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你闹个什么——by松水辞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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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晖仰头笑了声,叹道:“罢了罢了,你我所求不同,便不求你好脸色了。”
“皇上此番出游,单只为这事?”景昀不欲与他就此多言。
景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叫了站在不远处的侍卫来。
那侍卫上前行了个礼,目光触及景昀时,整个人怔了一怔,慌忙收回了眼。
“依了修明的话,并未降罪于他。”景晖笑着拍了拍手,弹去指尖灰尘。又道:“说起来,这人还同你有缘得紧呢。”
那侍卫僵直地立在那,忌惮地看向他。
“皇上若是想翻旧事,叙旧情,就不必多言了,早些启程回京是正事。”景昀清清淡淡地看过去,他想不通为何一个两个都要将楚家的事翻出来给他看。
“修明当真不愿知晓?”
“知晓如何,不晓又如何。都是这一山灵脉惹的祸,先帝也是求得急了些。你我早些去掘了它,大家都安生。”
“你果真愿助我进山?”
“是。”
“可是为了谢雨申?”景晖又皱起眉来,“分明……”
“同他无关。”景昀侧过头去,看着院内石桌,缓声道:“原应如此……”
景晖面上一滞,眸色渐渐暗下去,终是不再言语。
院中石桌上腻着层薄薄的水珠,一枚小小的方孔铜钱印儿留在桌上,景昀只觉眼熟,一时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天已大亮,雾色散尽。
……
玄冥山庄内是久违的静,谢菱懒懒地坐在庭中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铜铃。一小厮急急忙忙地从路边蹿了出来,惊得鸦雀纷飞。
“诶,”谢菱停下脚,叫住那人。“那个小兄弟,你这是去哪?”
“姑……姑娘?”弥生猛地一停,手上盘子里的暗纹木盒往前倾去,差点没砸在地上。
“若是去蔚金殿,劝你躲远些。”谢菱无奈看天,“你们庄主现在正烦着呢。”
“可是这……这须得交给庄主。”弥生护着那只木盒。“公子让给的……”
“这是何物?”谢菱跳下来,离得老远便察觉到它不同于常人的气息,这匣子里定不是凡物,“让我也瞧瞧。”。
弥生眼珠睁大,猛地退了几步,直摇头道:“姑娘莫要玩笑了,小的……小的要去回命了。”
“什么稀奇东西。”谢菱不禁蹙起眉,袖内黄符慢慢热了起来,也随着弥生往蔚金殿走去。
谢萧正坐在大殿高椅上,拿着只毛笔对着案上的图勾画着什么。
弥生行了个礼,将那只木盒递了上去。
“就只有这个盒子?”谢萧脸色不太好,话里带着点不耐烦又像是在探寻什么,说话间揭开了盖子,只是随意扫了眼便叫弥生退下了。
圣旨、令牌什么都不留下,他可真是好样的。
谢萧心下一阵烦闷,笔尖停在城门上,落在纸上的墨珠洇开来。
平日里也不是时时都见着,怎地才离了一会儿倒念想起来了,这时那人应是还未出城的。
又记起昨夜景昀迷迷糊糊间说的那番话,那般模样。似嗔非嗔地瞧着他,像团火一般燃在他身上。
大都的龙气竟孕育出这么个人儿,谢萧只觉他这二十多年看过的风流都不及他眸间那团雾气来得撩人。不溺上一回,做鬼都不得安生了。
“谢雨申,”谢菱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桌上那张图被墨染得乱成一团。
“发什么呆呀,”谢菱忙夺了他的笔,“你早上说要托我的是何事?”
谢萧抬手收了桌上的图,回神道:“那张桌子上有盏灯,灯里住了个鬼,你且救救他吧。”
谢菱顺着望过去,“何鬼?”
