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 番外篇——by鱼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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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失败合情合理。
十日,也跟四苟之前所说的待城开战日期根本对不上。
所以,这次难道真的是四苟的情报有误?
以瘟疫为借口,白鸥的确没有亲眼看见四苟书信中的字迹,甚至没有见到那个叫“张山青”的男人,若说有人做局瞒骗,的确不无可能。
可“张山青”这个名字白鸥印象深刻;方才门后那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分明也不像是装的……
若是真的有人做这个局,图的又是什么?
可不管那是什么,眼下白鸥有件更担心的事——
“那封战报——”他焦急地抓住李遇的手,“你碰了吗?”
李遇被白鸥突然霸道的举动吓得点了点头,小声道:“战报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亲自瞧的啊……”
“洗手!”
白鸥不由分说地把李遇揪到铜盆前,双手浸进水里,他抓着李遇的小手一遍遍地洗,直到手背白皙的皮肤被搓得泛红。
“白鸥哥哥……”李遇小小声道:“疼……”
白鸥这才回过神来,停下手中机械的动作,一把将人搂紧怀里。
“你……”他揉着李遇柔软的发顶,“不准有事儿……”
“到底怎么了?”李遇乖巧地靠在白鸥怀中,轻声道:“你去了哪儿?”
*****
华灯初上,延年殿前,灯火通明。
“废……”
“废物——”
周哲翎剧烈地咳喘,周慕云在一旁帮忙拍着她的后背。
“一群、一群下贱的奴隶……都能赢……”
“他项弘……有、有什么脸活着!”
周哲翎几乎声嘶力竭。
“姑母还是要紧着身子才是,总是留得青山在。”周慕云叹了口气,“上次待城大捷,和这次待城新败……本就不是同一拨人……”
“那人呢!”周哲翎失控地拍着床沿,“不是说、说那个陈家的贱种只带了几千人回江宁?”
“其他人呢!”
“让什么人上战场,本就是临战主帅说了算的,项少将大抵是有自己的打算,姑母别急。”周慕云还是耐心地解释着,“待城只是失守一个外城而已,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能有什么打算?”周哲翎咬牙道:“他们——”
“都不过是这朝廷的蛀米大虫!”
周慕云手上动作未停,只安静地垂首,“姑母息怒。”
“皇帝那边——”周哲翎又在轻咳两声,“可有什么异动?”
“陛下身边的眼线已经被裁撤干净了。”周慕云恭谨道:“朝堂之上陛下应对有据,下朝后的事儿便不得而知了。”
“应对有据?呵——”周哲翎冷哼一声,“只怕是‘早有预谋’罢?”
不需要什么大胜,项兴言、项弘父子只需要守住待城,周哲翎便有办法将白鸥按死在这江宁城,可偏偏待城外城失守了。
此前李遇如何挖空心思,急不可耐地要送自己的“男宠”上战场去把稳兵权,周哲翎自问都看在眼里。
可今日泰极殿上,待城战败的军报一到,失了周哲翎这根主心骨的群臣跪倒一片,哭着喊着求神武大将军收复失地,重整河山。
倒是李遇端起了架子,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可不就是早就谋划好了?
“一定是……一定是的……”周哲翎愈想愈是不对劲,“这只小狐狸,比他爹和祖父加起来都精!”“姑母的意思是……”周慕云迟疑道:“是陛下着神武大将军藏起了待城驻军此前获胜的队伍,制造待城大败,然后再……”
待城一旦沦陷,北胤和江宁之间再无天堑可守,周哲翎现在已经没有了和李遇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也是朝中群臣为何大乱的原因。
李遇先以大败拔除项氏一门在西北三城几十年的根基;再以此事要挟朝堂之上那群吓破了胆的废物,让白鸥可以再次挂帅待城。
届时大胜之后,便可独揽西北三城的军政大权,为他弱冠之后亲政夺权打下基础。
“不然呢?”周哲翎横眉盯着周慕云:“还有别的解释吗?”
