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总想和我谈感情番外篇——by晋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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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景峻恍然回神,他顿了顿,眼底渐渐清明,“是了,朕罚了他一年的俸禄......”说到后边声儿便低了下去,他歪头看向琪玉,皱眉,“你怎么在这里服侍朕?”
“中秋宫宴,人多眼杂,安王不放心您,便教小的守着了。”琪玉一口一口地给景峻喂汤药。
景峻眼眸微闪,他正要说话,蓦地,大殿的门被人从外头踹开,劲风吹进来,惹得烛火扑簌簌地跳。
琪玉回头,见是陆逊,他愣了愣,尔后撂下瓷碗快速走上前,“公子怎地来了?您......”
陆逊瞧见这人太监装扮,登时火冒三丈,他抬脚,照着琪玉的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脚,犹不解气,反掌又朝琪玉颈后重重地拍了一掌,“奸佞小人,滚开!”
琪玉没想到陆逊会出手打自己,根本毫无防备。
两下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琪玉的身子滚出去老远,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景峻在陆逊走进来时便醒了酒,他冷眼旁观陆逊出手杀人,“啧”了一声问道:“陆公子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先是在王府刺杀安王,这会儿又亲手将自己的贴身小厮打成重伤......没必要吧,朕不过是在嘉兴醉仙楼见过你一面,你何必为了朕拼命?嗯?难道是怕朕说出你冒充平江陆少主的事情?”
陆逊听得一愣,他眨眨眼,没有明白景峻的意思,不过也来不及多想,陆逊拱手朝景峻行了一礼,他道:“启禀圣上,臣适才在秦风馆撞见安王景玥和戎狄王休屠耶私自会面。休屠耶此次入楚带了一千骑兵,他与安王密谋,将在三日后的夤夜,以更夫打更为信号,起兵谋反!请圣上秘密调集一万御林军,埋伏在未央门内,一举拿下逆贼!”
第67章
干德殿内一片静寂, 明月如镜高悬,溶溶月色裹着草虫的嗡鸣声淌进窗内,在地上汪了一圈。
景峻敛眉, 他抬眸静静地看着陆逊, 跳动的烛光倒映在他眼底, 晦暗不明。
陆逊看不懂景峻的这个表情,他只当是景峻不忍心下手,遂皱了眉, 直直跪下去,义正言辞地劝谏道:“圣上还在顾虑什么?臣所说千真万确,安王景玥狼子野心, 谋逆之心昭昭, 不可饶恕!”
“你起来, 不必跪朕。”景峻用指尖在桌面上磕了磕, 目光落在桌角的墨玉扳指上。
谋逆叛国乃诛九族的重罪, 自古以来没有人敢和皇帝开这种玩笑, 陆逊既能将计划说的如此清楚,先不管他突然反水的目的是什么, 至少能说明安王景玥真有谋权篡位的想法,再者,山河令和千秋符被景玥压着不交, 此举不能不让人怀疑。
景峻轻轻蹙眉, 他撑着桌边缓缓站起, 在殿内踱步。
他们叔侄二人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景玥便一点也不念及旧情么?
沉重地叹口气,景峻抬头看向圆如玉盘的皎月,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良久,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朕知道了。”
得到皇帝的准信,陆逊这才从地上站起,他朝景峻作揖道:“三日后臣自请带兵,剿杀叛贼!”
这回景峻真的惊讶了,他转头将陆逊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甚是不解,“你到底想干甚?”
陆逊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眨眨眼,以为皇帝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遂挺直了腰板朗声道:“臣自然是为了圣上,为了楚朝!”
“哦?”景峻挑眉,他突然笑了,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谎言一般,笑得直不起腰。
好容易忍住,景峻喘了口气,他轻轻一拍陆逊的肩膀,说道:“你的赤胆忠心朕收下了,带兵剿匪的事朕自有安排,你不用去。安王老谋深算,今夜你为我通风报了信,回府之后定要多加小心,莫要被他看出了异常。”
这番话说的陆逊甚至感动,圣上仁德,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一时间,他心中甚是澎湃,就算是为圣上肝脑涂地,他也在所不惜。
“臣明白。”他郑重其事地跪倒在地,朝景峻行叩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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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玥从秦风馆回到府上时,张桓赵楹二人正跪在门前的丹墀上,两人都带着一身的伤和宿夜未睡的疲倦。
晨光熹微,东方天际渗出一抹浅薄的天色,景玥垂眸扫了一眼二人,微微皱眉问:“你们将陆逊打伤了?”
