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你闹个什么——by松水辞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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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被子里传来瓮里瓮气的声音。
国师隔着被子摸了摸皇帝的头,“臣,告退。”
“嗯。”
景昀静默,若这真是姜国,那这国师倒是个传奇人物了,十几年潜伏敌国,以最少的兵力取得了完全压倒性的胜利,西南最后一个大国被灭,后其附属国立马投降,前朝第二位皇帝三年间完成了统一大业,第四年定都郕阳,改国号为大昭。
若这小皇帝当真是末代那位,那便真的离灭国就不远了。
“兰因,兰因……”不待景昀多想,就被一股力脱出幻境。再一睁眼,谢萧一双深邃的碧眼直直地看着他。两人一同倒在床上,谢萧一只手还枕在他头下。
“如何了?”谢萧把他扶起来,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无事。”景昀单手撑额。
谢萧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一颗褐色药丸,“把这个吃了,那妖道的幻境太真,仔细对你的魂魄不好。”说着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来。
“这也是那位故人给的?”景昀把药放在手心打量。
“是,我这还有很多。”谢萧将锦囊打开给他看,黑压压的一堆。
“我们明日便下山罢。”景昀吞下药含糊道。
“不行,没得商量。”谢萧不理,“你早些睡,今夜不会再有别的古怪事了。”说完,谢萧替他熄了灯,转身出去。
这么一遭,谁还能睡得着。景昀起身再次点燃了蜡烛,脑子里满是小皇帝稚嫩的脸。
很奇怪的是,后世的史书上再无关于那位大国师的只言片语。有人传那位国师在战场上战死了,有人传是解甲归田了。
可这妖道给他们看这个幻境到底寓意何为?
这是门外传来一人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又是谢萧。
“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睡觉。”谢萧拍了拍衣上沾着的落叶,大步走到景昀跟前。
“做什么?”景昀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大半夜的。
“跟我出来。”谢萧伸手拿起桌上的蜡烛。
景昀被他抓着袖子只得跟着他走到屋外,谢萧弯下腰对着摆弄地上的枯枝,景昀接过蜡烛,呆呆地站着。
阿伦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对着枯枝猛吹了一口气,一团幽绿的火焰腾腾地烧了起来。谢萧“哎”了一声,伸手要去打那小鬼,阿伦躲闪不及,树叶糊了一脸。
景昀将手里的蜡烛丢进鬼火里,火焰渐渐恢复正常颜色。
“他尽捣乱。”谢萧骂了一声,坐到地上,问:“你冷么?”
“还好。”景昀也能席地而坐,凑到火堆旁。
“没事,这火能燃一夜。”
景昀不语,谢萧又问:“你饿么?”
“不饿。”
“你说,那小皇帝最后会如何?”谢萧紧了紧景昀身上的衣服。
“灭国。”景昀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呢?”
“你觉得亡国之君还能怎样?”
“我倒觉得他不一定会死。”谢萧搓了搓手。
景昀一愣,史书上似乎也没有那个末位皇帝的记载。“若你是皇帝,你会留前朝余孽?”景昀问。
谢萧沉吟片刻,道:“不会。”
“但你看那小皇帝的样儿,也不像是能掀得起风浪的。”
“那又怎样?”景昀低头拨弄火堆。这些木头里掺杂了一些松枝,烧起来有一股独特的气味。
“若国师保得住他呢?”谢萧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
景昀再次无话,国师定是有愧疚的罢,但那又如何?与男人的大业比起来,这飘摇后宫里的一丝丝不舍有何值得在意的。
“兰因,你不信么?”谢萧问,“我不知。”景昀摇头。
他又不认识那国师,怎知他会如何做,只是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他没有保住他。”阿伦突然插嘴道。
谢萧景昀同时抬头,谢萧骂道:“你知道?是不是你搞的鬼?”谢萧伸手要去抓他,阿伦“咻”地一声跑没影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玩我们?”谢萧手凝在半空。
“你不是早就知道。”景昀再次低下头。
没有保住他?那便是死了,可为何没有记载,哪一个朝代不是大肆渲染前朝的荒淫无道、逆天而行,这段隐晦的历史到底被隐藏了多少。
“兰因,我一定能保住你。”谢萧低语。
“你为何非要与我纠缠不清?”景昀实在不明白,景昀自认为前世自己并没有何处得罪他。
“你管我?”
