑身也是湿淋淋的。
为了防止三人被海浪冲散,陆逊用布条将张桓的那块浮木也绑在了木墙上,于是三人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漫无目的地飘着。
约莫半个时辰,风浪终于平息,头顶连片的浓云也消散了,一轮红日缓缓从东面升起,海面登时金光粼粼。
陆逊松了口气,他已是强弩之末,强撑的身子晃了晃,朝后倒去。
景玥神色瞬变,他忙伸手去摇陆逊的肩膀,“别睡,陆逊别睡。”
“累得很......景承珏你别晃我。”陆逊蹙眉,虚声道。他侧着头,脸颊甚是苍白,浓睫沾着水,敛在眸间,薄唇泛着灰白,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白瓷小人,蜷缩在一处。
“别睡,你睁开眼跟我说说话。”景玥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将外衫扯下,团在胸口的碎布便扑簌簌掉进海里,顾不上那么多,他将衣衫盖在陆逊身上,伸手与陆逊掌心相贴,将真气渡了过去。
真气在掌心相贴处滞涩不前,景玥眼皮一跳,他隐隐感觉到陆逊的骨骼血肉之间有异物,可细探却探不出所以然。
陆逊将手收回在胸前,掀起眼皮,扯了抹笑,“我又死不了,你着急什么。”
第42章
景玥却皱了眉,他看向陆逊,眸子晦暗不明,正欲开口问话,木排突然一阵摇晃,只听张桓欢呼雀跃道:“靠岸了,靠岸了!”
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郁郁葱葱,长了不少树木,水下腿脚碰到石头,木排彻底不动了,原来是在一片浅水礁石处搁了浅。
“恭喜王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逊仍蜷着身子,他往岸上看了一眼,扯了一抹笑道:“快些上岸罢,再在水里泡着,两条腿就要废了。”
景玥也轻轻笑了笑,他将陆逊抱起,抬步朝岸边走,“后福便是教你少挤兑我些,明白我的心,好好喜欢我。”
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他寻了处大礁石将陆逊平放,尔后提足飞奔,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辰,景玥重新折回来,“四面都是海,咱们被困在荒岛上了。”
闻言,陆逊微微偏头,睁了眸子朝四处看了看,笑道:“这地方倒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景玥纵身跃上礁石,在陆逊身旁坐下,伸手去捏他的脸颊,冷哼一声道:“没得吃,没得喝,怎么颐养天年?等咱们老了来这鬼地方等死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闷笑一声,俯下身凑到陆逊耳畔边,轻声道:“你肚子要是争点气,给我生一堆小娃娃,咱们一家子倒是可以在这岛上隐居。”
张桓刚捡拾柴火回来,听到这话,惊得手一抖,忙转头去看陆逊。
自家王爷说话没一点遮掩,要是惹恼了陆公子怎么办?
然而陆逊却无声地笑了,他微微歪头,靠在景玥怀里,虚声道:“好呀,我给你生......”话说了半截,气息便弱了,后头的话便没了声音。
张桓脸色瞬变,他撂下柴火便要扑过来,却被景玥抬手拦下。
“一惊一乍干什么?”景玥拧着眉轻声呵斥,他小心翼翼地将陆逊抱在怀里,“只是累得睡过去了,快去生火。”
“喏。”张桓松口气,点了点头,弯腰将散落一地的柴火重新拾起。
在沙滩边架起篝火,张桓将三人的衣衫一件一件地晾着,尔后去海里抓鱼。
景玥抱着陆逊在篝火旁坐下,伸手替他去脱破烂不堪的外衫,抖了抖后正要撂到一边,却从宽袖中骨碌碌地滚出了一只小白瓷瓶。
他一把将瓷瓶儿抄在手中,拔开木塞,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景玥脸色一沉,倒出几粒出来,乌金的丹药在日光下泛着微光,他用食指拇指拈起搁在鼻下一闻。
是阿芙蓉。
安王府有很多,他以前用来喂那些小倌儿吃的。
景玥蹙眉,垂眼看向怀中熟睡的陆逊,这几日陆逊身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闻着熟悉,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什么,如今亲眼瞧见了这金丹,算是知道了。
陆逊将这东西带在身上干甚?阿芙蓉久食成癖,这狼崽子什么时候沾上这东西的?
张桓一手提着四五条鱼,一手捧着只两三百斤的大蚌,他满脸喜气,“王爷,我在礁石下逮了只蚌,烧了给公子补补身。”
说着他朝景玥看去,却见自家王爷脸色沉郁地盯着一只小白瓷瓶。那只瓷瓶甚是精巧,瓶身用青蓝色勾出花纹,再用金丝细细镶着。
张桓脸色瞬变,“王爷,这、这是......”
景玥将白瓷瓶递了过去,面沉如水,他问道:“你瞧这瓶儿是哪里的东西?”
