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你闹个什么——by松水辞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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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或者没有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有什么意思。”
谢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你母妃……”
“不想了。”景昀打断道,“知道又如何,又不能起死回生,徒增烦恼罢了。”景昀淡淡道。
“可我想知道。”谢萧道,“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有意义吗?”景昀问。
“你做事只讲用处吗,没有意义的事一概不做么?”谢萧质问。
“不然呢?”景昀低下眸子,“人生短暂费功夫在无用的事上,倒成了庸人了。”
谢萧轻笑一声,将碗磕在桌子上也转身出门了。
景昀看着满桌子残羹冷炙出神,他不知道谢萧这又是哪根筋没搭好,一碗饭草草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也不禁审视起自己的处事之道来,不关自己的事就别插手了,对人对己都好,不是么?他不明白谢萧生哪门子气。
突然门外一阵窸窣,宋轻茶端着一碗琥铂色的汤汁进来了。
“修明呀,碗留在这里就行了,把这碗补汤喝了,喝了不晕。”宋轻茶慈爱地看着他。
景昀心弦微震,宋轻茶热切道:“雨申头一回带人回来,你就把这当自己家,我们这没什么虚礼。”
“嗯……好,宋前辈。”景昀接过汤碗。
宋轻茶倒腾着桌上的碗,“喝完了就去玩罢。”
“好。”景昀心下一暖,看着宋轻茶温柔的侧脸,从她眼神里渐渐读出生出一份自己从未有感受过的,世人称之为怜爱的东西。
这就是谢萧一直不屑的亲情么,他从未有过啊。
宋轻茶见他不动,打趣道:“怎么了?汤好喝得走不动道了?”
景昀立马回神,宋轻茶又道:“从前听说谢萧在外成亲了,以为只是玩玩儿,看到你便知他不是了。”
“你也别太拘谨,当在自己家一样。”宋轻茶笑道,“修明是哪里人呀?”
景昀端端正正地坐着,“家住京城。”
“哦”宋轻茶声音抬高,“同雨申如何认识的?”
景昀微微一愣,“嗯……一场宴会上。”
“正好正好。”宋轻茶点头,“年轻就是好,想当年我同雨申他师傅第一次见面是时候,两人还打了一架呢。你们这样甚好。”
“对了,”宋轻茶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道:“雨申毕竟是男子,你们如今这般,令尊令堂可能接受?”
“他……们不管我的。”景昀愣道。
宋轻茶笑了笑,“那便好,行了行了,出去玩罢。”说着拿下景昀捧在手里的汤碗。
景昀走到院子里猛地吐了一口气,很久之后想起今日,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屋外星垂旷野,木门口一盏马灯忽明忽灭,弥生正在车上收拾着什么,见景昀走进,忙道:“公子,好久没看见您了。”
“路上有事耽搁,你们到此几日了?”
“三日。”弥生脆生生答道,又凑近压低了声音道:“都怪庄主,非让我们在山脚下停了几日,否则五日前我们就能到了。”
景昀眸色一沉,原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天山诡行(终)
谢萧随谢崇远进了里屋,待谢萧合上门,谢崇远道:“你倒知道回来。”
“师傅,我不是……”
“你闭嘴,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宫里的人你也敢惹?”谢崇远怒目圆睁,“你占山为王我不管,将手伸到朝廷,你胆子不小……”
“我没有。”谢萧解释道,“这东西真是偶然得到的。”
“呵,这前朝皇宫才有,是修明的?”谢崇远阴着脸。
“不是。”谢萧否认,连连摇头。
“不是?方才饭桌上他抬手要行的是宫礼,端碗拿筷子的姿势都是皇家礼仪,你当你师傅瞎了?”谢崇远没个好眼色,“景昀,景修明,先帝的第二子,自新帝登基就没了消息,是被你带走了罢?真以为我不知……”
谢萧眼见瞒不过,叹了口气,“是,我也不同您卖关子了,是修明母妃之物,您可知这香囊的渊源?”
“上面有长乐毒。”谢崇远瞪了一眼,将香囊扔给他,“上一次见还是二十几年前。”
“这毒可有解药?”谢萧问。
谢崇远摇摇头,“成分很复杂,就算是配出来了,也不一定敢用,况且这毒失传已久,找不到人试药的了。”
谢萧追问道:“那二十几年前染上的人结局如何了?”
