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 番外篇——by鱼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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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简直差点陪着白鸥一起晕过去。
“太医、太医……”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他每时每刻都需要白鸥,可现在是白鸥难得的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焦急地大喊一声,“小姚!”
“陛下——”小姚不明所以的冲进寝殿,正要行礼,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这、这是——”
“帮我。”
李遇艰难地抱起白鸥,合小姚二人之力才终于将人安置在龙榻上。
“太医!传太医——”他焦急地朝小姚喊,刚看见小姚转身一溜小跑又立马将人唤住:“不要教旁人看到。”
得亏今晚李遇传过太医,张太医为皇帝瞧完病宫门已经宵禁了,他只好歇在了太医院里,否则若是传旨宣太医在宵禁时入宫,不可能瞒过宫里这么多双眼睛。
皇帝特意吩咐不要教旁人看见,小姚求着张太医不要带药童,他自己拎着张太医的药箱,一路赶到了广明宫的寝殿。
小姚离开后,李遇点燃了寝殿内的烛火,他什么都瞧见了。
白鸥左脸上,眼下一寸,一条约莫半寸长的就刀伤又再撕裂;还有白鸥满脸挂着的,被粗糙砂砾磨破的细口。
最可怕的地方还是在右边腰侧,李遇揭开白鸥那件玄色的薄衫,衣衫的颜色瞧不出血迹,可里面裹伤的白娟都被血染透了。
新血裹着暗红,那道伤口不知道前后流过多少次血。
李遇觉得有一只带刺地大手揪住他的心脏,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痛得上不来气,不知道还能为他的白鸥哥哥做些什么。
他想摸一摸白鸥的伤口,又怕自己笨手笨脚把人弄痛,只能趴在床边死死地攥着白鸥的手,送到嘴边一边哈气一边搓。
白鸥浑身都滚烫,这么热的三伏天里,手心却冰凉。
张太医赶到寝殿恭敬地行了礼,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站不稳。
做臣子的大喇喇地躺在龙榻上,倒是皇帝跪坐在一旁的地上,皇帝死死地攥着臣子的手,眼睛都哭肿了。
“张太医。”小姚拎着药箱,腾出一只手扶住张太医,“总是人命关天,白将军伤得厉害,您先给瞧瞧。”
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医家操守,张太医才勉强稳住心神,上前搭脉时李遇还死死的攥着白鸥的手,就像长连在了一起似的。
小姚尴尬地在一边拽了两下李遇,也不见皇帝有反应,整个人像是傻了,他小声在李遇耳边提醒着:“张太医要瞧病了。”
李遇这才回神松了手。
他被小姚扶到一旁的书案前坐下,眼神全程死死地盯着白鸥的方向,好像深怕自己一眨眼,面前的人就真的会化成鸥鸟飞走。
张太医一边搭脉,一边摇头,还不时阖眸长叹两声,李遇在一旁端不稳小姚递上的茶杯。
他双手不住的战抖,杯盖一下下地撞上杯沿,发出清脆又孤独的声响。
“陛下——”小姚实在听不下去了,捏了捏李遇的腕子,提醒道:“咱们不要影响张太医诊病。”
李遇呆呆地点头,用力地攥紧茶杯想止住自己的颤抖,直到手指的关节都攥得发白,才听到张太医开口——
“陛下先到屏风后去罢。”张太医起身,躬身垂首向李遇行礼道:“老臣要替白大人清理伤口。”
“朕看着。”李遇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鸥的方向道。
“这……”张太医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小姚。
“朕说——”李遇重重地将茶杯放在书案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他满手,小姚立刻紧张地抽出帕子要上前收拾,李遇却好像完全无知无觉,又再咬牙重复了一遍:“朕要看着。”
小姚连忙朝张太医递眼色,张太医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劳烦姚内侍帮个忙罢……老臣年纪大了,一个人不够力气。”
小姚刚要上前,却被李遇一把拽住,他扶着圈椅起身,说话时已经走向龙榻边——
“朕来。”
“臣细细诊过了,白大人高热的原因应该就是右边腰侧的伤口溃烂所致。”
张太医已经用剪子剪开了白鸥腰上裹伤的白娟查看过,现在用一块干净的绢布搭着。
“老臣若是所料不错,这伤口应该是在刚伤着的时候包扎的,之后总也有三五天的功夫没有换过药,这么热的天,就这么捂着……嗐……”
