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 番外篇——by鱼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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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去待城替我看看,你究竟好不好……
你到底在哪里……
他觉得眼眶又酸又涨,说着缓缓蹲身捂住脸颊;小姚让他哭出来,他也好想放肆地哭一场,可眼睛干得好似一片经年的沙漠,无论如何都挤不出一滴水来。
“陛下……”
小姚手足无措地想将人扶起来,可李遇已经完全脱力;小姚不是白鸥,没法子一把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折腾间怀中的信笺滑落在了李遇的脚边。
“信、信!”他好像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陛下,是陈安大人的信!”
待城开战之日当夜,果然就是李遇噩梦惊醒那晚。
已经是五日前的事情了。
当初白鸥带着两千近卫轻骑快马,从江宁到待城,不出十日;这样的距离,若是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三日便可从待城直抵江宁。
那日待城之战大获全胜,白鸥却消失在了山崖边,陈邦带人搜山,两天两夜未果,所以这封信才迟了。
“没有找到尸首。”李遇捧着信,扶着身旁的窗棂,颤抖着起身,“那就没人能说他死了。”
他看着小姚,沉声道:“更衣。”
“陛下……”小姚有些被李遇突然的变化骇住了,他呆呆地愣在一旁,“这刚卯时,天都还没亮呢……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们都找不到他。”李遇将手中的信笺捏成一团,“那朕便亲自去。”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今天还是没有写到重逢..但今天是你们一直想念的小遇儿视角!!!
阿鱼明天万字更新,一定重逢!卡车装糖!!我觉得你们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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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他出宫了。
广明宫内遍布着周哲翎的眼线,皇帝出宫用不了白鸥偷溜那一招,且不说牌子还在白鸥的身上,但说白鸥的身手他也是没有的。
他越不过周哲翎去,所以卯时刚至,他便已经站在了延年殿寝宫的大门前。
“哟——陛下——”延年殿外,几名内侍拦在门前,“这回太皇太后是真没起呢,您可是不能进去啊!”
李遇立在门前,眼神阴鸷,爬满血丝的瞳仁渗着骇人的寒气,他只从齿缝里挤出令人脊背生寒的一个字——
“滚。”
延年殿内,他已经站在屏风外侧,“殿外的奴才说皇祖母没起,那孙儿便只好在这里请安了。”
口中虽是说着请安,他却只是在屏风外侧长身负手而立。
卯时刚至,这一次周哲翎是真的还未起身,只是睡得不大好,被方才殿外的动静吵醒。
“皇帝有好些日子不来了。”她被殿内侍候的老嬷嬷搀扶着起身,披着件外衣靠在床框边,虽是刚醒,却疲惫不堪地阖着眼,“今儿还病着,怎么倒赶了个大早。”
自从上次在延年殿前强行带走白鸥,彻底同周哲翎翻脸,李遇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隔三差五来延年殿请安,不再假模假式地和周哲翎上演那出虚伪的祖孙情深。
眼下周哲翎的话带着明显的揶揄,李遇却全然不在意,只冷冷道:“孙儿天亮便要出发待城,不得不早些向皇祖母辞行。”
“皇帝这是病糊涂了……”周哲翎说着话轻咳两声,接过嬷嬷递上的参茶饮了两口才接着道:“大清早的,跑来同哀家说笑话吗?”
“孙儿年轻力壮,一点小病倒也不妨事儿——”李遇听着屏风那一侧传来浑浊的喘息声,目色如常,“倒是皇祖母年事已高,正是该少些忧思,静心安养才是。”
“你——”
周哲翎怒不可遏,一把砸了手中的杯盏,骨瓷的碎片洒了满地。
若是放在平时,以她的阅历城府,断然不会被这三言两语激怒。
只是从去年入冬开始,她身子就日渐不济,太医都说冬日里的病,等开春就能大好;可现下眼见着春意渐浓,日渐转暖,她的身子非但没有痊愈的迹象,甚至一日不如一日。
这么长时日以来他对李遇的放肆和世家的多番造次都不再有年轻时的雷霆手腕,多少也是为着这病躯所累。
李遇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往她心口上捅刀子。
再是如何纵横三朝,权倾朝野,人,终究逃不过“岁月”二字。
“方才的奴才说皇祖母没起,眼下孙儿瞧着,皇祖母的身子也的确不爽利——”李遇没有给周哲翎机会继续说下去,转身时也未曾行礼,只幽幽道:“那孙儿就在此拜别了。”
“皇帝——”周哲翎冷声开口,“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不过三万多人,便教皇帝这样沉不住气了吗?”她冷笑一声,“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去将兵权把在手里?”