景昀:“……”
“你别想着逃,我有得是办法把你绑在我身边。”
“你还想关我一辈子?”
“若是你愿意,我也不介意。”谢萧侧身看他,“但你一定不愿意,我也不知该将你如何。”先留着身边再说。
谢萧一把扳过景昀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腿上。
“这样挺没意思的。”景昀淡淡道,“我不管你,我就喜欢这样睡。”说着谢萧靠着院内的树闭上眼。
真是鸡同鸭讲,景昀歪了歪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这人比上辈子更有病。
谢萧身上进生香气味浓郁,甚是恼人,这一夜景昀睡得并不安稳。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景昀感觉到谢萧身体动了动。本身也没多少睡意,被他这么一扰有些不爽,谢萧吸了口气,慢慢挪动另一只腿。
“醒了?”谢萧声音有些哑,景昀还未完全清醒,一动,发现脖子全僵了,又脱力躺了回去。突然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与他在这院子里睡了一宿?
“先起来。”谢萧“嘶”了一声,伸手去揽他的肩。
景昀脖子酸疼,径自靠着树有些气恼地看着谢萧。
“你能扶我一下么?”谢萧伸手,“不能。”景昀动也不想动,全身的骨头像是错位了一般,愈发觉得自己魔怔了。
谢萧叹了口气,暗骂:谁说这样睡觉很唯美的,他现在下半身像是被打残了似的。
“昨晚为何要在院子里睡?”景昀揉着肩膀。
“误信小人言,以后不会了。”谢萧费力动了动腰,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景昀看着有些好笑,“我们下山罢,那个道士不会回来的,说不定那小鬼一开始就是唬我们的。”
“我走不下山了。”谢萧仰面躺下,他浑身不爽,别说下山,就是让他走回道观里估计也累得够呛。
“那小鬼呢?”谢萧一肚子火气,“昨夜被你吓跑了。”
“没跑没跑。”阿伦从屋里跑出来,迷惑地看着他们。
“扶你恩公哥哥一把。”谢萧伸手,“你这么了?”阿伦走过来把谢萧搀起来。
“被鬼打了。”谢萧好没气,“你师傅呢?叫他赶快出来。”
“师傅说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若是不诚心,他是不会出来的。”阿伦认真地说。
“师傅说,鬼松香不给活人,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晓。”阿伦道。
“死了就叫诚心了?”景昀扫了一眼观内。
景昀眼皮一跳,他与谢萧算是活人么?
“上一个取鬼松香的不就是活人。”谢萧道,“不是。不是活人。”
“可他明明有心脉。”谢萧嘴角扬起一丝笑,“那是活身,没有魂魄的。”阿伦大叫,“哦,原来鬼松香可以还魂呀?”谢萧笑意更深。
阿伦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谢萧在套他的话,连忙捂了捂嘴,跑回道观里。
“你怎知?”
“哎,我不知,诈他的。”谢萧道,景昀心道:这套话水平太差了。
“看,只要我们诚心,还是有机会的。”谢萧莫名自信。
“从那幅壁画入手罢。”
浮生一梦3
谢萧意味不明地看了景昀一眼,道:“还想看幻境么?”
“你有法子?”
“烧鬼松枝。”谢萧抬手指了指景昀靠着的树。
“如何得知?”