张桓接过,瞧见瓶中的乌金丹药时脸色又是一变,过了半晌他问道:“宫里头上好的刻花白瓷瓶......王爷是从陆公子身上找出来的么?”
景玥不答,他把瓶儿拿回来,捏在手里,指尖微微用力,正欲捏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沉着脸将木塞摁了回去。
他拧着眉峰,沉声问道:“你说陆逊身上怎么会有宫里头的东西?”
海风轻柔吹来,日光烤在人身上,湿透的衣裳没用多久便干了,晶莹剔透的盐粒析出,凝结在衣服表面。
张桓哈哈一笑,没接话,他伸手替景玥拂去肩膀上的盐粒,转移了话题,“王爷快将衣裳脱了,属下帮您将盐粒清理......”
“本王问你话!他身上怎么会有宫里的东西?”景玥爆呵一声,打断张桓的话,神色颇为阴郁。
张桓收了勉强挤出的笑容,他低头在一旁坐下,沉默不语。
太阳擎在头顶,刺目的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景玥像一尊石像僵坐着。
当陆逊主动来找自己时,他就该想到楚皇。那么冷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变了心意说要跟自己回长安?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想要他接近自己。
掌心不断传来冷意,景玥将白瓷瓶攥紧又松开,最后一言不发地给陆逊放回怀中,尔后,他没有抽回手,轻轻贴在了陆逊跳动的胸膛上。
这人的心不是捂不热,而是早已给了别人。
陆逊会为了楚皇易弁而钗待在自己身边,却永远不会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回安王府。
景玥抬头朝远处看了看,触目都是墨蓝,浮云游荡,孤鸟高飞,他想起楚皇带在身边、形影不离的一支笔,笔杆上刻着一个“逊”字......如今想来,那便是二人的定情信物了罢。
陆逊是被一阵香味弄醒的,他睁开眼,吸了吸鼻子,偏头,瞧见张桓正用匕首将白花花的蚌肉割成块递给景玥。
那蚌肉烤得焦黄,咸香扑鼻,陆逊顿觉腹中甚是饥饿,他撑着坐起来道:“快给我一块蚌肉,闻起来似乎甚是鲜美......唔!”
正说着,一块肉便递到了嘴边,景玥将肉切成薄薄的一片,送到陆逊口中,“吃罢。”
陆逊也不客气,就着景玥的手吃了大半块蚌肉,这才偏头招手说不要,尔后又接过张桓递来的清水。
吃饱喝足后,他又觉着有些乏,于是挪到景玥身旁,歪在他身上歇息。
景玥正用匕首挑了蚌肉往口里送,见陆逊靠来,遂伸了胳膊将人搂住,他攥了攥陆逊的肩膀道:“刚吃了肉,起来消消食,不然积在胃腹里,有你疼的。”
“乏得很,不想动。”陆逊翻了个身,整个人都压在景玥怀里,“你吃你的,我不扰你。”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铺在水面上,灿灿然闪着橘红色的光,倦鸟归林,海浪扑在海滩上,几只螃蟹便扑簌簌地重新跑回水里。
景玥将肉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尔后探到陆逊的肚腹轻轻按揉,“我给你揉揉,你歇着罢。”
正说着,他突然讶异地“咦”了一声,陆逊掀起眼皮看他,只见景玥从自己怀中摸出了一只白瓷瓶儿,拿在手里正细细地瞧。
“这是什么?”景玥疑惑,他看向陆逊问。
陆逊神色微微一僵,他伸手将白瓷瓶拿回,笑道:“怎么?只准许王爷你有芙蓉地龙丸,我就不许有灵丹妙药了?”
“什么灵丹妙药,拿来我瞧瞧。”景玥说着,作势便要去夺瓶子,“我闻着香得很,莫不是九花丸?或是虞美人调制成的丹药?”
闻言,陆逊蹙了眉,他从景玥怀中坐起,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眸。
两人都没再说话,四周陷入静寂之中,不时有篝火的“噼啪”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啦”声传来。
就那么僵了一会儿,陆逊扯了抹笑,他将木塞拔开,倒出一颗,捏在手里,尔后看向景玥道:“九花丸的药效哪里及它半分,我说这是灵丹妙药,王爷却不信。不如我替王爷尝尝?”
说着,轻启薄唇,抬手便将阿芙蓉送到了口中。
浓郁的香还未来得及在唇齿间化开,他就被景玥赤红着双目掐住了脖颈,“这药你吃了多久了?”景玥哑着声音,有些声嘶力竭,“阿芙蓉久食成瘾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再厌恶与我上床,也不必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闻言,陆逊一愣,他没听懂景玥这话里的意思,于是张了张口,正要问话,景玥的薄唇却碾了上来。
半软的丹药被他用滚烫的舌勾去,尔后唇边一凉,只见景玥偏头将药吐出,尔后缓缓松开掐着自己脖颈的手。他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精魄一般,跌坐在一旁。
陆逊心底疑惑更甚,不知道景玥又抽什么疯,遂转头看向张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