“不知,许是死了。”谢崇远目光有些涣散,“那人并不是来求药解毒的。”
谢萧皱起眉头,谢崇远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修明也染上这毒了?”
“说不上,他身上的不是纯的长乐毒。”谢萧摇头。
“他到底是何来历?”谢崇远问,“能被下这种毒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谢萧突然缄默。
谢崇远他看这模样,沉沉叹了口气。“修明看上去是个好孩子,你师娘挺喜欢,但……”
“算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你只别叫人骗了。”
谢萧抬起头,“不会。”兰因不会骗我。
谢崇远在桌上倒了一碗水,“上一个染上这种毒的是个有孕的妇人,年纪不大,她自己不知道被下了毒……”
……
院子里,景昀顺了顺着马背上的毛,宋轻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讲着江湖上的见闻和谢萧谢菱小时候的趣事。
边塞夜寒,景昀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心里却暖暖的。
看着宋轻茶在马灯暖光里被柔化的侧脸,景昀不禁想,若是自己母妃在世,说不定也能像这般同她促膝夜谈。自己还能将谢萧带回去给她认识。
转念一想又觉荒谬,为何是谢萧呢?
“雨申小时候可乖顺了,不知怎么越长大越……诶……不听话了。”宋轻茶笑笑,“以前还没有清嘉的时候,多乖的一个娃娃,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坐在他师傅的背篓里,一边唱歌一边下山。哎……”宋轻茶略带忧伤地说道。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现在虽然性子是有些冲,但他心肠是好的。若是你们相处时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啊,只管吵就是了。他既然将你带回来了,便是认定你了,闹多大他都不会放手的。”
“雨申这个人倔得很,若你不想同他吵,就顺毛摸,他想明白了自当来赔罪。”宋轻茶轻轻扣了扣马灯。
景昀没想到宋轻茶会突然同他讲这个,一时间哑然无语。
宋轻茶看他拘谨,转口问:“不知雨申见过修明你的家人没有,可还满意?”
“家父家母已经不在世上了。”景昀回道。
宋轻茶面上一愣,“啊,真是冒犯……”
“无事。”景昀摇头。
“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宋轻茶小心问道。
“有。”景昀应道,“一兄一弟还有一个妹妹。”
“那印象可还好?”宋轻茶打量着他。
景昀一愣,景晖麼,日日夜夜都想弄死他。景昭,两人随有合作,估摸着也是互相瞧不上。景暄,见过一面,只怕没什么印象可言。
“可是他做了什么冒犯的事?”
“不是,他们不常见的,谈不上印象好坏。”景昀道。
宋轻茶还欲说什么,谢萧站在暗处清咳了几声。
景昀回头,谢萧提着一个马灯靠在门口。
“师娘,夜凉,早些进屋去休息吧。”谢萧道。
宋轻茶了然,提起凳子旁的马灯起身去,“你也多穿些,回头冻到骨头缝里,早早的一身伤寒。”宋轻茶轻轻拍了一把谢萧的肩膀。
马灯一走,景昀那处便陷入一片漆黑。
谢萧缓缓走进,低沉的声音从景昀头顶传来,“你们……聊什么呢?”谢萧放下灯,站到景昀身侧。
景昀觉得他情绪不太对,刚想起身就被谢萧按在凳子上了。凳子承不住力,往后翻去,谢萧伸手勾住景昀的腰带,一脚踢开他身后的凳子,就着草地将人放下,手中的马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琉璃灯罩碎成一片,溅出一条“刺啦”响的火花。
景昀当下恼火,“你又吃错什么药……”
谢萧半蹲下盯着他,眼里满是景昀看不透的东西,“跟我出来一下。”他道。
景昀猛地拍下谢萧按在他领口的手,退后顺了口气,撑着手要站起来。
谢萧扫了一眼地上的琉璃碎片,还是伸手将人拽了起来。
“你做什么?”景昀压低了声音,谢萧却没理,转身院子外走去。
景昀揉着手肘,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屋外是广阔的草场,四下一片漆黑,旷野星空低垂,大风呼呼地吹在两人身上,景昀只觉袖下生凉。
谢萧边走边扔下稀碎的灵石,零零散散错落在萋萋芳草间,发出莹莹月白细光。
景昀紧了紧领子,快步走到谢萧身侧,刚想开口,谢萧却突然停了下来。
