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总想和我谈感情番外篇——by晋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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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们相互打了个手势,用眼神交流片刻,尔后,由户部侍郎牵头,“哗啦啦——”大殿中文官跪倒了一片。
户部侍郎捶胸痛哭,字字泣血,他道:“王爷,圣上!诛杀孟阁老九族实乃不仁不义之举,会惹怒上天,降下灾难。昔尧舜仁德谦恭,不施酷刑,是以圣人......”
“本王并无效仿尧舜之心,圣上也有自己的治国之道。”景玥出声打断,他淡漠地看着跪倒的文臣,冷声道:“收起你那一套仁义道德的说辞。在座的诸位谁没有读过四书五经?谁不知圣人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徐侍郎将这些古人嚼烂的空话说来说去有什么用?楚朝文臣每日朗诵经书,便可不贪赃了?孟拱的学识如此之高,照样贪赃枉法,勾结外邦,这便是你们口中的仁义道德?”
他嗤笑一声续道:“仁义道德可规范一个人的行为,但却不是约束每个人行为的规章秩序。诸位都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官’,现在便扪心自问一下,有几个人真正做到了孔孟所说的圣人之德?做不到的空话便莫要拿出来瞎讲。治国理政,靠的是实打实的能力,而不是虚无缥缈的道义。庄子曾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便是这么个道理。”
一番话说下来,众文臣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他们不住吞咽着唾沫,眼神飘忽不定。
户部侍郎徐征正要辩解,景玥抬手打断,他道:“诸位今日跪在殿上,是要逼宫么?好啊,本王便成全了各位大人的心愿。”话音刚落,便从殿外冲进来一队披甲侍卫,他们扯起跪在地上的文臣,作势要往殿外拉。
景玥“啪”地一拍椅子扶手,他冷声道:“都是我楚朝鞠躬尽瘁的众臣,你们怎可拖拽?”
众侍卫面面相觑,愣在当地,正不知所措间,景玥话锋一转,“——架出去!”
一阵喧闹过后,殿上重新恢复平静,剩下的文臣武将都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口气。他们没想到安王甫一回京,便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一时间有些反应不上来。
景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宽袖,再次开口时语气柔和了不少,他道:“诸位都是殿试选拔上来的人才,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还请诸位多劳累,辅佐圣上治国。”
众臣先是一愣,尔后纷纷跪倒,叩首高呼。
“臣等为王爷和圣上万死不辞!”
百官朝拜的声音如雷霆般在耳畔炸响,景峻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如今大殿上众臣的每一句誓词,都是“王爷和圣上”,他作为一国之君,他的臣民却要同时为他和另外一个人叩首。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安王景玥分明是在无声地警告自己,若是再不安分,他定会将自己从高位上拉下来,下场就像被射杀在南门前的福王一样。
景峻掩在宽袖的手慢慢收紧,他咬了咬牙,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景玥一眼,默然片刻后,他沉声道:“孟拱一案便交与寇阁老处理。时辰还早,朕与诸位爱卿商议一下安王假传口谕的事情。”
这话一出,满殿众臣愕然,他们眨了眨眼,纷纷看向安王。
圣上与安王不和的事情,朝中人尽皆知,但这是叔侄二人的私事,众臣都谨小慎微惯了,只要安王谋逆之心没有昭然若揭,他们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景玥挑眉,手指在扶手上磕了磕,沉吟不语。
景峻续道:“安王假传口谕,让群臣夤夜冒雨前往未央门,虽说这只是一场闹剧,可帝权天授,安王如此亵渎天道,罪不可赦!但是——念在安王辽东退敌有功,此事便从轻发落,安王景玥罚俸一年,停职谢罪。”
众臣脸色又是一变,“停职谢罪”的言下之意便是:朕要夺权亲政,安王若是再不放权,就等着被圈禁在凤阳祖祠,孤独终老。
殿中一片静寂,不时有烛火的噼啪声响起。
“好哇。”景玥冷笑着打破沉寂,他点了点头,很爽快地站起身,“好得很,停职谢罪,圣上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做臣子的何敢不从?”