张桓摇头,他张了张口正要回话,却听门后传来沈舟的声音,“谁敢打伤嫂嫂啊。”
抬腿跨出府门,沈舟伸手,一手一个,将张桓和赵楹从地上拽起来,冷着脸说道:“陆逊去皇宫了。怎么办?我现在很想杀了他。”
闻言,景玥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啧”了一声,默然片刻后,淡声道:“回去罢,先给张桓和赵楹处理伤口。”
几人进了屋,沈舟翻箱倒柜地找出药箱,搁在桌上,尔后去看张桓和赵楹的伤势。
“伤的不轻,陆逊下手可真够狠的。”沈舟沉着脸,他一边飞速地给张桓的左臂抹金疮药,一边转头看向去卧房换衣裳的景玥,“哥,我在陆逊身上扎几个血窟窿,嫂嫂回来不会怪我吧。”
景玥披着玄色氅衣,趿着鞋子走出来,他皱了眉,抬脚踹了沈舟一下,“你安生点,逊儿他怕疼得很。”
说话着,他在木椅上坐下,端了茶盏在手上,掀起杯盖,一瞧是昨日的陈茶,便又撂了回去,“他想报信便让他报,横竖都是要活捉戎狄王,多份兵马也算稳妥些。”
“话虽这么说,可我就是很憋屈,凭什么咱们的人就要被他打伤啊。”沈舟瘪嘴,他替赵楹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再开口说话时,语气便有些委屈,“嫂嫂什么时候回来嘛,我真的好想他。”
“我也想公子。”张桓附和。
“我也。”赵楹举了举手。
这三人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像是被人抛弃的猫儿想念主人一样。
景玥失笑,摆摆手,下了逐客令,“无事快滚,本王瞧着心底不舒坦。”将众人都轰走,他孤身一人在窗边静坐。
旭日东升,金光从轩窗外照进屋子,空中浮动着微小的光点。
景玥用胳膊撑着脑袋,倚靠在软垫上闭眸小憩。
陆逊一个纵身,轻飘飘地落在王府的后院。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编好了一套说辞,若景玥问他为何打伤王府侍卫,他便说自己受够了王府的生活,想要逃回平江。
正打着腹稿,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哦哟,嫂嫂回来了?”
陆逊吓了一跳,他连忙回身,和沈舟四目相对。
沈舟笑吟吟地坐在屋顶,他放下来一条腿,吊在屋檐边儿来回晃,好整以暇地看着落在园中的陆逊,眼底的笑意更浓,“嫂嫂昨晚去哪里玩儿了?”
陆逊板了脸,他冷声道:“放我回平江,我在这里受够了。”
“回平江啊,”沈舟嘴里咬着草根,他曲起食指,敲了敲脑袋,甚是可惜地说:“平江已经没有陆家了呢......嫂嫂在安王府过的不好么?这么想回去送死?”
陆逊没听懂沈舟的话,挺着腰背立在园中,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想逃回平江。
沈舟叹口气,垂眸静静地看了陆逊一会儿,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他从怀中摸出一只骨哨,叼在了唇边,他道:“我哥不杀你,可是我现在很想杀你......陆文若你怎么蠢成那样?”
话音落下,一道刺耳的哨声响起,安王府后院寂静片刻,蓦地,东面传来几声狼嗥,两只毛色油亮的野狼蹿进院来——
墨绿的眼珠子,白森森的牙齿,垂到地上的口涎,以及足以撕碎一个人的爪子。
陆逊脸色瞬变,他向后踉跄一步,栽倒在地,“你、你......怎会!啊——”话没说完,那两只狼便躬起身体,直接扑向了他。
电光火石间,忽有一人挡在了他面前,陆逊睁眼,对上景玥的眸子,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见景玥一手扳住野狼的獠牙,猛地用力,便将狼掀在一旁,尔后抬起胳膊,狠狠地将自己揽在了怀里。
景玥垂下血肉模糊的手,转头看向呆愣在原地的沈舟,眸光如刀锋般寒冽。
沈舟悚然回神,他纵身跳下屋檐,从腰间抽出皮鞭,朝着那两只野狼狠狠地抽了几下,尔后跪倒在地,“哥,我错了。”
“你何错之有?”景玥反问,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沈舟如今翅膀硬了,将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你便是犯了错,本王敢打你么?”
“哥......”沈舟低头,将身子趴伏得更低了一些,他伸手,想去拽景玥的衣摆,不料却被他踢开。
“滚,我没你这个弟弟。”说完这话,景玥便带着陆逊离开。
陆逊整个人都贴在了景玥身上,他能感受到这人身体几不可察的颤抖,和鼓噪不停、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
这人在担心自己。
担心自己被野狼撕碎,担心自己受伤。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陆逊没忍住掉下了眼泪,他抬手抓住景玥的衣襟,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你......你为何要救我?明明我对你......对你是那么憎恶......”