景昀倒吸一口冷气,谢萧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掩饰的渴望,像是要一眼看到人骨子里去,令人脊背发麻,分明只是看着,竟让人喘不过气来。
漫天星空下只这么一人。
景昀没有开口,他不敢也不愿打破这份诡异的宁静,只是微微扬头任那人看着。谢萧僵硬地抬起手,往景昀脸上蹭去。
景昀有些发抖,他想退,心头涌上一丝恐惧,像是直面深渊,又像是凌驾瀑布,像站在海岸边滚滚浪花扑面而来,咸湿的空气打在面颊,不容抗拒、心甘情愿的被吞噬。
谢萧手背一热,什么东西闪烁而过。谢萧的手轻轻搭在景昀肩上,沙哑地问道:“我可以……抱你吗。”
景昀乱极,良久没说话,谢萧低低地笑了声,“算了……管你呢。”说完,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他揽得那般紧,像是要融去二十几载的流离,揉进骨血去。
景昀神思抽离,目光呆滞地融入夜色里。谢萧沉重的喘息在耳畔响起,显得那般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谢萧轻轻松开了手。
“怎么了……”景昀哑声道。
谢萧很快敛容,“没事,就是……突然很想你。”很奇怪的一句话。
“你同你师傅说了些什么?捡我能听的讲。”景昀理了理衣衫,仿佛方才的慌乱不曾出现过。
“我记错了,没见过那个香囊。”谢萧道。
景昀摇摇头,“无所谓,我也不想知道。”
“我师傅说长乐毒是无解的,”谢萧上前揉了揉景昀的头发,“但你中的不是长乐毒。”
“嗯,你是怎么弄到解毒方子的?”景昀仰头问他。
“试出来的,五年,有钱有人,”谢萧顿了顿,“你没反抗,解出来不成问题。”
景昀错开他下滑的手,“重生前你为何要来找我?我都快走出日月郡了。”
谢萧愣了愣,“那时候方子弄出来了,我想救你。”
“只是想救我?”景昀问。
“还有玉眼。”谢萧坦白道。
景昀垂下眸子,“你觉得凭凡人的力量,真能……”
“你在就可以。”谢萧再次看着他。
“好,我在。”景昀朝他点头,“你得快些。”
“鬼月就成了。”谢萧按住景昀的肩膀,“没多久了?”
“那现在……回去。”景昀道,“你方才想到什么了?”
“想到小时候,如果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谢萧呆呆地问。
“从小?”景昀愕然,他的幼年被锁在深宫里,谢萧漂流在江湖上,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小时候我们遇不上。”景昀道。
“如果有机会遇上呢?”谢萧追问。
景昀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估计就是随父皇巡查时匆匆瞥见你一眼,然后相忘江湖了罢了。”
“那你会记得我吗?”
“见一面如何记得。”景昀笑笑,“为何这般问?”
“可我见你一面就记得了。”谢萧道。
景昀看着谢萧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
谢萧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地问:“兰因,你的毯子呢?”
景昀脚步一滞,胡乱摸了摸肩头,除了谢萧的手臂什么也没摸到。
“好像……掉了,很贵?”景昀四下望了望,借着灵石的微光根本看不清东西,“明天会找到的。”
谢萧低骂了一声,“大晚上的,冻不死你。”
“嗯……你问也问过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日月郡?”景昀错开话题。
“不急,”谢萧紧了紧他的袍子,“人还没来齐。”
山雨欲来
从天山南下跨过两条江便是进了日月郡境内,分明有多条官道,谢萧却独独寻了一条地图上找不到的山路,乘车只得改作骑马。
谢萧牵了一路拉车马给景昀,自己则在山下郡内随便买了匹。
侍卫早早地潜进郡内,一路上又只剩他们两人。
下山时,谢崇远还是强行给景昀把了一回脉,诊完倒陷入了沉思,让景昀生出一份没来由的紧张。
谢萧一脸得意地看着他,“您也说不出是什么毒罢。”
谢崇远眉头紧锁,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谢萧大摇大摆地拉着景昀下山去,远远地丢下一句“兰因毒”。
一下山便热了起来,骑马远不如坐马车舒服。
景昀很久没骑过马了,如今技术有些生疏。谢萧因此放慢了速度,只行半日便停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