待城主将既然是陈琸的儿子,便是李遇的人;现下首战便大捷,周哲翎正是头疼着兵权旁落的问题,可这神武大将军却没了踪迹。
在周哲翎看来,这简直是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她现在只要等项兴言回待城收拾残局,便可以重新把兵权和待城都握在手里。
这时候皇帝拖着病躯都要朝那待城走一趟,可不就是眼馋那兵权?
“皇祖母多虑了。”李遇喉间一哽,沉了半晌才接着道:“那兵权,皇祖母若瞧得上,拿去便是。”
他实在后悔,不该让白鸥走这一遭。
什么兵权,什么天下……
不及那人万一。
“呵——”周哲翎微哂,完全信不过李遇的半个字,“那皇帝这一趟如此心急,是要去做什么?”
“朕——”李遇阖眸,“要去寻一个人。”
找谁?
待城还有谁不见了?
皇帝为何要对一个大臣的私生子如此上心?
这就是皇帝收买重臣的手腕?
周哲翎万万不信。
但这个白鸥身上的确藏着太多秘密。
“神武大将军?”周哲翎眉心一凛,“他究竟是皇帝什么人?”
李遇闻言挑唇一笑,方才眉目间的冰雪尽数消融,他满面温柔,轻声道:“心上人。”
说着,他抬脚跨出延年殿的门槛。
周哲翎只疑心自己是否真的已经老得日渐昏聩,听岔了李遇的话,但无论李遇眼下说着什么荒唐话都也无妨了——
她的心中只有权势、地位,她眼中的所有人便也都同他一样,把权势、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眼中只有周氏满门荣光,于是她眼中的每一个人也都是随时想要撼动他周氏殇宁第一世家位置的歹人。
在周哲翎听来,李遇现下不管说什么,都是托词。
“来人——”她厉声道:“拦下!”
李遇已经跨出了延年殿的门槛,抬眼便看见了身前的周慕云。
每日卯时三刻,周慕云都会准时来延年殿侍候周哲翎起身,从没有人敢拦着——
现在她眼前的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可方才她什么都瞧见了,也听见了。
她慌乱间正要行礼,却被得令上前的禁卫和内侍挡开;周哲翎的声音带着震颤从屏风后飘出——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抱恙,送回广明宫静养,没哀家懿旨不得——”
“太皇太后——”现在的李遇已经看不见周慕云脸上的讶异,他回头打断了周哲翎的话,“您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拦得住朕罢?”
“那皇帝不会真的以为哀家老得什么都做不了罢?”周哲翎的气息已经明显的紊乱,但言语间的气势仍旧半分也不肯示弱,“皇帝若是敢跨出这宫门,哀家——”
“太皇太后就要为殇宁换一个皇帝吗!”李遇双拳攥紧,震声道:“太皇太后是想试试别的傀儡是不是比朕更容易操控,还是想试试这天下姓李还是姓周?”
“你——”周哲翎一时激怒,剧烈地咳嗽,只能从喘息的间隙里挤出两个字:“放、肆。”
“朕放肆了吗?”李遇冷笑,“可皇祖母忘了吗?曾经,是您教孙儿的——”
“朕是皇帝,朕永远都不会有错,若是朕真的做错了,便自会有旁人替朕担着。”
“若是朕今日放肆了,那就请太皇太后多多担待罢。”他说话间横眸扫过面前阻拦的众人,帝王威势让神鬼皆退,“皇祖母若是可以换掉孙儿,只怕也不会容李遇放肆道今天了罢?”