“阿伦,你的旧相识了,瞧着面色快魂飞魄散了。”谢萧收了弥生送来的木盒,又道:“救完你就带着他出城吧。”
“谢雨申,我才来一日不到,你便赶我走?”谢菱睁大了眼睛质问道,从怀里摸出张符来展开。
“后日重燃鬼松香,你若是不恼这味儿,便留着。只是这鬼定是留不得的。”谢萧再次拾起笔,“或是给他些丸药,送下山过个三日再来。”
“那可不行,”突然传来一阵稚儿呼喊,铁青的小脸从灯里飘了出来。
谢菱“啧”了一声,赶忙将符贴到他额上。触肤之处顿时白了下去,下半张脸却仍是惨绿,这小鬼活像棵刚从地里□□的蒜苗儿。
“鬼松香燃在这阴气十足的地境可是会融魂的。”小鬼整个人从灯里钻了出来,被谢菱一把抓住,按在了木案上。
谢萧不理他,低头写这什么。
谢菱心下怪异,这山庄怪就怪在阴气和游魂上,谢萧如今用鬼松香融魂只怕会让阴气更甚。纵是融了魂,这里的人也无长寿了。
阿伦双手托着下巴,嘴里念叨着“不可不可”。
谢萧落完最后一个字,将信展到谢菱面前。“这封你回头带给师傅,若是此次不成,便恕我无命请罪了,留作个念想吧。”
“其实你不必这般,”谢菱轻轻叹了口气,“本也不该你管……”
“我爹不该将《西南诡行》交与你。”
“这书是我自己得来的,这山是谢氏造下的孽,无所谓应不应该,都是命数罢了。”
“其实你一点也不想下山,对么?”谢菱从他眼中探不出丝毫情绪,这人不知何处不对劲,没来由地落寞起来。
谢萧抬头看向檐外卷云,低声说了句,“我也不知。”
他做不到像景昀那般不管不顾,或许,他很嫉妒景昀可以不管不顾。
景昀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对他带着点不可言说的羡慕。
谢菱不再去问,专心画起符来。
这鬼似是被人下了咒,多少丸药都不能添上那空子,谢菱只得用张符先续着。
屋外天已大亮,几只鹊儿喳喳直叫,今年七夕倒是忙过了。
“山下千枢阁的人,是同你来的吧?”谢萧突然想起什么,搁下笔问道。
谢菱一愣,扭头看向他,“我不知。”
“你的事儿我本不该过问,”谢萧皱起眉头,“只是景行之虽不是极恶之人,倒也绝非善类。同皇族扯上关系的,都不好惹,你自己掂量着招惹罢。”
谢菱闻言手一顿,继而“咯咯”地笑了起来,“谢雨申,你也好说这话?”
“修明现在何处,”谢菱一把抱起阿伦,走到谢萧面前,“景行之都同我说了,你是将修明骗来的对麽。”
“我若是说他自愿同我来的,你可相信?”提起那人,谢萧嘴角掀起一丝笑。
“修明不太喜欢你。”谢菱仰头盯着他,笃定道:“看他你时眼中并无爱意。”
“也并无杀意不是?”谢萧耸肩道,“修明可不能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待,无杀意便是有情了。”
谢菱不置可否,嘟了嘟嘴继续往阿伦头上贴符咒。
谢萧暗想:还从未见过兰因这般古怪的人。
谢菱折腾完阿伦,又将那盏琉璃灯拿了过来,自腰间布袋里摸出个药瓶,往灯芯里滴了几滴碧色水珠,把鬼塞了进去。
“不同你说了,”谢菱“哼”了声,理好布袋站起身来,“我找修明去。”
“他现下可不在庄内。”谢萧吸了口气,“带着他那点财物跑路了。”
谢菱稍稍一愣,“打趣我?”
“我为何打趣你,”谢萧眉头上挑,“你一上山他便走了,现下怕是快过七里亭了。”
“可是上京?”
谢萧登时一惊,目光自谢菱身上逡巡一道,“景行之同你说的?”
“是。”她使劲点了点头,“他说最近世道不太平,上京最危险,门派间……”
“呵,什么古老的骗人招数,他就是欺负你一直住在观里,没入过世。”谢萧嗤笑打断他,“如今这江湖上,没几个正经门派了。”
“此话怎讲?”谢菱额上一团疑云。
谢萧再次坐回高椅,“表面上,你们太虚道避世,鼎剑阁守宝,我这玄冥山庄镇煞,千枢阁造兵器。”
“掰开来看,都是做买卖的,各有各的位置,谁还去夺权不成。既无权钱冲突,谁又愿意挑事儿惹得人才两空。他这么说无非是哄你罢了。”谢萧淡淡叹了口气,面露担忧之色,“连他也能哄到你……唉……”
谢菱面上一红,扭头清咳了一声,“说修明呢,他上京你就一点不担心。”
谢萧摇头,“我只担心他不回来。”
谢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觉不对,忙问道:“你早知有今日?”