“昨夜入境时有一丝松香。”
景昀转头,上下打量这棵不知活了几百年的松树。
“拿着。”谢萧解下腰间的短匕首,将它扔给景昀。
“随便划两下就行,别伤到自己。”谢萧道。
景昀缓缓拔开匕首,刀柄上刻着“千枢”二字,一枚圆润的紫玉嵌在上面,这玉似乎在哪里见过。
“随便划两下就行了,也不用使劲。”谢萧换了个姿势歪在石凳上。
这匕首里被注了灵力,景昀握在手上微微发热,还未触到枝干就损了一大片下来,景昀从袖内取出火折子,谢萧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样点不燃的,得先找些枯叶来。”
景昀手一顿,对屋里唤道:“阿伦。”
谢萧长叹一口气,“鬼火不行。”说着认命地起身接过景昀手上的火折子,“大爷,你是大爷,你坐着罢,我来弄。”
景昀不语,也知自己不善此事,便放手给谢萧去做。
谢萧从昨夜未烧完的火堆里,拨出几个完好的火石,不一会小火苗就腾了起来。
纯正的鬼松烧起来除了松香之外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脂粉香,景昀微微皱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谢萧见火燃起来了,就同景昀一同坐在地上。
“会晕么?”景昀问。
“会,但没事,就像做梦一般。”谢萧道。
景昀揉了揉脖子,敛容道:“你有没有想过,是观内的香炉造的梦境。”
谢萧一愣,“我昨夜拿水把那香炉泼了。”
“你看。”景昀指着从门缝漏出来的一丝烟。
谢萧:“……”
景昀起身走向观内,谢萧低骂一声,也踉踉跄跄的跟了进去。
果不其然,那香炉又燃了起来,袅袅的白烟在斜射进来的朝阳的照射下分外清晰。景昀端起香炉往房间里走。
“就这罢。”景昀将香炉放在桌子中间,两人围着木桌坐下。
不一会,失重感便涌上心头,昏昏默默间景昀被谢萧按住了手。
景昀在一片花香中清醒过来,谢萧立在他身侧,朝他点头道:“不愧是宫里人,厉害。”
眼前是一树紫薇,数不清的花苞挂在上面,有的开了有的没开,彼此簇拥着,一时香气扑鼻。
几个太监拿着剪子给它修剪枝叶,那小皇帝远远地站在湖边,背对着他们。湖畔是依依的柳树,随风摇乱风姿。
“大巫祝,紫薇好看吗?”小皇帝牵着国师的手,“好看。”国师的头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脸上的面具被取下,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
“那海棠呢?” 小皇帝指着远处的海棠花树。
“也好看。”国师看着对面的湖,微微皱眉,显然心思不在赏花上。
“牡丹、杜若、蜀葵、雏菊,哪个好看?”
“都好看。”
“哼,你就会骗我,分明只喜欢荷花。”小皇帝晃着国师的手臂,有些恼了。
“我的皇上,只要是你种的花我都喜欢。”国师放软语气,眼神定在皇帝下颚上,小皇帝并不高,刚刚到他下巴,分明瘦得厉害,一张小脸却肉乎乎的。
“我才不信,你们中原人最爱以‘莲’喻人,什么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不可什么来着。”小皇帝敲了敲额头,国师笑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对对对,只听你说过一遍我就记住了。”小皇帝仰起头,满脸的得意。又说:“大巫祝,你在我心里就是圣洁的莲花,你放心,我一定能给你种一池莲花的。”
国师笑笑不语,折了一束紫薇送到小皇帝手里,道:“这个就很好了。”
两人围着宫湖走,小皇帝突然问:“北边防守的事可还好?”国师微微一愣:“暂时不会打仗。”
“可不要丢了领土啊。”小皇帝眼神坚定看着国师,又笑道:“有大巫祝在想必是不用担心的。”
国师心弦一震,顿了顿道:“皇上放心,微臣定竭尽所能保皇上周全。”
“好了好了,大巫祝,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罢。”小皇帝被他的一本正经逗到了。
“是,我的皇上。”
突然眼前一抹黑影闪过,谢萧定了定神,忙跟上那国师,只见国师从宫里出来,直接进了国师府。
国师府里是黑压压的影卫,国师随手摘下面具,寻笔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出去。影卫头子上前一步,“大人,该如何布局?”
国师道:“你们带人到这个谷口,会有人出来接应,带你们进城,西北城门口是原陌守着,不要硬碰硬,待与城里的回合后再去围剿。”
“带着这封信下去罢。”国师有些疲了,以手遮面半躺在椅子上。
半夜小皇帝召他进宫,神秘兮兮地说:“后日我便满十六岁了,大巫祝以后可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
国师一愣,道“是呀,我的皇上长大了,可以亲政了。”
“说这个做什么,可惜你明日就要带兵出征了,没办法陪我过。”小皇帝说到这时不禁垂下眸子,只是一瞬,他又立刻接到:“所以今日大巫祝可要好好陪我。”
小皇帝屏退众人,绕到床边摸出了藏在床底一壶酒,“我马上就十六了,可以喝酒了,今日不准扫我的兴。”
国师国师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弯下腰去接那酒壶,“好,不扫你的兴,来,微臣给皇上斟酒。”
小皇帝撑着头,“我的大巫祝,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这般将我从地上抱起来。”
国师将酒倒进玉杯里,琥珀色的酒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小皇帝把酒移到自己身前,“大巫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呀?”