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画里风靡万千的我番外篇——by兰陵笑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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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心里暗道不好,六皇子再不努力,那再无可能了。
六皇子显然还没发现衣服这一细节,他看到盛宝筝名义上是前来侍疾的,居然睡着了,半个脑袋和肩膀都睡到了龙床上,顿时怒不可遏,残忍地将对方摇醒,“给我起来,父皇病重,你居然还有闲心睡觉?”
他其实就是嫉妒,对方居然睡在了龙床之上,而父皇还没把对方推开,或者吩咐宫人把人抬去偏殿。他没注意到,龙床上的父皇朝他投来了一个冷淡睥睨的眼神。
“哦。”盛宝筝被摇醒了,嘴里发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揉了揉睡眼,似乎有些疲累,但还是麻溜地爬起来,去给凤帝端盆倒水。
他将水盆子端上后,看到凤帝宛若风中残烛、正在咳嗽的模样,突然微红的眼眶又漫上了泪水。
正赶两位侍疾后,朝臣们也轮番来探望,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自然也将两位的表现尽收眼底。
“陛下近来状况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此话一出,朝臣们还没来得及悲伤,就见到盛世子似乎悲痛欲绝,正咬着红红的嘴唇,大颗大颗的泪往下掉,呜呜的哭出了声,手里端着一个水盆,勉强支撑着身子。而那豆大的泪珠掉入盆中之水,混为了一体,教人分不出,到底盆是用来装他的泪水,还是他哭出了一盆子的水,衬着那一身素衣,看上去极为楚楚可怜。
宫人们都不忍看下去了,替他端走了盆子,然后那泪没有了载物,直接顺着脸颊,流进了脖颈,打湿了衣裳。
再看旁边怒目圆睁的六皇子,朝臣们面上缄默,只能转过头,好言安慰少年不要过于悲伤,哭坏了身子可不好。
看着嘤泣的少年,幕僚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到了乱世的某位国主,明明是一个大老爷们,却靠哭,哭来了军师武将,哭来了江山,哭来了百姓拥戴。古语虽有云:“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
幕僚暗地揪了一下六皇子的衣袖,六皇子也察觉出不对,连忙上前一步道:“他刚刚没哭的,你们来了他才哭的!此人纯属虚情假意,众卿家可别轻信一个做戏的小人!”
真的悲伤,那眼泪怎么会收放自如,想什么时候哭就什么时候哭,只在凤帝和朝臣面前流呢,还一副要哭得背过去的样子。这盛宝筝看着呆,其实心思贼伶俐,惯会骗取人心!
——就算此人是做戏,六皇子你连做戏也不会啊。一个行事皆由本心、连面子工程都无法做到的人如何做储君。朝臣们无奈地心说。在宫人的指引下,他们散去后,才纷纷交流看法。
“小世子虽年龄尚幼,然天人之姿,加之性格纯善聪颖,帝岂有不爱之?”他们这话说得委婉含蓄,半点没提六皇子,实则侧面就说了,除非凤帝同他们这些臣子一般老眼昏花了,不然一个愚笨暴烈,一个聪慧温和,傻子都知道要选谁。
此事已毫无悬念。
倒是有人听到这句“年龄尚幼”,下意识地算了算盛世子的年岁,和自家女儿的年岁是否匹配。只可惜若帝逝去,盛世子必然要守孝,这妙龄女子可不是谁都能经得起三年的等待和蹉跎,他们只得遗憾作罢。
这才是官场,悲痛固然悲痛,但永远会为未来的子孙后代考虑。
盛宝筝在宫内待了一个月,他感觉凤帝也许真的是他的亲人,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悲伤,时常一边饮食,一边哭泣。到了后来,他战战兢兢地害怕自己真的把眼睛哭坏了,偏偏又忍不住。
“你过来。”今日陛下又召他了。
他连忙小碎步走过去,才发现龙床周围簇拥着好多人,他不明所以地上前,然后他的手就被帝王抓住了,柔软的掌心被塞了一个硬硬四方、质地冰冷的东西。
“你天资聪颖,孤把位子授予你,孤很欢喜。望你百年之后,不要辜负孤的期待。”龙床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再柔和。
原来少年手里这一四四方方的东西原来是一块玉玺,分量很重,重得要把他的手腕给压折了。
他心里是茫然的。
这时候四周的人突然都跪了下来,大声高喊:“恭喜陛下立下储君,保社稷之绵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盛宝筝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古今中外那么多人都会为了一个位子抢得头破血流,原剧情内国公府为何会被阖府受累,因为当整个宫殿内的人,乃至全天下都在为他俯首称臣时,那滋味是独一无二的。
权势二字何其醉人。
盛宝筝没有什么野心,他只感觉到了惶恐,甚至回望龙床上那帝王更加衰败的面容,他眼泪下意识就流了下来。
赶紧也跪了下来,眼泪流成大海。
他不知道,这是某个人给的最后考验,他接住了。
六皇子也在宫内,包括盛宝筝在内,所有人都跪下了,他偏不,他不肯承认大势已去,哪怕幕僚如何拉他,他也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他拱手道:“父皇三思啊,盛世子未生在宫闱,而是长在民间,身上没有宗人府的卷宗记录,有盛国公意图谋反、混淆皇室血脉的可能,请父皇三思!”