他说着叹了口气,“白大人想来也没有好生歇着,伤口也撑开了,这么多天也没长上一点,现在还在淌血……”
他又看了一眼李遇,连连叹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
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是他要倚老卖老、不懂规矩,张太医的年纪比苏嬷嬷还要略长两岁,若按岁数,不管是当李遇还是白鸥的祖父,都绰绰有余。
李遇能听出对方叹息的口吻里是真的有痛心疾首的意味。
“张太医不必有疑虑。”他蹙眉看着榻间昏迷的人,说话时也没有抬头,“一切按你说的做便是。”
“这……”张太医踟蹰着,“昏迷是来自高热,想要退烧除了服药,最重要的就是先处理好伤口,这功夫……怕是不太干净……只怕……”
“需要做什么?”李遇说着已经坐到榻边,右手颤抖着搭上白鸥左药上虚掩着的那块白娟,“张太医都吩咐朕来就好。”
小姚帮着李遇将白鸥从榻间扶起,李遇从身后扶住白鸥瘫软的身体,方便张太医清洗换药。
他全程努力不去看那道可怖的伤口,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了,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余光却又忍不住去关注白鸥的一切。
小姚忙上忙下的端着铜盆,打来一盆盆清水,李遇就看着那一盆盆清水被染红。
他努力地忍着不能在外人面前落泪,不能在白鸥最需要他的时候脆弱,直到死死攥紧的双拳内,指甲都抠破了掌心,也不知道疼。
张太医一把年纪,忙活完白鸥腰间的伤口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也顾不上歇息,洗干净手又从药箱里摸出一小瓶药膏,要给白鸥脸上的伤口上药。
“脸上的伤——”李遇紧张地问道:“也很要紧吗?”
“那倒不是。”张太医转开药瓶的小盖,“白大人的身体底子其实很好,要不是这伤口总磕着,大概早就结痂了。”
“其实腰上的也是,若是白大人细心将养着,凭他的底子,该是一点儿事儿没有的。”张太医说着摇摇头,将药瓶递给李遇面前,“这是老臣自己配的寻常药膏,这么年轻俊朗的后生,落了疤总是可惜;这药一天多涂两次,保管长得平平整整的。”
“那朕来罢。”李遇接过小药瓶,抬头吩咐道:“小姚,带张太医去开方子煎药。”
李遇用手指剜出一小块药膏,细细地为白鸥脸上每一道伤口上药。
他手指还有些轻微的颤抖,一边涂着药膏,一边学着小时候苏嬷嬷给自己上药时的样子,朝伤口小心翼翼地吹气。
“白鸥哥哥,疼不疼啊?”他小声地对着昏迷在榻间的人说话,像是个孩子在撒娇,“你不要怕,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遇儿都喜欢你的。”
张太医随小姚在屏风后开好方子,正准备收拾药箱离开时,瞧见李遇背手走了出来。
他连忙放下药箱行礼,“老臣见过陛下。”
李遇伸手将人扶住,免了张太医的礼数,将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皇帝还站着,自己却坐下了,张太医慌张地摆在手,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啊,陛下!”
他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是很灵便,说着正要扶着椅背起身,却看见——
李遇一撩袍摆,郑重地在张太医的面前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鱼:真没用,这么好的机会,这都不亲回去,知道评论区多少人想替你吗?他们说你不行~
白鸥:那我不是晕了吗!叫他们都放开我老婆!!!我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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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们同眠了。
自己还坐在椅子上起不来身,皇帝却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张太医一把年纪,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他颤颤巍巍地刚要起身,却被皇帝一把按住。
李遇从来只在高大的白鸥面前显得孱弱,他镇定而决绝地按住面前的老者——
“张太医,求您救他。”
“救死扶伤,是医家天职——”张太医颤颤悠悠地握住李遇按着自己的手,“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啊!”