“没用的废物!”她冷声道:“没有一个能教哀家省心的。”
“是慕云没用。”周慕云喂周哲翎服下碗中最后一口汤药后,恭敬地跪在床前,“不能替姑母分忧。”
“哼——”周哲翎冷笑一声,在身旁老嬷嬷的搀扶下躺好。
“是挺没用的,你甚至还不如先皇后那个废物。”她盯着头顶的床帏,“若是你现在能为小皇帝诞下皇嗣,哀家何至于被这只小狐狸掣肘至此?”
“姑母——”周慕云抬头,向来平静无澜的眼底透出一丝震惊的情绪,“陛下慕男色……您还要、要慕云……”
若说宫墙之内皇帝的断袖只是传言,那对亲耳听过李遇说出“心上人”三个字的周家姑侄来说,这根本就不是秘密。
李遇喜欢的是一个男人,周哲翎心知肚明,却仍然要周慕云嫁给他。
“慕男色有什么不好的!”周哲翎不削地打断了周慕云,“至少你不用跟一整个后宫的女人去挣、去抢。”
“他宠幸一个卑贱女人生下的男子,那男人能做什么?能给他生孩子吗?能替李氏江山绵延后嗣吗?”
“有朝一日,哀家咽了气——”她长叹一声,“你若是再遇上先皇后当日的情况,再有爬床的贱婢先你一步大了肚子,谁去替你收拾?”
*****
姑侄俩不太愉快的对话结束,广明宫寝殿内的烛火也暗了下去。
殿上两人将不太对等的情报做了交换,之后便都噤了声。
谁也没有问对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两个人同时默契地选择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洗漱后安寝。
李遇枕着白鸥的胸口,今夜出奇的安静;白鸥也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怎么还不睡?”李遇伸手握住白鸥的手,十指相扣。
“我在想——”白鸥轻声道:“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有的。”李遇的声音也很轻。
“今天战报传回,周哲翎不在,那群废物点心吓坏了罢?”白鸥戏谑道:“是不是哭着喊我求我去待城呢?”
“是。”李遇肯定道。
“但你也没答应。”
“是。”
白鸥了然地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我若是答应得太痛快——”李遇手指拨弄着白鸥胸前的小辫,“怎么能让他们误以为这一切是我布下的局?”
“你说什么?”白鸥紧张地撑起上身。
“我很快会封你一品柱国大将军,开拔待城的。”李遇温柔地拍了拍白鸥的胸口,“但是这之前,我得保证你这一趟去得安安全全,不能再跟上次一样了。”
白鸥好像突然明白过来李遇的意思。
他们之前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李遇从来不干预他每一场仗要怎么打,他也不会对李遇的政事指手画脚——
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和默契。
“怎么——”他重新躺回榻间,伸手揽过他的小美人儿,“这次不哭着喊着要跟我去了?”
“不是说把后背交给我吗?”李遇笑着吻了吻白鸥的唇角,“遇儿还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做。”
*****
一品柱国大将军临危受命,再次挂帅待城,是整个殇宁最后的希望;皇帝御辇亲自出城十里相送,盛况空前。
城外十里,刚好是那处衰败的凉亭。
宫里皇帝和将军的断袖传闻几乎被坐实,禁卫随扈都只是远远的站着。
那凉亭破败不堪,积着不知几尺厚的灰尘,白鸥和李遇都没进去,只是远远地站在凉亭道边。
李遇摘下一枝道边柳树早已枯萎的柳枝,轻声道:“灞桥别君重折柳。”
白鸥接过李遇手中的柳枝,屈膝蹲地,插进了泥土里;接着他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李遇。
他英挺的眉眼里有将军该有的利落和自信,嘴角不羁的笑意里尽是只有李遇才能看懂的,属于他的白鸥哥哥所特有的温柔,和安全感。
“西出阳关无故人。”白鸥笑着道。
看着李遇眼里的晶莹,他起身一把拽过李遇,将两人的身形藏在凉亭的石柱后。
李遇被人按在柱子上,吻得不讲道理。
感受到怀里的颤抖,白鸥才将人松开,他恶劣地舔了舔唇角,坏笑道:“我开玩笑的。”
他低头看着眼地上被自己插入土里的半截枯枝,“明年这截枯枝发芽前,我一定回来找你。”
“好。”李遇重重地点头。
他几乎将下唇咬破,强忍着,最终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拦住白鸥的去路。
“别来望断春,至此宫灯万盏,只待一归人。”
*****
白鸥去后,李遇一直望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驿道的尽头,不曾发现有人靠近。
小姚轻步走近凉亭,小声道:“陛下,回吗?”