景玥低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没答话,只径直走回卧房,唤了小厮来给自己处理伤口。
“我来。”陆逊抢过药箱,他在景玥腿边跪下,手忙脚乱地拉过他的手,瞧见那狰狞的咬痕时,陆逊又流下泪来。
“你莫哭了。”景玥瞧着实在心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很是疲乏。
他推开陆逊,用流水洗净满是血污的左手,敷上药膏,再用牙咬着扯下绷带,一圈一圈缠上,尔后从腰间锦囊倒出了几粒芙蓉地龙丸,就着凉茶咽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陆逊仍跪坐在景玥脚旁,抬眸怔怔地看着他,心底百感交集。
半晌,他轻声道:“你若不是摄政王,我也不是陆府少主......咱们倒可厮守终老......只是,只是你为何要,为何要谋逆呢......”说道后头,他哽咽了,抬手捂住脸颊,身子微微颤抖着。
陆逊只觉好像有人在撕扯着他的心,一半是家国安危,一半是安王舍命相救,他不知该作何种选择。
景玥皱眉,被陆逊这副自我感动到痛哭流涕的模样弄得莫名其妙,他又不愿意和陆逊解释自己救人的原因,只能沉默。
屋中氛围渐渐僵硬,最终,景玥实在忍受不了,他起身回卧房歇息,留陆逊一人跌坐在木椅旁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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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子不在身边,日子总过得漫长且无趣,景玥又扛着根鱼竿去湖上垂钓,就那么浑浑噩噩地捱到了八月十八日。
酉时用过晚膳,景玥闲散地靠在软垫上看书,桌前烛光微幌,张桓赵楹二人悄无声息地跪在了厅中。
“小王爷已调了三千士卒在未央宫门前埋伏下了,另外,”张桓低声说:“长安城大匡山后的校场,圣上抽调走了近一万军士,军库里的强.弓.劲.弩被挪走了一大半。”
“嗯,知道了。”景玥略一点头,他翻过一页书,忽而想到了什么,微微蹙了眉,沉吟片刻,问道:“休屠耶那边发兵了么?”
“不知。”张桓摇头,他问道:“王爷在担心休屠耶突然反悔,今夜并不出兵么?要不属下过去打探打探?”
景玥沉默,拇指食指反复摩挲著书页,眼底晦暗不明。
休屠耶此人行事十分谨慎,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起疑,狼崽子之前也多次提醒过自己......今夜多了景峻的人马,若是出了差错,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景玥转头朝窗外看了眼,月明星稀,长空万里无云,连一丝风儿都没有。
他将书卷阖上,指尖在书面上点了点,说道:“陆逊那头给景峻通风报了信,咱们只能发兵......走一步看一步罢,就当是赌一场。”
说完,他挥了挥衣袖,淡淡道:“退下罢。”
“喏。”张桓赵楹答应,他们朝景玥行了礼,一个闪身消失在月色中。
王府后院厢房,陆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今夜景玥要发兵谋逆,而皇帝早就陈兵未央门内打算瓮中捉鳖,所以景玥注定有去无回。
等明日的太阳升起,他与景玥将彻底陌路,一个是锒铛入狱的逆贼,一个是护驾有功的忠臣......再次相见时,便是在大理寺的死囚牢狱中。
陆逊掀开绣被,猛地坐了起来。
他痛苦地捂住了脸颊,喉咙中发出一声破碎的哽咽,两行清泪便从眼角滑落。就像是有人将他吊在火炉上炙烤,等浑身的血都蒸干了,他才能在这两难的选择中做出最后的决定。
就那么僵坐了半晌,陆逊眼底渐渐浮出剜心般的悲戚,他下了床,趿着鞋朝景玥卧房走。
卧房仍亮着灯,他浑浑噩噩地推开门,抬头,却对上了景玥询问的目光。
陆逊抿了抿唇,没说话,只快走几步上前,在景玥怀中坐下,尔后伸手去解身上亵衣的衣带。
景玥眼皮一跳,忙攥住陆逊的手,不确定地轻声低唤:“逊儿?”
这一声温柔到了骨子里,陆逊又流下泪来,他点了点头,算作答应,手上动作不停,将亵衣脱下半边,露出了肩胛。
“宝儿,你回来了?”景玥说话时声音都在抖,他捧住陆逊的脸颊,抬起来,正要俯身去吻,却瞧见了那人满脸的泪痕。
景玥一愣,眼中的惊喜瞬间褪散,就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缓缓眨了眨眼,默然片刻,尔后冷着脸将陆逊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