此话一出,所有人哪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呢。
“既然如此,那便滴血验亲吧,是否皇室血脉,便一目了然了。”凤帝闭了闭眼,沉疴的身躯缩在床榻内,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在众目睽睽之下,既然六皇子都如此说了,少年就算继位,关于出身这一点,也可能饱受非议。
“盛国公也一同参与吧。”六皇子不依不饶道,人群内盛国公只好出列,稍一拱手。
宫人们听令,很快便端来了一个装满清水的金盆和一把匕首。
凤帝先在指腹上切了一个口子,在他划开手的时候,那口子并不大,但盛宝筝也不知为何,心微微一颤,似有心疼的情绪。
血滴很快掉入盆中,轮到了盛国公,盛国公是铁骨铮铮的将门出身,在马背上闯下的赫赫战功,一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疼不痒,他眼都不眨地就划了个口子。
两滴血在盆内,毫不意外的没有动静。
轮到盛宝筝切了,他不是一个怕痛的人,他摔倒了磕破皮都不会吭一声,但你让他对自己下手,他却莫名有些娇气了。
他也知道这所谓的滴血认亲缺乏科学依据,但无奈一直自乱世以来,一直被人奉为圭臬。小狐狸说他是凤帝亲子,可就算是亲父子,按照血型也未必能合血,如果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融成,那实在太冤枉了。
也不知道凤帝那口吻里的自信从何而来,盛宝筝脸庞泛起忧愁。
因为角度没找好,他那滴血最终掉落盆内时,一不小心跟两滴血都相隔甚远。
六皇子瞪大了双眼,等着看结果,他疯狂的祈祷,希望这野种最好谁的血都无法融起!可上天就像没有听到他的心声,随着时间流逝,少年的那滴血在水内慢慢的游走,凤帝那滴血也在慢慢的靠近,两滴血最终融在了一起。
他如遭雷劈,差点打翻了金盆,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周遭皆是宫人难以掩饰的惊呼声,和山呼海啸一般高呼万岁的声音,没有人再理会他。
这才是真正的大势已去。
第83章 作为暴君之子的我作威作福22
盛宝筝登基了。
他头戴金冠, 身披罗袍,参加了礼部组织的继任大典。城墙之上到处都是手持兵器、肃然站立的士兵,他们尽忠职守, 不允许这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日子出现任何闪失。
年轻的新君立在城池之上眺望,可将城下百姓尽收眼底,城外人山人海,乌泱泱的人头充斥着视野,每位前来观礼的百姓都如同黍米般大小,这样的风景是何等的令人震撼。
文武百官簇拥在新君身后, 没有人能抢走新君的风头,事实上谁也抢不走,因为面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新君抬起了手, 脸上流露出动容之色,向百姓挥手高声道:“大家好啊!”
“额滴娘诶,陛下是在朝我们打招呼吗?”