“因为您也知道,这天下若是一朝不再姓李——”他抬脚朝延年殿外走去,“也未必姓周。”
他与周哲翎对峙博弈多年,皇权势微,他不惜伏低做小,隐忍蛰伏,可这也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周哲翎拿捏——
弱小只是他麻痹敌人的外衣,他在等着自己有一天羽翼渐丰,可以一举剪除外戚。
若是周哲翎真的有本事效仿武后,取而代之,大可在李遇第一次露出爪牙时就除之以绝后患,不必等到今天。
李遇知道自己现在还扳不倒周哲翎,可周哲翎也无法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
毕竟李氏在一天,殇宁安一天,周氏就仍然是殇宁第一世家。
而倘若李氏倾颓,天下大乱,届时群雄逐鹿,就凭周家那一群不成器的男人,文不成,武不就,靠着祖宗庇荫守业尚且不易,实在未必真的有本事登顶人极。
这已经是李遇最后一张底牌了——
他一定要出宫,一定要到待城去。
一刻也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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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他听见了。
却了御辇、仪仗,李遇带上陈琸安插在禁卫里的一小队人马,赶在天将破晓前踏出了江宁城的西北城门。
好在李遇生得虽单薄些,但至七岁登基开始,他的骑射功夫都是有专门师父过问的,不曾落下;一队轻骑四蹄翻飞,昼夜兼程,终于在第四天赶到了待城驻军营地的营门口。
李遇都没有进去营地的大门,他甚至没有给陈安一刻请安的功夫,自己带来的一队禁卫还在清点行装,他就直接拉上陈邦和驻军里的禁卫往落霞山的方向驰去。
于待城驻军营地往西北方向去,约莫十几里处,落霞山与宏荡山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遥遥相望。
天将傍晚,阴沉的细雨天已经绵延数日,让整座落霞山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金色雾霭之中,像是拢着纱帐的少女,不给任何人看清它的全貌。
李遇站在落霞山一侧的悬崖边朝下望去,天光已经很暗了,陈邦命人点起火把,光亮却照不到峡谷的底端。
他无法判断峡谷的深度和谷底的环境,只能抬脚踢落了崖边的一块石子。
石子轱轱辘辘地跌落山崖,声音慢慢变小变远,慢慢听不见。
这么深吗?
深到连石子滚落的声音都不能再传回崖边,那倘若跌下去的是人……
李遇不敢再往下想,一把夺过身旁陈邦手中的火把,紧张地上前一步,执拗地想要把眼前的一切瞧清。
他脚下又再踢落几块碎石,激起一片骇人的声响。
“陛下——”雨后的山地湿滑,陈邦连忙一把将人拉住,“当心!”
李遇回身盯着陈邦,“到底有多深?”
“末将……”陈邦羞愧地垂首,他是个直性子,不会撒谎也不会委婉,只是诚实道:“不知。”
“九天了!告诉朕——”李遇一把揪住陈邦的前襟,咬牙道:“你带人找了九天,究竟有什么,是你知道的!”
“回陛下,这悬崖两侧,茂林密布,现下开春正发了新叶,即使是白日晴好的天儿,也是瞧不见谷底状况的。”陈邦老老实实地解释道:“陛下也不必如此担忧,方才石子没了声音,也许只是被枝叶挡住罢了。”
“什么都瞧不见?”李遇无力地松开陈邦的衣领,“那你们……”
他深吸一口气握拳,努力维持住一个相对平静的语气,现在还没到他可以崩溃的时候——
“凭什么……说他掉下去了……”
“回陛下,当日,就是他——”陈邦说着侧身,露出身后被自己魁梧身躯挡了个严实的四苟,“是他在这里发现了白将军最后的踪迹。”
四苟哆哆嗦嗦地站出来行了个礼,当日在被陈邦抓进帅帐,他都有闲工夫四处打量,眼下在帝王威势之下,身体不自觉地打着摆子——
他心里有愧。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甚至是未来,都是白鸥给的;白鸥虽比他长不了两岁,但在四苟心里,若说大将军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那日在城墙之上,大敌当前,一片混乱,白鸥身边没有第三个人,他一直自责是自己没有拦住白鸥,才直接或间接酿成了今日的局面。
当时,他跟着白鸥冲下城门楼,却怎么也追不上身高腿长的白鸥,只能转头先去跟城楼下的近卫通了气,再追过去的时候,白鸥已经在混乱中杀出了外城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