“景行之说得对,你们就是互相利用。”
谢萧撑着头看着桌前沸腾的茶炉,不回答她这问,捡了个旁的事说。
“世间情感不都这般。”他要我解药,我谋他家产,“你还心疼他不成。”
谢菱咬唇不语,面色复杂地立在那儿。
谢萧知晓她想着什么,又道:“无所求谋的感情最是靠不住。若有人对你好,你却找不出缘由的,便是在骗你了。”
“自己掂量着对付吧。”谢萧说完,便携了方才弥生送来的木盒走出殿去。
若没点图谋,兰因还不一定信他这份心呢。
释怀3
谢菱似懂非懂,将最后一张符画完贴于聚魂灯上。小声嘀咕道:“分明还有□□的……”难不成现如今这□□竟是最正经的门派了?谢菱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
“□□?”灯上碧光一闪,阿伦开口问道,“那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挖人心肺涨修为?”谢菱眯起眼,思索了一会说道:“又或是……收童男童女炼仙丹。”
“啊?”阿伦惊呼一声,又道:“我还以为是抓魂呢。”
“为何这般想?”谢菱奇怪,“你做鬼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过西域幽鬼城?”
“世人都传这幽鬼城新一代的城主是个旷世奇才,早早地把他城内那套□□功法炼到第八层了,江湖上无人能敌。”谢菱捧起灯也走了出去。
边走边说道:“因着名声太大,蛊惑了众多门徒。前几年朝廷还派兵去缴过呢。”
“我两年前随师傅去西边除祟,远远地看见沙漠里一座满是骷髅头城墙,好不气派。”
“能有多气派,”阿伦轻哼了一声,声音瓮瓮地传了出来,“还能比得过酆都十殿阎罗的宅邸不成?”
“这如何好比……”谢菱喃喃,用袖子给灯遮住太阳。“反正就是很邪性。”
“待会儿我送你下山,你师傅就在城中云香阁对面的小饭店里等你。”
“师傅怕你们乱用鬼松香,我其实是来监视你们的。”小鬼玩味地笑。
“那你这些天发现了什么?”谢菱来了兴趣。
阿伦故作高深地“嗯”了一声,“我发现……修明其实很喜欢谢雨申。”
“我在白云观时就看出来了。”
“我不信。”谢菱颠了一下灯,“你如何发现的?景行之说修明从小到大没都喜欢过什么东西,更别说人了。”
“你这种没经过事儿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懂,”阿伦抬高了音量,“修明看谢雨申的眼神是不同的,纵使他嘴上不说什么情呀爱呀的,那份温情是掩不住的。我师傅从前看莉娘时也是这般。”
谢菱愈发不解了,阿伦又说,“算了算了,你看不出也……”
“喜欢不该是纯粹的麽?”
“我心里的喜欢不该是这样。”谢菱摇着头。
“人家自己觉得舒服就成,你操心个什么?”
谢菱面色更是复杂,“可是谢雨申现在……很不安。”
……
十日后,小山居。
“修明近日总是心神不宁的,说出来,皇兄也替你想想。”景晖轻敲门沿,窗外一帘雨下得紧,他端着一碗碧色清茶,楞楞地看着窗前那人。
景昀从小就不大与人亲近,两人数年未见,一路上更是无话。
“探子来报,玄冥山庄最近有异动,你可想知道其中奥妙。”景晖见人不理,直接开门见山地诱道。
“您想问什么便问吧,不必拿他做个噱头。”景昀语气淡淡的,几日的舟车劳顿让实在他打不起精神,前个儿夜里呕了一回血,近日里头脑愈发昏沉了。
谢萧配的解药其实差了些东西,他如今只盼着早日除了玉山的祸事,能有命回去拿那最后一枚药丸。
景晖“呵”了一声,“何来噱头一说,只是想叙叙旧罢了。修明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昨夜雨声太嘈杂,扰了清净?”
“不劳皇上挂心。”景昀心底暗笑,扒拉了下帘子也转过身去,叙旧?只怕是巴不得他了无音讯。说得天花乱坠,无非是想套话。“纵是这般,您还能管了龙王的事,不让它落雨不成?”
“还是这般尖牙利齿,”景晖小声笑道,不禁摇了摇头 ,“还有半日的车程便到大都,你我兄弟不妨在这把话说开了。”
景昀见他这般说也没气力同他继续打哑谜,直接了当地说:“皇上谋算玉山大约是在……先帝驾崩之前。”那时谢萧还是个揭皇榜进宫的郎中。
“皇宫里的影卫首领也是你一手提拔的,你从他身上找到了楚家血脉的秘密。”
说着他走到木桌边,喝了口水继续道:“当时朝廷的账目上多了几项来路不明的开销,是拿去凿山了吧。”
景晖面色淡然地听他细数,这桩桩件件那时单独拎出来,可都是不小的罪名。
“先帝没给你传位诏书,总归是给了你点别的东西。进山图、开脉法子只怕都有吧。”景昀抬眼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