城下百姓纷纷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而文武百官脸都绿了, 为新君的平易近人感到震惊, 纷纷上前把还想多说几句的新君拉回来:您可是新君, 可不是小世子了, 怎么能如此没有帝王威仪,您就算爱民如子, 也该端庄,也该威严。
在朝臣半哄半劝之下,本来还想来一个即兴演讲的盛宝筝,只好打消了念头。
继任大典就这样结束了,开始了论功行赏, 新君大肆封赏,追加盛国公为亲王,封国公府的小姐为郡主,郡主们的丈夫则成了郡主驸马,国公府的庶子盛宝义则被扶正,可不降级袭国公爵,并入翰林深造,半只脚锁定了相阁,未来注定平步青云。白云学院曾经跟新君交情颇深的人,也一一有封赏,领了一个职位,注定要为新君效命。
除了早年嫁到七皇子府的盛宝琴,无一人有遗漏。
充分证明了何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到这个消息,在七皇子府内疯疯癫癫的盛宝琴,突然醒了神,心情充满无限的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前泄露盛宝筝的身世,导致对方上位比上辈子还早了三年,七皇子还活着,也被封了一个亲王的虚衔,却身子不男不女,每天沐浴在世人怪异的目光中,比活着还糟糕。
她后悔自己为何要执着一个皇贵妃的位置,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实在太近了,近到让她产生不甘心的情绪,觉得这辈子有重生的她辅佐,这一世七皇子一定能成功。没想到结局竟还是重蹈覆辙,该继承大统的还是那个人,失败者还是那么一批,甚至因为她弄巧成拙的错误,把自己的丈夫折腾得上一辈子还糟糕,重生并没有带给她任何优势,也没改变结局。
她是盛宝筝的庶姐,其他姐妹跟他也没有什么交情,但因为安分守己,都被封了郡主,她本来也该是风风光光的郡主。只要她成了郡主,新君的庶姐,她什么东西得不到?
“我是郡主,我也是郡主,大凤没有公主,郡主就等同于公主,我是新君最大的姐姐,我应该是长郡主。”她不再念叨自己失去的灵泉了,改为念叨自己是郡主了,见到了七皇子也不再卑躬屈膝,而是叉着腰说,“我是郡主,我要跟你和离,我要休了你。”
“你去吧。”七皇子满脸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他也后悔当初贪图国公府的势力,而娶了这样一个疯女人为侧妃。更甚者,他隐隐察觉出自己身上的改变,跟这个女人有关,只是没有证据,一想到外面都因他面白无须相貌柔美,传他是个阉人,他就恨不能掐死这个女人。
但盛宝筝继位,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对这女人下手,只好维持这相看两厌的生活。盛宝琴想和他和离,他还求之不得呢。
他们感情破裂的事闹得轰轰烈烈,男女双方都撕破脸,最终却没有离成,这辈子都要继续相看两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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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君登基三年,用事实证明了,他是真的平易近人。
当朝御史秦大人,以性格刚正不阿、敢于犯颜直谏而闻名,每日都要对小皇帝的言行举止从头到脚的挑错,他常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便是“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他要教陛下明辨是非,不至于昏庸糊涂。
如若换了一个脾气稍微不好的君主,天天被人从头到脚的挑刺,早就将人拖出去斩了。但小皇帝不会,他脾气很好,没有如历代国君那般动不动将人砍头、抄人九族的举动,面对劝诫,还经常四两拨千斤。
比如秦大人常常规劝盛宝筝,要立新人充斥后宫。
小皇帝便道:“什么新人旧人好生悲凉,孤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那岂非过于薄情。若孤将卿罢免,另立新人,卿这位旧人心中可好受?”
秦大人:“……”一听到陛下偷换概念,说要用新人来取代他,他脸色立即姹紫嫣红,十分好看。
“可那人性别为男,大陛下甚矣,还有碍子嗣。”秦大人不满地说。
小皇帝叹气:“孤本就喜好郎君,至于年龄大小,若是真情所致,又有何妨。至于子嗣,孤到了年岁,自会从宗人府过继资质优异、性情纯善的子嗣进行培养,以保大凤江山永固。”
如果是自己生的,资质愚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如果要选择过继,起码还能像菜市场挑猪肉一般挑挑拣拣,选择其中最优秀的继位。况且那些亲王想必会很愿意小皇帝这样干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大人还能怎么劝,只能愤愤地退下,暗骂一句蓝颜祸水,决定择日再战。
他这样的锲而不舍,如若换了一个人来,早就不耐烦了。但小皇帝知人善用,于是把这把难缠的刀,放在负责纠正百官言行和错误的御史台,让对方将纠正的对象别仅仅局限于自己,更要放在其他文武百官上,起到监督作用。
孤好歹是专情的,那个谁新娶了一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美貌小妾,有宠妾灭妻的嫌疑,你是不是该喷一喷、劝一劝;谁谁家铺张浪费,他家俸禄有那么多吗,你不如查一查,看看有无猫腻;孤经商是为了充盈国库,增加财政,不存在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那个谁背地里好像在倒买倒卖,与民争利,你不如去弹劾一下?
一时之间,朝野风气肃然清净,人人安常守分,哪怕他们内心要把秦御史给喷死了。但对方深得陛下信任,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