李遇摇摇头,一直望着天边被马蹄的溅起的尘土都落了下来,才道:“他留给我的人,都带出城了吗?”
小姚点头,“昨夜就备下了。”
“在哪儿呢?”李遇回身道:“我们去转转。”
“可陛下——”小姚眼神紧张地扫过身后的御辇依仗,“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呵——”李遇轻笑,“就怕他们看不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万更继续!小遇儿要出手了!
待城迷案疑点重重,还有人愿意猜猜吗?还有小遇儿要怎么对付周哲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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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桥是古人送别的意象,在今天的陕西省境内,并不是文里出现的地名噢~不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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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他出手了。
子时的梆子响过两声,周哲翎却在周慕云的搀扶下起身。
“皇帝还没回来吗?”她紧张道:“宫门都下钥了。”
周慕云闻言垂首,轻轻地摇了摇头。
“跟着皇帝的人传话回来了吗?”周哲翎粗喘着,压低了声音,“皇帝,到底去了哪里?”
“这——”周慕云闻言紧张地跪在榻边,俯首贴地,“慕云不敢信口胡言。”
“都什么时候了!”周哲翎咬牙锤着榻板,“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有、有人瞧见……瞧见……”周慕云的声音越来越小,“瞧见陛下去了城外一处形似军营驻地的地方……”
“军营驻地?”
周哲翎说着又再剧烈地咳嗽起来,任一旁的下人端茶喂药,捶背拍胸,乱做一团也停不下来。
“姑母……”周慕云跪在一旁小声地啜泣,“要不、要不还是传太医罢?”
“闭嘴——”周哲翎以手帕捂住口鼻,才艰难地止住咳嗽,哑声道:“哀家还没有咽气呢!哭什么哭!”
她的声音已经不能再如从前一般底气十足,声如洪钟,但威严倒是不减半分,瞬间镇住了满殿的慌乱。
“皇帝虽然不在宫内,但陈琸还没死呢!”她喘息间移走了捂着口鼻的锦帕,“大半夜的兴师动众,开宫门传太医进宫,这么久太医院假造的医案都白忙活了!”
“你是深怕皇帝不知道吗?”
“若让小皇帝知道哀家病势沉重至此,你以为——”她俯身一把捏住周慕云的下巴,“你的皇后之位一旦不保,你和你爹,还有那一大家子的人,谁的日子会好过?”
“陛、陛下近前儿的眼线都被裁撤掉了,我们的人也只能安插进今日出宫送白将军出征的御辇仪仗里;陛下傍晚时已经安排御辇仪仗回宫,消息倒是传了回来……”
“不过那群人只能远远地瞧着,只怕……只怕……”周慕云被人捏着下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刚刚好的畏惧,小心谨慎地答话,“只怕也未必瞧得真切。”
“哀家不想听‘只怕’、‘未必’这类含糊其辞的废话,别跟哀家玩这些文字游戏——”周哲翎说着手边松了些劲,“既不真切,就派人去通知你爹,给哀家查真切了再来报。”
周慕云在周哲翎的手撤回去的时候,瞧见了对方手心里握着的那方帕子间显眼的血迹。
她低低地垂下眸子,恭顺答:“是。”
*****
城外那处所谓的“营地”里,李遇带着小姚,也不讲究,席地而坐在篝火边。
白鸥此前带回江宁的精锐本就不算多,能留给李遇的便更少,加上陈府那些藏在暗处的所谓“家丁”、“护院”,全部都在这处营地里了。
他们各有各的忙活。
生火的,煮饭的,“秘密”操练的,阵仗不小。
只几千人的队伍,占着能装下几万人的营地;他们全都换上了待城驻军统一的军服,活生生把这几千人的空当营地,闹出了几万人的架势。
“陛下,这……”小姚有些不放心道:“能行吗?”
李遇点点头笑道:“行!”
小姚无奈地叹气。
李遇天黑前便把一切都交代好了,本是可以回宫的,可拖到现在,宫门都下了钥还不肯走,只怕也不是真的放心。
皇帝嘴上再如何笃定,也不过是安慰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