“求您——”李遇真诚儿恳切地看着张太医,“不要把今日之事告诉门外的第四个人知晓。”
“这……”张太医为难着,双手想要扶起地上的皇帝,又总觉得那动作不合规矩,“陛下……您先起来……老臣……折寿啊……”
“您不答应,李遇不起。”
李遇看着张太医的眼神双目如炬,他分明是在恳求,内里却有帝王不可抗拒的威势。
“诶——”张太医偏过头去叹了口气,他坐着动弹不得,只得勉强作了个揖算是行礼,“老臣听凭陛下差遣。”
“请太医明日向太皇太后呈报今夜之事时,替朕安排一个不能见风的急症,谢绝探视。”李遇缓缓起身,“病要重一些,朕怕拖不到他痊愈。”
他不想有人打扰了白鸥的清净。
“告诉他们这病会传染,或是旁的什么,总之,这广明宫中,只留你和小姚照顾朕的龙体便是。”
“是,老臣明白。”张太医终于在小姚的搀扶下起身,行了个礼,“老臣会记录一份陛下详细的脉案供人查看,每日煎药时备下两份,给陛下的一份药渣会存太医院备案,给白大人的一份药渣,老臣会带出宫处理,绝不留下蛛丝马迹。”
“姚内侍只需每日来端走白大人的汤药便可,只是,白大人他——”
李遇听到张太医口中的转折立刻紧张地回身,“他怎么了?很严重吗?”
“白大人身体底子好,痊愈是一定的,只是这伤口耽误了治疗,现下需要经常清洗换药,只怕麻烦;老臣不能时时在这广明宫的寝殿之内,只好——”
张太医自然不能说麻烦皇帝亲自动手,“只好提前把这外敷的草药备下,劳姚内侍费心。”
李遇听着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回身已经往屏风后面去,“小姚,送张太医回去,顺带等药煎好了一并送来。”
寝殿内终于再也没有旁人了,李遇坐在床榻边,看着榻上的人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醒,心疼得不行。
他恨死自己了,当初为什么要让白鸥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江南粮草遇袭,临安府尹身故的折子都还没有递上江宁,即便是送到了,也不知道会是一个被周哲翎的党羽如何篡改过的版本。
李遇没有指望自己能知道实情,他只是恨,有了翠珠的前车之鉴,他已经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保护都给了白鸥,为什么还是没有将人护好。
虽然不至于像白鸥那样迟钝,但他也只有十八岁,此前没有没有爱过谁,他还不知道,所爱之深,护在心尖儿上都是不够的。
他又掏出小药瓶,趴在床边给白鸥上药,指尖没碰到伤口一寸,心口就被剜一刀,他疼得想掉泪,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深怕眼泪弄脏了白鸥的伤口。
可白鸥还是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李遇连忙扑到白鸥身边轻轻的吹气,“白鸥哥哥不怕,遇儿守着你,一步都不走。”
小姚端着药碗进门,守礼的站在屏风外,躬身唤了声:“陛下。”
李遇连忙抹了把潮湿的眼眶起身,“进来。”
他看见小姚就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是药来了吗?”
“是。”小姚恭恭敬敬地捧起手中盛药的托盘。
李遇端过药碗,舀起一勺药汤用嘴唇尝了尝。
“太烫了。”他重新搁下药碗,“先放一边凉凉。”
“是。”小姚将托盘放在一旁的书案上,有些欲言又止,“陛下,您——”
李遇重新走到榻边,就这样跪坐在塌前的地上,小脑袋一歪靠在白鸥身边,死死地攥着白鸥的手。
“想说什么就说罢。”
小姚叹了口气,“您教张太医给您安上那样的病,明儿个上朝——”
“我哪儿都不去。”
李遇打断小姚的话,拉起白鸥的大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脸上,眸中缱绻无限。
白鸥的手掌宽大厚实,轻易地就遮住了李遇还没巴掌大的小脸,并不算细腻的皮肤上有他常年在户外运动时积下的薄茧,那一点点的粗糙恰到好处。
李遇用脸颊蹭着白鸥的掌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我要守着他。”
“可是陛下——”小姚有些担忧:“江南的事儿……”
“我去上朝有用吗?”李遇反问道:“我只能看见太皇太后想让我看见的东西。”
“若有要处理的政事,就搬到广明宫来;江南的事儿,我只信陈琸那边的消息,有消息你就去替我取。”李遇睁开眼睛,眼神还是盯着白鸥的睡脸。
“但现在谁也别想让我从他身边离开。”
小姚心思通透,李遇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会再多言一个字,躬身便要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