说罢,他摘下戴了十六年的墨玉扳指,扬手一丢,一道黑光闪过,“叮铃”一声,扳指在景峻面前的书案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躺在了桌角。
景玥没再看景峻一眼,径直出了大殿。
景峻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最终,硬生生地扯开了目光。
只要有一日不亲政,他便一日不能原谅景玥,对景玥的恨意也会越来越扭曲。他对景玥的恐惧来源于这个人手中的权力,只有将景玥逼得一无所有,他才能安心,才能像儿时那样,再次全身心地依赖这位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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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玥坐着马车回到王府,张桓和赵楹二人正苦着一张脸蹲在假山前叹气,瞧见他下朝回府,登时迎了上来,“王爷,您快瞧瞧后院那个不是陆公子的活祖宗罢,再不去,他就要将王府给拆了。”
“怎了?”景玥接过侍卫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问。
张桓拉着一张脸,叹气道:“那人醒来之后便提着刀乱砍人,口中还说他就是一头撞死,也不愿意承欢王爷身下......还说王爷丧尽天良......”
“不必说了。”景玥抬手打断,他略一思忖,转身朝后院走,“本王去瞧瞧。”
甫一跨进后院的月洞门,景玥便听见一阵桌椅碎裂的声响。
陆逊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他运气挣脱了几次,未果,气急败坏下,抬脚去踹身边的木椅,一面踹一面竖眉大骂,“要杀便杀,何必将我娶进安王府百般羞辱!安王狗贼!昨夜教你死里逃生,算你命硬!”
他斥责安王景玥奸诈狡猾,乃国之毒瘤,言辞颇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正骂得酣畅淋漓,门轴“吱呀”一声从外头被人推开。
景玥逆光站在门口,他淡声问:“陆少侠骂够了么?若是不解气,本王给你送杯茶来,你喝了继续骂。”
陆逊脸色一沉,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眼底尽是厌恶和唾弃之色,他扭过头,不愿意看景玥。
景玥也不恼,只面无表情地走到陆逊面前,垂眸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他的眼神柔和了不少,景玥缓缓伸出手,捏住面前人的下颌,猛地抬起——
一双盛怒中带着憎恶的眸子看了过来。
景玥微愣,心底那点希冀暗了下去。
不是狼崽子。
狼崽子的眼眸很清澈,看向他时带着光。
自嘲地笑了笑,景玥松开手,他适才怎会想起淮阳城与狼崽子相见的那个晚上呢......兴许是狼崽子又突然不告而别,他太想念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你休想教我易弁而钗!”陆逊将一口白牙咬得“咯吱”直响。
景玥猛然回神,他微微皱眉,扫了一眼陆逊,面色不悦。
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蠢笨如猪不说,脾气还和陆三爷一样教人恶心。
耳畔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但话语内容却不堪入耳,景玥听得心烦意乱,他猛地弯腰,掐住陆逊的脖颈,冷声道:“你给本王安分些,如今过了门,你就是本王的妾,伺候的本王心情好了,自会多疼你一些。莫要给命不想要,在本王面前不要可劲儿蹦跶。”
陆逊被景玥突然的震怒吓到,他眨眨眼,骂声戛然而止。
景玥定了定神,堪堪将心底的烦躁压下去,默然片刻,缓缓松了掐着陆逊脖颈的手。
陆逊偏口咳嗽了好几下,他喘着粗气恨恨地瞪着景玥。
景玥没搭理他,弯腰替他解开绳索,淡声道:“走罢,厨房备了早膳,随本王去用饭。”
手脚的绑缚被松开,陆逊猛地从地上跃起,掏出匕首二话不说便要往景玥胸口扎。
结果,刀刃儿还没碰着景玥胸膛,眼前一片紫光闪过,他的后腰一麻,整个人便软了下去。
景玥抬臂将陆逊接住,又伸手点了他的哑穴,尔后唤来两名小厮,吩咐他们将陆逊抬到自己卧房。
张桓已布好了菜,见景玥掀帘子进来,遂拱手行礼。
景玥略一点头,径直走到屏风后,再出来时已换了件轻便氅衣,肚腹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往外还渗着一团血渍。
他在桌前坐下,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那两个小厮会意,将陆逊放在景玥身边。
景玥搅了搅白瓷碗里的芙蓉鱼子羹,尔后舀起一勺,抬手送到陆逊唇边,“吃饭。”
陆逊被点了哑穴不能说话,只瞪着眼睛看景玥。
两人便那么僵持了一会儿,陆逊终于阴沉着脸张口喝下,之后,他“呸”地一下,又将口中的粥尽数吐到了景玥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原主:安王狗贼!我与你不共戴天!你休想侮辱我!你不是人!你丧尽天良......(此处省略一千字骂人的话外加噼里啪啦砸桌子的声音)
景玥:......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作者大人,憨批什么时候下线?把本王的逊宝宝还给我。
作者:你的媳妇当然是你想办法找回来鸭,逊宝宝又不是我男朋友,哼~╭(╯^╰)╮
第66章
景玥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终于将想要杀了眼前人的想法压了下去,只抬眼静静地看着陆逊。
陆逊面沉入水, 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仿佛景玥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眼皮都不带动的。
站在一旁的张桓暴怒,他将拳头攥得咯嘣直响,判官笔滑入手中, 咬牙道:“昨日刺杀王爷的账咱们一并算了。”说话间,他一步一步走向陆逊,眼看着就要让他血溅当场。
屋子里的气氛霎时冰冷到了极点。
最终还是景玥压下了火气, 他出声制止, 冷声道:“张桓, 退下。”说着, 他从怀中摸出帕子, 将衣衫上的秽物一点一点地擦干净。
“陆少侠, 有些话本王不想说第二遍......粥再不喝便凉了。”景玥神色平静,他将手帕丢在一旁, 重新舀了一勺,递到陆逊唇边。
汤勺捏得很稳,一滴也没洒, 根本瞧不出他适才暴怒的情绪。
侍立在一旁的小厮们都看傻了眼, 自打他们入府, 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王爷如此无礼,便是圣上,也没朝王爷吐过口水!王爷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小厮们呆愣着,仿佛看见了百鬼夜行, 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逊和景玥看。
陆逊也有些讶异,他满以为景玥会一剑杀了自己,谁曾想,这人不仅不生气,还重新拿起汤勺喂自己喝粥。
一时间,震惊压过了憎恶,他愣愣张口,顺从地吃下了一勺粥羹。
景玥面色很淡,他没有理会陆逊错愕的表情,只沉默喂粥,等一瓷碗的粥见了底,他这才收了碗,开始吃自己那碗已经凉透的粥。
陆逊舔了舔唇角的饭渍,芙蓉鱼子羹很好喝,含在口中化开,兀自带了一抹淡淡的清香,他意犹未尽地看向景玥。
不知道为什么,适才突然有那么一瞬,他觉着这个王爷似乎并不像世人所说的那般暴虐无道,反而......很温柔。
就在陆逊胡思乱想间,沈舟走了进来,他瞧见陆逊后挑挑眉,脸上便带了笑意,他道:“哎呦,王爷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恭喜恭喜。”
这话一出,陆逊却变了脸色,他平生最恨的便是男子易弁而钗,沈舟这话摆明了就是来羞辱自己的。景玥吃饱饭,搁下勺子,接过茶水漱了漱口,尔后抬眸扫了一眼沈舟,淡声道:“有事快说,无事滚蛋。”
沈舟瘪嘴,他在景玥身边坐下,找小厮要了一对干净碗筷,夹了几口菜吃。
景玥作势要起身离席,沈舟这才笑着拉住了自家哥哥的衣袖,他道:“戎狄王休屠耶进长安了,现在驿馆住着,中秋宴后想请王爷到秦风馆一叙呢。”
闻言,坐在一旁的陆逊猛地抬眼,他看向景玥,脸色沉郁下来。
秦风馆一叙?谈什么?圣上可曾知道这两人约定见面的事情?他们私自见面想要做什么?
陆逊眯了眯眼眸,眼底的杀意顿起。
“回屋再说。”景玥抬手打断沈舟后边的话,他扫了眼陆逊,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说道:“沈舟随我去书房。”
沈舟答应一声,他转头看向陆逊,眼底的笑很浓,浓的让陆逊觉着虚假。
只听沈舟道:“嫂嫂慢用,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希望嫂嫂不要胳膊肘往外拐。”说罢,他朝陆逊狡黠地眨了眨眼,跟着景玥离开。
陆逊拧眉,没理会沈舟的言语羞辱,他端坐在软垫上,暗自思忖。
每年八月十五日,依附于楚朝的藩国便会进京朝贡,楚皇于大殿设中秋宴款待,以示天.朝.好客之意。算算日子,今日已是八月十三,再过两日便是中秋,戎狄王来到长安时间刚刚好,不早也不晚。
自本朝开国以来,戎狄便是最强劲的对手,安王景玥席间避而不谈,其中定有诡计。
这两人,一个是握有实权的摄政王,一个是危害边疆的戎狄王,他们之间能达成共识,利益链条只有一个——景玥要谋反。
陆逊脸色越来越难看,盛怒之下,竟自行冲破了穴道。
他从垫子上一跃而起,正欲冲到书房刺杀景玥,但走到门口,忽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妨先沉住气等一等,待中秋之后,他打探到了这两人要密谋的计划是什么,让圣上及时做好防备,到时候再将安王叛党一网打尽。
想至此,陆逊拔刀的手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